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桶 第45章 峰迴路轉 (2)
    接著拉登就回了旅館,這下他明白了波瓦拉那些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全都是假的。週二晚上七點半時,波瓦拉在倫敦是千真萬確的,所以,他不可能在兩點時還在夏蘭頓,但要找出證據推翻這一點還真有些難度。

    拉登將他知道的地址及時間列在了一張紙上:

    週二晚上七點半,波瓦拉到了沃塔魯車站的強遜貨運行。

    次日,也就是週三十點到十一點,桶子被他和希爾從沃塔魯運到倉庫。

    按理說,從週二晚上七點半一直週三上午十一點,他人是在倫敦的。週三晚十一點,他到了布魯塞爾的馬克飯店。這些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如果按照時間順序來看呢?週二有些出入。週三上午十一點還在倫敦,晚上十一點就到布魯塞爾了,可能嗎?拉登從旅遊手冊上查出,下午兩點二十分,有班火車從倫敦出發到布魯塞爾,到站的時間是晚上十點二十五分,這樣的話,完全有可能在十一點左右到達馬克飯店。波瓦拉跟利朋警官說的是,他到馬裡魯的弟弟家去了,可那時弟弟在瑞典旅遊還沒回來。他真的去過那兒嗎?弟弟家看門人說並沒看見一個像波瓦拉的人來過。拉登猜測,波瓦拉說去了馬裡魯根本就是騙人的,其實他是坐上了兩點二十分的火車。

    後來,拉登又想到,波瓦拉說打過電話。他說,八點左右,在布魯塞爾的一家咖啡館裡打電話預定了房間。而這個時間,他並沒有在布魯塞爾,而應該是坐在開出倫敦的火車上。查詢旅遊手冊就可以知道,下午兩點半從克勞斯開出的火車,八點時會到哪裡。拉登忽然間就想通了,晚上七點半時,船到奧斯坦丁,而八點四十分才有火車開往布魯塞爾,所以拉登斷定,他是從奧斯坦丁打的電話。

    這是個看似簡單的計劃,也是經過巧妙設計的。利朋確定不了他的飯是否是在安葩繡大道吃的,還有他有沒有到莫裡劇院去看《特洛伊人》,拉登這才明白是什麼原因。他想,他的調查這才上道,總算是走上正軌了。

    週三的行蹤可以得到解釋了,但怎麼解釋他週二去了哪裡呢?他出現在夏蘭頓的咖啡館是怎麼回事?拉登想想,覺得週二的事情其實可以說明週三那個電話的漏洞。通過查詢可以知道,中午從巴黎出發,晚上七點十分可以到達維多利亞車站,在七點半時到達沃塔魯也完全是可能的。原來是這樣,所以波瓦拉才會那麼晚去貨運行。

    拉登在推理時,喜歡自己盤問自己。此刻,他又開始研究電話的問題了。中午在巴黎坐上火車,兩點半會到哪裡呢?三點三十分,火車才會到加萊,兩點半它還在行進的途中。波瓦拉不可能是在火車上打的電話。那他會不會就沒坐那趟火車呢?

    拉登傾向於波瓦拉在中途時,比如加萊附近打電話的,但事實不是這樣的。不過拉登有種預感,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他再次查看了火車時刻表。火車三點三十一分到加萊,而三點四十五分船就要出航了。這中間只有十四分鐘的間隔,時間這麼短,好像不太可能打兩個長途電話。如果他是波瓦拉,要怎麼處理這種情況?突然,他恍然大悟,波瓦拉完全可以坐更早一點的火車,然後到加萊下車。時刻表裡的時間是這樣的:

    巴黎至加萊 開車時間:上午9點50分 到站時間:下午1點11分

    加萊至維多利亞 開車時間:下午3點45分 到站時間:晚7點10分

    如果波瓦拉是乘坐的是這個時間的火車,那他就可以在加萊待上兩小時,這個問題也終於被解決了。

    可是,有人親眼看見,波瓦拉在夏蘭頓打電話。想到這兒,拉登馬上就像一個洩了氣的氣球。但很快他又想,他目前的推論沒什麼差錯,這個問題肯定也能解決。

    服務員能確定的只是波瓦拉是在週一去店裡的。可以假設,他只是在假裝打電話,先這麼假設吧。不過,打長途電話時,會聽到接線員報告局名,在加萊時,波瓦拉往公司及家裡打電話時,難道接線員沒有報告「來自加萊的電話」嗎?如果報了,他又是怎麼騙過管家和事務所主任的呢?

    拉登覺得,應該先到夏蘭頓去找那個服務員,證實一下波瓦拉是什麼時候在那裡用餐的,說不定經過提醒,他就想起來了。接下來,要找的是弗蘭索和杜夫瑞,向他們證實接線員是否說了「這是來自加萊的電話」,要非常謹慎地進行這個調查,要不然,不管兩人怎麼說,都會打草驚蛇,引起波瓦拉的戒備。他想,可以到加萊或巴黎的電信局查詢一下,就可以確定打電話的時間了。

    第二天一早,他又出現在了夏蘭頓咖啡館。找到那個服務員,拉登向他說明在查找線索,並會以二十法郎重金酬謝。對那筆錢,服務員並不怎麼動心,不過,對拉登他還是很熱心,並且仔細想了想,但就是無法確定日期。

    「他點了什麼菜,你還記得嗎?也許這個問題有助於你回憶。」拉登說。

    服務員又想了想,還是沒想起來。

    「那天的桌布、餐巾有沒有換洗,或者有類似這樣的事情?會不會恰好有人對這位先生好奇,過來向你打聽他的事情?」

    服務員還是搖頭,但突然又停住了,好像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思地說:「啊,對了,偵探先生!」他熱心地說:「你剛才一提醒,我還真的想起來了。那位先生在這裡吃飯時,巴斯科先生剛好也在這裡。巴斯科看到他,曾經問過我那是誰。去問他的話,也許能知道確切的日期。」

    「巴斯科先生是誰?」

    「他是個藥劑師。沿著這條街往前走,他就在第十二個店舖裡。每當他太太去巴黎購物時,他就到我們這裡解決吃飯問題。可以的話,我陪你去找他。」

    「謝謝,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很快就走到了那家店。

    巴斯科面色紅潤,身材魁梧,腦袋上沒長頭髮,有些不自然。

    「你好,巴斯科先生!」服務員恭敬問候道,「這位先生是個很有名的偵探。他正在負責一樁重大的案件,到這裡來就要調查那個案件的。你還記得前幾天你曾到我們店裡吃飯嗎?那時候有一個留著黑鬍鬚的男子也正在吃中午飯,他的位置就是靠窗的那張小桌,他還用了我們的電話。你對他還有印象嗎?當時你還曾跟我打聽,那人是誰。」

    「記得。」藥劑師用低沉的聲音說,「怎麼啦?那個男子有什麼事嗎?」

    「這位先生想知道他在我們店裡吃飯的確切日期。我想也許你還記得,是吧?」

    「我有必要必須記得嗎?」

    「巴斯科先生,你應該記得是哪天到我們店裡來的吧,因為你說,那天你太太去了巴黎。」

    餐廳侍者在生人面前拿他的隱私說事,使這個傲慢的男子有些惱怒。見他生氣,拉登客氣地跟他解釋道:「巴斯科先生,如果能得到你的幫助,我真是感激不盡。實不相瞞,我受一個含冤入獄的男子委託,進行調查以便幫他洗清冤屈。」他把菲利克斯的遭遇告訴了藥劑師,還用淒慘的語調博取同情,請他給予幫助。同時,拉登告訴他不會讓他白辛苦,他會得到酬謝的。

    巴斯科這才轉變了態度:「請稍等,我得向我的太太核實一下。」然後他就走進了裡屋。不一會兒他就出來了說:「我記起那天的日期了,我太太就是在那天到巴黎去找律師的,剛才我查了記事本,那天是三月二十九號,週一。」

    「真是太感謝你了!」拉登的話絕對發自肺腑,隨即他給了藥劑師二十法郎作為酬謝。

    拉登真是太興奮了,這個案件的最大阻礙,波瓦拉的不在場證明終於被推翻了。然後他就直接到波瓦拉家去了,來開門的又是管家。

    「弗蘭索先生,關於電話那件事,我要再次向你請教。你有告訴過我波瓦拉是從哪裡打來電話的嗎?我記不清了,是加萊還是夏蘭頓?我好像聽你是這麼說的。可是我現在要寫報告,所以必須調查清楚。」

    管家的驚訝之情溢於言表。對於這個問題,他似乎也很感興趣:「你居然會這樣問,我真是太吃驚了,這件事我好像根本就沒跟你說過。本來我以為波瓦拉先生是從夏蘭頓打回電話的,我聽到接線員說『來自加萊的長途」,當時嚇了一跳。我怎麼不知道波瓦拉先生到巴黎去了呢?後來才知道我搞錯了,和波瓦拉先生通話時,我問他:『這是從加萊打的長途嗎?』他說:『不是加萊,是夏蘭頓。』原來是我聽錯了。我的耳朵不太好使,經常會把類似的名字聽混了。原來你和我一樣啊。」

    拉登說:「奇怪了!難道我們兩個有心電感應?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確定是夏蘭頓,這樣就可以了。」

    從波瓦拉家出來,拉登馬上又到中央電話局去了。一開始,他們並不願意協助拉登提供線索。但辦事員的上級看到了拉登的名片,就讓下屬配合他的工作。他們給加萊發了封電報詢問,很快,就收到對方的答覆:週二兩點三十二分和四十四分,往巴黎打了兩個長途。是用公用電話打的,接受的分局分別是帕西局386和諾魯局745。

    拉登從號碼簿上查來得知,這兩個長途電話剛好是打給波瓦拉家裡和公司的,終於拉登忍不住大聲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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