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大師(我是個算命先生2) 五、葬禮上鬧事者
    喬五妹死得太疾,她生前也曾多次強調,如果哪天她遭遇不測,堂口則由大徒弟江飛燕接任。

    江飛燕匆忙上任,隨後下令嚴密封鎖消息,並迅速差人給東、北、西三大堂口報送喪信,這是「江相派」的規矩,掌門人去世,其他堂口都要到場弔孝。

    古代交通不便利,送信的人舟馬勞頓,有時要折騰一個多月,才能將喪信送到其他掌門人手裡,如果停屍等人,屍體就會腐敗變臭,所以「江相派」的掌門人死後,都要立馬燒掉,只留下骨灰,中國歷史上的火葬源頭有兩個,一個是佛教,一個是「江相派」。

    江飛燕不敢明目張膽地在院中燒人,萬一讓田二嫂知道喬五妹死了,肯定會前來搗亂。況且「越海棠」縱橫南粵這麼多年,結怨不少,如果田二嫂振臂一呼,眾仇家藉機鬧事,那就更麻煩了。

    她想了個辦法,以做祈福法會為名,讓小腳們大張聲勢地在堂口周圍搭台造勢,深夜,她和幾個壩頭將喬五妹的屍體用綢緞包裹了從後門運出,悄悄拉至碼頭,又搭上早已安排好的船隻,出了珠江口,繞到大亞灣一側,找了個人跡罕至的山坳,將喬五妹匆匆燒掉了。第二天天沒亮,帶著骨灰,悄悄返回堂口。

    那段時間,淞滬抗戰剛剛結束,祖爺剛做完和「特商」賈四爺一起偷運煙土的趕屍局,回到堂口沒幾日,就收到江飛燕發來的喪帖,便匆忙帶著幾個壩頭趕往南粵了。

    趕到「越海棠」時,已經是喬五妹死後半個月。很快,北派和西派的人也來了,這才準備發喪。

    江飛燕說:「這些日子,提心吊膽,田二嫂那邊總是挑事,我給了她們銀子,她們還是不領情。估計已經知道五娘死了。」

    田二嫂的確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她本來只是想滅滅喬五妹的銳氣,喬五妹盤踞廣州已久,而她剛到廣州沒多少年,根本鬥不過喬五妹,這次是迫不得已,才硬著頭皮往上頂。沒想到僵持了一段時間後,喬五妹那邊沒聲息了,都是她的徒弟江飛燕出面交涉,而且還乖乖地把銀子送來了,田二嫂的直覺告訴自己:喬五妹出大事了!

    後來探子來報:喬五妹死了!田二嫂聽後大喜,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她要藉機一舉剷除「越海棠」,踏平南粵!

    於是,喬五妹發喪之日,她糾集了二百多號人包圍了「越海棠」,故意挑事,試圖引發血戰。

    江飛燕傷感地對祖爺說:「無論如何,必須讓五娘平平安安地下葬!她老人家操勞一生、受盡苦累,死後火化還要躲躲藏藏,如今下葬對方又苦苦相逼,五娘命苦啊!」

    祖爺聽後也備感淒涼,歎口氣,說:「對方有備而來,如果硬要抬著棺材往外衝,正中了對方的圈套,到時候一片混戰,損失的還是我們自己。這個田二嫂是什麼來頭?背後給她撐腰的人是誰?」

    江飛燕說:「此人一年前突然來到南粵,自稱江淮人,還說與青洪幫有聯繫。」

    祖爺一聽,覺得這事兒或許有解:「燕姐不要慌,我前去會會她。」

    江飛燕說:「不可,你只身前往,萬一出事……」

    祖爺笑了笑,說:「燕姐放心,還沒到拚命的時候。」

    祖爺依照江飛燕的提示,帶著二壩頭,繞過幾個巷子,來到了田二嫂的堂口。

    門口幾個守衛把祖爺攔了下來。祖爺那時三十來歲,個子高,風華正茂,一看就不是凡人,門口那幾個人雖然不讓進,也不敢怠慢,一直客氣地問:「先生哪裡人?有何事?」

    祖爺說:「我是田二嫂的朋友,有大事相商,你們不要誤事!」

    一個人趕緊進去通稟了,說道上一個自稱是「祖爺」的傢伙想要見二嫂。

    田二嫂不知道祖爺是誰,但一聽是道上的人,不妨見見。

    進屋後,祖爺一看,這個田二嫂不過三十出頭,柳葉彎眉,丹鳳眼,烏髮後盤,目光冷峻,天然一股風流氣,英姿颯颯不輸男。

    祖爺心下暗忖:這可不是一般人!忙施禮說:「拜見二嫂。」

    田二嫂不認識祖爺,上下打量一番,問:「閣下是?」

    祖爺說:「我乃九爺門下,江湖中人抬愛,叫我一聲祖爺,今日特來拜會二嫂。」

    田二嫂一聽,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祖爺是誰她不知道,但九爺這個名號太響了,中國人、日本人沒有不知道的,就是那個在上海暗殺了日本陸軍大將白川義則的王亞樵!

    祖爺故意說自己是王亞樵門下,就是想借九爺的名號試探一下此人的來路,如果這個田二嫂真的是青洪幫的人,必然知道九爺,而且會很尊敬,當年九爺一百把斧頭砍遍上海灘,號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連青洪幫的頭子黃金榮、杜月笙都對他退讓三分,何況這個田二嫂!

    田二嫂遲疑了一下,說:「祖爺說是九爺門下……」

    祖爺看她有所懷疑,忙從袖中拿出一柄折扇:「二嫂請看,這是九爺親筆題詞的折扇。」

    民國十一年,張丹成彌留之際請求王亞樵幫扶祖爺一把,但王亞樵不可能天天陪在祖爺身邊,就送給祖爺一把折扇,並親筆題詞:「肝膽仁義」,落上自己的名號,說:「以後道上如有人為難,可把此扇交予對方,或許有用。」

    多年來,祖爺每次出行,必將此扇藏於袖中,以備不時之需。

    田二嫂打開白紙扇,王亞樵遒勁的字跡躍然紙上,田二嫂眉頭微顫,嘴角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祖爺不寒而慄,這冷艷的笑容中透出一股殺氣。

    祖爺說:「我這次來南粵,是奉九爺之命,來給喬五娘弔唁。剛才在堂口看到很多人尋釁滋事,一打聽是二嫂的門下,這就不對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五娘生前也和九爺多有交情,不知二嫂緣何行此敵對之事?」

    田二嫂一聽,明白了,隨即冷冷地說:「喬五妹生前做局太過,搞得我們沒法做了。」

    祖爺說:「都是同道中人,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妨看在九爺面子上,放她們一馬。」

    田二嫂眉頭一皺,敷衍說:「祖爺所言極是,但我已經將口令發出,兄弟們都出動了,大家對喬五妹恨之入骨,我是一堂之主,如果此時叫停,如何向兄弟們交代!」

    祖爺笑了笑,說:「無須叫停。我有一計,既能化解這場危機,又不失二嫂在兄弟們面前的面子!」

    祖爺俯身細語,田二嫂邊聽邊點頭。

    於是依照祖爺的安排,田二嫂、祖爺、二壩頭出了門,搭上黃包車去了一個茶樓。走前,田二嫂對手下兄弟說:「看好堂口,我和祖爺有要事商談。」

    手下問:「去哪兒?要不要帶幾個兄弟?」

    田二嫂說:「不必擔心。」

    三人繞來繞去,到了一個茶樓,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落座叫茶。茶過三道,祖爺便交代二壩頭前往「越海棠」。

    此時,「越海棠」裡的江飛燕正等得焦急,突然見二壩頭跑回來了,忙問:「情況如何?祖爺呢?」

    二壩頭跑得滿身是汗,擦了擦額頭,將一塊玉玦和一封書信交給江飛燕,並在江飛燕耳邊密語幾句。

    江飛燕疑惑地望了望二壩頭。

    二壩頭氣喘吁吁地說:「放……放心吧,祖爺都安排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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