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往事 第65章
    下午三點鐘,應約龔天賜同梅曼麗在都樂咖啡廳門口相遇了,他倆剛跨進門的時候,麥克高興地在迎接他倆,他已經先到了。因為他倆夜間在車上約定時間時,麥克也聽清了,他到不是誠心與他倆攪合,而是他把蜜貝貝所約的三點半鍾搞忘了,真以為三點鐘就是大家集合時間,故提前趕來了。龔天賜與梅曼麗無可奪何地相視一笑。

    「是你去找她的嗎?」麥克問龔天賜。

    「不是。」梅曼麗搶先回答,「我們是在門口遇見的。」

    「你來了多時嗎?」龔天賜將錯就錯的問,「蜜貝貝還沒來嗎?」

    「現在還沒有。」麥克說,「我想她也許就會來的。」

    「為什麼還不來呢?」龔天賜好像很著急地問。

    「你不是也才來嗎!」麥克在笑龔天賜,「看你急的這樣子。」

    「因為今天他是主人,好像我總覺得她會早來似的。」龔天賜裝著自己也好笑似的。

    「看來你昨夜的確是失敗了。」麥克表現出一種同情。

    「我什麼失敗了?」龔天賜不解地問。

    「我是說,貝貝小姐已經支配了你的感情。」

    「你以為是嗎?」龔天賜情不自禁地看了梅曼麗一眼。

    「是的,連我太太也是這樣認為的。」麥克還自作聰明地說,「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要依賴她來支配你的生活,支配你行為。」

    「那,你就等著瞧吧!」龔天賜嘿嘿地笑了。

    梅曼麗微笑著坐在一旁,有趣的在聽這兩個愛鬥嘴的男人談話,連一句嘴也沒插,顯得分外安祥又恬靜。時間悄悄地流逝,已經四點鐘了,蜜貝貝還沒有來。

    「她怎麼還不來呢?」龔天賜真的急起來了。

    「你問貝貝小姐嗎?」麥克並不著急而且頑皮地說,「她將在你從焦急到失望的時候才會到來。」

    龔天賜這才感到自己的情緒有點失常,他趕緊把話題岔開,又與麥克談了許多別的事情。等到四點半鐘,還不見蜜貝貝的影子。這時他表面裝作很平靜,心中十分浮躁不安:是不是她被那兩個日本人纏住了?她會不會出事呢?也許她真的做了田中石勇的情婦……他這時真的從焦慮到了失望,而且還有幾分擔心。

    「她恐怕不會來了。」龔天賜很失望地說。

    「也許吧!」麥克倒覺得無所謂,「不過,她來不來我看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們還是可以照樣喝酒、娛樂、生活。」

    這時梅曼麗臉上反倒沒有一點笑容了,她對蜜貝貝未到好像特別著急似的。她凝神望著大門口,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摩登女郎。

    「你們看,可是蜜貝貝來了?」梅曼麗興奮地說。

    「啊!正是她。」麥克高興地站了起來,似乎想迎過去。

    龔天賜此刻反而平靜了,他看到蜜貝貝匆匆忙忙地推門進來,她穿一件嫩黃色的短袖旗袍,外面是一件棕色的風衣很隨意地披在肩上,手提一隻小巧時新的棕色皮箱,腳穿粉紅色膠底旅行鞋,輕快地走過來。麥克和昨天一樣高興地迎了過去,為她提著皮箱跟在後面,走到龔天賜和梅曼麗的跟前,她滿面笑容的同他倆打招呼。

    「對不起,我這個不稱職的主人來晚了。」

    「這麼摩登的貝貝小姐。」梅曼麗挑逗地問,「你這是匆忙從外地趕回,還是又準備匆忙離開呢?」

    「從去年底死裡逃生過來,我們都還沒離開過南京。今天我想了個新節目,」蜜貝貝自鳴得意地說,「讓我們吃過晚飯後,搭火車到鎮江去玩。」

    「這太好了。」麥克欣喜若狂,「早就聽說,鎮江有個金山寺,是白蛇娘子大鬧過的地方。來到中國早就想去看看,只因公事繁忙,無法去玩。」

    「怎麼樣?我這主人安排得不賴吧!」她帶著顯示欲在傲笑著。隨後又從精製的小手包裡拿出五張火車票與五張日軍司令部的特別通行證亮在桌上,又明快地笑著說:「為這些麻煩,我遲到了一個小時,不該責備吧!」

    「不該,不該,那是不應該。」麥克一邊討好著她,一邊又指指龔天賜,「我一直相信你是會來的。不過,被你俘擄了的龔先生可急壞了。」

    「是真的嗎?」蜜貝貝朝龔天賜淺淡的一笑。

    龔天賜瞪著麥克,不語也不笑。

    「你太太呢?」蜜貝貝這時才想起少了一個人,才問麥克。

    「她不來了。」

    「你為什麼不請她同來呢?」

    「她對這樣的娛樂、遊玩是不感興趣的。」

    「梅小姐,你看我們是否要再去請她呢?」

    自蜜貝貝一講到要去鎮江遊玩,梅曼麗一直沒說過話,心裡在揣摩著她在搞什麼名堂。蜜貝貝其實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所以是有意問她。

    「我今天已經不是主人了,沒有發言權,只是遵命陪蜜小姐和二位男士到鎮江去玩。」

    梅曼麗巧嘴對答,使蜜貝貝也無話可說。

    「就我們四人去吧!」龔天賜和事佬似的說,「在回去的車上,我們就共同邀請麥克太太,她說今天不想出來了。」

    「這多一張票怎麼辦呢?」蜜貝貝好像有些婉惜,其實她早就知道麥克太太今天是不會來的,這張票她早已作了發排,但她仍裝出無可奈何地說,「這樣吧!這張票由我來安排,會使你們滿意的。」

    「本不知貝貝小姐今天會有這樣完美的安排,」梅曼麗說,「現在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早,我要回家一趟帶點東西。」而且我也要回去關照一聲呀。」梅曼麗堅持要走,「你們約好在哪裡吃晚飯,我一定準時去找你們。」

    「那就在『六華春』怎麼樣?」蜜貝貝用徵詢的目光看著她。

    「好的,七點鐘我一定到。」梅曼麗說過要走。

    「要我陪你去嗎?」龔天賜無意中流露出了依戀的情懷。

    「不用了。」她用眼神提醒他,「我一個人會更快一些。」

    梅曼麗走時,因時間還早,他們三人又繼續在都樂咖啡廳坐了下去。等她出門以後,蜜貝貝似乎看出了一些什麼問題,她疑惑的問二位男士。

    「你們可知道梅曼麗今天為何這樣落寞?」

    「不知為什麼,我也覺得有點怪。」麥克說。

    「我倒沒有覺得什麼。」龔天賜想為她掩飾。

    「可能是因為嫉的情感!」麥克說過又看看龔天賜的表情。

    「也許是吧!」龔天賜知道麥克是在說他,故有意轉移目標,「昨夜貝貝小姐不應該當她面同日本人離開去。」

    「你怎麼不說因為你太關心貝貝小姐了呢?」

    麥克充分顯示了美國人的性格,不管自己想的是否正確,或者別人能否接受,非得把心裡想的問題說透。蜜貝貝聽後笑了,笑得帶著勝利與傲氣,還有點不可思議。

    「你這話差矣!」龔天賜不直接反駁麥克的話,卻有意沖帶著勝利笑容的蜜貝貝說,「昨夜田中大佐對你的慇勤,對她不正是個刺激嘛!」

    「呵……」麥克有些醒悟,又有點奇怪了。

    「是的嗎?」蜜貝貝換了一種沉靜的笑容。

    「是的。當她的賓客被別人搶了去的時候,像她這樣好強的性格,怎麼會不嫉妒呢!」

    龔天賜借題發揮了一下,為了彌補一下自己無意中流露出對梅曼麗的情感,好使自己解脫。

    他這話說的似乎很在理,麥克與蜜貝貝都相信了。

    「那麼曼麗小姐今天是對貝貝小姐不高興了。」麥克好像才明白過來,接著又有幾分遺憾地說,「這麼說,曼麗小姐可能會一去不再來了!」

    「哎呀!這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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