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門 第30章
    一同走過天橋,夏侯陽與唐逸風道別後,轉身進了地鐵。

    而與此同時,周瑾琪也正好開車行駛在地鐵上面寬闊的大街上,同一個方向,也差不多同樣的速度。

    車上還坐著張友德,晚上一塊兒去看藍可朋友的演播室與機房。

    這時的路上,交通已是基本暢通,可周瑾琪此時的心情並不輕鬆。

    昨天,她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要麼換主持人,要麼就換編導」,嚇了藍可一跳。

    但一報還一報,僅隔了一天,她就被藍可嚇了一跳。

    嚇一跳是因為機房和演播室。

    早上的時候,藍可說去看看他朋友的機房和演播室。

    可不知是因為斯麗婭不養眼,還是因為他朋友那兒忙不開,直到中午了,依然沒有動靜。

    中午吃飯的時候,周瑾琪就問:「藍導,不是說去看看演播室和機房嗎,咱們什麼時候過去?該看看定下來了。」

    藍可倒是沒有像對斯麗婭那樣愛搭不理的,不急不躁地說:「演播室和機房都忙著呢,等忙完了,我們去看。」

    周瑾琪說:「您朋友的演播室和機房要是那麼忙,能不能保證我們用?」

    藍可胸有成竹地說:「這不是沒簽合同嘛。若是簽了合同,當然能保證咱們用了。」

    「不行咱們多看幾家……」

    「用不著,機房和演播室在一起多省事啊,從演播室出來就進機房了。」

    周瑾琪沒有再說什麼。

    一直等到晚上七點,藍可才說可以去看了。

    周瑾琪帶上張友德和斯麗婭,一起與藍可去考察、商定演播室與機房的租用。

    其實,這演播室也好,機房也好,早就該去看看了,但藍可一直說主持人還沒有定下來,看也是白看,所以,就沒有急著去。

    也是,京城的演播室和機房不少,用不著像選主持人那樣挑來選去。

    雖然社會節目公司做節目在頻道那兒像孫子,拉廣告如同求爺爺、告奶奶,但也有像爺一樣的時候,坐在辦公室裡,就有人點頭哈腰地找上門來。

    比如那些自己有機房或演播室的人。

    自從周瑾琪的兄弟傳媒公司要做節目,就有好幾個這樣的人像孫子似的找上門來。其中,有個人來的次數最多,臉上的笑也最多,沒用個把月的工夫,便從不認識到很熟悉

    這個人叫鍾大華。

    鍾大華是先打電話後找上門來的。

    第一次給周瑾琪打電話時,很客氣地說:「您好,是周總吧?很冒昧給您打電話,我叫鍾大華,也是做節目的,聽說您要做節目,能不能找個時間見面聊聊,看看能不能合作。」

    這年頭,不認識打個電話好像也不能算冒昧了,經濟時代了嘛,最見怪不怪的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打來的電話。不分白天還是晚上,不管你是忙還是閒,總有五花八門的人惦記著你的電話,想打就打,想說就說。能夠意識到給別人亂打電話屬於冒昧並心有歉意的,還算是好的,更有人打了你的電話,明明是騷擾了你,卻比你還理直氣壯。

    鍾大華顯然和這些人不一樣,冒昧打個電話還知道客氣客氣,況且說的又是節目合作的事情,周瑾琪沒有馬上掛斷電話,問:「可我好像不認識你……」

    「我早就聽說您周總的大名了,您想做的節目都很有創意,特想拜訪拜訪您!」

    「你消息倒挺靈通的。不過,做不做還沒有定呢。」

    「幹嗎不做呀?做節目挺好的,如能拿到時段,肯定要做啊!我做節目好多年了,星光衛視的許多節目都在我這兒做,有時間請您過來看看。」

    「行啊,定下來後就去你那兒看看。噢,對了,能不能問一句,星光衛視的哪些節目在你那兒做?」

    「好幾檔呢,您乾脆過來看看吧。」

    「等定下來再說吧。我記下你的電話,回頭給你打電話就是了……」

    隔了一天,鍾大華又打來電話,盛情邀請周瑾琪去他那兒看看。

    周瑾琪確實有事兒,就說改天再說。

    「那我去登門拜訪吧。」

    鍾大華磨來磨去,跟周瑾琪要了公司地址,果然在下午下班前就到了兄弟傳媒公司。

    這倒讓周瑾琪覺得不好意思,趕緊和鍾大華聊聊。

    四十多歲的鍾大華不誇誇其談,看上去是很樸實的那種人。身上穿的普普通通,一條墨綠色的料子軍褲、一件T恤,外套一件夾克,不像許多做節目的人穿戴那樣有個性;長著一張長方形的臉,鬍子刮得很乾淨,眼睛不大,嘴唇厚厚的,看上去規規矩矩;從談吐到作派,既不誇張,也不張揚,怎麼看都像個實在人。

    一聊才知道,鍾大華曾是宣傳幹事,現在還是不是宣傳幹事他沒有說,攝像搞了好多年,後期製作也是行家裡手。

    這些年,關於演播室、機房、做節目等,鍾大華不僅自己搞得頭頭是道,而且把老婆也帶得近乎樣樣精通。

    什麼熟做什麼,鍾大華與老婆一起,很早就在公主墳附近租下一層樓,投資搞了演播室和機房,專門做電視節目。

    和鍾大華一比,周瑾琪自歎弗如。

    可鍾大華並沒有趾高氣揚,反而很想與周瑾琪合作。

    那時,周瑾琪還在雙管齊下準備《我玩時尚》與《探險》,究竟如何取捨尚未有定論,只能給鍾大華看看兩個節目的策劃草案。

    鍾大華翻了翻,就迫不及待地說:「這節目好哇!」

    周瑾琪順口問:「好在哪兒?」

    「當然比那些坐在演播室裡做出來的節目要好多了。」鍾大華一臉欣喜地說,「這樣的節目有人願意看,拉廣告也容易啊。」

    「這樣的節目做起來費用高。」

    「有投入就有產出。坐在演播室裡瞎聊的節目誰願意看呀?沒人願意看就沒人投廣告,裡外是不一樣的。」

    周瑾琪笑:「說是這樣說啊,可做節目投錢是不折不扣的,而掙錢卻是不確定的。」

    「那也不一定。」鍾大華充滿期待地說,「周總,咱們合作吧,兩檔節目一起做,怎麼樣?」

    周瑾琪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笑笑說:「不能和你比,我可沒你那實力。」

    「怎麼可能呢?周總,這您就是開玩笑了。」鍾大華認真地說,「您考慮考慮,我真的想跟您合作。」

    「怎麼合作?」

    「怎麼合作都行,聽您周總的。」

    「能合作當然好了,抽時間去你那兒看看再說吧。」

    過了沒兩天,鍾大華又來了,這次還帶著老婆,不僅再一次表達了合作的誠意,而且還要盛情地請周瑾琪吃飯。

    有人這麼上趕著要合作,卻之不恭,周瑾琪就叫上張友德一起去吃飯,也好順便聊聊。

    鍾大華一定要請這頓飯。

    雖然不是大餐,可畢恭畢敬的鍾大華讓張友德感覺很受用。飯後沒幾天,他就催著周瑾琪去鍾大華那兒考察一番。

    恰好,鍾大華又打電話盛情邀請,周瑾琪和張友德便一起去了鍾大華那兒。

    鍾大華熱情地帶著周瑾琪和張友德看了演播室和機房。

    演播室是實景的,很大,各種所需設備齊全,可以多機位同時拍攝;三個獨立製作機房均有非線性編輯系統設備和松下、索尼等多台(套)節目製作設備;機房與演播室只有幾步之遙,前期錄製方便,後期製作也方便,條件確實不錯。

    除了演播室和機房,鍾大華那兒還有好幾個編導和攝像。

    原來,這鍾大華就是專門做節目的。不管節目在哪兒播,也不管是哪方面內容的節目,他這兒都能做。說白了,鍾大華就是那攬活兒的,攬了活兒交給編導,需要拍的就拍,需要扒扒的就扒,沒幾天工夫節目就出來了。

    看起來,鍾大華攬的活兒還不少,尤其是訪談類的節目居多,這類節目基本不用走出這層樓,主持人進了演播室,嘉賓換了一撥又一撥,一天下來就是好幾期節目的內容。星光衛視的幾檔訪談節目,的確是在鍾大華這兒做出來的。

    鍾大華還正兒八經地為周瑾琪和張友德介紹了一位好編導——一位很年輕,頭髮很長,也很時尚的小伙子。

    鍾大華說:「這是我找來的很前衛的編導阿元,以前是為孔雀衛視做節目的,屬於前衛型的編導,操機也沒問題,還兼做攝像,樣樣精通,做我們的節目最合適。」

    說完,鍾大華就讓阿元說說對《我玩時尚》節目的看法。

    阿元顯然琢磨過,一邊簡簡單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一邊打開顯示器讓周瑾琪和張友德看一段視頻。

    這段視頻是一段國外的時尚體育,雖然不知是從哪兒找來的,但看上去還是很精彩。

    「是不是類似這樣的節目?」

    「差不多。」周瑾琪還是蠻喜歡。

    「這節目做出來應該挺好看的。」阿元說,「還是蠻新穎的。」

    張友德又有模有樣地考察了一番。

    趁著周瑾琪高興,鍾大華便不失時機地談起合作。

    「周總,我這兒機房、演播室、編導、攝像等等全有,咱們合作吧,您也不用租機房、找演播室、雇編導、養閒人了,只負責經營就行,我負責做節目。您看怎麼樣?」

    周瑾琪這會兒明白了鍾大華提出的合作,卻不動聲色地問:「條件呢?」

    「您把節目製作費給我就行了。」

    「什麼價錢?」

    「那就看大包還是小包了。」

    「大包怎麼講?小包怎麼講?」

    「大包就是除了主持人之外,您什麼也不用管;小包呢,就是您負責提供素材、包括外景拍攝……」

    「這合作不錯,你是只賺不賠啊!」周瑾琪呵呵笑……

    回到辦公室說起這事兒,藍可一聽,一臉的不屑,像是很內行地說:「這事兒不靠譜。別看他現在像孫子,可節目一旦包給他做了,他就是爺;節目要播了,他還沒有做出來,你急得想跳樓,他卻跟沒事兒似的。咱們不能圖省事兒,節目還得自己做。我朋友那兒有機房也有演播室……」

    不管周瑾琪懂不懂行內的事情,但她懂一個簡單的道理——沒有人願意當孫子,當孫子自然有當孫子的企圖。鍾大華笑嘻嘻地找上門來,說不盡的甜言蜜語,無非就是為了掙錢。

    何況,她壓根兒就沒有想把節目包給別人做,因此,這事兒就擱下了。

    如今主持人定下來了,機房和演播室也該定了,沒想到,去西三環藍可的朋友處看機房和演播室卻碰了一鼻子灰,人家不僅不熱情,甚至比藍可還不高興。

    到了後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藍可的朋友才姍姍來遲。

    遲來就遲來吧,可脾氣又不太好,像吃了槍藥似的。

    張友德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機房,皺著眉頭說:「這機房太小,也太擠,就這麼幾台設備……有幾台非線編啊?能保證我們做節目用嗎?」

    藍可的朋友瞪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你們不就是一檔周播的破節目嗎,一個月才做幾期啊,到這兒來做節目的多了,該做的節目不也都做了嗎!」

    周瑾琪說演播室是虛擬的,藍可的朋友也不愛聽,「懂什麼呀?做過節目嗎?」

    因為就要在演播室裡上鏡了,斯麗婭興奮了一天,想試試鏡找一找感覺時,卻見這人這麼橫,她心裡有些發怵,站在演播室的燈光下不免有點兒扭捏,像是不知如何是好。

    這更招來藍可朋友的一頓數落:「當過主持人嗎?大姑娘上轎第一回吧?你較什麼勁啊?會不會放鬆點兒啊?哎,哎,眼往哪兒看呢?我要是編導,你能把我急死……」

    周瑾琪小心翼翼地走進控制室,想看看斯麗婭在演播室裡的形象怎麼樣,沒想到藍可的朋友也吹鬍子瞪眼:「瞎看什麼呀?自己選的主持人什麼樣,自己不知道啊?」

    周瑾琪、張友德還有斯麗婭,都讓藍可的朋友嚇得一愣一愣的。

    誰也提不起情緒來,只好草草收場。

    可這機房和演播室怎麼租用還得談談啊。

    能白話的張友德這會兒不白話了,他不想老鼠趴到尿壺裡——找著挨刺,周瑾琪也不想自討沒趣,只能由藍可和他的朋友談。

    藍可的朋友比藍可又高又大,看樣子也沒拿藍可當回事兒,藍可一開口,他那朋友就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談個屁啊,什麼也不懂做什麼節目呀!哪兒涼快到哪兒待著去吧。」

    張友德受不了這個,給周瑾琪使個眼色,拉著斯麗婭離開了藍可朋友的演播室……

    這時的周瑾琪和張友德,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鍾大華。

    「這叫什麼事兒嘛,幹嗎衝我們那麼橫啊?」張友德望著窗外,沒好氣地說,「演播室那麼小還那麼破,機房那麼擠,人多了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比那個孫子……叫什麼來著,噢,鍾大華,比鍾大華那兒差遠了。」

    「就是,藍導說得那麼好,一看才知道是這麼一個地方。藍導的朋友脾氣還那麼大,以後怎麼做節目啊!」周瑾琪也有同感,「您說他是故意的,還是就這德性?」

    「誰知道啊?反正是沒用彭丹丹,藍可就有些不高興。沒準兒老藍和他的朋友唱雙簧呢,不然,有什麼必要對我們罵罵咧咧的呀。」張友德煞有介事地說,「要不就是一個糊塗蛋,搞不清楚誰求誰,有機房和演播室還不是為了租給別人用嗎!」

    周瑾琪半真半假地說:「藍導不高興倒沒什麼,藍導的朋友不高興可是把我嚇了一跳。他高興不高興是小事兒,可他不高興了耽誤我們做節目就是大事兒。看起來,我們還得聯繫別的機房和演播室。」

    張友德說:「那可不?機房多的是,演播室到處有,不行就去鍾大華那兒,能當爺就不當孫子。」

    「最主要的吧,這兒的演播室不僅小,而且還是虛擬的;而鍾大華那兒的演播室又大,還是實景的,更適合做我們這樣的節目。」

    「這老藍也是,嘴上有毛,辦事還不牢。他的朋友要是與老藍一樣軸,這機房和演播室我們就不能用。要我說呀,我們還不如和鍾大華那『孫子』合作呢。」

    周瑾琪呵呵笑著說:「對,能當爺就不當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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