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哪裡 第89章 蘇叔陽:過年裡的「中國心」
    生於1930年代。

    作家。

    蘇叔陽先生是一位態度嚴謹、卓有成就的文化大家。他撰寫的《中國讀本》被譯成英、法、德、日、俄等十餘種文字,總發行量超過1000萬冊。為了寫好《西藏讀本》,年逾古稀的蘇叔陽拖著患癌症的病體、憑著0.09的視力,翻閱文獻典籍200多種,觀看相關影像資料50多部,三易其稿,歷時近三載,雙眼幾乎失明。他回憶說:「我清晰地記得2008年3月8日那一天,陰天,小雨,我中午睡了一小覺,一起來兩眼就看不見了。」《西藏讀本》付梓之際,正值北京奧運聖火登上珠穆朗瑪峰之時。蘇叔陽先生在後記中莊嚴地祝禱:「只要喜馬拉雅山不倒,中華民族這個大家庭就不會分裂。」

    親情更濃些民族更和諧

    過年了,你家的餃子未必比外頭的好吃。但是大老遠坐各種交通工具回家團圓的心情,還有全家人在一起吃飯的那種感覺,是外頭沒有的。這種親情在20世紀90年代似乎在慢慢恢復。我希望年味更足一點,希望這種親情更濃一些,這樣才能團結我們的社會。因為中國畢竟是以家庭為社會最基本單元的一個社會。這種心情恐怕只有我們中國人自己才能體會。

    50年來變遷大

    過去的這50年中,20世紀50年代過年的內容最豐富。20世紀60年代因為有了反右派,所以就簡約多了。過年基本不吃熱食,除了菜再燉燉基本不做新的,臘月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就準備餃子。到了20世紀70年代就更不一樣了。進入「文化大革命」之前,有一屆小型的春節晚會,就是今天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的前身,但後來也被批判被打倒,很多人都受罪。「文化大革命」都是戰鬥的呼聲,戰鬥的號角。打倒「四人幫」後開始恢復春節聯歡晚會。於是20世紀80年代春節聯歡晚會就成為過年重要的項目之一。以至於它現在成了雞肋,說不吃吧,又還想吃,吃吧又太難伺候。我幹了一年的春節聯歡晚會,實在是太難受了。現在是新形式多了,但年味不足了。而且過年的意義,過年的那種快樂不再有了。也許是物質生活發達造成精神上的淡薄。其實過年還是應該充滿精神的愉悅和歡樂。

    20世紀80年代也有很好的氛圍。大家的情感都是憋了多少年的,有一種火山爆發和地下河流噴發這麼一種情況,所以產生了一批作家、戲劇家。當時小環境非常好,彼此掏心窩子講你這好在哪兒,壞在哪兒什麼的,你的本事特長是什麼,你應該怎麼去做等。很少有人互相嫉恨的,不是說完全沒有,但極少極少。而且那樣的人都會被大家瞧不起,缺少人緣。我很留戀那個時候的那種氛圍。

    有趣的過年風俗

    舊時候過年,大概從臘八就開始了,吃臘八粥是過春節的醞釀。臘八粥意味著豐收的喜慶,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傳說,說是釋迦牟尼成佛悟道那一天,一位牧羊女送給他一碗粥。臘八節是為了紀念這個事情。但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一件快樂的事。

    從臘八開始,人們就一天一天算日子,每天都有一個說法,比如打掃廳堂等。到臘月二十三過小年,高潮期就開始了。第一就是先把舊的家長請走—送灶神。給灶王爺抹上糖稀,不讓他說壞話(當然好話也說不了了)。臘月二十三送走了,大年初一再請回來,連來帶去一共七天。這完全是一種幽默的表現,其實也是中國泛神論的表現。中國人的泛神論近乎無神論,這都是老百姓非常可愛的地方。我就想像,全國的灶王爺都趴在那兒,一個個臉熏得烏黑,嘴巴上還抹著糖稀說話,玉皇大帝什麼也聽不清。然後,灶王爺還沒來得及匯報又要回來了。新年伊始,家裡要再請一個灶王爺回來。這是有講究的,不是誰都能請到,必須要老太太去請。祭灶這件事是男人做,祭月是女人做。臘月三十就是守歲。大年初一諸神退位了,先請灶王爺進來,然後大年初一在家裡團圓。大年初二開始拜四方親戚、鄰居。當時講究磕頭,有的小孩不知道見到人再磕,隔著門簾他就磕,磕得頭昏腦脹就回來。初三初四開始熱鬧了,逛廠甸廟會什麼的。過去一年了,人們就盼著這日子。找點理由去玩、去休息,吃點好東西什麼的。這是農業社會一種積存的民俗。

    這個民俗其實意味很深遠,一個是求吉祥和諧,再一個是求秩序。春耕夏種,秋收冬藏,這樣一個自然界的四季罔替和歲月更迭,人心也要更迭,要煥發一新。所以「和」和「續」是中國年事的一個基本概念,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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