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鎮長 第61章
    說話間,玉潔穿戴齊整挽了組織部長的胳膊離開家。在岳母那見了兒子,吃了頓香噴噴的牛肉麵,回到家一躺到床上,他又想起白天的情景,玉潔懶散地躺在床上,他和全踹不期而遇。怎麼說都有縫隙,怎麼說都太突然太巧合。他在一路思想中漸次睡去,玉潔呢,睜著眼睛想和全踹白天的一場大歡,想完全踹又想和花二那些肆無忌憚的日子。夜沉的時候,她也像組織部長那樣伴隨思想睡去。與組織部長有所不同的是她安靜得如同一隻歸巢小鳥,而組織部長卻是鼾聲四起,那鼾聲鑽得到處都是,無法收拾。

    全踹其實根本不認識孫部長,某天去市委找組織部長,坐在辦公室等組織部長開會回來,新來的辦公室主任拿了份離休老幹部登記表逐一對著家庭住處。他邊對邊問下屬孫部長家是否住在高幹一條街,下屬回答說「對啊」。那時全踹正閒極無聊,聽了辦公室主任和下屬的對話,他還插了句嘴,說到是領導階層,離休也沒被人忘記,說這要是小白人早被人忘得一乾二淨。記得辦公室主任抬頭朝他笑了笑,那笑他清楚有兩層意思,一是礙於組織部長的情面;二是看他通體氣派。當組織部長站到面前,他一急,一下子想到從未見過面的孫部長。他從組織部長家開溜出來老半天還心有餘悸,他遇事從來都是臨危不懼、心急面穩,可事過了他後怕得能把自己嚇死。他把車子開出高幹一條街,在一個小道邊停下。此時,他臉上淌出很多汗水。他清楚和玉潔的那關雖說闖過去,可組織部長不是簡單頭腦,肯定對他有所懷疑,也肯定對他不像從前那樣信任,甚至給他小鞋穿。由此,他在省城的大小生意就會很難進展。組織部長人際關係複雜,黑白兩道都有,得了便宜不少,把人交得滾瓜爛熟,他卻精得從不陷身。

    組織部長要人佔領他的生意圈,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花春桃沒住多長時間醫院,人就急三火四出院。此間,花大還在昏迷不醒,醫生說,他有可能成為植物人。花二把他秘密送回花妖鎮,花大一動不動,花鐵匠心裡那個急啊,圍著花大一陣吧嗒煙。花二連夜要走,花鐵匠想阻攔,想到花二的危險處境,他那張蒼老的臉埋在膝下嗷嗷一陣哀痛。花二被老爹哭得眼圈紅紅,臨離家門時,他發誓不混出人模人樣也要混出鬼模鬼樣,否則,他沒臉見老爹。花二把希望的砝碼安插在花春桃身上,為討好花春桃,他乾脆接花春桃來到小蝶的住處。花二對花春桃完全變了,傲氣沒了,脾氣沒了。傷養好後,他總是熱情似火地宴請花春桃,帶花春桃去逛省城的風光。那段時間花春桃感到自己在過神仙般的生活,甚至忘記失去孩子的苦痛。

    花二一改往日的粗糙冷漠,對花春桃的關切是無微不至,小到穿鞋拿牙刷打洗臉水,大到洗衣服做飯幫花春桃捶背。晚上人一躺到小蝶家那張大號床上,花二就把花春桃攬進懷裡溫存不已。花春桃想要他,他不管多麼煩躁也會恰倒好處地給予花春桃,事後,還能到位地安撫花春桃睡下。在花春桃面前,花二盡量掩飾煩躁情緒,使花春桃真切感受到他對她的好完全出自內心。花二老早就清楚花春桃的性格,她對喜歡的人從不講代價,對不喜歡的人連句熱情話都懶得說。喜歡的人對她好三分,她會以十分相報。

    花春桃自始至終愛花二,根本對花二的轉變沒多想,完全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歡愉裡不能自拔。花二越是在她面前不談工作上的事,她越是覺得發慌。她是那種不愛,馬糞蛋子踢給對方還嫌不夠卷;愛,把心掏出給對方都不覺得吃虧的主。一天早晨,她很早起床,給花二寫了封信放在茶几上,收拾好衣服,站在花二面前用心動情地看著,一行清淚不自覺地落下,她咬了下嘴唇,終於下定決心,天剛蒙亮,她就離開那座別墅。一覺醒來發現身邊沒了花春桃,喊了兩聲,沒人應答,花二胡亂穿好衣服下了床。裡外一找都不見花春桃,花二覺得好奇,時間剛好八點鐘,這個時候花春桃該在廚房裡煮粥,或者已經把粥煮好端到餐桌上,柔情蜜意地叫醒他。花春桃住進小蝶的住處以來,從沒單槍匹馬出去過,即便買東西,也是花二驅車帶她,如今不見了人影,花二犯了尋思。

    在大廳裡看到茶几上的字條,花二才得知花春桃的下落。字條上說,花二,為了我們的愛情,我必須作一點犧牲,我要去找花東興,我要讓他別再為難你,我要你還是花妖鎮鎮長,我要你永遠是那個樂觀豁達的花二,不要你整天強顏歡笑,內心苦成膽汁。我去了,我只求你一件事,那就是別忘了我對你的深情厚愛,別忘了我對你的慷慨付出……你的桃封筆。

    花二讀完字條,眼窩有些濕潤,但始終沒淌下眼淚。他感動中更多的是為自己前途轉機而欣慰,人活一口氣,樹要一層皮,他花二非得在花妖鎮重振雄風,否則誓不為人。心情轉好,花二開始和從前的房地產商往來,從他們那裡摸清路數,他像頭些年那樣開始東顛西跑地代銷房屋,用他那三寸喉舌說得買家暈暈乎乎掏錢包。不出一個月,他現有的存款就是幾十萬,加上夜總會的贏利,他是除了罷官免職,經濟方面秋毫未損。可他不滿足金錢的飽脹,他要的是呼風喚雨的官位,要的是他人一邁進鎮委會,下屬們一個個笑臉相迎,說出極其討好的話,甚至為他撿落在地上的文件。那時有多開心,他到現在一回味還興致繚繞。

    一趕上縣裡來人或者什麼緊急會議,他大搖大擺、耀武揚威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群拉拉隊孫子,時不時向他請示會議安排,他會揚揚自得作出相應指示。開會時故意敞開胸襟半叉腰,他明顯在裝扮毛澤東的豁達和豪爽。會後有孫子看出門道就上前恭維他,說他很有毛澤東的風采,那眼神,那手勢都像。他就美滋滋地咧嘴笑了,有時還會學毛澤東那種爽笑。他聽人說毛澤東喜歡用手抓辣椒或者牛肉丟進嘴裡,他有時會餐就學毛澤東的飲食風格,只要用手抓得起的菜,他都一一抓過。儘管縣裡有人對他的做法嗤之以鼻,背後議論他是二桿子,他聽到依然處在自我陶醉中,還恰到好處用上但丁的話,只是他稍加篡改,把但丁那句「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改成「別人怎麼說,自己也得走好路」。

    花二為取得花春桃的感情信任,一連給花春桃打了數次電話,花春桃不是關機就是線路忙。花二想心到佛知,你關機又佔線也怪我不得。話雖這麼說,花二一有空閒就撥打花春桃的手機,他著實惦記事情的進展。花春桃關機或者占線一般都是有花東興在場,她只好聰明地關機或者讓手機占線。回到花妖鎮沒幾日,花春桃去了趟縣委。她本打算不動聲色見一面花東興,探測一下他的真實用意,沒想到她一出現在花東興面前,事情就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花東興支出秘書關好門,和她說了許多追求話,偶爾夾摻流氓話,兼動手動腳。追求話也好、流氓話也好、動手動腳也好,為了花二,花春桃全忍下。

    「春桃,我花東興這輩子沒動真情喜歡過女人,對老婆是無可奈何湊合過,對風花雪月的女人那就是一個玩,對你花春桃我是真想掏出心來。只要你這小娘們肯跟我,我花東興豁出去了,除了天上的月亮給不了你,任何事我都會滿足你。」說著,花東興眼內放出一種癡迷,

    「春桃,你真美,真想一口把你吞進肚子。」

    「別說得那麼動聽,我跟你可以,你得放過花二,你得要花二官復原職。」

    「這個好說,只要你花春桃鐵心跟我,我會滿足你任何心願。」

    花東興的前身緊密貼向花春桃的後背,花春桃感覺出有東西硬邦邦頂她,她清楚是什麼,但沒躲閃,花東興愈加放肆,雙臂居然搭放在花春桃的肩上,嘴巴熱乎乎地湊近花春桃的耳朵和脖子間,一股大蒜味直撲花春桃,那是他中午在食堂吃餃子留下的痕跡。他嘴巴在頻繁拱著花春桃柔軟的脖肉和敏感的耳區,花春桃厭惡地閃了下脖子。花東興像只緊盯不放的蚊子,嘴巴跟著花春桃的脖子閃過去。換從前花春桃肯定會送幾個嘴巴給花東興,現今情勢不同,她有事相求花東興,就得毫無怨言地付出,就得忍辱負重。世上沒有不付款的宴席,這一點她十分清楚。可她苦惱得跟喝了蠍子湯般,眉心緊鎖,怎麼也樂不起來。儘管見花東興的當天,花東興安排她住進縣裡的高級賓館,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許諾說花二隨便什麼時候回來都行,他不會再追究下去,可她花春桃不得和花二再有任何往來。

    花春桃沒理睬花東興的告誡,要她絕食餓死,她或許能答應;要她和花二斷絕往來,那比揪她心肝還慘痛。這麼多年來她挑三揀四沒看上一個男人,直到遇上花二,她封閉的心才漸次敞開。她表面上應承下花東興,內裡在極力反抗花東興。心想等花二官復原職,你花東興再怎麼抗衡也無濟於事,畢竟鎮長職務拿上拿下在班子上不好交代。身為政客的花春桃對這點把握得相當分明,但她萬沒料到後來的事會那樣乾坤顛倒,顛倒得讓她難以招架和措手不及。

    花東興越討好花春桃,花春桃越反感,反感得想吐花東興口水,尤其花東興那唾沫味十足的嘴巴吻在她嘴巴上,她有種大糞入口的感覺。想吐,又怕事情途中變故,畢竟自身已被花東興玷污得寸肌不剩,前功盡棄總不是智者幹的事。花東興煙抽得厲害,口腔刷完了會留下嚴重的唾沫味,那種純唾沫味讓花春桃事後嘔得肝腸欲裂、膽汁傾斜。其他女人要是巴結上花東興這個縣長,那會樂不攏嘴,還會到處顯擺說和縣長的關係如何密切,在別人的羨慕中陶醉得一塌糊塗。花春桃卻把這當做一件苦差使運作,跟花東興住在一道的每個夜晚,她都閉著眼睛想花二,可她老是想不成。花東興畢竟不是花二,動作、愛撫全都蹩腳,慌裡慌張、滿頭大汗。花春桃從頭到尾的感覺好比被一塊石頭砸了或者被一頭髒豬拱遍全身。

    那種感覺對花春桃來說真有些生不如死。

    花縣地方不大,領悟時髦事物的本領卻很強,改革開放以來,街面拓寬許多,店面也增加許多,尤其是娛樂場所更是繁殖頗快,有些娛樂場所從裝潢到營業額甚至超過大城市。縣城裡人眼窩子淺,遇到時髦事就想以身嘗試。娛樂場所有了鴨子和小姐,有錢的女人把家一撇整天泡鴨子;有錢男人更是把娛樂場所當成家,每天都要換小姐,出來進去和熟人打招呼以此為榮,熟人問咋眼圈那麼黑啊,對方會恬不知恥地說,昨晚泡了整宿妞,應接不暇呢。顯然,花縣有錢人把泡妞當做顯擺。像花東興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不能大張旗鼓地搞女人,可背地得有顯赫輿論,得讓人知曉背後有成千上萬隻小白骨精迷戀他,而他不屑一顧。要是他屑於一顧,人們背地的議論又變了味,又餿又臭。說他是腐化墮落的領導,說他身上的鳥東西帶電,要不咋那麼多女人都願意跟他呢?要是沒什麼芳草纏身的美名,人們又會這樣議論,那姓花的容貌不錯,還是個縣太爺,咋沒女人上身呢?沒準是個不會直挺的男人。

    小地方的溝水淺,人也淺,背地裡的悄悄話能把古人說活,也能讓人生不如死。花東興很迎合這個縣城的風俗,身邊的女人排成隊打出幌子,上床的與沒上床的統統跟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像圍著明星一樣轉。轉來轉去,花東興從裡面揀選出滿意的隨便找個旅館干了付賬了事。在縣城,花東興和女人上床從不去講究地方。講究地方高眼球多,一眼能識別他要幹什麼,他畢竟是領導幹部,咋說也得有所收斂。於是女人他干了,四下的美名也散開,上面還沒抓到真實把柄。你說他不比孫猴子還精嗎?和花春桃住在一起時,他完全改變路數,住進縣裡的高級賓館。

    晚上九點鐘,花春桃想吃西瓜,花東興放下官架子,去很遠的夜市買回西瓜。他住進高級賓館時讓司機把車子開回家,像往日那樣大搖大擺邁進家門,向司機揮揮手表示可以離去。待司機一離開,他吩咐老婆煮麵打鹵,老婆立馬做他喜歡吃的尖椒肉鹵、過水面,等麵條做好,他故意讓手機響鈴,假裝接電話,假裝在電話裡說出牢騷話。牢騷話多半是「都下班了,老有額外會議,不去了,在家都吃不上一頓消停飯,老婆剛做好麵條,我這還沒到嘴一口呢」。站在一旁的老婆聽了,心裡一陣感動,上前勸他前去開會,說反正有會議餐不吃就不吃吧。他順桿下來,說今晚恐怕又得住在外面,會議內容是如何改進花縣面貌,省裡來了人,不同尋常,晚了,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吧。

    話說得像模像樣,不容老婆不信。花東興一離開家門,像個出籠鳥那樣快活。他疾步向縣裡的高級賓館走去。想著和思念已久的花春桃纏綿悱惻,他的臉不由自主地漲紅。一見到花春桃,他就不能自控,說他瘋了都不過分,花春桃身上的每寸嫩肌他都不放過,吮啊,吸啊,永遠沒夠。儘管花春桃厭惡地閉上眼睛,幾次把他從身上推下,他還是堅持不懈地吮啊吸啊,好似花春桃身上有永遠不枯竭的****。那段時間,他明顯消瘦,他要起五更爬半夜和花春桃做愛,還要一大清早避開人的眼線離開高級賓館,晚上下班又要煞費心血找理由離開家,如此這般再壯實的男人也要癟下去。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