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長歌 第35章
    蘇子林搖著紙扇,微微笑道:「今日乃十五月圓日,我們就以這月為引,如何?」

    眾人都在叫好,我也只好搜腸刮肚,逼著自己想一首詩來,越是情節卻越是想不出來,心中暗暗叫苦,這做詩可是體力活,不好整,平時若在狀態,偶爾詩興大發,作他幾首出來自然不在話下,如今卻怎麼也做不出來。

    我這邊發著愁,那邊已經有人作出來了。第一個吟出來的是李白,他拱手說道:「小弟我文采不佳,不敢與諸位相比,不過諸位有此雅興,我就拋磚引玉了: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吟罷,眾人頷首,孟浩然接口念道:「秋空明月懸,光彩露沾濕。驚鵲棲未定,飛螢捲簾入。庭槐寒影疏,鄰杵夜聲急。佳期曠何許!望望空佇立。」

    「好詩!」我喝彩道,不愧為千秋流傳的兩位大神,一個是千古詩仙,一個為山水田園派的代表。一首豪放不羈,一首落寞蕭條。自古至今,詠月所詠詩句多以悲、思愁、感為主。孟浩然之詩,想必遠離故鄉,心有所感吧。而李白雖然也是年少出遊,但此時正是他年輕氣盛,意氣風發之時,如此落寞蕭條的詩句,怕是不會做出,但其詩的豪放,也是獨有韻味。

    「我也來!」蘇子林不甘落後:「明月出清泉,柔雲繞紫山。青松迎遠客,白鶴架雲來。舉樽呼來客,把酒話天明。酒醉暖我心,此情共月存。」

    此詩所描繪的是滄浪亭的水、假山及草木,把滄浪亭的美景勾畫了出來,還表達了主人好客之情,倒也不失為一首好詩。

    望了我一眼,張輕輕念道:「明月傍西山,花開正有時,青蓮獨自放,默望蝶飛雙。萋萋花無語,寂寂空月明。咫尺天地遠,孤月並花眠。」

    我心裡默念了一次,頓時明白過來,別人要是不知,就以為這首詩是一個女子月下賞花,自憐自愛,而我卻知道她這詩的意思,「青蓮獨自放,默望蝶飛雙」這句不正是我和她、曾雪三人之間的寫照麼,心中不由湧起無限的憐惜。

    「好詩!好詩!」王文達撫掌叫好,接著品了口酒,砸砸嘴巴道:「月下花開,蓮上蝶飛,明月孤花,如此萋美之景,如此意境,在下佩服,張小姐如此才學,實讓我被汗顏啊!」

    張輕輕瞥了他一眼,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曾雪若有所思地看著張輕輕,低頭想了一番,也輕起朱唇,念道:「閣窗只影兩鬢哀,銀霧化水洗妝台。莫使佳人空對月,待取銅鏡攬玉來。」

    這詩聽得我心裡直打鼓,雪兒她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了?這詩……「莫使佳人空對月,待取銅鏡攬玉來」……莫非是鼓勵我去追張輕輕?這樣的話,嘿嘿……我望向曾雪,她正望著我,見我望過去,她微笑著點了點頭。我一下子明白了,心裡感歎,唉……還是大老婆懂我啊!再看像張輕輕,四目相碰,她嬌羞地低下了頭,一番羞態,把我迷地迷迷糊糊起來。

    一邊的王文達皺了皺眉頭,轉而又笑了笑,道:「兩位小姐真是好文采!在下倒是不敢在二位面前現醜了。」

    媽的!什麼兩位小姐?兩位秦夫人才是!瞎了你的狗眼,敢在我老婆面前獻慇勤,想打我老婆的主意,是在逼我揍死你啊!

    還沒待我說話,張輕輕已經說話了:「不敢現醜就不要現醜了!」

    好!這話說得我的心裡像三伏天吃了冰塊一樣爽快,恨不能把張輕輕抱過來狠狠獎勵獎勵。

    「呃……」王文達尷尬地笑了笑:「不過既然大家都有所作,若我不也作一首詩,怕是會掃了大家的興啊!故現醜歸現醜,在下也只能徒膽了。」

    靠!這小子的臉皮不薄啊!沒準我還差他幾分。也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在這些大神面前,老子都不敢說那麼大聲,你小子還真有種啊!

    我這邊想著,那邊的王文達已經念了出來:「清風微拂戲明月,明月高照畫芙蓉。芙蓉開似伊人笑,伊人笑若弄清風。」念完意猶未盡到晃了晃腦袋,自覺得意,拱手對著張輕輕與曾雪道:「二位小姐覺得在下此詩如何?」

    我肺都要給氣爆了!從來只有我調戲別人老婆和別人老婆調戲我,卻沒有人調戲過我老婆,你小子也太狂了吧!不就一首破詩嗎,還道老子作不出來?就是作不出來老子偷都能偷一首來!一急之下,我張口便吟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吟罷我頗有些自得,這可是張九齡的絕品好詩,還不把你們吼住我就不信。

    眾人面面相覷,王文達突然大笑道:「秦兄,今日我等乃作詩助興,不知你為何以張九齡先生所作為己詩,莫非秦兄今夜並無詩興?或是……」

    我一愣,怎麼撞車了?這首詩是張九齡所作不假,但應該不是這個時期的啊?又一想,壞了!連李白孟浩然以後的詩句都提前出來了,張九齡的詩句也不是不可能出現……萬萬沒想到會遇到這種狀況,這回可丟大臉了!這小子的意思分明是說我沒有這個文才……

    李白,孟浩然等人都疑惑地望著我,我苦笑,早知道我就不要張九齡的詩了,以後這事得少幹點,要不遲早要丟大人。

    乾笑兩聲,我笑道:「我認為張先生的這首詩乃精妙至極的好詩,此情此景,讓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不過我仍有一作,自以為不比此詩差。」

    「哦?」眾人動容,而王文達則滿臉的不信。

    看他那鳥樣我心裡就氣憤。反正臉皮本就不薄,我再厚著臉皮偷一首後世的大作又如何,忽然想到蘇軾的大作,我就不信幾百年後的詩人也跑到這來,想著邊念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此詩一念罷,眾人品味了好久,都不由歎好,就連王文達也沉默了,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我看他那樣子,心裡就暗爽,老子別的不會,就是背詩,也能背出他幾百上千首,跟我比,找抽!

    孟浩然歎道:「逸風賢弟所作,想來就是詞牌了,自先朝起,詞風見起,我曾不屑於此,料不到詞牌竟然能做得如此之好!」

    確實,詞牌從隋朝時候便誕生了,但唐人偏好與詩,對詞多有研究的倒不多,所作之詞並不怎樣,不像宋人鍾情於詞,而蘇軾又是其中的佼佼著,所作的詞又豈是唐人所比,故此詞一出,眾人歎服。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張輕輕默默到念著,再抬起頭來,眼神中竟有著無比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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