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門 第31章
    秦亦訊與項東方之間的情感關系,是他們之間合作關系的晴雨表。

    唐逸風問起江南電視台在合作中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夏侯陽委婉地說,是人的問題。這不是夏侯陽的故弄玄虛,也不是在唐逸風面前自以為是,更不是酒後的賣弄,而是對唐逸風善意的提醒。

    因為事關秦亦訊和項東方,他只能委婉地點到為止。

    其實,這本不是夏侯陽應該關心的問題。

    並且,秦亦訊與項東方有沒有矛盾,會不會漸走漸遠,只能說是秦亦訊與項東方的個人問題,一旦說多了,難免有搬弄是非之嫌。

    但這又不僅僅是秦亦訊與項東方的個人問題。秦亦訊是誰?項東方是誰?他們都是唐逸風的左膀右臂,如今又都是山河衛視的頂梁柱,如果他們不能以和為貴,個人的問題就有可能變成一個復雜的問題。

    有道是,一個單位,一個部門,領導之間或上下之間有矛盾的比比皆是,日子照樣過,甚至還過得不錯,不值得大驚小怪。

    可是,夏侯陽覺得,對眼下的唐逸風來說,就不能熟視無睹於秦亦訊與項東方之間的矛盾,因為他們代表的是江南電視台,一致對外是唯一的選擇,而兩個人若有了意見,有了矛盾,甚至南轅北轍,還能一致對外嗎?

    唐逸風不置可否,似乎不願意說這個問題。

    實際上,唐逸風的不置可否並不是無視問題的存在,而是恰恰擔心這個問題會發展下去。在山河衛視頻道的對外合作中,秦亦訊和項東方都是他唐逸風最器重的人,“春江水暖鴨先知”,他不是傻子,比夏侯陽更清楚秦亦訊與項東方之間的情感關系正在由熱變冷。

    他可以忽視秦亦訊與項東方之間的“熱”,卻不能忽視他們之間的“冷”。

    當然,從秦亦訊與項東方之間的個人情感問題到成為江南電視台對外合作中的一個問題,這只是一種最壞的可能,唐逸風當然不希望最壞的可能就是最終的結果。

    他更希望這是杞人憂天。

    事實上,夏侯陽也希望自己的提醒僅僅是杞人憂天而已。

    可現實是,項東方早就對秦亦訊有了一肚子的意見。

    在一起工作,誰對誰有意見並不奇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像每天要吃飯一樣,習以為常。

    大凡有意見了,無非就是心裡別扭一下,少說幾句話,少一些來往而已。

    但項東方對秦亦訊有意見,卻有些讓人出乎意外,若要傳到江南電視台,還會有不少人感到驚訝。

    項東方和秦亦訊關系不一般,這不是什麼秘密,江南電視台好多人都知道,甚至已經習以為常。習以為常了,也就沒什麼好議論的了。人嘛,就是這麼奇怪,往往會因為某種相同的境遇、某種相同的愛好、某種偶然的巧合,甚至是敵人的敵人都會成為知己或鐵磁的朋友。

    項東方和秦亦訊的關系也恰恰是因為同樣的境遇而成為親密朋友,這朋友當然是知己朋友,是親密無間的知己朋友,是可以上床的知己朋友。

    離開主持人崗位後,項東方到了文藝部,而文藝部的主任是秦亦訊。閒聊起在江南電視台曾經受到的冷落、尤其是受到的熊台長的冷落,兩個人都是滿腹的委屈。說著這些委屈,兩人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受,不知不覺中彼此有了一份揮之不去的親近,直至親近到沒有一點點兒縫隙。

    其實,這也不算意外。

    因為項東方是主持人出身,自然是美女等級的女人,加上高高的個兒和不錯的氣質,喜歡項東方的大有人在,就連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喜歡的。

    而秦亦訊也不寒磣,雖不是白面書生,但不缺魁梧的身材;雖然身上似乎缺少知識型男人的味道,可也是大學門裡出來的;雖不能說有多麼成功,可到底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魁梧的男人又不缺才氣,要說是“魅力男人”也沒什麼不可以。

    既然有很多人喜歡項東方,秦亦訊喜歡也正常。

    當然,這樣的兩個人說喜歡是正常,說愛就有些意外。

    但愛恰恰就是這樣莫明其妙,誰也說不清道不明。說不清道不明了,就只好說是緣分,有前世的緣分,今世的緣分,陰差陽錯的緣分,天定的緣分等等。項東方和秦亦訊或許就有這樣一段緣分,在很多人認為不可能時,他們就好上了。

    自然,這好也是悄悄地好,畢竟都有自己的家庭。

    有一次,因籌備晚會需要確定演員,秦亦訊和項東方便結伴到京城洽談。在晚宴上,項東方又為江南電視台作了一回犧牲,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以期換來一個更為公道的出場費,讓那些演員們少要點兒錢,讓江南電視台省點兒錢。為江南電視台省不省錢倒還是其次,關鍵是辦晚會的錢不夠富余。既想辦一台像模像樣的晚會,又沒有那麼多的費用可以支出,就只好靠秦亦訊和項東方的本事。

    項東方的確有些本事,痛痛快快和人家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很有些俠女柔情的魅力,著實有所斬獲。

    但項東方雖然很是賣力,可最終卻是不勝酒力。

    佳人醉酒,更是嫵媚,秦亦訊早就喜歡得不得了,加上項東方為了文藝部搞的一場晚會如此不遺余力,讓秦亦訊很是感動,就對項東方越發的愛憐。回到賓館客房,秦亦訊除了十分的關愛與呵護外,還倍加愛憐地把項東方抱上了床。

    把項東方抱上了床,秦亦訊自然就上了項東方的床,兩個人終於從相愛走到做愛。

    從相愛到做愛,看似一步之遙,實則邁過這一步並不容易,而秦亦訊卻不失時機地邁過了這一步。

    當項東方還在做主持人大紅大紫的時候,或與項東方擦肩而過,或從銀屏上看著神采奕奕、楚楚動人的項主持時,他就有過意淫般的幻想。當命運把項東方推到文藝部時,他禁不住一陣竊喜,想要的終於來了,就像是他秦亦訊的桃花運來了一樣興奮。當他與項東方一步步走近,他就常常等待著一個機會,一個與項東方上床的機會。

    等這樣一個機會,這樣的機會就悄悄來了,為了舉辦一個像模像樣的晚會,他和項東方一起出差去京城。

    這當然是一個好機會,所以,一路上他就想,怎樣才能上項東方的床。

    其實,對於怎樣才能爬上女人的床,秦亦訊似乎已經輕車熟路。

    就在喝酒的時候,在秦亦訊的內心深處,他是希望項東方能多喝些酒的。自古有言道:“茶是春博士,酒是色媒人。”他希望項東方多喝酒,不僅僅是因為美女喝了酒有桃花般的紅潤和嫵媚,而且還多了一些和項東方上床的可能。對他來說,和項東方上床比少花倆錢兒能請到好演員更重要,請到好演員要辦晚會,請不到好演員也是辦晚會。但能不能爬上項東方的床就大不一樣,這麼好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出差在外不同於在當地,沒有那麼多熟悉的面孔,減少了很多擔心,晚上不用急著回家,不用前怕狼後怕虎……若是加上有酒助興,一切都有可能。

    一個適當的場合,一個適當的機會,更容易解開一個女人的衣服,而今晚就是一個這樣的機會。

    看著嫵媚的項東方,他想,今晚不爬上她的床更待何時?

    項東方本來就是可以喝點兒酒的,在這樣一個應酬的場合,喝點兒酒是很自然的。而有相愛之人的欣賞的目光和鼓勵的眼神,淑女的矜持不知不覺中漸行漸遠,取而代之的是外溢的嫵媚和平時收藏起來的豪放。

    她沉醉在美酒的銷魂中,她沉醉在相愛的愉悅中……

    然而,從相愛到做愛,雖然都是愛,卻又不盡相同。

    如果僅僅是相愛而不做愛,那是柏拉圖式的唯美主義者,秦亦訊不要這樣的愛,他玩不了這高雅,因為他是實用主義者。相愛不過是過程,做愛才是目的。

    相愛很甜,做愛很美,可從相愛到做愛,從唯美主義到實用主義,從精神愉悅到肉體享受,終究是有些不同。

    一旦由相愛到了做愛,完成了鳳凰涅槃般的蛻變,女人的心理也往往會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一些變化。比如,女人的心裡會裝下這個男人,她希望這個男人是她的。如果僅僅是相愛,如果相愛的人與其他的女人有一些親近,她會悄悄地把心中隱隱的酸楚壓在心裡。而一旦上床做愛了,再遇到同樣的情境時,則往往不會依然悄悄地把酸楚壓在心裡,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不行”。

    相愛時寬容,做愛後“狹隘”。

    或許,這是謬論,但項東方對秦亦訊有意見卻是這樣開始的。

    到了京城後,秦亦訊和項東方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新的環境、新的人群。京城的人和江南的人不論從哪個方面說,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差異的,這讓秦亦訊不免有一些新鮮感,並有一份好奇心。在他看來,京城到處是美女,而美女們又常常讓他想入非非,加上遠離老婆又有了很多的精力,他可不是只守著項東方就能滿足的。

    於是,在這個新的環境裡,他總有一些不安分。

    對於秦亦訊的不安分,項東方看在眼裡的有,聽到耳朵裡的也有。不管是看在眼裡的,還是聽在耳裡的,總有些心中不快。起初的時候,她還能在倆人相處的分分秒秒中敲打一下秦亦訊,但這敲打基本上沒什麼作用,反倒是讓秦亦訊心裡多了一份厭倦。因此,在項東方的敲打中,秦亦訊依然我行我素,照樣會與別的女性嬉皮笑臉,照樣有機會就動手動腳,這讓項東方心裡越發不舒服。

    而秦亦訊好像全然不在意項東方的這份感受,不在意項東方有多麼地在意他,不僅依然故我,反而像有意躲著項東方一樣,不但沒有當初甜蜜了,而且不再要求上床了。就是碰見了,臉上也是勉強擠出來的笑,甜言沒有了,蜜語沒有了,不得不說幾句甜言蜜語時,也是言不由衷了,虛情假意了。

    項東方的心裡酸而且還有了些疼。

    終於有一天晚上,項東方找到秦亦訊,要他陪她去一個地方。

    秦亦訊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答應陪她去。

    項東方不說去什麼地方,秦亦訊問她也不說,直到把車開到他們第一次上床的那個賓館才停下。

    項東方看著秦亦訊,乞求似的說:“陪我上去看看吧,我想念這個地方了。”

    項東方用心良苦,她希望帶秦亦訊到這兒來再次找到他們當初的那份甜蜜蜜的愛。那時,秦亦訊是那麼地呵護她,那麼地想抱她,那麼地想和她做愛。再到這個地方,她希望秦亦訊能夠明白,她把他的愛依然放在心上,依然是那樣厚重。

    但她失望了。

    秦亦訊看了看夜色中霓虹絢麗的這家賓館,又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項東方,沉默了許久。

    寧願沉默,他也不願多說一句話。

    “那個晚上你沒有忘吧?我住多少號房間你還記得嗎?那時,我們可以從江南不遠萬裡跑到這兒做愛,可現在,我們天天在這兒了,愛卻越來越遠了。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項東方還想努力回到過去,兩眼迷離地看著賓館的旋轉門,幽幽地說,幽幽地問。

    秦亦訊靠在車座上,眼睛望著別處。

    沉默了好久,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氣哼哼又理直氣壯:“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我們的身份不同以往,我們的責任也不同以往。在京城,我們代表的是江南電視台,尤其是你和我。唐台信任我們,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機會,是你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所以,我們要抓住這個機會,不能像以前那樣兒女情長……”

    “我們不能兒女情長了,那你怎麼可以和別的女人兒女情長呢?”

    “你……唉,真是不可理喻!”秦亦訊憤憤然道。

    “我怎麼就不可理喻了?你把我睡了,不想睡了就想甩了,是我不可理喻嗎?”

    項東方失望之極,終於控制不住,便大聲嚷嚷起來。

    秦亦訊一臉的無奈和不屑,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氣哼哼地下了車,然後獨自離去。

    積累了不少時日的壓抑在這個晚上噴發,項東方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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