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喜馬拉雅山的信鴿 第29章 捕獵老虎
    我一定告訴過你們,凱瑞並非一頭獵象。然而經過叢林中的經歷後,它似乎已超脫了一切恐懼和驚慌。在很多場合,它都表現出高貴和冷靜,再沒人把它看作是一頭無知而慌張的家象。顯然,和那頭野象的戰鬥賦予了它足夠的自信,那以後再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它慌張的。

    大家知不知道,音樂也能對動物或植物產生一些微妙的影響。如果你手握長笛,吹奏指定的曲子,所有的蛇會從洞裡鑽出來隨著音樂起舞。森林裡還有一種特別敏感的花,在美妙的音樂聲中它們就會睡著。

    我曾經親眼目睹鹿有多麼喜歡音樂。午時,如果你站在森林的邊緣吹著長笛,和著拍子,發出如同召喚羚羊的哨聲,你會看到一種奇怪的現象,成群的鹿會發出鹿鳴聲,如同它們也在吹出哨聲。

    一個下午,當我在叢林裡安靜地吹長笛時,沒有任何聲音打擾我。當我停下來吹奏另一個曲子時,忽然聽到一種小型植物葉子沙沙晃動的聲音,然而其他地方依舊寂靜無聲。我嘗試著再次改變我的曲調,但這一次,就連樹葉都不動了。我很傷心,我本來想測試一下我吹奏長笛的本領,但卻發現我的笛聲根本無法吸引任何動物。

    天漸漸黑了,儘管四月的殘陽還照在曠野的草地上,但叢林的夜幕變得越來越厚。

    最後,我在絕望中吹奏了最後一首曲子,這曲子我還不太熟練。但在吹奏過程中,我全神貫注地演繹著,對周圍的一切都置罔聞。

    突然,我彷彿聽到有人在拉繩子。我抬起頭,看到了一隻鹿,它的鼻孔正興奮地發抖,彷彿陶醉在我的笛聲之中。它美麗的叉狀角甚至被卡在一棵樹上,此時的它正在努力地掙開。我繼續吹著,雙眼一直緊緊盯著它。最後它從籐蔓中掙脫了出來,但一團捲鬚草還是纏在它的頭上,就像一頂綠色的王冠。它越走越近,最後停在了我附近。

    我繼續吹著長笛,一張一張金色的臉龐相繼走出厚厚的樹叢。梅花鹿、麝香鹿、瞪羚和羚羊,似乎都開始回應我的曲調。

    我停了下來,那一瞬間,動物們顫抖了一下,那隻鹿突然邁開了步子,飛快地跳進了草坪,其他動物也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能感覺到遠處草坪的震動。

    瞭解到音樂對動物有如此大的魔力後,我開始訓練凱瑞和柯普來聆聽我的曲子。柯普是那麼好動頑皮,訓練它絕非易事。每當我吹笛子時,它就會去睡覺或是爬到樹上。猴子真是沒有音樂細胞啊。

    與柯普恰恰相反,儘管凱瑞一開始聽我的笛聲時反應比柯普還差,但它對音樂可比柯普敏感多了。雖然它對我的笛聲一竅不通,但當我打起拍子時,它總會站在那裡靜靜地聽,然後我就用它的方式告訴它,這是回家的命令。它扇子般大的耳朵就會停止晃動,而它不安的大鼻子也會安靜一會。不幸的是,我的旋律很少能打動它。

    在凱瑞和那頭野象戰鬥後的某一天,我拿出笛子為凱瑞吹奏。我試了許多不同的曲調。最後我終於找到了它喜愛的曲子,我可以連續為它吹奏三分鐘。

    到了八月底,我已經能讓凱瑞連續十分鐘都聽我的曲子。

    一年的時光就這樣匆匆過去了,當夏天再次到來時,我已經能用不同的曲調指揮它了。我可以坐在它背上或是脖子上,不說一句話,光用笛聲來引導它。

    這個夏天,一隻兇猛的老虎來到了我們的村子。它的頭看上去就像座城堡,而它的身子簡直比公牛還雄健。起初它只是在晚上殺幾頭牛,和村民倒也相安無事,但有一天晚上,它咬死了一個人,在這之後,它竟然只吃人。

    老虎喜歡人肉就像我們人類愛吃雞肉一樣。

    我們的房子離叢林很近,為了防止老虎的侵犯,家裡所有窗戶都被鐵條封上了。除了蚊子和蒼蠅,沒有任何東西能飛進來。

    一天晚上,大概八點左右,我坐在窗前,突然聽到法玉的叫聲——法玉是一隻狐狸,它是在老虎到來前來警告所有動物的。那個夜晚外面並不是很黑,我看到狐狸走了過去。很快,我就聞到一股老虎的氣味。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走了過來,趴在窗戶前面。當它趴下的時候,遠處狐狸的叫聲停止了。很快,老虎站起身向窗戶走來。那一瞬間,狐狸的叫聲又在遠處響了起來。我害怕得六神無主,但我還是想看清這隻老虎的模樣,於是我點燃了一根火柴,老虎被突如其來的火光嚇了一跳,一下就跑了。

    在那之後,那隻老虎開始喜歡在下午出沒在村莊裡。一天下午四點左右,我們看見它站在河對岸的岩石上,窺探著我們的村莊。這條河很淺,幾乎不足五英尺深,但河面很寬,填滿了沙堤。老虎站在那裡眺望著村莊,興奮地咆哮起來。

    我得說明一下,在印度,政府不允許人們攜帶任何槍支,所以,當有老虎或是豹子在村莊裡橫行無忌時,人們只能請來英國官員殺死它們。我們已經向地方政府發出了申請。幾天後,一個大腹便便的英國人來了,明媚的陽光把這個英國人本來就紅的臉映得更紅了。

    在印度,人們打獵必須遵守一定的規則。你絕不能向一隻比自己弱小的動物開槍。當你想要向老虎或豹子開槍時,需要提前給它一個警告。如果你不這樣做,你通常都會為此付出代價。當英國官員到來後,我終於能讓凱瑞載著我們到戶外去,向他證明凱瑞是適合打獵的。

    英國人騎在凱瑞背上開了很多槍,殺死了幾隻鳥。在此以前,凱瑞從來沒有聽到過槍聲。可當它聽到的時候,它卻一點也沒有害怕,甚至對那些飛出的子彈不屑一顧。在它心中,它才是叢林的主宰。因此,沒有任何東西能讓它吃驚。據說,在印度,紳士的象徵就是從來不會吃驚。毫無疑問,凱瑞的祖先們都是紳士。

    射殺那些鳥後,這個英國人非常確信凱瑞適合捕獵。所以那天凌晨四點我們就出發去射殺老虎,我坐在凱瑞的脖子上吹著笛子,而這個英國人則坐在象轎裡——畢竟他還是不習慣乘坐大象。

    我們穿過小河,走向叢林深處,要知道大象馱著象轎很難穿過叢林,我們不得不側著身子在樹與樹的空隙中穿過去,而其他槍手們已經在前面蜂擁而進。

    至少兩小時以後,我們來到了一片開闊地上。此時,太陽已經高懸在空中了,四周死氣沉沉,顯然凱瑞也很無聊——我通過它不斷撥弄樹枝的動作得出了這個結論。那個英國人只會說英語,而英語對我來講就是天書,我們很少交流,必需時就用手勢來互相揣摩對方的意思。

    一群羚羊最先靠近我們,它們像金光般一閃而過,剎那間劃破翠綠的河水後就消失了。它們經過以後,叢林寧靜了片刻。不過很快就被犀牛的咆哮聲打破了。犀牛依舊保持著筆直向前衝的習慣,縱情毀壞面前的一切東西。

    凱瑞把眼睛別向一邊,不去看它,因為大象總是容易被到處亂撞的犀牛激怒。犀牛過後,我們看到一頭尖角野豬像只標槍一樣穿過空地,隨後許多動物結伴而來,諸如鼬鼠和野貓。在它們之後,又過去一隻梅花鹿。一般來說,梅花鹿很少在曠野出沒,通常會牢牢躲在樹木和草叢之間。我想這只梅花鹿跑出來的原因是它聞到了危險的氣息——人類和大象。

    我們專心等待著那隻老虎奔放而憤怒的咆哮,期間老虎確實也咆哮了幾次,一旦它的咆哮聲傳來,這個英國人就會坐起來對著聲音的方向瞄準,但不一會兒叢林裡卻又會重歸寂靜。就在此時,一群大象毫無徵兆地出現了,它們悄無聲息路過空地,沒有留下任何蹤跡,讓人感覺如同在教堂裡一般。

    叢林裡再一次響起了老虎憤怒的咆哮聲,但聽起來,這一次老虎是在我們前面。槍手們立刻聚集起來,緊張地等著老虎。老虎出現了!一下就跳進了這片空地,可是一轉眼間又消失了。我們能看到它在叢林裡穿來穿去,但當它停下來時,我們只能瞥見它的後腿。氣氛有些緊張了,英國人克制不住,開出了第一槍。立刻,老虎雷霆般咆哮著跳到凱瑞的面前,準備襲擊,凱瑞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一棵樹上。英國人的槍只能打一次裝一次子彈,所以他只能等一會再向老虎開槍了。

    老虎躍到了凱瑞身邊,它離象轎是如此近,和英國人之間的距離已不足一槍之隔。我停止了長笛演奏,用印度語向英國人罵道:「你真是個蠢豬,你為什麼不在向它開槍之前鳴槍警告它呢?哪有人還沒見到動物就向它開槍的?難道光用子彈打到後腿就能殺死它嗎?」

    英國人嚇得臉都紫了。他緊緊握住手裡的搶,顫抖著試圖把子彈裝好。老虎逼近象轎,朝象轎伸出它的爪子。凱瑞拚命用力晃動自己的身體,但還是不能把老虎晃下來。它發出痛苦的尖嘯,老虎已經用爪子抓傷了它的皮膚。凱瑞舉起長鼻子,拚命搖晃著撞向它身後的大樹,然而還是沒能掙脫老虎。老虎的尖爪離英國人越來越近,英國人後退著靠在象轎的護欄上。很快,他退到了象轎的角落裡,這裡他剛好能夠拿起步槍射擊老虎。這時,我看見老虎的眼睛由紅轉黃,緊接著聽到了老虎發出只有面對獵物時才有的咆哮,它的咆哮嚇得英國人癱軟在象轎裡。

    眼看英國人已經被嚇傻了,我斷定他很快就要被老虎吃掉。我得立刻想辦法,我不再罵他,而是向凱瑞發出了主人的召喚。聽到召喚後,凱瑞快步衝向前方,長鼻抓住了一根很粗的樹枝,繼而轟隆一聲把樹幹拉倒了。就在樹身倒地的那一刻,老虎轉頭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來。老虎的頭現在離我特別近,一時間,老虎似乎不知道是該攻擊我,還是回到原先的獵物那裡去。我們就這樣對視著,我被嚇得幾乎僵在那裡,但我立刻提醒自己,一旦我也被嚇傻了,那我和英國人都將必死無疑。所以我竭力控制住自己。此時,凱瑞試圖用長鼻攻擊這隻老虎,但是它卻夠不著它。

    我突然想起,現在英國人和老虎之間已經足有一槍之隔,那意味著英國人有足夠的距離向老虎開槍了。想到這裡,我舉起長笛,拼盡全力砸向老虎的爪子。老虎躲開了,繼而用它的爪子撕破了我圍在腰間的寬鬆披巾。聽到布被撕爛的聲音我很慶幸,畢竟老虎還沒有傷到我。那一刻,我看到英國人用槍口對準了老虎的耳朵,一聲巨響過後,我唯一所能記得的就是虎血噴了我一臉。隨後,凱瑞竭力飛奔,直到奔出叢林。凱瑞傷得並不重,只是被老虎抓破皮而已。回過神的英國人和槍手們走回去看那只被他打死的老虎到底有多大,這隻老虎有九英尺長。可憐的老虎,死後還被人剝下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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