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吾的人生智慧 第44章 弄:「大公」才能「有私」 (2)
    厚黑學也反對「無商不奸」、「無商不貪」。在現實生活中,「無商不奸」,「無商不貪」,這是長期存在人們頭腦中的看法。所謂「奸」是商業活動中的權變,欺詐投機之通稱;所謂「貪」,是對商業利潤最大限度的追求。現代商海中,也確實存在著利令智昏之徒,他們根本置商德於腦後,渾水摸魚、弱肉強食,掛羊頭賣狗肉。這種人的行為違背了商業信譽、社會道德,必然自阻商路,自毀事業,為精明的經營者所不取。在「無商不奸」的觀念的蒙蔽下,人們忽視了「商業」作為社會正當行業的地位,忽略了商界中古今的許多正派、虔誠的商人。

    黃世惠是台灣企業界第二代相當引人注目的富豪,與台灣許多企業家不同,他原是一位腦外科專家。五十開外才接管企業,涉足工商界。克服了種種困難,他本著正派經營的信條,從頭做起,從實踐中摸索經驗。他秉持「不要分是誰的責任,自己應該率先努力」的思想,迅速使自己成為內行。

    三陽工業公司在台灣可以說是大名鼎鼎。在島內,一提起三陽產的「野洲牌摩托車」,幾乎達到了無人不知的程度,在三陽最輝煌的日子裡,台灣的三個摩托車騎手中至少有一個騎的是三陽的產品。即使經過了40年的風風雨雨,現在的台灣摩托車工業界,「三陽」仍是無可替代的「霸主」。

    從黃世惠接管「三陽工業公司」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三地宣佈以「正派經營」為其經營指導思想。他聲稱自己的賺錢哲學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不是什麼錢都賺的,乞丐的錢我就不賺。」

    1988年黃世惠毅然購入了「國泰信託投資公司」的大多數股票,出任公司董事長,於11月11日正式接管這個爛攤子,從而跨入了金融業。當時他自己也說「國泰」是個「火中栗子」。當時,「國泰信託」已經瀕臨破產,無望收回的放款將近200億元新台幣,淨值僅950萬元。上任之初,黃世惠僅帶了三個幕僚,以「正派經營」為其經營指導思想,在公司內推行「三陽式」的分層負責與獎懲制度,貸款業務按不同金額由不同等級的主管全權決定,同時,主管也擔負起完成業績的成敗責任。黃世惠個人與關係企業不向「舊泰信託」貸款,嚴格的制度使「死水」重新流動起來。七年後,「國泰信託」信託資金從240億元新台幣猛增到918億台幣。擁有總資產已突破1100億台幣。這時的黃世惠開始涉足銀行業了。

    「正派經營」是黃世惠事業成功的保證。

    為了賺更多的錢,為了使經營能夠長久,厚黑經營者也非常重視「正派經營」,遵守「賺錢遊戲的規則」。

    互惠互利,雙贏的合作才能長久

    經營當然是為了贏利,為了「弄」錢,但若能摒棄「你敗我勝,你輸我贏」的爭鬥心理,雙方都遵循互惠互利原則,就達到了近乎「厚而硬,黑而亮」的、高超的「厚黑」境界了。這樣才能走上一條共同受益,長期合作的道路。

    上海某鞋廠與日本某株式會社做成一筆布鞋生意,價值達100萬日元,但因日方市場預測失誤,加上運期長,布鞋抵日後己錯過銷售季節,造成大量積壓,日方請求退貨。按慣例這顯然是行不通的,但中方卻原則上同意了。消息傳開,有關部門嘩然,不少人表示不理解。然而中方同意退貨的考慮還是頗有道理的。首先,貨退回後,在國內銷售並不賠錢,「出口轉內銷」還是具有一定吸引力的,而且日方支付所有退貨運雜費用,中方沒受任何損失。其次,這批貨雖退回,但可用同等價值的一批暢銷貨替代,於是重新做成一筆買賣。再次,日方答應,以後再購貨時,將首先考慮此鞋廠產品。中方藉以穩定了貿易夥伴。第四,日方如不退貨,會社就要破產,其不利影響必然波及並損害中方的利益。日方對中方的合作十分欽佩與感謝,鞋廠又保質保量地很快出口了替代的一批貨,日方大賺其錢,名聲大振。中方的信譽也由此傳播開去,日本幾家客戶立即來人來函洽談。鞋廠於是身價倍增,產品供不應求。這家株式會社還要求充當中方在國外銷售的總代理,包銷合同一訂就是幾年,並主動向中方提供國際市場的有關信息,兩家合作得很好。

    可見,採取「互惠互利」的原則,自己「弄」錢的渠道才可能長久。

    「大公」才能「有私」

    李宗吾指出:就人格言之,「用厚黑以圖謀一己私利,越厚黑,人格越卑污;用厚黑以圖謀眾人之公利,越厚黑,人格越高尚。」就成敗言之,「用厚黑以圖謀一己私利,越厚黑越失敗;用厚黑以圖謀眾人之公利,越厚黑越成功。何以故呢?凡人皆以我為本位,為我之心,根於天性,用厚黑以圖謀一己之私利,勢必妨礙他人之私利,越厚黑則妨害於人者越多,以一人之身,敵千萬人之身,焉得不失敗;人人既以私利為重,我以厚黑以圖謀公利,即是替千萬人圖謀私利替人行使厚黑,當然得千萬人之贊助,當然成功。我是眾人中之一分子,眾人得私,我當然得利,不言私利而私利自在其中。」

    人生在世,總是面臨著義和利的選擇。

    所謂義,屬於一定社會的倫理道德規範;利,是指利益、利潤,即通過商品經營活動使資金增值的部分。雖然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但無論什麼時代,都希望它們能夠統一起來,在不違背社會公德規範的前提下,適當地牟利賺錢。人的本質就應該具有義與利這兩方面的東西。作為一個商業經營者,更應該講「義」和「利」。這個「義」應該是精神文明建設講求社會效益;「利」,則應是價值規律、經濟效益的總體現,搞商品經營,不能只讓人們奉獻,不講按勞取酬,也不能單純為追求利潤而危害廣大人民利益。正確的做法是「義」「利」並舉,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一齊抓,用正確的利潤觀,鼓勵商業經營者取得合理的利潤。

    用這種義利觀指導我們的商業工作,應該不計較個人享樂和個人得失,一切以道義為原則,以整體利益為目標,在必要時,甚至要不惜犧牲「小我」的私利以維護道義公利。應該說,孔子的這種人生價值觀,在我們中華民族的歷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它深深地滲透到我們的民族精神之中,哺育了重道義的民族性格,同時,也為塑造中國商人精神,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松下先生在《PHP》雜誌:「日本的繁榮譜」中寫道:

    原本在我們生活上有重要意義的道德,最近似乎有被社會輕視的趨勢。其結果就是日本的青少年暴力犯罪日益增多,這樣下去,我們的國家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我認為現在大家應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認真培養正確的道德心才是。任何時代,任何國家都必須強調的就是道德,而我深切地感覺到今天的日本尤其最迫切需要道德培養。

    那麼當培養出這樣的道德心,人們能按照道德規範生活時會有什麼結果呢?我認為在我們的生活中能產生真正的利益。如果說道德和利益有關,乍聽之下也許會覺得奇怪,而仔細想來,社會全體的道德意識提高,首先就會有豐富的精神生活,至少也不會干擾別人。

    然而更進一步要達到互愛,倘要都能設身處地為人著想,做好事的情形多起來,人際關係就會改良,日常活動也能順利進行。如果對自己的工作也能養成誠心誠意去做的態度,工作就會有效率,自然能生產更多的東西。也就是物質方面也會變得豐富,這樣一來,社會生活的物質和精神兩方面都能出現意義!

    這樣想來,道德就不僅具有個人精神上的價值,也能生產社會性、物質性的實際意義,應該給予更高的評價才對。然後在生活各方面都要率先根據真正道德去實踐。其結果,必能開拓自身和別人的幸福,也可說是共同繁榮之路。

    商人不能唯利是圖

    厚黑經營者雖然熱衷於「弄」錢,但同時強調:商人不能唯利是圖。

    商品是天生的平等派,商品交往遵循的是自願、平等原則,孔子思想中最偉大的成就,就是他對「人」的發現和關於「人」的理論的創立,他提出「以人為本」和「泛愛眾」的主張,就是要貴族階級把被統治階級的奴隸當人看待,承認對方是人而不是牲畜,這在人格上便是人與人的平等,這就是孔子的仁的歷史社會意義,也可以說是孔子的平等自由的新人類觀,它為古今商業交往奠定了一條基本的倫理規則。

    我們知道,商戰重在功利。在商業經營中強調物質利益和物質刺激。應該說,各種物質利益是客觀存在的,也是人們行為的出發點和動力所在。但是,人的慾望絕不只是物質的,還應有豐富多彩的精神追求。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片面強調物質利益和物質刺激,就會誤入歧途,使人一切向錢看。同時,人的物質需求慾望的無節制的增長,往往會遠遠地超過社會財富的增長速度,如果過分地刺激人的物質慾望,就會激化社會矛盾造成社會不安定因素。孔子的商戰倫理,既承認表示個人物慾的「利」,又強調代表利公利精神的「義」,主張義利的統一,提倡「利以義制,先義而後利」,從而為商業的正常運行提供一種道義的協調力量。

    日本的「經營之神」松下幸之助非常同意「利以義制,先義而後利」的原則,他在日記中寫道:「據說學圍棋的人,大約下過一萬次棋便可擁有初段的實力。我認為培養純潔之心的情形亦然。首先,早晚要著意於培養純潔之心,並反省自己的日常行為是否有不好的態度。這樣持續一年、兩年,做一萬次,亦即經過了三十年以後,即可達到純潔初段的程度,到達純潔初段時,才能算是擁有正常人的心態。這時,所有的判斷和行動大致不會有什麼差錯了。」

    松下先生在另一則日記中寫道:「我認為成功的經營者和失敗的經營者之間最大的分別,在於究竟能做到幾分大公無私,以無利之心觀察事物。以私心,也就是私人的慾望經營的人,必定失敗。能戰勝私慾的經營者,才能促使事業興盛繁榮。」

    真正的厚黑者,追求的是「用厚黑以圖謀眾人之公利」。他們一切以公利為出發點,不為私慾所蔽。換言之,需有一顆正直的心。所以,我認為最重要的,就是不受私慾誘惑,以純正之心觀察事物,而且經常審視自己,告誡自己。

    不錯,商人是要追逐利潤,它是一個商人的天職,就像一個將軍帶領軍隊打仗,其目的就是要打垮對方的軍隊,難道你會認為建立一支軍隊不容易,打垮他們是不應該的嗎?商人們把我們所需要的一切東西提供給我們,他通過提供東西這種行為再得到自己所需的東西,這是一種利益交換的行為。金錢作為媒介,代替我們和物品製造者的勞動價值。因為我們的勞動與物品製造者之間的勞動無法直接聯繫,商人們通過自己的勞動把他們聯繫起來,既然我們認為一個美國人在公司操作一天電腦應該得到報酬,製造手錶的瑞士工人應該得到相應的報酬,商人把手錶從瑞士的工廠裡帶到那個美國電腦工程師面前,他為什麼就不應該得到報酬呢?這報酬就是他要得到的利潤,而利潤的多少是衡量他所付出的勞動量多少及凝聚在他勞動中的智力與風險大小。

    我們看到,是那些勤勉的人在經商掙錢;是那些頭腦靈活的人在經商賺錢;是那些敢於冒各種風險的人賺大錢,因此,經商若不把賺錢放在第一位,就等於我們認同勤勞、聰明、勇敢、智慧毫無價值的觀點。

    厚黑學指出:「用厚黑以圖謀一己私利,越厚黑越失敗;用厚黑以圖謀眾人之公利,越厚黑越成功。」在當代,經商的含義已越過單純的交易與賺錢,它擔負起了更多更重要的職責:

    第一,創造新的文化。這是因為精神產品進入商品交換領域而出現的商業含義。當代最富有影響的商業行為是娛樂業中對各種明星的推出,從好萊塢的明星製造到當今各唱片公司對大小歌星的培養、包裝,這本身是一種商業行為,但其結果創造了一個時代的消費文化。

    第二,在人類的幸福空間架起新的橋樑。無論是日本的電器、照相機,美國的汽車與電腦,中國的醫藥保健品商業同現代高科學技術的結合,為人類生活提供了更多更便利更舒適的條件,而且不斷地為人類的新的需求創造滿足。

    第三,商業的規則成為新的人際關係的基準。這是一個雙面利刃。一方面這種公平交易錢物交換的行為方式可能使社會的公平度提高,但是它又可能因為金錢的作用擴張,導致社會倫理道德的一種紊亂或淪喪。一個高明的商人必須學會在刀鋒上行走。

    商業規則的核心是公平或契約式的平等。只有在公平的原則下才有志願交易,只有在自我意願的基礎上才有公平交易,這一鐵的規則恰恰是現代社會民主與平等的卵(注意:雞蛋絕不是雞);其次,商業活動的本質是「信用」二字,而信用恰恰是今日開放社會的靈魂。

    由於經商的含義的嬗變,那些傳統意義上的商業行為雖然行之有效,但利益將越來越小,只有把握商業在當今世界的全新含義的商人才有獲勝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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