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向下 正文 第十三章
    十三

    李森林知道自己要往上走只有一個人能幫上他的忙,這個人就是孟卓然。

    電話打到省電視台,又是那個清脆的聲音說孟卓然去度假了,李森林心中涼了半截,拿著電話聽筒還不甘心放下,那邊見對方不說話就又說,你如果找她就給她打手機吧,說著就報出來一串電話號碼。

    李森林按照那個手機號碼打過去,好一會兒電話卻沒有人接,就只好失望的放下。過了一會兒,電話卻響了,李森林自從來到史志辦之後,很少有人主動給他打電話,就是來個電話大部分也是打錯了的,就漫不經心的拿起電話,誰知電話是孟卓然打來得。

    確認是孟卓然之後,李森林一陣的驚喜,就問:「你在哪裡?」

    「我在海南,剛才我正在大海中游泳,來到岸上就看到你打來的電話。」孟卓然的聲音裡有一種壓抑不住的快樂。

    李森林真正感受到了孟卓然是飄忽在自己天空上的一塊雲,隨意而又飄渺,由衷地說:「你過的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孟卓然說:「可惜,沒有大槐樹做媒,不然咱們也可以演繹一段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

    李森林說:「我哪有人家董永的福氣!我現在是真的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孟卓然倒是很敏感,聽著李森林的口氣不對,就說:「怎麼樣?在那個小仕途上混還得心應手吧。」

    李森林說:「我被人貶出來了,真是枉費了你的一番心機。」

    「為什麼?」孟卓然好像有些吃驚。

    李森林說:「這個在電話裡恐怕一句兩句的說不清楚。」

    孟卓然沉吟了一下,說:「你到海南來找我吧,我很想你了。」

    李森林對孟卓然這樣的邀請感到吃驚,他知道孟卓然是一個天馬行空的女孩子,她去海南就像上街一樣輕鬆,而她沒有想到自己卻沒有這樣灑脫。就說:「等你回來再說吧,海南我是去不了的。」

    孟卓然說:「海南你怎麼就來不了,你今天下午坐上飛機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你呀!什麼時候能放得開,真是典型的鄉巴佬。」

    李森林被孟卓然罵著心中卻感受到了一種親情,說:「鄉巴佬就鄉巴佬,反正在你的眼中永遠也成不了白馬王子。」

    孟卓然說:「誰稀罕白馬王子,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鄉巴佬。來吧,明天早上一早省城有直飛海南的航班,我等著你!讓我們共同感受一下大海,大海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人生。」

    孟卓然的召喚真正具有了某種魔力,李森林忽然覺得自己活得這二十多年太沉悶了,就像一潭死水就是有風吹來激起的也只是些微小的波浪,想到這裡,他心中湧起一種強烈的衝動,他要去海南找孟卓然。

    一下飛機,李森林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南國氣息。出了機場大廳,就看到孟卓然已經在一輛出租車前向他神采飛揚的招手。上了出租車,行駛在海口寬闊整潔的大道上,李森林看到的是滿街的紅花綠樹和身著夏裝的俊男靚女,真正感到自己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心中就充滿了興奮,孟卓然似乎感受到了李森林的那種情緒,撫摩了他一下,說:「怎麼樣!不虛此行吧!」

    李森林看著孟卓然這幾天被海南的陽光照射的有些紅潤的臉龐,高興地說:「只要有你就不虛此行。」

    來到孟卓然住的賓館房間,還沒有放好行李,孟卓然就偎了過來,李森林的情緒迅速的被調動起來,尋找著孟卓然的嘴唇拚命的吸起來,吸了一陣就重重的把孟卓然摔在了床上。

    李森林給予孟卓然的是種原始的力量,孟卓然接納著這種近乎來自大自然的魔力,很快就讓自己變成了一團浮動著的霧;一片飛翔著的雲。李森林一開始還感覺著一個真實的孟卓然,接著他就把這種感覺丟失了,他被籠罩在其中了,他辯不清方向,尋找不到路徑,只是按照孟卓然的指引勇往直前的往前衝,最終隨著孟卓然的尖叫,李森林掙脫出來跌落到現實中。

    兩個人好長時間都沒有動,他們沉浸在剛才興奮的餘波裡。終於,孟卓然說:「知道嗎?我已經結婚了。」

    李森林說:「知道!」

    孟卓然說:「我沒有告訴你,你怎麼知道的?」

    李森林說:「感覺。」

    孟卓然說:「為什麼?」

    李森林說:「你比過去更放得開了。」

    孟卓然說:「雖然我們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但是你卻是在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我需要結婚,對我來說結婚不是上了一道枷鎖,而是增加了一種空間。」

    「他也這麼看嗎?」李森林問。

    「我們對待婚姻的態度一樣,而且我們都需要結婚,他在仕途結婚能給外界一種安全感,而我結婚則更多的是為了讓別人看一種生活的表象,然後再享受自己的生活,我們都不需要婚姻的內容。」

    李森林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奇談怪論,但是這樣的理論放在孟卓然身上,李森林反而覺得非常的合適。

    孟卓然問起李森林的生活,李森林就把自己的情況說了,孟卓然聽完說:「看來你是真的應該離開安平了。」

    李森林說:「可是,我能上哪裡去呢?」

    孟卓然說:「你真想在仕途上走下去?」

    李森林想了想,然後毫不猶豫的說:「是!我要走下去,別怪我狹隘,因為我感受到的所有的價值都體現在仕途上,我要想實現自己的價值也只能走這條路。我曾經想做一個好教師或者成為一個作家,但是這些職業的社會認可度太低,在目前這個社會只有當官能得到很高的社會價值。」

    孟卓然聽了李森林的話好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說:「師弟,這半年多官場的磨練,讓你變了很多,變的有些可怕了,不過我還是會幫你的。」

    賓館就建在海邊上,吃完晚飯,倆人沿著彎彎曲曲的石徑下到了海邊的沙灘上,孟卓然看到海水就脫下鞋,撩起裙子在海水裡嬉戲起來,興奮地說:「大海真好,我愛大海。」

    李森林說:「可惜省城不是沿海城市。」

    孟卓然說:「也許,我要生長在海邊就不會這麼熱愛海了,人總是對自己不曾擁有的東西情有獨鍾。」

    李森林感到孟卓然似乎是有所指的,就說:「得到的便不是你所需要的了,這種觀點也是不盡然的,有很多東西是想得到得到再得到。」

    孟卓然說:「那就是貪了,貪就不是一種喜歡而是一種機械的慾望了,而慾望就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說著就認真的看著李森林。

    李森林趕緊躲開孟卓然的目光,把話題轉移開。

    倆人在海邊走了一會兒,就有些累了,找了塊礁石坐下。這時遠處烏濛濛的海面上,就有幾艘漁船閃著航燈駛過。倆人看著夜幕下海天一色的遼闊,聽著漲潮海水的激盪聲,一時都有些無語。良久,李森林說:「我第一次見到大海,是咱們上大二的暑假裡,那天我幾乎這樣坐了一夜。」

    孟卓然說:「每次到海邊我就想,這大海多少年了,承受了多少東西啊,連海水都是又澀又鹹,可是不管什麼時候看見她,她總是這樣氣勢磅礡,活力無限,每天都是一個嶄新的形象。我就想我們的生活也應該每天都是新的。」說完就又用那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李森林。

    這時候就看到暮色中通往海灘的台階上,一個小伙子背著一個姑娘,很艱難地往上攀登。孟卓然以為姑娘病了,急忙上去在後面托著姑娘,等爬上台階,姑娘就從小伙子背上蹦下來,哈哈笑起來。

    孟卓然就問:「你沒病呀?」

    姑娘說:「我沒事。」

    孟卓然就有些慍怒,姑娘看出了孟卓然的表情,急忙解釋說:「今天,是我們結婚一週年的日子。愛人說要送我禮物,我們都是打工的,那有錢買什麼禮物啊。我就說,你背我爬上這段台階,就是你送給我最好的禮物,等將來你變成老骨頭了,背不動我了,這就是我最美的回憶。」轉身又對小伙子說:「剛才,有這位大姐幫忙,不算,你得重背。」小伙子只是憨厚地笑著,跟著姑娘又下了台階。

    孟卓然望著倆人的背影,眼裡充滿了羨慕,良久才跟李森林說:「這才是真正的愛情!沒有金錢、權欲和地位的摻雜,多麼令人讚歎啊!」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銀色的月光開始顯現出來,孟卓然忽然說:「我想去海裡游泳。」

    李森林問:「現在?」

    孟卓然說:「對。」

    李森林說:「等明天吧?」

    孟卓然斬釘截鐵地說:「我一刻都等不了了。」說著就脫下裙裝,身上只穿了白色的三點式泳衣,再加上孟卓然雪白的肌膚,在皎潔的月色下,在銀色的沙灘上,在靜謐的微波低吟的海邊,有如一個白色的精靈,此情此景很容易讓人陶醉在某種遐想的境界中去。李森林幾乎看呆了,心裡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全身都熱血沸騰。不由自主地喃喃道:「你真是太美了,太美了,像聖女一樣!」

    孟卓然忽然有些嬌羞地問:「真的?」

    李森林說:「真的!」

    孟卓然千嬌百媚地瞥了李森林一眼,彷彿有什麼話要說,又什麼也沒說,一轉身撲進了大海。李森林急忙跟了上去。

    海水比較平靜,倆人在海水裡盡情嬉戲。孟卓然看來經常游泳,會很多種泳姿,一會自由泳,一會仰泳,一會又是蝶泳,看的李森林直羨慕。李森林只會一種泳姿,但他會潛水,一個猛子紮了下去,不見了蹤影,孟卓然就嚇得叫起來,過了一會李森林就突然從她身旁冒了出來,又嚇了她一跳,便一把抱住李森林說:「你要嚇死我了。」

    李森林手裡拿著一個貝殼說:「送給你。」

    孟卓然接過來就扔進了海裡,萬般柔情而又大膽地說:「我只想要你!」

    李森林的情緒再次被鼓脹起來,他在水中緊緊抱住近乎裸體的孟卓然,在海水中孟卓然的肌膚更加的柔滑,乳房像凸立的山丘在水波中躍動著,李森林下身逐漸堅挺起來,然後尋找著孟卓然的突破口,兩人互相探索著對方很快就達成了一種默契,他們適應著找到了最佳的契合點,在波濤中漂浮著,不停的摔上摔下,最終的海浪把他們像溺水者一樣拋灑到岸上。

    從海南回來後不久,孟卓然就給李森林打電話問能不能找一個模樣俊俏機靈能幹的小姑娘,李森林問幹什麼?孟卓然說是當保姆,李森林說當保姆又不是選美要這麼多條件幹嗎?孟卓然說是給某個副省長找保姆,確切的說是替他送禮,這件事情落實好了,他往上走的事情也就有眉目了。

    李森林一聽就有些明白了,就覺得孟卓然的思路確實有些獨特,像省長這一級的幹部,以李森林現在的情況,就是傾家蕩產也不會表示到省長的心裡,而給省長介紹保姆卻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何況李森林身處小縣城,介紹保姆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李森林知道孟卓然這是為自己做了充分考慮才想出來得辦法,就說,按照你提出的條件應該好找。

    李森林這樣說著心中就想到了剛剛被林業局辭退的自己的那個表妹,雖然想到了表妹,但拿著自己的表妹做禮物心裡總是有些不得勁。又一想,雖然保姆的說起來不好聽,但在省長家干保姆,自然就不同於一般,說不定幹上幾年省長一高興直接就被安排在省城上班了,再說,就是省長不安排自己要是一直往上走對自己的這個表妹也不會虧待了,所以現在讓自己的這個表妹犧牲一下,對以後的發展是很有好處的。

    想明白了以後,李森林就來到了表叔家,在來之前,李森林動了些心思,他先說表妹被辭退之後,他心裡非常的不安,就一直想找機會彌補,最近聽說省長要從安平縣招一個保姆,報名的非常多,李森林聽說了以後找了縣上的有關領導總算把名額爭取來了,給省長當保姆是掙破頭的好事,而且待遇還非常高,不但好吃好喝每月還有五百塊錢,這不!一個年的工資人家就先預支了,說著就把自己積攢起來的六千塊錢拿了出來,表叔一聽有這樣的好事,自然對李森林感覺不盡,忙囑咐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幹,千萬要給你表哥落出來。

    李森林和表妹來到省城的當天,就被孟卓然帶到了盧副省長家。

    在路上,孟卓然叮囑了李森林許多注意事項。比如進門該怎樣;進門後該怎樣;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諸如此類,繁鎖而細緻。李森林知道她的這些話是說給表妹聽的,因為今天晚上主要是把表妹送下,如果盧副省長滿意了,李森林的事情才有戲。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盧副省長家,是一個獨門的三層小樓,一進門就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客廳。顯然,孟卓然已經和盧副省長一家很熟了。一看見我們進去,盧副省長就笑呵呵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說:「今天是什麼風,把我的乖女兒給吹來了。」省長夫人則站起身來,張著雙手迎了上來.

    孟卓然滿面春風地說:「叔叔阿姨你們好!我爸爸常念叨你們。」

    盧副省長說:「光念叨有什麼用,也不知道來看看我們。」

    孟卓然說:「不是考慮到您忙嗎!這不,聽說家裡的保姆走了,就給您找了一個。」

    說著就介紹身後的李森林,說:「這位是我的大學同學,安平縣委辦公室的李主任,前幾天我去安平出差,和李主任說起保姆的事情來,李主任非常重視接著就給安排了。」

    李森林上前說:「盧省長您好!為領導分憂是我們這些基層幹部應盡的義務。」

    表妹也非常的看眼色,趕緊上來問好。

    盧副省長笑了,說:「還是我們然然想的周到,」又對李森林說:「真難為你們了!在基層工作是很辛苦的。」

    孟卓然乘機說:「我這個同學在上大學時,是我們班的才子,老是在基層工作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盧副省長笑著沒有說話。這時門鈴響了,省長夫人剛想起身,表妹卻已經過去把門打開了,李森林沒有想到表妹角色會進入的這麼快,心中不禁暗暗叫好。

    孟卓然一看有人來了,就對李森林使了個眼色,李森林知道該告辭了,就看表妹,見表妹已經開始拾掇茶几上的水果皮了。

    李森林站起來,告辭本來想再對表妹囑咐幾句,但見盧副省長依然笑著,眼睛裡已有送客的意思,就又看了表妹一眼和孟卓然出來了。

    過了幾天,孟卓然打來了電話讓李森林根據安平的情況,結合在全省範圍內開展的「青春創業行動」,寫一份調查報告。李森林就問這樣做管用嗎?孟卓然說,當然管用了,要想取得比賽的勝利,就得先有比賽資格,這個報告就是你參加比賽的入場券。只要你手頭有了讓人推薦的理由,一切事情才順理成章,你現在的工作就是給自己製造調動的理由。

    李森林一聽明白了自然非常重視,熬了好幾個通宵把自己對「青春創業行動」的想法和體會寫成了一篇兩千多字的調查報告,調查報告在廣泛聽取各方面意見的基礎上,不僅肯定了這次青春創業行動,而且對下一步的開展大膽提出了自己的設想。調查報告很快就在省團報發表了,李森林也得到了團市委和團省委領導的重視。

    這時,省裡的有關領導及時向青山方面打了招呼,說這個李森林是個人才,老是在縣級機關就有些大材小用了,青山市的領導自然會意,很快就派人來專門來考察李森林,在這個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李森林被正式調入了青山市團委。

    李森林臨去青山團委報到的頭天晚上,嚴書記和縣上幾個主要領導給李森林送行。本來席間李森林想表露一下自己的不滿情緒,反正自己已經脫離了安平縣,再也不用有什麼顧忌了。但幾杯酒落肚,李森林對著滿臉客氣的縣領導們卻一句不滿的話也說不出口了,說出口的都是些恭維話言不由衷的話,把嚴書記他們哄得興高采烈的。輪到敬嚴書記酒了,李森林站起身說:「嚴書記,謝謝您對我的栽培,如果沒有您我不會有今天的。」

    嚴書記說:「森林,記住,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李森林說:「我即使是金子也是您發現的,若不是您我現在還埋在土裡,就是把人家絆倒,也不會有人在意我,您的提攜之恩我沒齒難忘!」

    嚴書記笑了笑說:「森林,你說得太嚴重了。」

    李森林坐下又看了看嚴書記,見嚴書記也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自己,內心忽然一陣的愜意,他感到自己應該為今天的超常發揮而喝彩,在這之前,他還不知道自己有這方面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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