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時期的權謀遊戲 第42章 縱橫有術利為先·哪一派最無恥 (1)
    【引言】

    如果說儒家謀略是中國謀略型文化中至為深刻的一頁,道家謀略是其中最聰明的一頁,法家謀略是其中最刻毒的一頁,兵家謀略是其中最冷峻的一頁,陰陽家謀略是其中最神秘的一頁,那麼,縱橫家謀略就是其中最無恥的一頁。與其他學派相比,縱橫家有三個特徵:一、無從一而終的固定君主;二、沒有固定的政治主張;三、沒有一定的價值標準,除了勢利營求之外,沒有道德束縛。

    蘇秦和張儀無疑是當時也是整個中國歷史上最大的縱橫家。如果縱觀戰國後期的那段歷史,就會發現,其國際關係差不多完全是由兩個智謀之人、舌辯之士左右的。先是蘇秦的「合縱」,後是張儀的「連橫」,這兩個人把戰國七雄當做一盤任由他們撥弄的棋子,玩弄於股掌之上。但他們不論「連橫」還是「合縱」,都是唯利唯官是圖。他們既不像同時代的莊子那樣清高,也不像教魏王、齊王實行「仁政」的孟子那樣為理想奮鬥不已。他們所有的信念就是權和錢,除此之外,看不到他們有什麼崇高的理想和高貴的品德。相反,在他們身上體現出的是欺騙、狡詐、殘忍、無恥的行為方式和一切以權勢為標準的價值觀念。

    【事典】

    在春秋戰國時期,背信棄義已成了家常便飯,在舌辯之士那裡,背信棄義還是光榮和正義的事情。例如,楚王攻打鄭國,鄭國的形勢很危機,子駟打算同楚國媾和。子孔說:「我們和晉國這樣的大國歃血盟誓,血跡未乾,怎可背盟呢?」子駟說:「我們的盟誓本來就是說『唯有跟從強大的國家』。現在晉國不來援軍,楚國圍攻我們,那麼楚國就是強大的國家了。況且同晉國盟誓是在武力脅迫之下舉行的,神靈只會保佑那些誠信的盟誓,而斥惡那些在要挾之下舉行的會盟。因此,我們背棄同晉國的會盟不僅可以,而且還會得到神靈同情和保佑。」子駟的這一番話,把其他人說得啞口無言。於是,子駟理直氣壯地同楚人結了盟。

    這一時期,人們還把人看成是唯利是圖的動物。利用這一特點,一些謀士成功地實行了離間之計。

    許多諸侯國的謀士相聚在趙國,商討「合縱」之事,意在聯合攻打秦國。秦王有些害怕。秦相應侯范雎對秦王說:「大王不必擔心,請讓我去瓦解他們。秦國與諸侯謀士之間沒有冤仇,他們聚集起來對付秦國,不過是想取得榮華富貴罷了。大王,沒見過您的狗嗎?有的躺著,有的起來,有的走著,有的靜止不動,並不相互爭鬥。倘若扔一塊骨頭,它們就忽然起來,相互廝咬。這是為什麼呢?就是想爭一塊骨頭。」

    於是,秦王派唐雎,帶上樂隊,給了他五千黃金。唐雎駐紮在武安城,大擺筵席,招待賓客。飲酒之際,唐雎說:「邯鄲的謀士們,你們誰來爭取重金?」這時,主謀的一些人(尚未動心)還未去取贈金。唐雎返回秦國後,范雎對他說:「您在為秦國辦大事,不要考慮金子花到哪裡去了,錢花了,大功也就算告成了。現在我再派人運五千黃金隨您去。」唐雎出發,到了武安,還沒有花夠三千黃金,諸侯的謀士們就大吵大鬧,爭鬥起來,沒有誰還能顧得上組織諸侯國聯合抗秦了。

    把謀士們比作狗,把金錢比作骨頭,范雎可謂很聰明了。他不僅為秦王破去了這次遭受聯合攻擊的災禍,還提出了「遠交近攻」的正確外交政策,為秦國統一全國,立下了功勞。至於合縱還是連橫,最為擅長的還是蘇秦和張儀,他倆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一會兒把諸侯國說得與秦國聯合,一會兒又把諸侯說得聯合抗秦,極有意思。

    蘇秦為趙國組織合縱聯盟,就去說服齊王道:「齊國南有泰山,東有琅琊山,西有清河,北有渤海,這就是所謂銅牆鐵壁之國。齊有國土方圓兩千里,軍士數十萬,糧食堆積如山。齊國戰車精良,調動起來,快如飛箭。作戰聲威勢如雷電,分散變化疾如風雨。即使發生戰事,敵人也從未越過泰山,渡過清河和渤海。齊都臨淄城中有七萬戶居民,我心中估計,最少每戶三個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必調動遠縣之兵,僅臨淄的士兵就有二十一萬。臨淄富裕充足,人們無不喜歡吹竽、鼓瑟、擊築、彈琴、鬥雞、賽狗、下棋、踢球。臨淄的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挨肩擦背,連起衣襟可以形成帷幔,揮灑汗水可以形成大雨。家家敦實厚裕,人人志氣高揚。憑大王如此賢德,齊國如此強盛,諸侯無人可以匹敵。現在大王卻要向西面的秦國臣服,我真為大王感到羞恥。

    「況且韓、魏兩國之所以害怕秦國,是因為有秦國接壤。出兵相抗,不出十天,勝負存亡的大局就定了。韓、魏兩國戰勝秦國,自己的兵力也會損失一半,那樣就連四周國境也守不了;如果戰敗,後果就是亡國。因此,韓、魏兩國要與秦國作戰而不願向秦國臣服。現在秦國攻伐齊國的情形就不同。它後面隔著韓、魏兩國的領土,要通過衛國陽晉的道路,經過亢父一帶的關險,戰車不能行駛,馬匹不能並行。百人把守險關,千人也通不過。秦國雖想深入齊境,但又提心吊膽,怕韓國和魏國在背後襲擊,所以才虛張聲勢,自己給自己壯膽,而又不敢真的進攻齊國。所以說,秦國對齊國並不構成威肋,這是明擺著的事。不深刻考慮到秦國奈何不了齊國,就要向西臣服秦國,這是群臣謀劃的錯誤。現在可以既避免臣服秦國的屈辱,又可獲得使國家強盛的實惠,所以我請大王稍加留心考慮。」

    齊王說:「我不明智,今天先生把趙王的旨意告訴我,我將恭敬地讓我們的國家來參加合縱聯盟。」

    另一位著名的舌辯之士張儀到了齊國,就不這麼說了,他的論調恰與蘇秦相反。他是要破除各諸侯國的合縱聯盟。他在齊王面前慷慨陳詞了一番,居然又說得齊王回心轉意,向秦國屈服了。

    張儀為秦國組織連橫聯盟,遊說齊王說:「諸侯各強國沒有哪一個能超過齊國,朝廷大臣宗親的強大勢力和殷實富有也沒有哪一個能超過齊國。然而與大王謀劃的人都只考慮一時的利益,而不顧及千秋萬代的長遠利益。主張合縱的人遊說大王,必定要說齊國西有強趙,南有韓、魏,是臨海之國,地廣人多,兵強士勇,即使有一百個秦國,也無奈我何!大王聽了這番表面之辭,而沒對實際情況深思熟慮。

    「主張合縱的人結黨營私,爭寵邀功,沒有不說合縱不行的。我聽說,齊國與魯國打了三仗,魯國三仗都勝了,但國家卻處於危險境地,滅亡接踵而至。雖有勝利之名,卻有亡國之實,這是為什麼呢?是因為齊國大,魯國小。現今趙國與秦國的關係就像當年齊國與魯國的關係。秦國與趙國在漳水交戰,趙國兩戰兩勝;秦、趙又在番吾交戰,趙國也兩戰兩勝。四戰之後,趙國死亡數十萬士兵,僅僅能保住邯鄲而已。雖然有戰勝秦國之名,國家卻遭嚴重破損。這是為什麼?因為秦國強而趙國弱。現在秦國嫁女,楚國娶媳,結為姻親之國;韓國獻出宜陽,魏國獻出河外,趙國在澠池朝秦,並割讓河間以向秦國表示友好。大王您獨不向秦國友好,秦國就會驅使韓、魏兩國進攻齊國的南部,趙國就會出動全部兵力渡過清河直指博關,臨淄、即墨就不會為大王所有了。齊國一旦遭到攻伐,那時您雖欲與秦國友好,也不可能了,所以請大王深思熟慮。」

    齊王說:「齊國地處僻遠隱蔽之處,寄居東海之上,從未認真考慮國家長遠利益。幸蒙貴客指教,我願意與秦國結好。」於是獻給秦國盛產魚、鹽的地盤三百里。

    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幫舌辯之士實在厲害之極,他們把這個齊王說得暈頭轉向,一會兒要南北合縱,一會兒又東西連橫,就是不想想該怎樣治理自己的國家。本來,齊國是最早的大國,「春秋五霸」之首,但最後被秦國滅亡,其原因大概也跟齊王的東倒西歪有關。作為舌辯之士來說。他們是辯之有術,是像范雎所說的那種爭骨頭的狗,他們沒有什麼確定的政治主張,不管「東西南北」,只要有官可做就行了。但作為齊王,可就未免大上其當了。

    孟嘗君是一位經營政治很有辦法的人。他在齊國混得不錯,當了國相,又是戰國「四公子」之一,威望很高。秦國準備攻打魏國的時候,孟嘗君正在魏國。魏王當然請孟嘗君想辦法。孟嘗君過去都是派門客去辦事,這時卻做了魏國的說客。他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竟然說動了趙國和燕國,硬是讓他們派來了十幾萬大軍援助魏國。秦國軍隊一見援軍來了,便沒敢輕易進攻,退了回去。孟嘗君為魏國免去了一場災難。這件事的經過是這樣的:

    秦國準備攻打魏國。魏王聽到這一消息,就在當晚會見了孟嘗君田文,告訴他說:「秦國將要攻打魏國,您為我參謀參謀,該怎麼辦?」孟嘗君說:「如果有諸侯相救,國家就可以保全了。」魏王說:「那就希望您走一趟吧!」說完就鄭重地為他準備了一百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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