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苦笑。
陳夢馬上開始著手業績改善計劃，首先對產品、價格、促銷、陳列、宣傳的5項基本工作法則進行培訓。然後考試，接著制定明確的指標，制訂業績改善計劃。
陳夢對這些老員工說：「根據公司領導的意見，執行業績改善計劃。我醜話說在前面，我們湖南馬上要面臨一場硬仗，需要大家更加積極主動地學習新知識新方法，並應用到我們的工作中。不管大家在公司裡工作多久了，以前立過多少功勞，我一視同仁。待會培訓後考試不合格者，直接開除。業績改善計劃沒有達成者，視程度降級或開除，優異者獎勵。」
陳夢站在那束花旁邊，相信這裡每個人都悄悄看過這花上面的卡片，情意綿綿的話後面，留著龍潛的名字。好吧，今天就借龍潛這個總經理，狐假虎威一次，讓每個人相信，她陳夢可以在公司裡強勢地做到這一點。
「我說到做到。大家要麼跟著我一起抗戰，要麼請提早主動離開。」
下面議論紛紛，有的人會聯想：「上次因為在廁所裡說了兩句不好聽的話，給她聽到了，馬上就被開除了。恐怕是真的了。」
有的人不屑：「真是了不起，狐狸精，仗著龍王兩爺子。」
有個大姐則氣憤不已：「我就不信，她敢開除我。她要開除我，我鬧死她，到她家門口上吊去。」
陳夢讓大家議論一會兒後，不緊不慢地說：「不過，看在大家為公司作了很多貢獻的份兒上，公司也不虧待大家。如果現在有人主動提出，不願意和我一起做這麼艱苦的事，李總可以把大家調到其他部門。只要淨潔沒倒下，待遇不變。」
「我要出去10分鐘準備課件，如果有人願意申請調離，可以在這個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說完，陳夢離開了會議室。
等陳夢一走，會議室亂成一鍋粥。
那大姐繼續說：「狐狸精，我就不走。我在這裡做理貨員這麼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麼要我走？以前龍王去巡查工作，還誇我呢。」
一個小伙子站出來說：「王姐，你還理貨呢。現在新一佳都是艾潔的天下，你天天理什麼貨啊。」
「切！」王姐不服又說不出話來。
「我看，如果不把艾潔打敗，我們誰都沒活兒干！淨潔倒下，我們誰都沒有錢拿。我跟陳經理拼了。」小伙子說。
「你就去拍馬屁吧！」王大姐繼續說。
有幾個年輕人開始呼應那小伙子，願意與陳夢一起奮鬥。
年齡大的，都猶豫地看著王大姐。
「哎，我都40了，還爭什麼，給年輕人讓路吧。龍王待我們不薄，調離而已，還待遇不變。我們也不能害龍王。你們年輕人跟著陳經理，好好地打敗艾潔，為我們淨潔人爭光。我簽，同意調離。」一個男中年出來，第一個簽字。
簽完，對王大姐說：「王姐，為了龍王，為了淨潔，看在老龍王每個春節自己不回家，去大家家裡挨個拜年的份兒上，支持一把！」
「嗚嗚嗚……」王大姐哭起來，歪歪扭扭地簽了自己的名字。簽完後，號啕大哭，邊哭邊說，「龍王啊，龍王啊！這裡我怎麼捨得離開啊！那個狐狸精要是騙您怎麼辦啊？她能真幫淨潔倒好，要是騙了您，可怎麼辦啊？」
每個人都心情沉重，男中年說：「我看，為了龍王，給年輕人讓路，大於35歲的，都簽了吧！」
陳夢在外面，聽得柔腸百結，走到會議室裡，看著那一幫老人哭喪著臉，簽字離開。
陳夢說：「你們永遠是淨潔的人、龍王的人，你們只是離開這個辦公室，不是離開淨潔。」
「你那麼狠，別人在廁所裡說兩句話你就讓總經理開除她們，她們在淨潔也是很多年了啊！」有人說。
「我知道……我說那不是我幹的，你們肯定不信。」陳夢無奈。
「夠了。」王大姐突然說，「我們不是為你離開的，是為了龍王為了淨潔。我們已經簽了字，如果你有良心，你發誓，你一定要把淨潔做起來，打敗艾潔。」
所有人都擁到陳夢面前，拿起那個簽字的本子，看著陳夢。
陳夢舉起右手：「我發誓！」
「我也發誓！」
洪亮的男中音，在滿屋裡炸了個響雷。
「我，龍王，發誓，淨潔永遠挺立！我們每一個淨潔人，都永遠挺立，絕不倒下!」
龍飛神采奕奕地走進來。王姐帶頭的幾個老員工都擁過去。
「我希望大家都像支持我一樣，支持陳夢！她一定會給大家帶來希望，帶來新的天地。簽字願意離開的人，我希望你們在新的崗位上，繼續以淨潔為家，繼續為淨潔作貢獻。我龍王，永遠不放棄大家，我永遠是你們的龍王！永遠是你們家長！」
龍王擲地有聲，毫不客氣地站在眾人的中心。
眾人都激動狂呼。
「龍潛，你進來。」龍潛被龍王拉到陳夢身邊，白雪在後面恨恨地看著，「你是總經理，給大家也講幾句。」
「噯，我，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我，我和我爸爸，嗯，還有陳經理。繼續支持！」龍潛不住點頭，不知道說什麼。
「各位兄弟姐妹，龍少爺有信心給大家創造新的未來，他希望我們繼續支持他。王姐、馬叔、常哥、小姜，還有大家，我們都是淨潔的一員。陳經理沒有看不起我們誰，她這麼做，也是為了淨潔，不是針對我們某些人。她現在是淨潔的敢死隊隊長，她要率領一支敢死隊，衝到前線與敵人拼刺刀。我們老前輩，身子骨老了，沒關係，在其他崗位上貢獻力量。小姜你們幾個，我命令你們，跟著陳經理跟著龍少爺，好好幹，拚死了干，就像當年王姐跟著龍王一樣，你們就跟著龍少爺，為淨潔重新打下一份江山來。有沒有信心？」白雪走到龍潛身邊，慷慨激昂，彌補龍潛的不足。
「有！」她提到的那幾個人，都激動起來。
「陳經理，龍總經理剛才跟我說，你不但可以隨時調整你的團隊，你還可以到全公司範圍內去選擇。只要你看上，各部門無條件放人！」白雪對陳夢說。那個眼神裡，有自信，有野心，還有一份挑戰。
龍王在後面，將兩人看得一清二楚。沒想到白雪啊！是意外收穫也說不定。
龍王讓陳夢率領尖刀隊伍，自己給自己一把手術刀，給淨潔動手術。第一步，就是召開高管會。
高管會上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陳夢在辦公室裡做的一切，放在這裡再做一遍。
會議桌中間，放著兩份文件。一份是業績改善計劃，另一份是簽字申請調離的文本。龍王第一個在上面簽字。
「我老了，我不再適合這前線的戰鬥，我簽字，申請做淨潔的顧問。董事長另請高明，也建議董事會，請幾個有名的外腦進來，做獨立董事。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大家自己提意見吧。」
「我也老了。我也簽。我也申請做顧問。」人事部經理老馬也簽了自己的名字。
李強屁股在凳子上坐立不安，銷售部要不要也請外面的人進來？面對龍王灼熱的目光，李強撰著筆的手，抖個不停。
繁忙的好生活系統總部談判室裡，陳夢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那個傻老頭子，有點兒駝背，穿著土裡土氣的衣服，抽著旱煙鍋子，味道重得嗆人。
兩個兒子倒是西裝革履，精神十足。
這就是龍王的恩人何麻一家，現在一家人經營著淨潔在好生活系統裡的生意。
「陳經理，我一輩子只幹一件事，那就是在好生活裡賣淨潔。其他的你不用跟我講。你是老龍王信任的人，我就聽你的，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這兩個兔崽子，隨時聽你調令。你和張總，都是我的領導。我們一家給你們服務。」
陳夢連連客氣地說：「哪裡哪裡，您是前輩，我們也要好好參考你們的意見。兩位小何總，也坐啊。不要老站著。」何麻兩個兒子規規矩矩地站在他們老爹背後，這個滿是廠家人員與採購的談判室裡，大家都坐著，就他倆站在，像木樁一樣。陳夢怎麼都覺得彆扭。
何麻抽一口煙，咳嗽幾聲，兩個小何總動都不敢動。「兩位領導在這裡，哪有他們坐的份兒。」
陳夢不可理解，正想要客氣地勸幾句。倒是好生活的採購張建攔住了她。
「陳經理，何總家家教如此，他們父親在場，兒子就沒有坐的份兒，你就不要操心了。倒是我這邊，我跟何總不一樣，說話不太客氣。雖然我不比你大幾歲，但做採購也很多年了，見慣了很多銷售人員，個個都在我們面前說得很牛，可是真正有份量的沒幾個。龍王是我乾爹，不用避諱，整個好生活上上下下包括老闆都知道。我在這個採購位置上，既為好生活公司爭取利益，也為我乾爹爭取利益。既然你是我乾爹的人，何總也不是外人，你也不要客氣，不用虛言客套，直接上乾貨，讓我和何總看看，你的真實能力。」
張建言辭咄咄，何麻兩眼也是泛著精光，就是何總背後的兩個兒子，也對陳夢不停打量。
既然都是幹事情的人，那還客氣啥。陳夢將袖子一挽，打開筆記本裡的幻燈片。邊放映邊說：「我的內容分5個部分。先是背景是什麼，接著是我的主意是什麼，再接著關鍵利益是什麼，然後是我的主意如何去運作，最後是下一步做什麼。下面，我一步一步來闡述。」
這5個步驟，是陳夢在艾潔實習時學到的談判法，叫做利益說服法，這個方法是最基本、也運用得最多的方法。他們的步驟分為5步，闡述背景—解釋主意—解釋主意的關鍵利益—解釋主意如何運作—下一步做什麼。
在鄭奇的「258」談判法裡，利益說服法正是8項談判技巧之一。
「在談判的時候，我們的客戶一般思考問題，也是這麼幾個方面。他們會想，我們現在面臨什麼樣的狀況？你的主意是什麼？適合我嗎？我能得到什麼關鍵利益？這個主意如何做？我要做什麼？下一步我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這個利益說服法，就是針對客戶的想法，尤其是採購的想法來解決問題的。
「背景是什麼呢？艾潔大破淨潔長蛇陣，推出洗手液的綠色工程，搶佔消費者與渠道商的眼球和心理。同時他們在家潤多、新一佳的強勢推廣，也傷害了好生活的利益，因為，好生活與家潤多新一佳是競爭對手。
「淨潔當初的長蛇陣是以家潤多、新一佳為蛇頭，二三級市場為蛇尾，以徐東為代表的經銷商、分銷商為蛇腰。這條蛇的好處是，將湖南從大超市賣場到渠道到二三級市場都聯繫在了一起。但它的弱點同樣致命，蛇頭、蛇尾、蛇身不屬於同一個系統，互相不服從調度，導致長蛇陣指揮不靈。在艾潔的利益唆使下，很快分崩離析。
「而好生活系統，本身就是一條長蛇。蛇頭是在長沙株洲等核心地段的大賣場，這些賣場的影響力並不比家潤多、新一佳差。蛇尾就是分佈在二三級城市裡的社區門店。這些門店眾多，分佈廣。這些門店雖然小，卻是當地市場裡最重要的零售終端。大家想想，在永州這樣的二級城市瀏陽這樣的三級縣城，還有什麼重要的零售門店？不就只有好生活嗎。
「注意，這些都不是最強的。最強的是這條蛇的蛇腰，太厲害了！我真的佩服龍王，他告訴我還有最後一手，我開始還以為僅僅是好生活這個系統沒有被艾潔佔據罷了。現在我才明白，就是這條蛇的蛇腰，才是真正厲害之處，而且誰也想不到。」
陳夢分析到這裡，張建與何氏父子，都屏住呼吸，到底這條蛇的蛇腰在哪裡？
陳夢正要講下去，張建的助理進來報告，艾潔的區域經理鄭奇與經銷商徐東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