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臥底 第二十七章 初戰大捷
    義珍蓉一行把反綁著的阿德帶到一個偏靜的地方,在樹蔭下對他進行審問。義珍蓉目光如炬地注視著阿德,厲聲問:「你願意死還是願意活?」

    阿德:「好死不如賴活,我不想死。」

    義珍蓉:「你不想死也行,我可以給你機會,但前題是你要說真話——你知道『斷魂地獄』的黃老頭是怎麼死的嗎?」

    阿德搖頭:「我不知道。」

    義珍蓉:「他的死是他自己招惹的,因為他不肯說真話。他告訴我們,這裡是南海的立威島,你說這裡是不是立威島?」

    阿德:「不是。」

    義珍蓉:「很好,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死——我問你,這裡是什麼地方?」

    阿德猶豫片刻,舔了舔嘴唇說道:「這裡沒有地名,只知道離得最近的地方是巴達斯群島,離這裡約100公里遠。」

    義珍蓉:「是赤道以南嗎?」

    「不,是赤道以北的偏西方向,離新加坡約300公里。」

    義珍蓉想了想,說:「這麼說來是靠近馬六甲海峽東出口位置了。」

    「是的,基地組織正是由馬六甲海峽一帶活動的海盜演變而來的,華人居多,有一部分印尼人。其中的核心成員是世襲制的,黃元霸的祖先黃捷臬就是南洋一帶著名的海盜,他原是廣東肇慶人,清朝時期就開始了海盜生涯。另外阿財、阿發的祖先也都是海盜。」

    「那麼夏烈呢?他也是海盜世家?」朱衛剛問道。

    「他家是旗人,是世襲的官宦世家。據說原來黃元霸的祖先和夏烈的祖先是仇家,他們一官一匪,在利益的驅動下走到了一起。」

    「自古以來,官匪本來就是一家。」李根發插話道。

    義珍蓉問道:「楚天紅和基地又是什麼關係呢?」

    「說來話長。」阿德求助似地望著義珍蓉。「我的口很渴,可以給點水喝嗎?」

    「可以,我去拿!」朱衛剛轉身走回山洞,不一會就拿來幾瓶礦泉水分發給各位。

    阿德喝完水,義珍蓉拿出餐巾紙幫他抹去嘴上的水珠:「慢慢說,說清楚點。」

    「黃元霸接手了這個攤子後,感覺到現代科學這麼發達,在公海謀生既不安全也不掙錢,就想轉向,恰好黃家的世交夏烈在A國的天堂醫院當院長,醫院裡最缺的是人體器官,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做這項生意。至於『貨源』,他們一致認為最理想的採集場地在中國大陸,那裡有大量的流動人口,失蹤幾個人根本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既然要把中國大陸做為貨源採集地,就必須在當地尋找合作夥伴。當時天堂醫院的附屬藥廠生產的藥品正在中國尋找市場,正好中國的醫療改革制度給他們帶來了商機——一些價格低廉得比市場小菜還便宜的常規藥,因為有一個洋包裝,經中國各大醫院的醫生開給患者後,價格就可以比黃金還貴!做強盜必須心狠手辣,他們覺得中國大醫院的醫生具備做強盜的資質。經物色,他們選擇了我的老闆楚天紅做為合作夥伴。單在人體器官這一塊,三方的合作關係是這樣的——由我方提供貨源,黃元霸負責管理,由夏烈銷售,所得利潤按三三分成,剩餘的那一份做為合夥人的儲備金。」

    「艾滋病研究這一塊怎麼分成?」朱衛剛問道。

    「這項研究是夏烈發起的,他想當A國的衛生大臣,這樣就需要政績。黃元霸、楚天紅考慮到,如果夏烈當上了衛生大臣,他手中的權力會給他們每一位帶來大量實惠。特別是夏烈承諾,他只要名,『防艾劑』的專利權屬於黃元霸和楚天紅。」

    「真是喪盡天良!」義珍蓉恨得咬牙切齒,「這些年你們殘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阿德搖搖頭:「無法計算,反正我們一天到晚都是忙於把人從大陸輸送過來,十數年如一日,從未間斷過,至於具體送了多少人,賣了多少人體器官,那邊應該會有分紅帳單,研究基地這邊從來不記帳,需要多少人就送多少人過來。」

    「這邊的情況我清楚,」朱衛剛說,「為了獲取一個小小的數據至少需要四百人付出生命代價,一項成果的獲得,可套用一句古詩,叫——一人成功名,十萬白骨枯。」

    「你們這個組織一共有多少人?在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基地呢?」義珍蓉繼續盤問。

    「不知道,我只負責提供貨源,他們內部的事我從來不參與。」

    「那你這次為何參加了追殺我們的行動?」朱衛剛問道,「不說真話當心宰了你!」

    「我們簽訂了合同,如果由我提供的『貨源』發生了逃跑事件,我就有責任協助追回。我的話句句是真的,不敢有半句謊言。」

    義珍蓉:「再問一樁事——你與楚天紅是怎麼認識的?」

    「我的口好渴,再來一點好嗎?」阿德望著義珍蓉手中還剩一半的礦泉水瓶。義珍蓉二話沒說擰開蓋就往他口裡送。「礦泉水真好喝,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水——如果你們能把我鬆了綁那就更好了,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義珍蓉:「現在你也明白了自由的重要,你控制別人的時候為什麼就不能替別人想想呢?不要扯遠了,還是說正事吧。」

    阿德歇了片刻,開始講述他與楚天紅認識的故事。

    「說起來我和你也是老鄉,我的家在雪峰縣城西北的郊外。」

    「你是富田村的?」義珍蓉問道,「那個地方在雪峰縣是最有名的。」

    「是的,我們那地方是有名的賊窩、匪窩和騙子窩,縣裡歷屆領導都說富田最老實本分的人也是一個敢當街罵縣長祖宗十八代的刁民。可是從來就沒有人理解我們富田人為什麼變壞。我們是農民,和我們一牆之隔的是縣委機關家屬院。那裡的人從一出生就注定了他們的好命運,可以任意選擇自己滿意的工作,而我們從一出生就沒有任何保障,生了病沒有醫保,老了沒有退休金,犯了罪隔壁院裡的恨不得把我們判死罪……同樣是人,他們那麼好過,我們這樣慘,我們能安安心心當順民嗎?有位局長當著我們的面說過一個故事,一次他們去偏遠山區扶貧,見一家人大冬天的沒有棉衣,於是就送給了他們家一件舊棉衣,結果把這家人感動得熱淚盈眶,連喊某某局長好。最後他得出結論:邊遠地區農民比郊區農民純樸。我承認這位局長說的是事實,這樣的格局並非是邊遠地區農民本質純樸,而是他們不知道有些幹部有多腐敗,社會制度有多麼不公平。據我所知,這位送棉衣給農民的局長,他家裡有別墅、小車,過年下屬送的紅包頂得上一位農民幹幾輩子!更有,他私下裡透露,為了當上這個肥水單位的局長,他花了近百萬元才擺平雪峰縣的幾個常委領導——」

    「阿德,我問你是怎麼認識楚天紅的,不是問這些廢話!」義珍蓉制止道。

    「這些跟我認識楚天紅有關啊。我出生和成長在那樣的地方,就注定了我這輩子只能當壞人。十六歲那年我失手殺了人,就逃了出來,加入到廣州火車站的一個黑社會組織。後來我又把小時候的朋友拉過來,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勢力,成了這個組織的統治者。在那裡我幹盡了壞事,心腸越練越黑,有一次在與另一幫派火拚中,我被砍傷,住進了廣州某大醫院,我的主治醫生正是楚天紅。病癒後結帳,醫藥費是一百零八萬元——一個簡單的外傷要花這麼多錢,我被她的『狠』鎮住了。原以為我是天底下心最黑的人,想不到有人比我更黑,更讓我不平衡的是,她黑得沒有任何風險,我黑要受到法律制裁,甚至丟腦袋。這讓我感到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為了教訓她,我謊稱為了感謝她的精心治療,要送一份禮給她。她居然貪心得應約來取。那天我向她表明身份,告訴她,廣東這片土地經常會出現無名屍體,這其中就有一部分是我所為,我殺人很有原則,只要冒犯了我,一元錢的小事可以換一刀,你明目張膽搶我一百多萬,今天我就按一元錢一刀償還。我身邊站著幾位持刀的小兄弟,只要我一聲令下,就可以將楚天紅剮成碎肉。在這樣的架勢下,我以為她會嚇得面如土色,想不到她竟然全無懼色,當著我的面自己把衣服一件件脫下,直至赤身裸體,最後她說:『這位兄弟如果覺得一元錢一刀吃虧,我願意一元錢十刀給你剮!但我在臨死前有一個願望你必須滿足我——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硬的漢子,今生今世如果能和你上一次床,我死一百次也心甘情願!』」阿德說到這裡,停住了。

    「後來怎麼樣?」李根發聽得聚精會神。

    「還能怎麼樣,我是個大男人,她長得那樣妖艷,不幹她那才是白癡呢。從那以後,我們一直保持著這種關係,到她與黃元霸、夏烈合作,我自然而然就跟著進來了。」

    義珍蓉打斷說:「除了這些,你還知道其他內幕嗎?」

    「我知道的都說完了,絕無保留。」阿德說。

    李根發歎道:「可惜阿財打死了,從他口裡肯定能獲取不少內情。要是我肯定會把他留下。」

    「我們本來也是想要活口的,但受到條件限制,一是他們都被防毒服裹得嚴嚴實實,辨不清誰是誰,二是當時對方實力比我們強,不打死幾個我們會處於被動。」尹海波辨解道。

    「阿財個子高瘦,不難認,只要不打頭部和心臟位置,他還能活一段時間。」李根發堅持己見,「當時我本想和珍蓉一起去,可你……」

    「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阿德,」義珍蓉繼續審問,「你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但是,你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話呢?」

    阿德:「憑我想活的心願。」

    「你相信說了真話就不會死?」

    「最起碼暫時還能活著。我做人的原則一向是這樣——在金錢與道義相衝突時,我先擇金錢;在金錢與生命相衝突時,我選取擇生命;在速死與緩死相衝突時,我選擇緩死。」

    「那麼我問你,接下來黃元霸會有什麼行動?」義珍蓉問。

    「他會產生懷疑,甚至已經估計到我已經落在你們的手中。」

    「憑什麼他能知道這些?」義珍蓉問。

    「有幾個原因,第一,我在山洞中的時候,黃叔肯定已與你們聯繫了,無論你們採取什麼方法,他都能聽出破綻;第二,阿財自始至終都杳無音訊,傻瓜也會明白原委;第三,剛才我看你的手勢回黃叔的話,已經失去了我原有的說話風格。就這幾條,黃叔絕對會明白。」

    「你這話不假,看來你真是想活,根發,你和朱先生把阿德帶回山洞好好看管起來,我和海波留在這裡觀察動靜——如果黃元霸真的有了懷疑,會馬上派人過來偵察。」

    「珍蓉,為什麼棘手的事老是叫我去幹呢?」李根發不滿道。

    「看管一個綁著的人棘手嗎?」義珍蓉反問道。

    「不棘手你為何自己不去,他萬一逃跑了呢?」李根發嘟嚕著說。

    「那你留在這裡,我和朱先生把他帶走。」

    義珍蓉和朱衛剛押著阿德走後,李根發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尹海波,說:「厲害呀厲害,不戰而勝乃是上上之策也。」

    尹海波:「老李,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呀,別得了便宜還賣傻,我就看不慣這種人——告訴我,你是用了什麼手段把義珍蓉弄上手的?」

    尹海波火了,但還是克制住,說:「感情的事不是能勉強的,要雙方都願意才能成,老李,我承認自己確實喜歡珍蓉,但我絕對不像你說的那樣,用了什麼手段。」

    「所以我才說你高明呀,佩服,真是佩服!」李根發冷笑道。

    「陰陽怪氣的,有本事你把她弄上手啊,我就是能討她歡心,你吃哪門子乾醋?!」尹海波忍無可忍。

    「得意什麼啊,現在還早著呢,看誰笑到最後。」李根發氣咻咻的說。

    「真是莫名其妙!」尹海波狠狠地瞪了李根發一眼。這時他感到有一種超聲波噪音在耳旁嗡嗡作響,於是叫道,「黃元霸派直升飛機過來了!」

    尹海波率先爬上高處隱藏,以便仔細觀察,李根發此刻也忘記了醋意,跟著爬了上去,趴在尹海波身旁。

    噪音越來越清楚,兩雙眼睛緊盯著「基地」方向,終於一個小黑點出現在視野裡了。尹海波心裡明白,這架直升飛機是來偵察的。突然他一拍大腿說:「不好,我們應該把快艇上的燃油藏起來!」

    這時義珍蓉急急忙忙跑了回來,大叫道:「海波、根發,快、快把燃油藏起來!」

    「晚了,你看直升飛機已經到了!」李根發指著天空說。

    「糟了,沒有油我們怎麼逃?我本來是記得的,稍一疏忽就把大事給擔誤了。」義珍蓉自責道。

    小型直升飛機已經飛臨頭頂,為了避開它的搜索,義珍蓉躲進了灌木叢中。

    飛機繞島盤旋一周,最後在快艇停泊的位置不動了。尹海波爬到義珍蓉身邊,小聲說:「他們可能有人要下來,怎麼辦?」

    「再堅持一會兒,看他們想幹什麼,無論如何,我們要保護那些燃油,這裡離巴達斯島只有150公里,三條船上的油加在一起應該沒問題。」義珍蓉說。

    「是啊,在這裡燃油比什麼都重要,我怎麼就忽略了呢。」尹海波也覺得自己責任。

    「錯了就不要去想它了,不是阿德交代,我們怎麼知道這裡距最近的陸地只有150公里呢。」義珍蓉既是安慰尹海波也是安慰自己。

    直升飛機果然用繩索吊下來一個馬仔。這個馬仔站在艇上用一個帶鉤的竹竿在水裡撈來撈去,很快被他撈上一具屍體……

    「海波,這下我們暴露了,走,我們去保護燃油,幹掉這名馬仔!」義珍蓉爬起來,就向碼頭逼近。

    到了有效射程內,直升飛機上的馬仔們也發現了義珍蓉。

    黃元霸、夏烈得知阿發的死訊,情知問題嚴重,心繃得更緊了,在這種情景下,學者出身的夏烈反而顯示出了他思維清晰的優勢。他提醒黃元霸說:「阿發剛才說岸邊有兩艘快艇,你要他留意一下,油箱在不在艇上。」

    「是的,我差點把大事給忽略了。」黃元霸打開對講機呼叫,「阿發請注意,檢查一下,油箱是否還在艇上。」

    阿發:「回黃叔,油箱還在,油箱還在。」

    黃元霸:「很好,馬上把油箱銷毀!」

    「阿發明白。」突然,阿發的聲音變得異常緊張,「報告黃叔,報告黃叔,我們發現目標……」

    黃元霸:「共有幾人,共有幾人?」

    阿發:「共有三人,正向岸邊逼近,估計還有一人守在阿德身邊。」

    黃元霸:「阿發注意,那三個人是來搶燃油的,千萬不要讓他們得逞!」

    阿發:「報告黃叔,他們火力很強,執行任務的兄弟已經被打死,請問怎麼辦?請問怎麼辦?」

    「頂住,給我頂住,我馬上派人過來增援!」黃元霸聲嘶力竭狂叫。

    阿發:「他們彈藥充足,我們沒有防備,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黃元霸下死命令道:「堅持最後十分鐘,我馬上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看一看!」夏烈也站起了身。

    「耳聽是虛,眼見為實,去現場看看也好。」黃元霸立即用對講機呼叫待發的中型直升機,「二號直升機請注意,我是黃叔,準備好輕型火箭炮,我馬上就到。」

    黃元霸和夏烈趕到草坪,登上直升飛機後即刻就起飛。

    飛行了十餘分鐘,直升飛機抵達了現場,黃元霸立即與阿發聯繫。

    「阿發,我是黃叔,我已經到了現場,我沒有發現你說的敵情。」

    「報告黃叔,敵人發現了你們,現在已經離開現場。」

    「去島上看看,高度要低一些。」夏烈對飛行員說,「如果能找到他們藏身的地方就好辦了。」

    飛機飛向「毒蛇基地」縱深處,夏烈趴在窗口,但他看到的是茂密的樹林以及隨處可見的毒蛇。

    「夏院長,你發現目標了嗎?」黃元霸問道。

    「沒有,這麼多樹到哪裡去尋找他們啊?」夏烈說。

    黃元霸的對講機又響了,是阿發在呼叫:「黃叔,我機上的燃油不多了,請快點過來,請快點過來。」

    黃元霸來到快艇停泊的上空,阿發立即飛離現場回「基地」加油。

    「我們丟失的一共是四條船,這裡為何只有兩條?」夏烈疑慮地皺了皺眉頭。

    「不見了的船是他搶走的衝鋒艇,估計已經被他們沉入水底了。」黃元霸說。

    「玩命的遊戲最好不要使用『估計』二字——沉船的地方一定有油污,如果不把這二條船找出來毀了,他們仍然有逃跑的工具。」夏烈說。

    「還是夏院長想得周到,我馬上通知阿發去尋找。」

    「你看,那個地方有一層油污!」夏烈指著兩條快艇不遠處,興奮地叫道。黃元霸很快也看到了,他用繩索把一名馬仔從機艙吊下去,這名馬仔果然從油漬底下撈出一條衝鋒艇。

    夏烈很高興,像是攻克了一道學術難題,得意地說:「科學理論和現實生活是相通的,用科學方面的思維方式去解決生活中的問題,往往能得到意外的收穫。這裡已經有三條船了,另一條據我分析應該遺失在斷魂地獄附近。」

    「好吧,阿發已經回去加油,我這就通知他去斷魂地獄周圍搜索。」黃元霸說。

    吊下去的馬仔把沉船起出來拖到兩艘快艇旁邊,隨後就被吊回了機艙。

    「現在輪到你露一手了。」夏烈拍著火箭炮手的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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