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愛在婚姻中擱淺 第27章 愛的穴位 (1)
    春日的傍晚,華燈初上,空氣暖暖的,一切都在萌芽,在發情,在躁動著,連匆忙趕路回家的人群都浮躁著。紫蘇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瞎逛,臉上還殘留著淚痕,也不擦,就這樣直愣愣地走著。路過一家婚紗攝影店,紫蘇站住了,貪婪地看著大櫥窗裡的巨幅婚紗照,兩眼終於有色彩了。

    紫蘇癡癡地,幾乎把臉都貼玻璃上了,似乎置身夢中,滿臉憧憬。突然,「嘩」地一閃,門頭上的霓虹燈亮了,倒影幻影一起出現,在紫蘇的幻覺中,婚紗照上,男的臉變成了藍博,女的臉變成了紫蘇自己。

    藍博的聲音揮之不去:「我愛你,我要讓所有人知道,IronMan(鋼鐵俠)愛上了IronGirl(鐵姑娘)!……Totheworldyoumaybeoneperson,buttoonepersonyoumaybetheworld。(在這個世界上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可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世界。)」

    但是,艾佳的聲音立即又響起:「董紫蘇,你背叛朋友……我算看透你了!你毀了我,但我不會服輸,以前不會,將來也不會!」

    照片上的紫蘇變成了艾佳,艾佳親密地依偎著藍博,挑戰似的看著紫蘇。紫蘇驚恐地連連後退著,逃也似的跑了。

    紫蘇黑燈瞎火地悶頭往家跑,跑到門前愣住了,趙燕子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似乎專門在等她。

    紫蘇還沒走出驚恐,連聲音都哆嗦了:「媽?你還不放過我?」

    趙燕子本來期待著紫蘇回來,一聽她這麼說,熱臉立即又涼了:「我不放心你,這麼晚了,你還知道回來呀?」

    紫蘇調頭就走:「那我不回來了!」

    趙燕子厲聲制止:「你給我站住,回家吃飯!」

    「我不想吃。」紫蘇說。

    「不吃就聽我說話,話噎不死你!」趙燕子扔給紫蘇個小板凳,紫蘇沒好氣地接過坐下,趙燕子仍舊沒好臉,「我知道你不愛聽,腿長你身上,你可以調腚就走。可是我得等著你,你要是一宿不回來,我就坐一宿。我也不是第一次等你了,誰讓你是我閨女呢,我不等你,還有誰給你留碗熱飯?」

    紫蘇一聽,萬分委屈,終於痛哭失聲:「媽……」

    趙燕子也哭,娘倆的眼淚裡全是淒涼。

    趙燕子說:「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我就痛快了?當父母的就這麼賤,我明明恨得牙根癢癢,可我還是疼你,我也只能顧著你了。你哥哥算是白瞎了,成了人家的兒子。今後咱們家就剩咱娘倆了,就這樣,我也不知道還能疼你幾天?」

    「媽,你別數落了,我一輩子不嫁了。」

    「淨說廢話,連貓都發情叫羔子,你這麼大了還不結婚,留成禍害啊?」

    「不,我想明白了,媽,為你給我留碗熱飯,我一輩子在家陪你。」

    「你敢?」趙燕子的聲音是軟軟的,並沒訓斥的意思。趙燕子說,她不求紫蘇報答她,只希望紫蘇能有自己的家,有個疼紫蘇的男人,她當媽的這輩子的任務才算完成,就是去找董惟一,也放心了。

    紫蘇還強,卻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媽,我不嫁了,你別趕我也別激我,我永遠住家裡陪你。」

    趙燕子卻當真了,立即數落:「瞎說什麼?你結婚了一樣可以住家裡,一樣還是我的小棉襖。可你哥哥,他就是個汗溜,一出溜就去丈母娘家了。今後我就指望閨女了,紫蘇,你別扔了你媽啊!」

    「媽……」紫蘇像個孩子一樣趴在趙燕子懷裡哭,趙燕子使勁擦把眼淚,拉起紫蘇說:「走!回家吃飯,今後這家裡,沒你哥哥的飯!」

    趙燕子對半夏徹底失望,像每一個發現兒子給親家當了奴隸的母親一樣,心裡無奈地恨著,還心疼著,擰巴著,疑惑著,他怎麼就娶了媳婦忘了老娘呢?

    半夏現在真的成了田立功家的「第二十四」了。

    田立功還在病房裡呼嚕著,田蜜在陪床,耳朵上掛著MP3耳機聽音樂,也昏昏欲睡的。半夏匆匆趕來,興奮地告訴田蜜,他去了老工會主席的家,他兒子當年昏迷了半個月,硬讓董惟一給扎醒了。半夏不但把絕招給問來了,還當場自己試了。

    半夏說著,摸著自己頭頂,更加自信了,那叫醍醐灌頂。

    田蜜大驚:「啊?你自己扎自己了?」

    半夏邊摸穴位邊說:「嗯,我紮了,水溝、印堂、百會、十二井、湧泉、神闕、內關、四神聰……我都紮了。」

    田蜜心疼得咧嘴說:「都紮成蜂窩煤了。」

    「沒辦法,要想讓爸快點醒過來,我只有自己先試試。還有,」他說著,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套電路儀器來,「這是我自己改裝的,扎針的時候,配合電流刺激,我想,明天你就可以看見奇跡了。」

    田蜜已經有點受不了了:「我的天,你要給我爸通電?」

    半夏自豪著:「嗯,我是電工,知道輕重,通電的電針只有2伏,沒危險。」

    田蜜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半夏看田蜜仍舊懷疑,立即插電,拿針猛地扎進了自己的穴位。電針顫動著,半夏扎得自己大汗淋漓,還裝作沒事似的。田蜜疼得眼含淚水:「老公,我信,我信你。」半夏拔針,伸手向田蜜說:「不過,要想勝利還缺樣東西,把你MP3給我。」田蜜把MP3遞給半夏,半夏更得意了,故意賣關子:「結婚錄像在你抽屜裡嗎?我回家看看。」

    田蜜疑惑著:「你到底要幹什麼?」

    半夏自信地掂了一下MP3,很有信心地看著田立功說:「明天我海陸空一起上,一定讓你爸醒過來,他將成就我和『惟一堂』,當眾創造的奇跡。」

    半夏創造的奇跡第二天就上演了。

    一大早,病房氣氛嚴肅,幾個專家在圍著田立功會診,一些實習生也跟著,藍博站後面。張華和田蜜在病床邊虔誠地聽著,半夏手裡擺弄著一個MP3,專心盯著田立功。

    專家說要開會研究套方案,盡快讓病人甦醒,但是田立功什麼時候醒來卻沒個期限。張華急哭了,抓著專家非要個時間保證,屋裡大亂。混亂中,藍博被趕來的李智拉出去。李智一口氣把藍博拉向醫生辦公室,她慌張地關上門,急著問藍博艾佳跳橋怎麼回事?

    藍博生氣地打開抽屜,把結婚證扔給李智,憤恨著說:「這就是結果。」

    李智看到結婚證更驚訝了:「都登記了?」

    「是,如果不是紫蘇出面,艾佳就會從跨海大橋上跳下去。而我,可能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那紫蘇呢?」

    「她當了高尚的美人魚,成就了別人,自己化成了泡沫,真是女人的童話。」

    李智震驚著,但很快理清思路:「不,藍博,這事你應該感謝紫蘇,是她及時挽救了你,如果艾佳出了意外,你這輩子就完了。」

    藍博傷痛再起:「我已經完了,媽媽,紫蘇她太講義氣了,硬得像個男人,她寧可毀滅自己,也要成就別人,她義氣得讓我心疼,媽媽,我現在欠下的是紫蘇!董紫蘇!」

    藍博不知該如何發洩,抓起筆筒裡一把廢棄的手術刀,一刀扎向結婚證,他和艾佳的照片變形了。

    「紫蘇她化成了泡沫,她也讓我變成了化石!」藍博失控地摔門出去了。

    李智看著結婚證,扼腕歎息著:「真是個好姑娘啊!她拯救了藍博,我得去謝謝她!」

    李智趕去民政局見紫蘇,那是母親心疼孩子的心情。

    「紫蘇,你作出了犧牲,挽救了艾佳,也挽救了藍博,我很感激,我代藍博來謝謝你。」

    紫蘇故意大大咧咧地說:「阿姨,沒什麼可謝的,艾佳是我的好朋友,在情和義之間,我選擇了義,因為我不想讓自己對不起別人。」

    李智同情地說:「可你這次對不起自己了。」

    紫蘇的眼淚終於流下來,她使勁擦掉,硬裝得很剛強,說道:「我願意,我不想背著內疚去愛,那樣會害三個人。」

    「你顧全大局,我太感謝你了,藍博是我兒子,你保護了他,讓他沒有背負良心譴責,也沒有因此毀了事業。」

    「是,我不想讓藍博為艾佳償還一輩子情債。」

    「你太讓我驚訝了紫蘇,你那麼年輕,就已經參透了人生的好多道理。我當年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所以一直內疚到現在,我就怕讓藍博重走我的老路。所以,我必須來見你,你救了我兒子,也是救了我。」李智鄭重地道謝。

    紫蘇不知所措了:「阿姨,你千萬不要那麼客氣,談不上誰救誰,因為我知道,如果欠下一份情債,要想還清,有時候得拿生命作代價。」

    「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經歷過生死離別,我爸死的時候,我太小,沒有印象,可是我『老大』,哦,就是李黛石……」

    李智驚訝道:「李黛石?」

    「您認識他?」紫蘇也奇怪地問。

    李智慌亂地解釋:「哦,不,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他是你們家那個仇人的哥哥嗎?」

    「對,『老大』為了償還他妹妹的情債,為我媽擋了刀,他死的時候是笑的,他還要和我媽結婚,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樣,就可以把壓在他心上的石頭拿掉。可是他還沒當成我爸爸就死了,所以,他成了我媽心中永久的傷痕,也成了我和我哥的親情圖騰,他埋在我爸墳邊,其實就和我們的家人一樣……」

    李智聽著往事肝腸寸斷,卻不能說破彼此的關係,所以備受煎熬。她聽不下去了,慌亂間匆匆走了。紫蘇看她的背影想了半天,為什麼每次她都那麼敏感,她認識「老大」嗎?

    李智何止認識李黛石,她要去一個地方,一個她必須立即趕去的地方——李家老屋原址。工地上已經拆遷完了,李家老屋的痕跡都不見了,李智看著一切,淚如雨下。老屋拆了,過去的一切都沒了,可她似乎感覺到,李黛石的靈魂永遠活著,因為他變成了別人的親情圖騰。那是為了她啊!她不能讓哥哥白死了,她這就讓藍博再談收購「惟一堂」品牌的事,必須補償趙燕子,為她的良心,也為李黛石的夙願。

    李智回到辦公室時情緒還激動著,她命令藍博,必須立即談下「惟一堂」,別跟趙燕子討價還價,滿足她一切要求。

    藍博心有餘悸地借口「美國痞子」鬥不過「中國大媽」。但被李智識破,他不是怕什麼「中國大媽」,其實是不想見到董家人。

    藍博被母親點中心事,把悲憤一吐為快:「沒錯,我怕見紫蘇,如果我現在去和她虛偽地談什麼『惟一堂』,我就真的變成了三隻手,我把她的心偷走,再給她的身體捅一刀。我做不出來……」

    剛說到這裡,就聽到外面的護士一陣喧嘩,李智立即打發藍博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田立功病房的門玻璃、窗玻璃上趴了好多護士,她們一陣驚呼、一陣唏噓的。藍博也湊過去看著,簡直被裡面的一幕驚呆了。

    半夏演練的何止是巫術?簡直就是旁門左道,超級後現代。他的針灸工具、電針器具都準備好了,他手裡還拿了個艾卷在點著火,還拿出MP3,把耳機掛到田立功耳朵上,期待趙燕子能把田立功罵醒。

    半夏調整音量,趙燕子在婚禮上控訴的聲音響起:「……田立功現在躺在醫院裡倒氣,到現在還不知道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那是他遭報應了,人的虧好吃,老天的虧,吃不得……」

    張華臉上不悅地說:「都是些歪門邪道。」

    半夏自信地說:「媽,你放心,電針、艾卷灸、聲音刺激,都有科學依據,頭頂的穴位,我也在自己身上實驗過了。」

    張華還擔心:「那是顆腦袋,萬一……」

    「沒有萬一,沒把握我不可能下手。」半夏堅決地說,他已準備完畢,終於要開始扎針了。張華和田蜜緊張地盯著,田蜜假裝鎮定,其實她比半夏還緊張,戰戰兢兢地問:「老公……我爸會不會痛啊?」

    半夏反而輕鬆了:「他要是真知道疼,那就是醒了,我巴不得呢。」

    半夏扶好田立功,找準頭頂的穴位,一針扎進了他的頭頂。田立功身上的各個部位很快都扎上了針,每根針因通著電流而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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