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無垠 第15章 災情就是命令 (3)
    我們營負責三公里以內的廢墟,我們工具很少,戰士們就用手挖用肩頂。每救出一個活人我們都很激動,同樣每挖出一具屍體我們都很難過。很多戰士是流著眼淚用雙手在挖。一連戰士劉小義手上早就磨破了,當他用雙手挖出第六具屍體時哭著說:「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二連一班長從一片廢墟樓裡聽到有小孩的哭聲,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努力,救出了第一個小孩。接著正要轉進去救第二個小孩時,樓層又出現了塌方。一班長被幾個戰士拉住了,他還是拚命想進去,大聲哭著喊:「放開我,我答應他們要去救他們出來的,求求你們放開我!」說著雙手抱著頭,慢慢地坐在地上哭了。我看著他,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這裡的一切我都不想再寫下去。

    中午我們正準備用口糧就餐時,我看到好多老百姓眼睜睜看著我們,到口邊的乾糧我又拿了回來,我叫值班員吹哨集合,說:「戰士們,這裡有很多災區的兄弟姐妹們幾天都沒吃,我把我的乾糧給他們,我不要求你們,個人自覺。」戰士們什麼也沒說,很自覺地把自己的乾糧分給了災民。

    其實我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5月15日星期四我真想告訴全營官兵的父母,

    他們的兒子是好樣的

    早晨5點。這是我們到災區的第三天。天氣有所好轉。因友鄰部隊的兄弟來接替我們的任務,我們終於可以休息幾個小時了。從13日起我營的戰士已經快50個小時沒合眼,這幾天都下著小雨,戰士們的衣服這幾天就從來沒幹過,口袋裡的乾糧早就用完了,口渴了就喝接到的雨水,體力嚴重透支。集合的時候我看到官兵們眼睛血紅血紅的,迷彩服早就磨破了,手上都流著鮮血,很多戰士的指甲早就磨開了。可是他們誰也沒有退卻,誰也沒有喊痛,真不愧是中國軍人的驕傲。看到戰士們這樣,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咬著牙說:「一營的兄弟們你們……」我再也說不下去了,眼淚從眼圈裡冒了出來,最後說了一句解散。

    看著戰士們倒在地上就睡著了。此時的心情我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是啊,這幾天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悲歡離合。想想災區的人民,我們的困難和他們的比起來算什麼?他們把我們當救世主,可是越是這樣我們心理壓力越重,每當從廢墟中挖出來一具具屍體,我就感覺自己失去了兄弟姐妹。這幾天全營官兵的話越來越少,他們不是因為累才不說話的。每個人低著頭拚命地在廢墟裡尋找活下來的倖存者。有一個戰士的話一直在我耳邊迴響:「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換取任何一個死去災民的生命。」這幾天很多戰士都把自己身上帶的衣服送給了災區的老百姓,好多戰士把自己一年的工資都捐了出來!

    看著戰士們躺在路邊睡得那麼香,我卻沒有一點睡意。我的筆記本電腦可能很快就要沒電了,最後寫完這點東西吧。我知道接下來還有更重的任務在等著我們。我現在最想做的是給全營官兵家裡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每個人的父母,他們的兒子是好樣的。

    5月17日星期六「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今天是在災區的第五天,災區的一切都已經讓我們麻木了。因為第四天以後我們從廢墟裡救出來的都是一具具……五天裡戰士們只在街頭睡了12個多小時。昨天我們離開了汶川,部隊向通化鄉行進。其實官兵最希望的就是那裡不要再和汶川一樣!可是在路上我們看到的越來越超出我們的想像,這裡的民房都倒塌了。在路上有一個大約七歲的小男孩看到我們部隊在行進,跑過來緊緊地抱住一連副連長的腿,哭著說:「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媽媽!」邊上來了一個老人把小孩抱起來,說:「解放軍叔叔有更重要的事,不要吵叔叔了,聽話。」那個老人是孩子的爺爺,他告訴我們孩子的父母都在這次地震中去世了。副連長咬咬牙,站了起來拍拍小孩的肩膀,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其實這幾天我們的眼淚早就流乾了。昨天早上我們救起來最後一個活著的孩子,我們都很高興。一連一班長和幾個戰士跑步到六公里外的醫院。可是回來的時候,四個人都不說話,看到我們只是低著頭流淚。我問他們怎麼了,一班長放聲大哭,原來孩子在他們快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到了醫院,一班長跪下求醫生,「求求你,這是我們營救了四個多小時從廢墟中救出來的,求求你,救救他!」醫生也感動了,可是孩子的確已經死了。

    「對不起營長,對不起」一班長哭著說。我咬咬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一班長在汶川的廢墟中答應救那些孩子,可是後來出現了塌方,等我們把孩子挖出來以後不行了,從那後他就很自責。

    二連長母親和妹妹在這次災難中去世,我們在汶川,離他家才六公里多,可是他一直含著眼淚沒有離開過部隊。他的手上用紗布包了好幾圈,早就看不到手指了,和誰也不多說話,只是不停地救人。那天晚上他睡在我邊上說夢話都說:「兒子不孝。」

    我突然發現全營的戰士好像老了很多,他們已經沒有了往日在部隊的那種孩子般的稚氣,在父母眼裡他們還是孩子,可是穿上了軍裝他們已不再是父母的孩子,他們是一名軍人,軍人就應該為了祖國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原來在部隊我對他們很嚴格,也許很多戰士都怕我。通過這次災難,他們已經成了真正的軍人。以後我不會再罵他們了。在災區看到他們對祖國的忠誠,作為他們的營長我也為我自己有這樣的士兵感到驕傲。

    這段時間很多戰士感冒了,因為前幾天都下小雨,大家一直都穿濕的衣服,可是誰也不敢說自己感冒了,因為他們誰也不想離開。其實我昨天看到戰士們坐在地上都睡著了。特別是那天晚上,大家睡在街上,而且還下著小雨。可是我們看到災區人民的堅強,我們感動了。因為我們是一家人,血濃於水,是打不倒的中國人!現在災區人民正在經受最大的暴風雨,但是暴風雨後,我堅信災區人民一定會看到最美麗的彩虹。

    5月19日星期一「娘,兒背您下山」

    這是進入災區的第七天,連續小雨,部隊進入山區搜救。這裡大部分山民都已轉移。我帶著一連進入了山區的一個小村莊,大山裡的村莊基本都被這次地震夷平。

    這時一連一名戰士在一個倒塌的廢墟邊看到了一個老太太,我們想背她下山,可是她怎麼也不願意走,她兒子和老伴在地震中去世了,無論我們說什麼她只是搖搖頭。指導員怎麼說也不行,就對老大娘說:「大娘您失去了親人我們都很難過,如果您願意以後我就是您兒子,我給您養老,給您盡孝。」老大娘眼淚流了下來,搖搖頭還是不願意走。指導員直接跪倒在她面前,「兒求求您了,跟我走吧!」老大娘感動了,失聲大哭:「我哪能有你這麼好的兒子啊!」指導員含著淚說:「娘,兒背您下山。」看到這裡,所有的官兵都感動了,指導員背起大娘,往山下走。

    指導員是山東人,我知道他從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哥哥把他帶大的。這是我們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他喝多了才告訴我們的。

    今天上午我們從村子裡帶出了30多人。如果不是這場大災難,這裡的風光一定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

    指導員一個人堅持把老大娘背到了山下災民安置區,對老大娘說,「娘,兒子還有任務,您先在這裡呆著,等我把任務完成了,我接您回我們家。」說完把自己口袋裡的乾糧和水都給了她。老大娘拉著指導員的手說:「我這一輩子真的沒有白活,有你這樣的兒子,哪怕只活一天我也夠了。」指導員說:「娘以後不要這麼說了,您一定會長命百歲,兒子還要給您盡孝呢!」,「好孩子,去吧!你的任務要緊,別讓我這老太婆耽誤你。」

    接下來部隊又去了幾個地方,回到營區後指導員就不見了,一個小時後,他才把大娘接到了部隊駐守的地方。團長問我那個老太太是誰,我微微一笑,說是他娘。團長說:「他怎麼把母親接過來了,太不像話了。」說著他就要上前去,我一把拉住了:「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團長眼圈也紅了。

    (來源:北京青年報 作者:不詳)

    05月22日05:19昨天的「一營長」找到了!

    昨天,由於無法確認並聯繫到作者,本版編輯帶著感動和歉疚的複雜心情刊登了《娘,以後我就是您的兒子——一個營長的救災日記》,為的是讓更多的人能看到地震救災現場的子弟兵們高尚純淨的靈魂。

    令人感到高興的是,昨天下午,空軍某部的王先生打來電話,向編者確認了文中所記錄的這支英雄部隊的身份——他們就是媒體中多次報道、一直衝在救援第一線的空降15軍特種大隊一營的官兵們,日記的作者正是一營營長,雖然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這個消息仍令我們感到欣慰。

    王先生介紹,他親歷了把這些士兵送往災區的全過程:「在機場看見他們都是些十八九歲的士兵,個個曬得黑黑的。這是一支非常有戰鬥力的部隊,每當國家遇到什麼災難險情,總是最先用他們。那個日記裡真實地記錄了部隊和官兵們的情況,沒有那種經歷是寫不出來的。」

    目前整支部隊還在災區進行緊張的救援工作,我們還不便打擾任務艱巨而辛苦的他們。因此,編者特意委託王先生向部隊的英雄們轉達我們深深的敬意和問候,並向一營長傳遞我們由衷的歉意和謝意。希望在不久的將來,我們能向大家進一步介紹有關一營長和他的可敬的弟兄們的狀況。

    (來源:《北京青年報》 作者:劉靜植)

    21小時的生死營救

    「救命——救命——」

    5月14日晚23時40分,記者跟隨第二炮兵某工程部隊剛剛到達北川羌族自治縣縣城,就在一片倒塌的廢墟裡,聽到一聲聲女人微弱的呼救聲。

    「我們是解放軍,來救你來了,不要多說話,保存體力!」

    「咚咚咚!」廢墟下傳出一陣敲擊聲。

    「同志,你被壓在幾層樓就敲幾下!」

    「咚咚!」

    「是二層!」

    「現場不能離人!隔5分鐘喊一次話,給她信心!」現場勘察的第二炮兵副司令員於際訓對某工程部隊政委馬力作了交待。

    天剛放亮,某工程團200餘名技術骨幹就帶著輕型機械,在副團長李湘的帶領下,跑步來到國稅局大樓的廢墟上。

    通過反覆傾聽從地下傳出的敲擊聲,官兵們靠「耳功」很快就確定了最佳營救點位:從塌下的樓頂正中天井垂直挖下去,到二層後再向四周延伸。

    靠10個人抬進城的移動空壓機起動了!官兵們抬著液壓鉗、液壓鎬、液壓風鑽和油鋸爬上屋頂,剛剛展開設備,就從廢墟內傳出一陣「嘩啦嘩啦」的碎石脫落聲。

    「趕緊下來,這樣搞不行,機械震動過大和人員太多,都容易引發再度塌方!」

    「一組3人,一個一個上!」底下是生命的呼喚,上面是焦急的官兵。大家使出「看家本領」,一個人從「天井」下去,幾種裝備輪流使用,半小時換一次人。

    至下午14時30分,5層樓板打通了,一名女同志的頭終於露了出來!

    遇險者雖然頭露了出來,可身體仍被斜卡在樓板下面,雙腳被鋼筋壓住,救人難度越來越大。戰士們利用液壓鎬一寸一寸地磨、一分一分地進……

    15時35分,經過兩個團官兵近10小時的接力挖掘,遇險者終於被戰士們抬了出來,送進了前線救護所!她叫王新華,是北川縣國稅局紀檢組組長。

    通過檢測,下邊還有生命跡象。「我鑽進去看看!」戰士楊松冒著危險,從剛才挖出人的地方慢慢地爬了進去。一會兒的工夫,廢墟裡傳出楊松的聲音:「還有活人!」

    「繼續挖!」天越來越晚,團政委孫樂怕夜間施工危險,親自爬了下去。20點40分,災區上空黑雲密佈。戰士們借助手電筒,把最後一根壓在遇險者腰部的鋼筋混凝土柱子小心地切開,遇險者得救!這名男士叫李道彬,是國稅局計劃徵收科副科長,已經在廢墟下整整掩埋了近80小時。

    (來源:人民網 記者:王永孝曹建兵)

    「求求你們讓我再去救一個」

    即將再次坍塌時,一位消防戰士堅持要往廢墟鑽,被戰友拉住時跪地哭求……

    昨日深夜,我剛剛接通了一位採訪過我的四川記者朋友的電話,她剛剛從綿竹退下來,這個嬌小的丫頭在電話裡和我講了她眼見的情況。她說她幾乎無法工作,眼淚沒有停過,太慘了,一片一片的廢墟,到處是哭喊的聲音,救援隊發了「瘋」一樣地救人,然而往往救不了。她只拍了一張照片,就扔下相機去幫忙,因為那情景讓你不可能站著看著。

    「我還能再救一個」

    她和我說,她在一個學校現場看到終身難忘的一幕:主教學樓坍塌了大半,當時正在上課的100多個孩子被壓在了下面,全是小學生。一些消防戰士已在廢墟中搶救出了十幾個孩子和三十多具屍體,看著那些小小的、戴著紅領巾卻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的孩子,她突然覺得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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