我和他見面是在一個展覽大廳。
很偶然!
我每天上班都經過這個展覽大廳,忽然有一天,我看見了那些震撼我的畫,它們突然出現在這裡展覽。那些畫啊,讓我做了種種猜測。——作者是誰?又是哪家的文化公司在這裡搞的畫展?我幾乎是天天經過這裡,也就天天地猜測,天天站在一幅幅畫前欣賞沉思以及被震撼著。
第N天,我看見了他。
天兒已經很熱了,校園裡的人都穿上了裙裝或短衫,包括我自己,也穿上了裙子。裙子很花哨,感覺自己像只蝴蝶在夏天裡飄。哈,我自戀了!這麼臭美地欣賞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天,我看見了他,他好像在展覽大廳裡忙碌,穿著深藍色的西服加上裡面的白色襯衫。西服不挺直,好像也不是特別乾淨。第一眼看他,我感覺他應該很熱也不是特別利落的人。
我們也應該是認識的,都在一所校園裡生活。但我叫他名字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因為,我看見畫展有了前言,前言的落款是他的名字。這樣說來,這畫展和作者應該和他有關。我不相信,這樣的對自己的裝束毫不在意的人,會與這震撼我的畫有關。
我試探著叫了他一聲,他聽我叫了,就把忙碌的身影停下來。我指著畫展前言上的名字對他說:
「這個展覽是你搞的?可震撼我好幾天了。」
他說:「都是我的學生畫的。」
我吃驚地提高了聲調:「都是咱們學校的學生畫的?我們學生會有這水平?」
他不吃驚,音調也不高,好像還很低,語速也不快,沒看出他激動,只是聲音很肯定地說:
「是咱們學校即將畢業的學生。」
我繼續吃驚地問:「你教的學生?」
他說:「是,是我!」
我好像地下黨找到組織一樣,終於接上頭了,知道了這些畫出自哪裡了。
他看見我很興奮的樣子,也被感染了,就不自覺地陪我看一幅幅畫,並一一地介紹著。
在一幅油畫面前,他停下了。對我介紹說,這是一個河南籍學生畫的,是個女學生,她畫這組肖像畫時,急得大哭,甚至哭了半個多月,因為她找不到自己感覺深處的繪畫語言,她很憋屈。最後,他議論道:「這是一組石油工人的肖像,她最終,把石油工人的苦,全部表達出來了。她一定是一吐為快的!」
他是我們學校藝術學院油畫專業的老師,這是他教的第一屆學生。他真應該驕傲,他把學生都教成了能畫出這樣好畫的人!
他叫張國超,我從前不在意,現在卻很崇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