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在巴黎的日子 第23章 巴黎,最會騙心的鬼·老印度的成人店 (1)
    1、

    來巴黎後第二個週六的晚上,子秋便沒有回家睡覺;並且從此開始像是立了規矩,每隔一個週末米歇爾就會驅車四百公里趕來巴黎,從未間斷過。

    米歇爾說子秋就像是他大學裡的那個中國戀人的翻版,卻是與眾不同、更勝一籌,他就這樣淪陷得措手不及,像是吸毒的人發現了上好的嬰粟,唯一尚存的一點清醒意念就是盡可能珍貴地留著,一點點兒地享用。

    子秋對米歇爾,開始最多不過是半顆心,她的目的性掩住了她作為女性的真實感覺,直到這個週末,米歇爾把她介紹給了使館的某處一秘,她稍稍開始放鬆的神經才因為感激而產生了感情,而這感情真的一旦放到心裡竟一發不可收拾,甜蜜的顫慄中夾雜著某種患得患失的緊張,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她愛上了這個已婚且有了孩子的法國男人。

    兩年前拿到那個男人開給她的五千美元的支票後,性對子秋來說失卻了美好而隱含著某種羞恥;從那以後,她發現自己對性冷淡麻木了,連丈夫郝強都含蓄地問她去咨詢一下醫生。她也以為自己就這樣了,尤其出國以後,沒有男人自己也可以達到高潮,她怎麼都沒想到和米歇爾的這一晚卻重新又燃起了從男人身體尋求釋放的那種久違了的慾望。

    高潮和顫慄是相同的!然而,兩年前的那是基於交易的玩弄,現在的卻是基於彼此欣賞的品味,卻又是完全不同的!

    兩年前狂熱地想出國,拿身體作交易湊夠了錢,卻沒有多少對郝強的愧疚,當一個男人沒有能力滿足女人最渴望得到的東西時,覺得愧疚的應該是男人自己,怎麼能是這個女人?何況這個女人又是樣樣都好生得又美呢!但和米歇爾的激情過後,子秋卻開始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丈夫了,這種發自內心的強烈譴責真的讓她覺得害怕,害怕自己會真的愛上米歇爾,會不顧一切地希望完全地佔有他,那樣一來,悲劇定會上演,不是兩個家庭同時破裂,就是她要獨自吞下道義與背叛的苦果,世間這樣的故事太多了,而自己明知那是個無底的甜蜜陷阱,卻一邊掙扎一邊下滑……混雜著刺激的愉悅和愧疚的羞恥的偷情,讓子秋一陣陣呼吸困難,透不過氣來。

    周天別了米歇爾,她堅持要自乘地鐵回家。

    一號線倒七號線的這站便是盧浮宮站,即使在最晴的日子裡,這裡也不陽光,總像是洗不乾淨的又厚又長的頭髮,嘈雜混亂,夾雜著各國旅遊者的不同味道和疑問,像是轉速極快的影片的菲林,前一秒的惱還沒看清,下一妙的笑都過了,像風一樣旋進來的每個人,腳步都是快的。

    這段地下甬道特長,牆面也特髒特花哨,遠遠地就又聽到那首熟悉的《茉莉花》,是那個中國人在吹著那種彎彎粗粗的什麼號,他長得有點凶,也很壯,估計沒人敢欺負他,所以他可以一直盤踞著這個點兒,今天他不是太敬業,調子不太準,老法們估計聽不出來,但子秋聽了有點刺耳,以前每次經過她都會丟給他兩個歐,猶豫了一下,今天只給了一塊錢,呵,他竟然連個頭都沒點,這讓子秋有些忿忿——嫌少是嗎?可是你知道嗎?我的每一分錢都賺得比你不容易,我付出一百分都不一定能換回一分,而你呢?不過在這裡吹上幾首爛熟於心的調子,無論對錯,都會有人同情你,可又有誰同情我呢?她甚至又些憤怒了,但倏而又悲從中來——

    唉,每次和米歇爾的約會,都會花掉她一天半的時間,她要補回來,就只能靠熬夜,目前自己的法語還很不盡人意,網店也是應該每天更新的,晚上一定要加班趕出一雙鞋來,這是她目前唯一的生活來源,她的積蓄在交了房租以後不多了,想到此她就有些緊張;但值得慶幸的是,昨天終於會見了那個一秘,看上去一臉正氣的那個劉先生,滿口答應會盡快和子秋聯繫,但是從昨天到今天,對那人的希望卻像只沒有紮緊的汽球,越變越小,直到癟掉,是女人荒唐的第六感在作怪嗎?好在有他的名片,如果下週一還沒信兒,就要主動打個電話了。

    地鐵裡有一段路很晃動,她的眼睛迷茫又呆滯。

    2、

    橄欖還是會抽時間回去小鎮上幫公雞狼的媽媽賣首飾,與其說是去賺錢還不如說是去學手藝,週末兩天時間,來回路上就要耗掉一天,還剩一天又能賣掉什麼呢!可橄欖還是鐵定地去,她認為值得。

    「等我有了錢,就開始做自己的珠寶生意,去意大利買世界上最特別的手工首飾,再回來巴黎賣。」邊說著邊和我們出了門,這個週末她又要回小鎮上了,子秋去會米歇爾,我和曉青還有江勇則要逛街。

    進了地鐵,一輛已經停在那裡了,待我們著急忙慌地奔了過去,車門剛好關上。

    唉呀!悔之不已,江勇敲了地鐵的門一拳,卻突然聽曉青在喊:

    「橄欖,哎,橄欖——」原來,橄欖在最後一刻跳進了司機的駕駛室,跟著這列車揚長而去了。

    「thenexttrainwillbeheretomorrow.(下一列地鐵明天才會來的)。」旁邊一個紅鼻頭白頭髮胖老頭的唬著臉嚇我們。

    啊?我們驚訝得異口同聲,馬上又都笑了——醒悟到他不過是在嘲笑我們呢——巴黎的地鐵這樣快捷,還愁沒車坐?

    結果,周天橄欖回來的時候,同時還帶回了六七種成人用品,還有印好的名片。

    第二天早上,橄欖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穿戴停當,背一隻大包裝著所有的樣品,氣勢洶洶地要去上門推銷。

    「只要想做,什麼樣的產品都是可以做的。」她給自己打氣。

    「我陪你吧,還是。」我唯唯喏喏,一聽就沒有誠心。

    「不用。你呀,怎麼打扮也不像個做這生意的——我走了。」說完轉身出門下樓,腳步堅定。

    從窗口望她的背影,如果讓她站在巴黎二區那些上個世紀土坯色的拱形石頭建築的門口,定會不斷有人前來搭訕:艷粉緊身低胸上衣,巧克力色短裙,黑網眼襪,鋼絲頭上箍一根中國紅的綢帶——一定是從子秋那裡弄來的,這樣惡俗招客的衣服她也能穿得出!窗外的風一過,才覺出巴黎春天的乍暖還寒,她也穿得太少了,忙轉身拖她一件外套追出去……唉——突然心疼她的孤獨與固執。

    今天又收到傑瑞的支票,竊竊地高興,我不是個亂花錢的人,但有錢在手便會感覺安全心定——用錢砸到我心痛,這是他治我的軟招;又想到和他兩個月的約定,眼看半個多月了,如果我兩個月後不回去他會怎樣呢?如果照現在這狀況下去,我可能兩個月不到就得回國了。子秋今天去會一個早兩年到巴黎的同學,本邀我同去,但我因多了幾張支票而有些小富即安,還低眼看人,不太屑於跟不認識的無名小卒來往,於是躊躇滿腹地讓自己在家歇息了一天,順便記下些類似怨女傷閨的閒情散緒。

    晚上子秋先回,接著是曉青。

    曉青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導購,無論店面大小,有無名氣,能進去再說,她的法語是我們幾個裡頭最好的,但她今天又是盛裝出門,盛裝回來,帶著一臉的疲憊,怨氣地指著寶藍色套裝胸前的一塊髒印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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