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愛會來 第7章
    第7章

    「你仔細看看對哪個人有印象。」牧巖站在玻璃窗外,以眼神示意安以若看向裡面五個穿著打扮各不相同的女人。

    安以若緊盯著裡面的人逐一細看過來,良久這後,似是有些不確定,「左數第二個好像有點印象。」

    「不能是好像,安小姐。」牧巖偏頭,沉靜的臉上微露不滿,「這是整個案子的關鍵所在,必須要確定。」

    席碩良站在她身邊,看向牧巖的目光尤顯清冷,安慰般摟了摟她的肩膀,再開口時聲音依舊輕柔,「別急,再好好看看,回憶一下那天的情況。」

    出事那天,印象比較深刻的就是與米魚剛到聖地停好車時,有個女人急匆匆自出口進來,像是來開車,而她們的車與她應該是挨著,或許是走得急,也可能是因為鞋跟太高,那人猛地撞到米魚身上。

    「對不起!」女人低著頭開口道歉,不等米魚說話已拿出車鑰匙打開車門坐進去。

    米魚表情淡淡,睨了她一眼,拉著安以若就走,「急著投胎啊。」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安以若笑罵,甩開她的手,不經意回頭忘了一眼,從後車窗裡隱約看見女人似是在四下張望。

    米魚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會是偷車的吧?」與安以若對視一眼,補充道:「怎麼鬼鬼祟祟的。」

    「你看誰不鬼祟?」安以若並沒多想,在她眼裡,這世界好像就沒壞人,皺著眉毛橫米魚一眼,沒好氣地說:「趕緊走吧,要是沒位置你沒地方躲我可就不管了,別說做姐妹的不幫你。」

    「就知道你想臨陣脫逃,當我傻啊。早上咱就打電話訂好位置了,你就認命吧。」米魚挑眉,踩著高跟鞋,小蠻腰一扭,那樣子叫一得意,嘴裡還挑釁般說道:「我幫你把關,要是今天這位帥哥入了我的眼,你立馬甩了席碩良,真不知道他哪好了。」米魚的如意算盤打得辟叭作響。

    「你不懂。」安以若快走兩步,倔強地說:「愛他不是因為他哪裡好,而是因為愛他覺得他哪裡都好,哪怕是缺點。」

    「酸得我牙都倒了。」米魚作勢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口氣略有不屑,「你不是說要冷靜冷靜,要是真合不來就分開,這會兒又看他哪兒都好啦?」

    「在一起這麼長時間,要是說一句分開就能放下,我真會懷疑到底有沒有愛過。」似乎觸動了心事,安以若神色黯然,她頓了頓,接著又說:「對待愛情上,男人和女人真是不同,他們不知道,在愛情面前,女人特別能吃苦耐勞,不讓她們吃苦耐勞,她們反而不高興。」所以當席碩良以心疼她太辛苦避免過於頻繁的見面,她才會頓生失落之感,尤其在看見他與朋友吃飯,才會接受不了吧。

    米魚注意到她的臉色,心裡有些難過。為了一份愛情,千山萬水地飄洋過海,最後卻又放棄了更加光明的前途回到他身邊,真的值得嗎?對於她的付出,對於她的那份執著,席碩良可知道珍惜?如果走到最後,結果並不是她所期許的那樣,她可承受得住?

    米魚伸出手握住她的,剛想開口,卻被安以若搶先一步道:「我警告你別安慰我啊,要論講大道理,你未必是我對手。」牽起一抹微笑,她平靜地說:「放心,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我一定可以放下他。」說完,她轉過頭,目光直視著前方。

    真的能放下嗎?她其實並不知道。然而有一個道理安以若懂,想要的,喜歡的,不一定就可以得到,只是,她或許會很不甘心吧。是她不夠溫柔?還是她不夠嫵媚?為什麼席碩良對她似是永遠沒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她到底哪裡不好了?然而如果就是不愛,追究這些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灑脫地放手,為自己留下最後的尊嚴與驕傲。所以她才說,如果分開,她可以放下。

    米魚不說話了。突然之間,她有些不明白安以若了,在她的話裡,她明明聽出了無奈與失望,可為什麼偏偏要等到被傷得體無完膚的時候才不得不選擇抽身呢?換成是她,她一定會在別人傷害自己之前離開。

    米魚到底不是安以若,安以若似乎不知道愛一個人也該有所保留,不是一味付出就可以。

    在愛裡,到底是隨心而行,亦或是理智而行,直到很多年以後,她們依然無法尋到確切的答案,但有一點卻不容人懷疑,那就是,要走的人留不住,要來的愛擋不住。

    這個話題不甚愉快,不適合再繼續下去,兩個人默契地選擇了適可而止。安以若收拾好自己的思緒代替米魚上陣相親,米魚頗不厚道地坐在背座裡看熱鬧,當然也不是純粹想看熱鬧,她是想給安以若創造更多的機會,在合適的時間促使她認識合適的人,早日甩了大忙人席碩良。很久以來,米魚對他都沒有好感,雖然他瀟灑英俊,如今又事業有成,堪稱是有車有房有票子的三有人士,可就是讓她很不放心,每每看到他淡淡的笑,都禁不住為安以若擔心。米魚總感覺他的笑容帶著不容人接近的疏離感,親近如安以若也走不進他的心,可在這件事兒上,米魚沒有決定權。

    相親結束,當她們回到停車場準備回家的時候,那女人的車還停在那裡,然而,車上並沒有人。當然,笑鬧的兩人也沒有注意到有輛車一直小心地跟在她們後面,更不曾發現有人將那只非法藏匿的手槍神不知鬼不覺就放到了她們車上,而當她們的車被特警們攔下的時候,有人就遠遠注意著這裡的一舉一動,緊張而又興奮。

    「我想起來了。」安以若思索了許久,終於出聲,興奮地看著牧巖,她說:「那個女人手臂上有紋身。」見兩個男人望著她不說話,她肯定地說:「她撞到米魚的時候險些掉了東西,伸手抱的時候露出來過,不可能是小孩兒玩的貼紙吧,誰會那麼幼稚。」

    牧巖靜靜看她一會兒,嘴角掛著幾不可察的笑,拿起身側的對講機,沉聲說:「讓她們把衣袖挽起來,露出手臂。」

    結果著實令人意外,五人中有兩人手臂上有紋身,而安以若並不能確定哪個人才是那天撞見的可疑人物。席碩良的手機響了,公司有事他要先行一步,臨走前不忘囑咐,「米魚一會兒就能過來,完事了就回家,我晚上再去看你。」然後俯身親了下她的額頭。

    米魚正在排練,接到緝毒大隊的電話,和公司告了假趕來的時候,安以若已經百無聊賴地干坐了四十分鐘。

    「小姐,你有沒有點時間觀念感啊,這一會兒也太長了點吧。」安以若坐得腰酸背疼,氣憤非常地橫了她一眼。

    米魚倒不生氣,慢條斯理地坐下,「怎麼說咱也算是娛樂圈混的吧,隨叫隨到那多沒面子,這叫『架兒』懂不,安小姐?

    「真想挖坑埋了你,也算為社會做點貢獻。」安以若賞她老大一個白眼,和米魚在一起久了,她都轉性了,越來越暴燥,難怪連席碩良都說米魚是她剋星,總是能輕易激起她的怒意,但兩個人又奇怪得很,鬧歸鬧,瘋也瘋,就是不吵架,二十多年的革命情誼堅定得令人嫉妒。

    牧巖帶她們去認人,米魚摸著下巴,努力地回憶那天的情形,然後整個人呈望天姿勢。

    「沒印象。」在經過長久的沉默之後,米大小姐終於開了金口,末了補棄了一句讓人特別吐血的話,她說:「這兵荒馬亂的誰能記得清,害我死了好多腦細胞。」

    牧巖明顯一窒,徹底被她整得無語,良久才說了一句:「姑娘,不帶這麼逗人的。」

    「啊?」接下來換米魚愣住,似是反應不過來冰山酷男能在這種情況下冷幽默一把,回神時笑著調侃:「難得啊牧大隊長,這太不習慣了,您還是冷著臉比較酷。」

    從那天接受他們檢查,牧巖始終冷著臉好像就沒笑過,出事的時候,那威嚴的鎮定愈發顯得冷漠,後來在緝毒大隊做完筆錄,那公事公辦的語氣,更令她嗅不到半點人情味,忍不住腹誹,難道警察都這德性?

    安以若眼珠轉了轉,目光從米魚身上落在牧巖身上,悄悄樂了,心想這倆人挺配的。

    牧巖撫額,習慣性擰眉,「酷不酷是小,認人才是大。米小姐,你再仔細看看。安小姐,你也再回憶回憶,可別跟著她鬧,這是為國為民的大事,開不得玩笑。」見兩個女人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板著臉提醒:「都嚴肅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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