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愛在婚姻中擱淺 第24章 婚禮戰場誰怕誰 (3)
    「我就是讓他們議論,我得讓姓田的丟人丟出八百里地去!」

    「丟人的是你,人家誰家的媽攪和孩子婚禮?只有你,利用兒子的婚禮洩憤,我看仇恨已經讓你變成另一個人了!」

    紫蘇憤怒著,不知道如何發洩,拿起酒杯來也喝起了酒,和趙燕子唱對台戲。紫蘇故意和趙燕子碰杯,恭喜她,這下出了大名,活活演了一出《我的野蠻婆婆》。

    趙燕子猛灌一口酒說:「樹活一張皮,人為一張臉。為了出這口氣,我就是要讓田立功知道,被羞辱是什麼下場。」

    紫蘇氣得再也找不出什麼更有力的話來勸說她媽了,只有賭氣和她媽拼酒。很快,酒瓶子空了,趙燕子和紫蘇都醉了。趙燕子手裡抱了瓶沒開的二鍋頭,在淒厲地笑,紫蘇在絕望地哭,一巴掌一巴掌地使勁往外推著趙燕子。

    「你走……別在家,你不是我媽,我怕了你了!我……真的不敢見你了!」

    趙燕子也醉了:「我又當惡人了,別怨我鬧婚禮,我出氣,捎帶給你哥哥打地盤,現在老田家,再也不敢支使他,就是田蜜,我也給她從根上壓下去了……」

    趙燕子緊緊抱著酒瓶子,被紫蘇使勁推了出去,紫蘇還在家裡借酒大鬧:

    「我受不了擠對,你們……這群更年期的老女人,『滅絕師太』,你!還有藍博他媽,她到底來幹什麼呀?難道是為了艾佳。她作為一個母親,不來警告我離開她兒子,卻大談什麼『惟一堂』,她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啊?」

    紫蘇倚靠著門,出溜到地上,疲憊至極地睡去。

    趙燕子比閨女還慘,被趕出家門,跌跌撞撞地跑到夜市邊,坐在長椅上,手裡的二鍋頭瓶子已經空了一半,她半醉半醒地,呆呆地看著馬路對面的治安亭。

    「死瘸子,連紫蘇也把我趕出來了……我就那麼討人厭嗎?我報仇了,可是我怎麼覺得,我沒勝利呢?沒人和我一起樂,也沒人和我說話,就剩我一個人了,他們把我當破爛……給扔了……」

    趙燕子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抱著酒瓶子躺到長椅上,囈語著睡去,酒瓶子歪倒了,一直在往地上滴答著酒,趙燕子還在囈語著:

    「我兒子結婚……今天結婚……」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趙燕子的頭在長椅上快速轉動著,似乎被夢境困擾,紫蘇不放心找來了,要叫起趙燕子,但是看到她的面部表情笑得很開心,又不忍心了。

    紫蘇坐下,把趙燕子的頭放到自己的膝蓋上。看著她媽,趙燕子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幸福表情。

    趙燕子做的是個春夢,溫馨的,現實中永遠也不可能出現的夢。在夢裡,李黛石坐在沙灘上,趙燕子躺在他的膝蓋上,二人在說話。

    李黛石嬉笑著說:「你就是雞銜骨頭——替狗累,你活活自己找罪受。人只有一輩子,為愛活著是活,為恨活著也是活,但是老惦記著恨別人,比死了都難受。」

    「我不管,死瘸子,我就那樣了,心坎上掛著秤砣呢,我就累這份心。」

    「那你就活該了。我有愛,所以永生,死了都被人惦記;而你,只有恨,活蹦亂跳的倒被所有人拋棄。」

    趙燕子「噌」地站起來,使勁抓了把沙子揚向李黛石:「你個『地不平』,我讓你教訓我!」

    沙子飛揚中,李黛石不見了,趙燕子驚慌地到處找著:「李黛石……李黛石……」

    趙燕子喊著李黛石醒了,猛地發現自己睡在紫蘇腿上,趙燕子坐起來,還迷糊自己是在哪兒?

    「媽你做夢了,你叫『李黛石』,你一定夢到『老大』了。」紫蘇說。

    趙燕子還朦朧地回憶說:「是,李黛石說,人只有一輩子,為愛活著是活,為恨活著也是活,但是老惦記著恨別人,比死了都難受。」

    「媽,『老大』還說什麼?」

    趙燕子也激動著:「他說,他有愛,所以永生,死了都被人惦記;而我,只有恨,所以被所有人拋棄……他說得沒錯,所有人都不要我了,紫蘇,你可得要你媽啊,沒有你們,你媽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母女倆抱頭痛哭。

    「媽,就是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也要你。」

    「真的?」

    「我不要你,我要誰啊?誰要我啊……」

    紫蘇此時才爆發了最慘烈的哭聲,趙燕子抱著她,哄孩子似的安慰著:「媽要你。」

    紫蘇跟個孩子似的依偎著趙燕子,母女關係親密了好多。

    「媽,其實我們都要你,特別是我哥,他現在最需要你的支持。」

    「別賣乾巴人情,我知道,現在半夏肯定恨死我了,我攪了他的婚禮,他得記恨我一輩子。」

    「媽,你還知道啊?」

    「我心裡明鏡似的,我也覺得我不對,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我受的苦,我心裡就炸開鍋了。本來日子可以不這麼過,我也想一家子有老有少,過太平日子,可是我已經把人都得罪光了。」

    趙燕子又開始抹眼淚,紫蘇給她遞紙巾:「媽,其實你完全可以挽回,今天有人找我談『惟一堂』的事了。」

    「誰?」

    「藍……哦,一個熟人,想幫咱家,還幫我哥搞中醫。所以媽,你挽回我哥和嫂子的做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支持我哥恢復『惟一堂』,你說行嗎?」

    紫蘇等半天答案,趙燕子的臉又冷下來了:「這事沒門!除非我死了!」

    天色已黑,到處都亮燈了,半夏滿頭大汗地跑進ICU病房來,慌張著,他到處都找了,田蜜根本就沒影。

    張華氣得推半夏一把:「都是你,只顧老娘,丟了老婆。還跟我發什麼誓,要保護田蜜,結婚當天就讓你媽給來個下馬威,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半夏果然一句話都不說了,他一籌莫展,悶頭坐下。張華還在發著牢騷:「誰家結婚把新娘子丟了?怎麼都讓我攤上了?還有那婆婆,半夏,你是人家兒子,也是人家丈夫呀,該先顧誰,你自己得想清楚了……」

    田蜜突然在門口出現,一身學生打扮。半夏和張華一齊跑向門口,張華一把拉過田蜜,怕她再跑了似的,田蜜跟半夏只有一句話:

    「我們還是……離婚吧。」

    張華和半夏都愣住了,結婚當天就離婚?這才是今天最大的炸彈,最創紀錄的閃婚閃離。

    半夏也蒙了,怎麼又要離婚了?論起來,他們還沒結完婚呢。

    田蜜痛恨親情已經被仇恨弄到支離破碎。這時,張華受不了了,連說:「不能離,堅決不能離!」

    田蜜執拗著就要離,張華慌忙把他們推出去,給半夏下最後通牒:「半夏,我再也丟不起那人了,要老婆還是要老娘,看你的了。」

    半夏更窘迫了,今天發生的事,哪件都超乎他的意料,他已經一腦袋糨糊了。直到把田蜜拉到醫院門口小花園,他仍舊迷茫著,氣得把自己的新郎花扯下來,扔在地上恨恨地看著,說:「今天全亂套了!」

    田蜜哭得更凶了,大喊大叫:「你是摔我嗎?我自認倒霉,誰讓我任性呢?我自食苦果,現在我才知道,什麼破『紅豆』啊,真的是毒藥,毒死一家子,不,兩家子。」

    「別說了,都來擠對我,我現在都恨不得吃毒藥了。」

    「都是你媽,她拿兒子婚禮當報復的手段,她就不想想,誰最難受?還是你這當兒子的,她害慘了自己人!」

    「是,我最慘,你能理解我嗎?田蜜,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可是,你也成了擠對我的一分子,你說什麼離婚啊?要是不出事,咱現在要進洞房了。可折騰一天,新婚之夜在馬路邊度過,如果再商量如何離婚,你說,我是不是該吞毒藥了?」

    半夏終於一吐為快,田蜜不哭了,過來摟住半夏:「半夏,你當真了?離婚那事,我是嚇唬我媽的。我要是不這麼說,她會把你訓斥到半夜,跟你媽訓我一樣。」

    「真的?」

    「真的,我是想為你脫身呢,你還衝我吼。」

    半夏一把抱住田蜜:「你嚇死我了,以後不要再這樣好嗎?」

    「嗯,我還捨不得你呢,要是衝你媽,我當場就和你離婚!」

    半夏一緊張,把田蜜放開:「你可別再嚇唬我媽了。」

    「你就那麼在乎你媽?」

    「我更在乎你!可是我媽,你也知道,她受了半輩子的苦,把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仇恨,她不是只仇恨你父親的問題,而是仇恨全世界。所以她要發洩,你懂嗎?如果她找不到出口,也許她就真的要得絕症了。」

    「你媽得癌那事果然是假的,我一分析就是。」

    「別跟她較真了,我只希望我媽發洩之後能換個人,善待你,讓咱們過平靜的日子,那我就有信心把『惟一堂』恢復起來。」

    田蜜驚喜:「你媽同意你碰中醫了?」

    「還沒有,但是紫蘇說,已經有人來打聽我家老字號,還要幫我把『惟一堂』做大。」

    「太好了!老公!」

    「你叫我什麼?」

    「你是我老公了,我當然可以撒撒嬌了。腦(老)公,腦(老)公……」

    田蜜直往半夏懷裡鑽,半夏難為情地看看四周:「好了,好了,別讓人看見。」

    「看見更好,我就告訴他們,我老公將是中國最偉大的中醫,如果能幫助你實現理想,我受再大的委屈都值得。」

    田蜜和半夏坐石頭凳子上,背靠背坐著,像一對戀愛中的情侶。

    半夏哈欠連天地還在擔心著:「也不知道我媽氣消了沒有?我可真不敢帶你回家啊,再鬧一把洞房,咱就真得離婚了。」

    田蜜倒顯得興高采烈的,現在這樣更浪漫。一對苦命鴛鴦,洞房夜坐馬路沿兒上「痛說革命家史」,以後,她一定要把這個橋段說給他們的孩子聽。

    半夏已經疲憊到極點,意識都模糊了,很快就睡著了。田蜜也打個哈欠,依偎著半夏睡著了。

    這就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清風作被,大地為床,街燈是新人的紅蠟燭……

    二人背靠背地睡著,像兩個無家可歸的私奔者,花光了錢,露宿街頭,那個洞房是不敢回了,趙燕子注定要獨守空房,連她兒子的洞房也不放過。

    趙燕子一夜無眠。

    她心涼啊!兒子還是到他丈母娘家了,洞房都不回來,她這是娶了媳婦,丟了兒子,雞飛蛋打,兩頭落空了。

    趙燕子再沒力氣了,「撲通」一下倒在床上,兒媳婦進門後,她該怎麼辦?有誰給她撐一次腰?趙燕子「噌」地又坐起來,對!廟拆了沒關係,得留個神。董惟一就是那個神。趙燕子要拿他當個權威,給家立個規矩。

    結婚第二天趙燕子得帶他們去上墳,她得拿出點威嚴來,活人沒份量,她得靠死人,因為董惟一的墳墓裡,不但埋藏著他們家的傳家寶——那個宋代就傳下來的針灸銅人,還埋藏著仇恨,關於田立功的,關於李黛玉的,她都得說清楚,那才叫真正的「痛說革命家史」。她趙燕子必須在一個新家形成的時候,立個規矩。她要告訴他們,革命家史代代傳,別站錯隊。

    趙燕子一想到這裡,渾身的戰鬥力立即恢復了,彷彿重新煥發了青春,她又變成了那個年輕的趙燕子,渾身每個細胞都張開了,時刻準備迎接一切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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