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臥底 第二十八章 痛失戀人
    小型直升飛機離去後,中型飛機又回到岸邊,像母雞護小雞似的守著兩艘快艇。

    「這種直升飛機的殼太硬,子彈無法穿透,打也是浪費子彈。」尹海波說。

    義珍蓉趴著的地方離尹海波約有三米遠,她偏過頭,發現尹海波的防毒帽罩破了一洞,左耳暴露了出來,就說:「海波,你的頭罩破了,這樣不安全。」

    「和阿德打鬥那一陣撕破的,位置這麼高應該不會有問題。」尹海波不以為然地說。

    「趴著位置就不高了,馬上換一套。」義珍蓉說。

    「可是已經沒有現成的了,只有那幾具屍體上穿著的。」尹海波說。

    「等飛機飛走了我們就去水裡撈。」義珍蓉說完又聚精會神地盯著海岸上空的直升飛機。

    直升飛機上吊下來一個人,他正把那只沉艇從水灘上翻出來,然後拖往停泊兩條快艇的地方。

    一直趴著的李根發突然感覺到手臂位置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他偏過頭一看,發現是一條三斤多重的眼鏡蛇。這種蛇的特性是脾氣暴躁,具有很強的攻擊性。但身穿這種真皮防毒服,蛇的毒牙無法穿透,所以李根發沒有半點懼怕的感覺。

    眼鏡蛇大概也知道這個人無隙可襲,於是它放過李根發悄悄爬向不遠處的尹海波……李根發這時發現了尹海波暴露的左耳,而毒蛇的攻擊目標似乎就在那裡……

    李根發收回眼望著天空,他說:「海波說機殼太硬打槍不管用,如果改用毒氣彈從機艙打進去肯定管用。」

    「我也這樣認為。」義珍蓉說,「下次吧,反正有的是機會,用得太早他們會防備。」

    李根發用右眼的餘光看著那條蛇已經到了尹海波的脖領處,而他全然沒有察覺,毒蛇只需一張嘴,就能把那只裸露的耳朵咬著……李根發知道,攻擊性再強的毒蛇,人只要不去侵犯它或靜止不動,一般不會咬人……

    「海波,你看看,在這裡向機艙發射毒氣彈有幾成把握?」李根發突然問道。

    尹海波抬起頭,也就在他抬頭的瞬間,左耳一陣劇痛,於是本能地慘叫:「哎喲——疼死了……」

    「海波,你怎麼啦?」義珍蓉回過頭,發現一條受驚的眼鏡蛇正愴惶鑽進灌木叢裡,「是蛇咬了嗎?給我瞧瞧。」

    尹海波捧著耳朵痛得在地上亂滾,也正在這時,岸邊傳來幾聲巨響,三條小艇立即化作一團火焰……

    「傷口在哪裡?啊呀,果然咬了耳朵,海波你別動,我幫你吸毒!」義珍蓉抱緊尹海波的頭就要用嘴吮吸傷口。

    「不要,珍蓉,這段時間我們都患了牙周炎,他身上的病毒會感染你的!」李根發大聲提醒。

    「根發說得對,珍蓉不要這樣。」尹海波捂著耳朵死死不願給義珍蓉吮吸。

    「不要動,我馬上去幫你拿藥品!」李根發自告奮勇地說,並站起了身。

    中型直升飛機飛走了,岸邊的小艇還在燃燒……李根發走後遲遲沒見回來,尹海波的傷口越腫越大,迅速向周邊擴散……

    「根發他怎麼還不回來呢?海波,要不要我拿刀幫你把耳朵割下來?」義珍蓉焦急地說。

    「沒有用的。」尹海波搖著頭,「毒素擴散了,把頭割下來都沒有用。珍蓉,你一定要聽我一句話。」

    「你會沒事的,根發馬上就拿蛇藥過來。」義珍蓉心急如焚,不時向後面張望,好不容易見李根發一瘸一瘸向這邊走來,「我說怎麼這樣慢,原來是他拌了,我去接他!」

    「你不要去!」尹海波緊緊抓住義珍蓉的手,「這話我只能跟你說。」

    「你說吧,我在聽。」義珍蓉的心在劇跳。

    「根發他喜歡你,他是個不錯的同志,我死後你要答應他,有他的協助,我們的計劃才會成功。」尹海波呼吸緊促地說:「珍蓉,你聽到了嗎?」

    義珍蓉見尹海波很難受,乾脆取下他的防毒頭套,此時她才看到尹海波的整個頭部都腫了。嘴唇已經發紫。她含著淚點點頭,說:「我聽到了。」

    「記住,使命壓倒一切!」尹海波望著義珍蓉,慘然一笑。

    「對、對不起,我來晚了……」李根發瘸著腿蹲在尹海波身旁,「蛇藥拿來了,海波,你吃吧。」

    「謝謝。」尹海波搖搖頭,「我不行了,珍蓉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對待她。」

    「海波,你會沒事的,吃了藥就會好起來的。」李根發把藥丸塞進尹海波的嘴裡。

    尹海波已經無力下嚥,突然,他的額上大汗直冒,全身搐動,吐出藥丸的同時也吐出了帶血的唾味……

    「珍蓉,記住我的……」尹海波嘴唇顫抖,想說又說不出來,呼吸由急促變得微弱,最後瞳孔開始放大……

    「海波,你醒醒!」義珍蓉搖著戀人,見沒有回應,知道他已經駕鶴西去,剎時淚如雨下……

    「海波是個優秀的男人,可是你們沒有緣分——珍蓉,還是認命吧。」李根發安慰道。

    義珍蓉望著李根發,半晌,她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見到人,夏院長應該放一部分心了——那三條快艇足能證明他們就在毒蛇基地。」黃元霸蹺起二郎腿一邊抽雪茄一邊與夏烈說話。

    「一部分心也不能放,除非找到另一條船。」夏烈說。

    「你不是說已經被他們沉在斷魂地獄附近了麼?我已經派阿發搜尋去了。」

    「不,現在我又改變了看法——因為我沒有見到人,還發現少了一條快艇……」

    「這書獃子又發呆氣了!」黃元霸在心裡罵道,話出了口卻變了:「夏院長真不愧是學者,看問題都要面面俱到。」

    「丟腦袋的事敢不認真嗎?」夏烈認真說。

    「阿發去了這麼久,應該有消息了,看他是怎麼說的,」黃元霸打開對講機,「阿發,阿發是否發現情況?」

    「報告黃叔,『斷魂地獄』附近沒有發現情況,我們準備再搜尋一遍。」

    「不必浪費時間,海上的油漬十分醒目,沒發現就是沒有,馬上去猛獸樂園搜尋。」

    黃元霸下完旨令,感覺到與夏烈再無話可說,兩個人又干坐了一陣,阿發就開始呼叫了。

    「黃叔,猛獸樂園發現情況,我們找到了他們丟失的衝鋒艇。」

    「很好!繼續搜尋,尋找其他的蛛絲馬跡!」黃元霸旨令。

    「報告黃叔,島上還發現一具屍體——一具男屍體。」

    「我們經常給老虎投鉺,發現屍體不足為奇。」黃元霸不以為然道。

    「黃叔,黃叔,這是個重大發現,經辨認男性屍體正是逃走的唐憶貧教授!」

    「是嗎?」夏烈喜出望外,搶過黃元霸手中的對講機問道,「看清楚一點,是不是唐憶貧的屍體?」

    「報告夏院長,千真萬確是唐憶貧——他燒成灰我都認識!」

    「太好了,把屍體馬上帶回!」夏烈喜出望外。

    「屍體已經發臭,不好帶,正要請示夏院長怎麼辦?」

    「你們等著,我馬上過來!」夏烈把對講機還給黃元霸,說,「老夥計,我們再勞駕一次飛行員好嗎?」

    基地的中午太陽很毒,貨船上釋放出來的熱浪可以用肉眼看到。阿文坐在那棵玉蘭樹下不時看一眼身後的那條路。

    阿文喜歡坐在這裡一般是下午時分,那時貨船上有來來往往的、揮汗如雨的搬運組男工。阿文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像看一幅百看不煩的、內涵很深的世界名畫。他今天中午出現在這裡,很顯然是在等人。

    不一會他的視眼裡果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阿花走過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被一個女孩這樣拉著,阿文感到很不自然,費了好大的勁他才掙脫了阿花。

    「為什麼要上船去談,這裡不可以嗎?」阿文問阿花。

    「一男一女坐在這樹蔭下,人家會怎麼看?」阿花說,「你在前面先走,我跟隨在你後面。」

    「你是怕我逃吧?答應了你的,我不會逃。」阿文說著,但還是走在前頭。

    「阿文,萬紅娟和舒紅萍的死,你們雜勤組有什麼議論嗎?」

    「你今天找我就為這事嗎?」阿文問道。

    「隨便問問。這問題我不能問?」阿花嗔道。

    「你當然可以問,我們雜勤組的人都說她倆死得蹊蹺——兩人同一台機器,先死的萬紅娟恰巧又是逃跑那位義珍蓉的老鄉。」

    「你說義珍蓉在逃跑前夕向萬紅娟透露了什麼秘密、然後萬紅娟又透露紅了舒紅萍?」

    「阿呀,你這麼一提醒,還真是——」阿文驚叫道。

    「還真是什麼?」阿花立即追問。

    「沒什麼。」自知說走嘴的阿文馬上否認,「你們包裝五組是怎麼議論的?」

    「那些人說得可恐怖了,說萬紅娟被什麼鬼纏住,這個鬼法力無邊,他命令萬紅娟在死亡之前找一個替身,這個替身又找下一個替身……」

    阿文愣住了,轉過身望著阿花:「這是真的嗎?照你這樣說,這個島上的人都會死?」

    「我不會死,我會咒符,」阿花定定地望著阿文,「什麼時候這島上只剩下我和你兩個,那時候你怎麼想?」

    「我會想終於輪到我了。」阿文嘴裡說著,雙腳仍然向前走。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船上,此時,所有的人都在午睡,只有幾名保安在海灘巡視。阿文在一堆貨物旁坐了下來,說:「累死了,就這裡吧。」

    阿花四下裡瞧了瞧,發現還較安全,於是挨近阿文坐下。

    「天太熱,離遠點兒。」阿文本能地移開,「阿花,你的話真嚇人,你說說,我不來和你約會,我會有什麼後悔的?」

    阿花看著俊朗的阿文,忍不住春心蕩漾,她沒有熱的感覺,在她的心目中阿文就是宜人的涼風。

    「阿文,我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有認真回答我——如果這島上只剩下我們兩個,你會怎麼樣?」

    「你呢,你會怎麼樣?」阿文以攻為守。

    「我想,人生難免一死,無非是遲早的問題,活一百歲和只活二十多歲相對於浩浩時間來說,都是一回事。所以,活著只要不留下遺憾就是最完美的人生。」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阿花還是個哲學家。」阿文笑道。

    「是的,我是哲學家,你愛我嗎?」阿花望著阿文。

    阿文搖頭:「我喜歡的是帥哥,不是美眉。」

    「沒關係,對我而言,只要我喜歡你就行——阿文,我喜歡你,如果得不到你,這就是我一生的遺憾。」阿花說到此處,耐不住衝動摟緊阿文在他臉上狂吻……

    「放開我,放開我!」阿文吼叫著把阿花推開,然後冷笑道:「這就是我到這兒來的遺憾?我呸!變態!!」

    望著阿文離去的身影,阿花的嘴角掠過一絲陰笑。

    夏烈看到了唐憶貧的屍體,他懸著的心用他自己的話說——總算放下了一點點。唐憶貧死了,他的助手還在逃,一樣可以公開內幕,讓他身敗名裂。

    「關於我們的敵人,現在還是一個抽像的概念。他們一共還有幾個人?藏身在什麼地方?不弄清楚這個問題,一切的方案都是假的。」夏烈望著黃元霸說。

    「阿發看到有三個人企圖回來搶岸邊的快艇,飛機上的其他小兄弟也看到了,這一點就不用懷疑了。有三個人露了面,必定還有一人守著阿德——『毒蛇基地』一共有四個人。讓人不解的是,如今唐憶貧的屍體找到了,多餘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如果阿發他們真看到了三個人,這個疑點可以這麼理解——阿德已經被處死,沒有必要再派一個人守著。」夏烈說。

    「也許只能這麼去理解才能行得通,」這時,書案上的專線電話機響了,黃元霸看了看來電顯示,說,「大陸中國來電,——喂,我就是老黃,親愛的,我以為你把這邊給忘了。」

    「怎麼會呢,我的人不是在你那裡麼?他就代表我啊。」

    「你說阿德呀,他和你說了什麼?」

    「老黃,我正要問你,阿德以前每天都和我有聯繫,這幾天為何不見音訊?」

    黃元霸:「親愛的,這個問題我在電話裡不好回答你,也許你該過來一趟才行。」

    「告訴我,情況是不是變得很複雜了?」楚天紅在電話那頭催問。

    黃元霸:「是否複雜你過來就會知道。親愛的,如果你覺得我還有一丁點魅力就馬上過來——別忘了,最好帶上滿船汽油。」

    「要這麼多汽油幹啥?需要火攻才能解決問題嗎?」楚天紅問道。

    「你真聰明,親愛的。」

    「可是遠火燒不開近水,我看還是在你們A國解決比較現實一些。」

    「A國當然要解決一部分,別忘了『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黃元霸放下話筒,夏烈就問:「誰來電話?」

    「還能有誰——楚天紅。」

    「帶汽油過來火燒毒蛇基地嗎?」夏烈問。

    「除此外好像別無良方——島上林高草茂,毒蛇密佈,沒有防毒服寸步難行,出兵進攻很不現實。」黃元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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