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宋元時期的霸權博弈 第47章 戰勝人性的弱點·星象與占卜 (2)
    有一次,李淳風對唐太宗說:「明天北斗七星將要變成人的形狀,到了時候您要請他們來作客。」唐太宗聽信了李淳風的話,第二天派使者在指定的地方等候。不一會兒,從遠方走來了七位僧人,他們從金光門進入西市的酒家,讓人取來一石酒,在那裡聚飲;飲完之後,又添了一些。這時,唐太宗的使者走上前來說:「皇帝請你們入宮。」這些僧人相顧而笑,說:「一定是李淳風這個小兒走漏了風聲。」回頭對使者說:「我們飲完了這些酒,便進宮,你不必著急。」喝完酒之後,使者在前面先走,等發覺身後無人,回頭一看,僧人都不見了,只見座下放著二千銀兩。

    關於星占的理論,起源也很早。司馬遷在《史記》中列了《天官書》一章,後來的史書絕大多數都倣傚了。他在其中把天空分為五官。所謂五官實際上是指把天空劃分為五大區域,分別稱為中官、東官、西官和北官。其實它的理論基礎還是以《周易》的思想為根據,即以四象的理論來劃分,只是又多劃出一個中間出來,稱為中官,從而形成了五官。五官各有其對應物,但在具體的對應物上又沒有統一的說法。雖然各有各的理論,但歸結起來,也無非是把傳統的四象變成五象、四獸變成五獸,使之更加符合陰陽五行的說法而已。司馬遷在《天官書》中似乎試圖將這些紛亂的說法歸於統一,他將四方的四官對應四獸,中官定為北極。這樣一來,東方的天象對應春天,南方對應夏天,西方對應秋天,北方對應冬天。

    接下來的另一個重要問題是分野。分野就是將上天的星座按照一定的規則劃分給地下的某一個地區、州域和諸侯國,當天上的星象發生變化時,它相應的地區也就會產生感應。漢代鄭玄在註釋《周禮》時說:「九州州中諸國中之封域,於星亦有分焉。」其意是說,帝王在劃分各個諸侯國的時候,也給他們分封了相應的星座。但劃分星際分野的方法很多,如十二次分野的分法是按照歲星的運行規律,將天空劃分為十二等分,以一年為單位,每一年歲星到達一個相應的天上區間,十二年之後歲星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分野的基本方法是將這十二個天上的區間與侯國對應起來,哪一個區間對應哪一個地區(諸侯國)是由古代天文學的權威(占星的權威)決定的,並不是隨便劃分的。另外還有二十八宿分野、五星分野、干支分野等等。

    其實,古人早就不相信這一套了。據《晏子春秋》記載,有一次,齊國的上空出現了彗星,齊景公感到非常害怕,不知如何是好,便請人去祈禳。

    晏子去勸景公說:「這麼做沒有什麼好處,只是自我欺騙罷了。上天有道,不可隨便去討好它,不能對上天的意旨懷有二心,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禳星呢!況且天上有彗星出現,是暗示國君應清除污穢,如果沒有了污濁的德行,又何必祈禱呢?如果德行有污穢,祭告鬼神能有什麼作用?《詩經》上說:『這位周文王啊,慎言行事,小心翼翼,事上帝心地光明,得來大福大吉,他不違背道德規範,掌握了天命。』大王沒有違背德義的行為,各國諸侯就會前來朝拜,還怕什麼彗星呢?《詩經》上的話難道不值得借鑒嗎?從夏後到商,哪個不是因為淫亂失德的原因,使百姓最後流浪逃亡。要是真的違背德義,發生禍亂,百姓就將流亡他鄉,即使祝史祭祀,也是無濟於事的呀!」

    齊景公聽了很高興,就立即停止了禳星的活動。

    古代的實際情況是,許多佔星活動都與帝王所採取的政治、軍事措施密切相關,甚至有許多「善行」就是根據對星象的解釋而採取的。例如《晏子春秋》上記載,齊景公在位時,有一段時間,火星每晚總出現在天空中,過一年也沒有消失。景公很奇怪,也很恐慌,就叫來晏子問:「我聽說,人做好事,上天就褒獎他,要是作惡,上天就懲罰他。火星是表示上天懲罰之意的,現在總是出現於南方天空。這表示將由誰來承受懲罰呢?」晏子說:「由齊國承擔。」景公聽了十分詫異,他很不高興地說:「天下大國有十二個,都號稱諸侯,為什麼火星昭示的災難要齊國來承擔呢?」晏嬰說:「火星的方位正在齊國的地界,而且上天降懲,往往注重富強之國。現在的齊國,治政不採納良策,頒布政令不能執行,賢才良臣被疏遠,造謠生事的小人反而得勢;百姓的怨憤已達到了極點,有的人在自己祈禱福祥,有的人以平庸的樣子強掩著心中的不滿,甚至有人已經失去信心,他們有了輕生的念頭。所以天上的眾星不按原有的順序出現,明暗變化不定,也不遵循原有的規律,災星顯出光芒,大星逆轉,不吉祥的妖星也在旁邊出現。這正象徵著有賢良而置之不用,國家怎麼能不滅亡!」

    景公聽了他的這一番話,覺得十分有道理,問:「災禍是可以消除的嗎?」晏子回答:「當然。可以招致而來的東西,就可以使它離去,不能招致而來的東西也就不能使它離去。」景公又問:「我應當怎麼去做呢?」晏子答道:「您何不清理冤獄,放那些受難的人回鄉種田,把官府的財物散發給百姓,恤貧憐賤,敬養老人。大王如果這樣做,所有的禍患都可以祛除,又何止一顆星呢!」

    景公聽罷,顯出很高興的樣子說:「好!」他按晏子所說去做,過了三個月,火星便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晏嬰的思想在整個中國古代都是很有代表性的。災由人為,不在於天。漢代的晁錯給漢文帝的奏疏《論貴粟疏》中專講「勸農力本」才能國富民強的道理,他說:「聖明的君主身居王位,他的人民不受凍不挨餓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能夠親自耕種供給他們吃,親自織布供給他們穿,而是因為他能夠開闢生財之道啊。所以儘管堯禹的時候,有連續九年的水災,湯的時候有連續七年的酷旱,而他們的國內卻沒有被遺棄和枯瘦的人,那就因為其積蓄豐厚和早有準備的緣故。現在,我們天下統一,土地廣闊、人民眾多,並不亞於湯、禹的時代,加上又沒有連年旱澇的天災,然而積蓄趕不上湯的時候,為什麼呢?就因為土地有餘利,人民有餘力,種糧食的土地未能充分開墾,山川水澤的資源未能充分利用,不勞而食的人未能全部歸回到農業生產上去的緣故。」這難道說得還不明白嗎?

    【評議】

    中國古代天文學非常發達,這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但可惜的是,這不是出於純粹科學的原因,而是由於古人十分重視星占術的緣故。這種陰差陽錯,有時不能不令人感慨。

    星占術是個十分龐大複雜的體系,各代都有不同,這裡既無法詳細介紹,其實也沒有詳細瞭解的必要,如果能知道一些關於星占術的常識,對非專業人員也就夠了。

    必須看到的是,古代的占星家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上是政治預測家。他們佔星的主旨是為宮廷政治服務的,所以他們不但要精通占星學,而且還要具有十分敏銳的政治洞察力,善於分析和把握中國傳統社會動向以及社會發展的動態,否則就會帶來不可預測的災難。古代的占星活動並不是民間的,不是隨便誰都可以亂說的。其實,占星活動與其說是一項占卜活動,倒不如說是一項政治活動。古人認為,占星是一項非常重大凶險的活動,沒有高超的才學和出眾智慧是無法勝任的,如果隨便猜測,不僅會給別人帶來災難,還會禍及自己;同祥,接受占星結果的帝王也是必須有一定德智的,否則就會變成故弄玄虛,自欺欺人,結果自然是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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