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錢 第21章 台前 (2)
    秦伊茜這個喜,趁著沒人的時候,她一個偷吻讓周青山直接坐在椅子上。「謝謝你,我替我女兒和我老公謝謝你。老周,你真好。」她一塊紅布似的臉上寫著謝謝,一張小嘴也說個不停,這種稱呼的改變,讓周青山簡直心花怒放了。稱老爺子是尊重,叫周老爺子也是尊重,可從周老爺子改到老周的時候,關係就變了。稱呼周老爺子是隔著輩分的,叫老周就平等了,平等了就容易親近了,而老周與小秦就可能發生點什麼了。

    這種稱呼的改變讓周青山毫不猶豫就開始幻想,他的幻想讓他有了衝勁兒,他甚至說:「小秦呀,什麼時候還能吃上你的揚州菜呀?」

    周寂與毛千千自從那次鬥嘴之後見面就少了。周寂現在忙,一方面他有著正常的採訪,一方面馬回要他關注網上一個叫做「藐莊」的博客。這個博客如今是炙手可熱,想進去看看都難,因為每天的點擊都是幾十萬,單日的點擊量甚至超過天下第一博的徐靜蕾。徐靜蕾是不需要周寂關心的,而「藐莊」卻必須關心,因為他的博客都是關於炒股的,粉絲全是股民,據說他的粉絲人數已經超過百萬。最讓周寂感興趣的是他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對紅藍股份的準確判斷,就在紅藍股份最初都不看好的時候,楊德康跳樓的利空與宏達實業的進駐讓投資者止步不前的時候,他在博客上寫下了紅藍股份必漲,而且至少有10個漲停板。這篇不足500字的博客,讓「藐莊」瞬間紅遍了網絡。

    「藐莊」的經歷也很有意思,網名叫「不是侃」,自稱真名李樺正,1975年出生於北京市一個高級幹部家庭,某大學畢業後在人民日報某月刊任職。1995年去上海,進入萬國證券,先後做過大戶管理員、操作員、分析師、操盤手和主操盤手。1998年,個人資產達到最高峰1000萬元,但因「327」國債事件輸得傾家蕩產。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敗,這讓周寂很佩服,也讓他產生疑惑,這樣的背景對於他來說沒什麼,可這樣寫博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好玩?當他看到這個「藐莊」「於2005年大盤跌破1000點再次進入股市之後又賺錢,個人資產超過500萬元」的時候,他笑了。

    好傳奇的經歷,這樣的經歷就是財富。周寂看過這樣的經歷也就對「不是侃」看得淡了。股市這樣的故事很多,幾乎每個操盤手都有這樣的故事。房天曉給他講過他的經歷,也是一波三折,還有很多名嘴,還有幾個操盤手,講了驚心動魄的操盤過程,還講了「老鼠倉」,操盤手如果自己做「老鼠倉」,一年賺個千八百萬不成問題,不過那可是拼著身家性命。這樣的故事對於普通股民來說是傳奇的,而對於周寂這樣的記者來說實在太多了,他有些笑馬回小題大做,網絡上天天都在上演著傳奇,從「芙蓉姐姐」到「鳳姐」,從「犀利哥」到「榮哥」,包括現在的「非誠勿擾」,哪一個不是傳奇,可哪一個又能攪起浪頭來?

    可小麥的改變就不能不讓他重視。

    小麥對周寂的稱呼還是沒有改變,還是「哥哥、哥哥」地叫,小麥的服飾卻讓他越來越受不了。現在周寂對小麥的衣著評價就是一個詞:誇張。

    小麥頭髮順溜了,衣服卻亂了:經常是那種一綹一綹的流蘇,各種色彩雜亂無章,有時亮片很亮,卻太耀眼,本來好好的衣服偏偏搞幾個洞。臉上塗了脂粉,衣服卻更少了,幾乎衣不遮體。衣服亂了周寂也能接受,可這衣不遮體就讓他不得不說了。還不到夏天,小麥就已經穿了一撅屁股露屁股,不用挺胸就露胸的衣服,這與往日那個毫不在意衣著的小麥大相逕庭。這種變化沒有絲毫的預感,也讓麥媽媽吃不消,她對周寂說:「你說說小婷,這也太不像話了。」

    媽媽都這樣說,周寂這個男朋友就不得不站出來,小麥卻不以為然,說:「我這樣穿是有傷大雅還是擋了別人的眼?」

    周寂不能說有傷大雅,但的確讓一般人看不慣。「我喜歡,我的地盤我做主。」小麥捯飭的就是她自己的地盤,自己的頭髮和自己的臉,身體也是自己的,可這樣的打扮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就因為春節的事情?

    周寂想到除夕之夜自己做的事,他有些內疚,但當小麥說出理由時,他更吃驚了。「哥,我已經不做幕後了,我現在是台前,是外景記者。」

    「你怎麼做了外景記者?」

    「我怎麼就不能做外景記者?」

    這樣的對話只能引起爭吵,周寂不想和小麥吵,就說:「外景記者更應該注重著裝。」

    「上鏡的時候我會換衣服的,我還不想讓大眾白白看我的清涼。」

    夜幕降臨時,周寂卻沒有推開小麥的門,這扇門原本一直為他敞開的,現在他只能再次使用「三長一短」的暗號。小麥讓他進去,卻並不顯得冷淡,她沒有遮擋自己,就披著一件短外套坐在床上看電視,還拉過周寂坐在自己身邊,催促他趕緊把外衣脫掉。

    這些都很自然,往日兩個人就這樣,既肆無忌憚,又好像順理成章,無論是否衣著整齊還是赤身相見,都沒有那種偷偷摸摸的激動了。

    可周寂把手圈在小麥腰上時,一下就摸到了一塊冰涼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塊玉,很精緻,繫在小麥腰上顯得更加誘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也不老實起來,小麥卻還是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

    這種表演還是需要配合的,周寂一個人無論怎麼施展手段都顯得尷尬,小麥就笑了,說:「哥,你想了?」

    周寂的確想了,自從除夕之後,他與小麥還是第一次這樣,他的呼吸已經回答了小麥,小麥卻說:「哥,這個電視挺有意思,我先看會兒。」

    一個全神貫注看電視,一個卻蠢蠢欲動,這樣的情形實在是讓周寂進入不了劇情,他只好陪著小麥看電視。等小麥的電視劇開始唱片尾曲時,她忽然就把周寂壓到身下,小聲說:「這次該我了。」

    等輪到小麥時,周寂的心情已經不在這方面了,他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配合,這種配合讓他很長時間不能入戲,而等到他入戲時,小麥已經結束了她的演出。聽著小麥滿足的呼吸,周寂也似乎找到了感覺,他剛要來個秋後算賬,小麥卻幽幽地說:「哥,你說我們能成為兩口子嗎?」

    「能。」在這個時候,周寂的回答是毫不猶豫的。

    「哥,以後我們先當朋友好嗎?」

    這次周寂的回答就不利索了,他所有緊張的肌肉都鬆開然後進入另外一種緊張。

    「為什麼?」

    「能不能先讓我找到那種戀愛的感覺?」

    「我們不是正在戀愛嗎?」

    「戀愛有這樣直接的嗎?有這樣不等情意綿綿就已經把對方的零部件都搞清楚的嗎?」

    都是太熟悉惹的禍。

    戀愛是漸次地品嚐,這種漸次是偶然的吞噬,當一個人吞噬另一個人的時候,不是佔有,而是那種對偶然激動的彌補。彌補之後也沒個夠,就為下一次的吞噬再找理由,比如說接吻,比如說牽手,比如說看電影或者喝咖啡。小麥與周寂的戀愛似乎開始就不是漸次的,而是直接進入了婚姻狀態。當戀愛已經毫不避諱家人的時候,就少了戀的感覺,多了愛的穩重,戀愛是戀與愛各佔50%的,一方多的時候就容易形成偏差,周寂與小麥就有了這種偏差。

    這種偏差在最初的「太熟悉」上尋找陌生時是刺激的,從暗號敲門到推門而入,這個漸次的升級之後就很少能找到平衡了。

    這不怨小麥,也不怨周寂,只怪「太熟悉」。

    周寂也有過戀愛,在大學時,在工作後,都談過戀愛,可就少了那種死去活來的感覺,他與小麥的戀愛就是水到渠成。可當小麥真的要戀愛、真的想戀愛的時候,他拿捏不住自己了。他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但很快又被小麥的淚水淹沒了,雖然他知道那淚水絕對不是傷痛欲絕,更不是悲痛,而是對某種慾望的渴求,可這有錯嗎?

    周寂歎了口氣,說:「那我就陪你一起戀愛,萬一以後你戀的不是我,我就給你送親。」

    這是周寂對小麥說的,小麥卻高興地撲進他懷裡。

    周寂在他與小麥情感迷茫的時候不得不去上海,這次再採訪張宏聲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張宏聲此時已經不是人人追捧的名嘴,而是「黑嘴」、是「莊托兒」。就在不久前,各大報紙都在顯著位置報道:咬定黃華不放鬆,原來名嘴是莊托。這個報道上最突出的形象就是張宏聲。張宏聲是「莊托」,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是股市裡的大騙子,他成功地騙取了幾萬人十幾個億的資金流入黃華網絡。股市裡也盛傳有人出10萬塊要張宏聲的一顆門牙,要讓他滿嘴露風,要他提前進入老年。

    這時候去採訪無疑是雪上加霜,這種事情一般人是不接受的,更何況還面臨著檢察院的調查。可張宏聲面對周寂的採訪卻一口就答應了,這讓馬回開心得不得了,他對周寂說:「小周呀,這次我們可是獨家,一定要挖出大新聞。」

    張宏聲還是很少出鏡的,留給公眾的都是他的名字。在電視股評多如牛毛的今天,他除了中央媒體之外很少上節目,在紙介媒體上,他的形象更是少得可憐,但如今的張宏聲已經是天下皆知,站在西單路口也會有人認出來。但張宏聲坐在周寂面前的時候,卻坦然得讓他吃驚。

    張宏聲笑著說:「這一切不過是《證券市場操縱行為認定辦法》和《證券市場內幕交易行為認定辦法》的空缺造成的。雖然認定了連續交易、約定交易、自買自賣、蠱惑交易、搶先交易、虛假申報、特定價格、特定時段交易8類行為屬於市場操縱行為,但『信息優勢』本身不是法律用語,其內涵與外延不易界定,尤其行為人在作出虛假陳述或誤導性陳述後無需『聯合或者連續買賣』,甚至僅僅通過違規的信息披露,即可能形成操縱相關證券的交易價格,因此現行的法律規定仍然存在缺陷。如果不是這種缺陷,我就不可能走到台前。」

    「你還沒有走到台前?」周寂真的納悶了,像張宏聲這樣的名嘴還不是台前人物?

    「其實我只是一個鼓吹手。」面對張宏聲這樣的坦白,周寂都差點忘記此行的目的,他都有些同情這個被吊銷執照的風雲人物了。

    「你的確是吹在點上。」

    「不過這也好,至少用我來提醒一下廣大的投資者,讓他們知道股價是這樣漲的,也是這樣跌的。」

    「張老師,難道說你還是功臣?」

    「周寂,不要笑話我,至少我認為自己還是一個反面的功臣。在這一段時間我也思考了,如果用我來提醒證券市場,讓證券市場成熟起來,不能說是好事,但至少也是亡羊補牢。如果真的因為我讓中國股民成熟了,中國證券市場也就成熟了,我就是功臣,但我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我只是滄海一粟,只是一時的新聞,很快就會被淹沒,而更多的資本還會沿著這條路走。」

    「張老師,那我真的想知道您是如何走上這條路的。」

    「哈哈,這條不歸路讓你知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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