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和愛 第三章每個父母的必修課:我的父親
    我成長的家庭有些特殊。最近人們都在談論兩位嚴厲的家長:一位是在美國的虎媽,另一位是在廣州的狼爸。很多受過一些現代思想影響的家長都覺得家裡若有這樣一位虎媽或狼爸,溫暖的家庭就變成了可怕的虎穴或狼窩,孩子真的太不幸了。如果真是這樣,我要告訴你還有更不幸的:我從小的家庭環境是虎媽加狼爸。所以當我讀虎媽的《虎媽戰歌》和狼爸的《所以,北大兄妹》時,覺得裡面很多做規矩的情節都似曾相識。雖然我不完全同意裡面的做法和觀點,但他們對孩子早期的嚴格要求,我非常贊同。這一點上,我也非常感恩父母對我的教育,否則天性頑劣的我很難走到今天。雖然有些規矩有過分嚴厲之嫌,甚至給我自己的心靈深處留下一些創傷。但是當我用規矩和愛的理論反思這一切時,我不僅能夠站在父母的角度來理解這些事情,這些痛苦的經歷甚至反過來幫助我比一般人更深地去理解規矩和愛的關係。所以無論是幸福或痛苦的經歷,通過理性的反思都能成為獨特的財富。

    下面我介紹我的父母各自的成長背景以及他們對我的規矩。同時,用規矩和愛的模式來反思自己的經歷。

    父親出生在浙江一個中國傳統知識分子家庭。祖祖輩輩都是教書先生。根據家譜,從我的烈祖(曾祖父的曾祖父)王德炯(乾隆年間的太學生)開始,到天祖(祖父的曾祖父)王光奎,高祖(祖父的祖父)王宗盛和曾祖王祖愷都是前清的貢生。最後的職業都是在家鄉浙江奉化開私塾當先生。我的祖父王世琯(1907—1981年)曾名少游,畢業於上海美術專科學校。1949年前,先後在上海私立裨文女子中學、浙江奉化剡東小學、奉化簡易師範及奉化中學等處任教。1952年10月,被任命為余姚中學常務副校長,一直到1975年退休。祖父一輩子從教,熱心樹人育才,深得學生愛戴。已故兒童文學作家田地(吳南薰)在1980年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我和兒童文學》一書中這樣回憶我的爺爺:

    國文老師王先生,雖然瘸了一條腿,但很有才氣,他會寫詩、編劇,能書法、繪畫、會拉、能彈……講起課來,同學們聽得連眼也不眨,只怪時間過得太快……他給我們排話劇、京劇、越劇,他常常自編自導,還搞佈景、服裝。葉(聖陶)老教我認識嚴峻的現實,郭風先生教我編織美麗的憧憬,國文老師教我熱愛燦爛的祖國文化。我不能忘記,是他們教我懂得了什麼是「假、惡、丑」,什麼是「真、善、美」。

    很幸運的是,在我成長過程中,我能常常受到爺爺的教育。或許是隔代的關係,爺爺對我的教育方式和他對爸爸的教育方式完全不一樣。就像作家田地所描述的,爺爺不僅多才多藝,而且循循善誘。爺爺從來沒有打過我,但他卻培養了我認真閱讀和喜歡觀察的好習慣。在我心目中,爺爺是一個能把規矩和愛做到很好結合的教育家。也正是因為爺爺的教育,使我很早就體會到規矩和愛是可以放在一起的。但是對我早期教育影響最大的還是我的父親。

    父親畢業於東北重工業部冶金專科學校,在浙江省余姚中學任教30餘年直至退休。可以說是傳了祖輩的職業,也是一生從事教育。克紹箕裘,我高中畢業後,也上了師範大學。1989年當我研究生畢業開始在大學任教時,我已是王家連續第七代當老師的了。這在家鄉當時也被傳為美談。翌年的教師節,寧波市政府還特地送給我家一塊匾:教師世家。

    和慈祥的爺爺全然不同,父親不拘言笑,重而自威。我和姐姐看到他都很害怕。我小時候對爺爺和父親在教育方法上的反差非常不理解,但是後來當看到父親一派慈祥地對待我和姐姐的孩子時,我彷彿一下子就看到了當年的爺爺。所以隔代教育很難逃脫溺愛的模式。關於隔代教育的話題,我會在下一章談規矩時詳細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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