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寫我們的結局 正文 第4-5章
    第四章女追男隔泰山

    原本恢復的心情又蕩到了谷底,她向湯芃和青春痘說了聲再見,轉過身悵然地拉著箱子跟在蘇藝的身後。

    蘇藝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並未點破,幫輕晚拉著箱子一起上去。

    「輕晚。范如笙沒女朋友的。」

    兩人扛著巨大的箱子,蘇藝突然開口。

    輕晚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真的從來都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只要看見他的身影心就開始亂跳,可是他連正眼都不願看我。」

    「那是他沒眼光。」蘇藝沒好氣地說,「男生都是這樣,越是長得帥的越是跩得跟二萬八一樣,輕晚,你要真的那麼喜歡他就主動點,開朗點,勇敢點,追得上就追,追不上也可以死心,不用像現在這麼鬱鬱寡歡的跟黛玉妹妹一樣。」

    「追他,說得容易,可是要怎麼追呢?」

    「這個你放心,明天我就去跟你弄一份范如笙的日程表來。」

    「日程表?」

    「是啊!在你認定了這個男人之前,你必須得瞭解一下他的生活狀況和性格方面吧?我以前就有個同學,暗戀她家對面的男生好多年,還沒怎麼著呢就想著要以身相許了,後來經朋友介紹了認識,才知道那人性格是她特討厭的那種,接觸得越多就越討厭,最後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你啊,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一點,這個世界複雜得很,人不是看表面就足夠的,知面之人不知心啊。」

    輕晚沉默了,雖然她沒有反駁,但是直覺告訴她,范如笙絕對不會是她討厭的那種類型的男生。

    第二天,蘇藝就以超人的速度拿到了范如笙的作息時間表。

    范如笙身後的「米飯」們可真不是吃素的,將他一個星期要上幾節課,做幾次家教,做多少兼職都調查得一清二楚。憑著蘇藝在學生會的關係,很輕鬆地就搞到了一份。

    「嘖嘖……你看看你看看!范如笙他還是人嗎?除去每天的課程不算,星期一、二、三的晚上他要做家教,星期四、五的晚上要做助教,雙休日兩天都在餐廳打工,要工作到晚上十點。難怪昨天我們那麼晚還看見了他。據說他家的家庭條件不怎麼好,是他媽媽一個人把他和他妹妹養大的。學費都是兼職賺來的,還有年年的獎學金都給了他的妹妹上高中。」

    坐在教室裡,蘇藝拿著一張表孜孜不倦地講著。

    輕晚邊聽,心裡邊悶悶的,忽然她的眼神被表上的兩個字給吸引住了,「收養……」她指著那兩個字抬頭打斷蘇藝的話,「小藝,這上面寫范如笙是被收養的?」

    「對啊。」相比起輕晚的震驚,蘇藝顯得很鎮定,「范如笙和他的妹妹都是被一個撿破爛的女人給收養的,哎……現在的這個社會,越是窮人就越有愛心,范媽媽是靠撿垃圾才將范如笙和他妹妹帶大的,范如笙可孝順了,從小學習成績就好,到了初中就出去打工,不過那時候一個小孩子能做什麼,除了幫人洗洗盤子,一個月也才一百多點錢,他的妹妹為了讓他念大學,10歲才開始上小學,比一般人的年齡大了很多,沒少被嘲笑過……」說完蘇藝長長地感歎了一聲,「這些我也都是今天從別人口裡知道的,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女生會那麼瘋狂了,范如笙簡直是偶像啊,打不死的小強,在那種環境下都能夠茁壯成長,要是換成了我,早就死了埋在地下等著超生了。」

    聽著蘇藝的玩笑話,輕晚卻一點都笑不起來,難怪從小到大,他給人的感覺都是那麼的疏離,在那麼艱難的環境下長到大,就算是從小衣食無憂的她也能夠想像得出那要多大的意志力,而她躲在自己爸爸媽媽身邊撒嬌的時候,范如笙又在做什麼?

    蘇藝撐著下巴瞄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為范如笙傷心勞神了,也是,范如笙的身世還真是能比烈士都還慘烈。不過正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恐怕H大現在也沒有像范如笙這麼優秀的人物了吧。

    「如果……」輕晚抿著唇,「我是說如果,我也去他在的那家餐廳打工,小藝,你說,他會同意跟我做朋友嗎?」

    蘇藝沒撐穩的下巴「咚」的一聲跌了下來。

    不是吧?乖乖女去打工,為了一個男人?這范如笙的魅力果然大得嚇人啊。

    「那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

    「范如笙的家庭情況並不好,即使他當了你的男朋友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陪著你,以報表上面的數據來算,他能有十分鐘給你就不錯了,這樣的男朋友……你也要嗎?」畢竟現在的女生都很現實的,誰不希望找個有錢的男朋友天天供著揮霍。

    「小藝,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跟他做朋友而已。」

    瞅著她通紅的臉,蘇藝摸摸下巴:「真只是朋友而已啊?」

    「……」

    「我看沒那麼簡單。」

    輕晚難得地白了她一眼:「好吧,我是喜歡他沒錯,但是在他喜歡我之前,我想……先做朋友會比較好。」說完,她就想到了昨天在餐廳的時候,范如笙的那句話,「做完朋友之後呢?是不是要開始做男朋友?」他凡事料想得都那麼準?這也算是高才生特有的專長嗎?

    不過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她承認自己是對他圖謀不軌,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麼都是爸爸給她的。從現在開始,如笙,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得到。

    想法有時候只是想法,真的要實際行動起來還是需要一些勇氣的。

    實際上大學的課程都不是很多,更不會像上高中那樣雙休日還要補課。

    從上次蘇藝拿到范如笙的作息表的時候,輕晚就確定了她是個行動派,這個星期還沒過完,她就帶來了個驚人的消息。她已經托湯芃和餐館的經理聯繫好了,這個週末,她們就可以一起去那裡打工了。

    問到為什麼她也要去,蘇藝拍拍胸膛說,好朋友的情感之路沒有她的參與,那還算是什麼朋友。實際上她是怕自己在學校太無聊,去湊熱鬧的。

    蘇藝就是那種安靜不下來的人,輕晚笑笑,對於這個週末,她懷著萬分的期待。

    「范師兄,你好,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新同事,你要多多照顧哦。」輕晚在鏡子前對著自己講話,微笑,不行,加個「哦」字太囉嗦了一點,好像台灣偶像劇裡面的夢幻女生,她一邊刷牙,一邊對鏡子擺出各種笑臉,想著各式對白。

    或者歪歪頭,瞇著眼睛微笑?還是不行,比剛才還嗲,她自己都起一身雞皮疙瘩。

    「啊啊,輕晚你在裡面做什麼,快出來,我不行了。」蘇藝砸門。

    「你快出來吧!」陳嬌嬌大嗓門哈哈大笑,「再不出來蘇藝就要拉在褲子上啦!」

    週末,范如笙和平常一樣起得很早,天氣漸漸轉涼,他得找個時間幫妹妹買幾件新衣服,如簫的身上永遠套著的都是那件舊舊的洗得發白的校服,他不是沒有幫她買過衣服,買了她也像珍寶一樣地藏著,穿的次數極少。往往都是因為她的個字長高了而穿不了,她也不扔了,依舊擱在那裡。

    如簫很瘦,卻有一雙清純的大眼睛,會說話。

    也許是因為環境的關係,除了她這個哥哥,對其他人都不會說話,成績永遠都是排在班上第一名,在人際關係上卻差得過分。

    現在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每個星期都會買一些補品回去讓媽煮給她吃,媽不會用銀行卡,所以他還必須每個月都把現金交給如簫管理,媽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了,經常都會忘記錢擱在哪裡。

    昨天跟經理請過假,下午的時候可以早點下班回去看看,他現在唯一煩惱的是不知道應該買些什麼東西回去。他不是沒叫過如簫自己買,可是往往都是說破了嘴皮,她也點頭答應過很多次,但都沒實行過。如簫是個很懂事的女孩子,知道家裡情況不好,從來都不亂花錢。

    邊想邊走,一抬頭卻看見了店門口站著的兩個身影。

    那個和如簫一樣有著清純大眼睛的女生。

    輕晚和蘇藝在這裡已經等了很久了,都是輕晚太緊張了,硬是將還在床上睡覺的蘇藝拉起來,提早半個小時就在這裡等了。

    在蘇藝的抱怨聲中輕晚遠遠地就看見了讓她心跳的身影,當他抬起頭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見了他眸中的錯愕,終於,她在他的臉上找到了一貫冷然以外的情緒了。

    她笑得好燦爛,拿出昨天和蘇藝一起在鏡子前練習了好多遍的起頭:「嘿,早啊!」

    的確很早。

    如笙錯愕過後,臉上恢復淡淡的表情:「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也在這裡工作啊。」她回答得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小藝從今天開始也在這裡打工!」她微笑地看著他回答,「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不但是同學,更是同事了。」

    如笙看著她的眼神彷彿見了外星人,他抿著唇,沒有說什麼,從口袋中拿出鑰匙,將大門打開,彷彿身後跟著的兩個人是空氣,逕自往工作間走。

    「喂喂……范如笙。」輕晚急忙跑上去追上他,「昨天經理有跟我說,叫我和小藝早點來,你要帶我們熟悉環境的!」

    如笙換著工作服,沒理她。

    輕晚不死心地繞到了他面前:「你怎麼不理我。待會兒經理要是來了,我還什麼規矩都不知道,被罵了怎麼辦?」

    「與我無關。」

    大冰山!

    輕晚在心裡偷偷地說,臉上還是討好地笑:「如果你不帶我們熟悉一下也可以,待會兒要是經理問起來,我就說是你故意不理我們的。」

    開什麼玩笑!

    如笙瞪著她:「你——」

    「我叫宋輕晚!」她急忙開口,自報芳名。

    「宋同學。」如笙深呼吸一口氣道,「你是吃飽了沒事幹,拿我尋開心嗎?」

    「我沒有!」輕晚無辜地瞅著他,「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你又不願意,我只能這麼辦了。」

    如笙習慣性地抿著唇,沉默,從她面前繞開走出工作間。

    輕晚連忙跟了上去。

    一旁原本站著犯困的蘇藝眼睛差點沒掉下來,那是那個她認識的輕晚嗎?沒想到,表面上看起來淑女的輕晚同學原來內心這麼的……火熱。

    如笙被跟得好無奈,倏地轉過身,輕晚沒防備,直直地撞進了他的胸口。

    「啊!」如笙沒叫,她倒是先叫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看起來好抱歉。

    抬起頭看見如笙瞪她的神色,又怯怯低下頭,不敢吭聲。她怎麼會那麼笨,她肯定又惹他不高興了,本來他就不喜歡她,現在對她肯定是沒一點好感了。

    就在她獨自懊惱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聲響,三人抬頭望去,經理從門口走了進來,看見他們三個人,眼睛閃過訝異,接著就笑了起來:「如笙,每天都來得這麼早!我忘記跟你說了,這兩個是新來的員工,跟你一個學校的,我讓她們今天早上早點過來,好讓你帶她們先熟悉一下環境。」

    經理是個三十多歲胖乎乎的中年人,看起來很有喜感,見人都笑瞇瞇的,外號「彌勒佛」。

    如笙猶豫地開口:「不可以叫曹州帶她們嗎?」

    「那傢伙天天偷懶,自己都顧不上,怎麼帶她們。」彌勒佛笑呵呵地說,「這裡就數你最踏實了,所以她們兩個新手就拜託你了,店裡面的事情有你在,我最放心了。」

    「我知道了。」如笙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輕晚愣了愣,接著急忙跟上。

    蘇藝自覺地閃到了經理身旁沒有跟上去,她可不願意做幾千瓦的電燈泡。

    轉到了大廳的走廊上,如笙忽然再次轉過身,輕晚急忙剎住腳步才沒有撞上去,心裡感歎幸好有準備,不過他經常都是這樣在人毫無防備時就轉身過來嗎?

    她本想給他一個微笑,抬起頭見他沉著一張臉,微笑也笑不出來了。

    「這——位——同——學,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如笙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壓低聲音問。

    「我說過的啊,我想跟你做朋友。」她回答得倒還老實。

    「但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話說得太直接,雖然沒有惡意,但是也很傷人的。

    輕晚左手抓著自己的右手,心被傷到了,可是依舊露出她甜美的微笑:「理由呢?不想跟我做朋友的理由是什麼?」

    ……不想就不想,還要理由?

    「你不回答,就是沒有了……你不要瞪我,我沒有惡意,真的只是想跟你做朋友而已……」如果可以的話,男朋友也行啊,不過這句話也只能在心底說說。「我保證不會耽誤你的時間和打擾你的工作,這樣還不行嗎?」

    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他的臉色,不禁在心裡感歎,哎……大冰山就是大冰山,她都說得這麼誠懇了,他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

    輕晚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反正我現在人也在這裡了,你總不至於趕我走吧?再說我也沒有做什麼大惡不赦的事情不是嗎?而且……而且,也沒有人規定就許你打工,我就不可以……」

    他還能說什麼?

    如笙好無力,繼續沉默,轉過身去,不再理她。

    這樣……是不是表示他不生氣了?輕晚在後面偷笑,不過,他抿唇的樣子真好看,薄薄的,好像自己小時候畫漫畫時隨意勾勒出的一根弧線。

    「嘿!彌哥。你看我們家輕晚,平常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蘇藝走到經理身邊嘖嘖的稱讚,「原本多單純的一女生的,就這樣被范如笙給荼害了。」

    經理笑呵呵的一張臉:「瞭解瞭解,我也曾經年輕過啊。不過這位女同學是我在所有如笙的粉絲裡見到的最勇敢的一個。」

    「哦?」蘇藝揚揚眉,很八卦,「這麼說曾經還有很多女生來這裡追過范如笙嗎?」

    「有過,不過沒兩天都被如笙的冷漠嚇跑了。」彌勒佛壓低聲笑道,「可自從如笙來了這裡之後,店裡的生意可多了不少!」

    蘇藝在心裡替輕晚捏了一把汗,原來範如笙天天都生活在那麼多的追求者中,難怪會對接近他的女生過敏。說不定他也把她們兩個一起當做看見帥哥就花癡的女生了也說不定。

    ……

    輕晚不算是嬌嬌女,但是再怎麼從小到大也是過著那種優越的生活。

    端盤子這樣的事情看上去簡單,可是做起來也會要人命。

    就如經理說的,這裡的生意很好,一開始的時候因為覺得新鮮,兩人都充滿了幹勁,最後人多了,肢體也疲憊了,腦袋更是混濁,經常會將菜端錯,不是把六號桌看成了九號桌,就是把四號坐聽成了十號桌。

    一個上午不斷犯錯,蘇藝已經叫苦連連,乾脆不做了,待一旁休息去,說是明天就要辭職不幹了。

    輕晚的腦袋也很糾結,這樣的事情可比上學要難得多了。上學時候只要坐在那裡聽,用腦子記就行了。現在做的這個,不但要記得,雙腿還要不停地走來走去,還要微笑服務,一個上午都沒有休息過,連一向好脾氣的她也有些不耐煩了。

    但是當眼睛觸及那抹白色的背影的時候,她心裡的陰鬱又頓時一掃而光,沒道理他可以做得那麼熟練,她就不行啊。

    如果她現在就放棄的話,他一定會看不起她的,認為她是嬌嬌女!那樣的話,她一輩子都別想跟他做朋友了。

    就是這麼想著,信心又一點一點找回來了。

    因為蘇藝打死也不幹了,所以她的那份也被她一個人攬上了。從新拾回信心後,她強打著精神去做事,實在受不了了就在人群中找那抹白色的身影,只要看見他,感覺他就在自己的身邊,跟她做著一樣的事情,她就又加滿了油。

    宋輕晚!你可以的!她微笑地在心裡打氣。

    就在她送了一盤辣子炒雞到十七號桌的時候,相鄰的十八號桌子傳來一個聲音——「服務員,過來一下。」

    輕晚左看右看,一時間竟不習慣自己服務員的身份,愣了愣,走了過去,問道:「請問您有什麼事?」

    十八號桌坐著的是兩對情侶。只見其中之一的男生指指桌子上一跟小小的鋼絲說:「這個是我在飯裡面發現的。知道這是什麼嗎?鋼絲耶!有沒有搞錯,這麼一個大餐廳裡面居然會犯這種錯,要不是我反應快,早就將我嘴巴戳破了!叫你們老闆來見我。」

    碰到這樣的情況,輕晚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想了想居然真的轉過身要去找老闆。

    「等一下。」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她回頭,竟是不知道何時走過來的如笙。

    他沒有看她,只是將她攔住了便放下了手,微笑地對著客人道:「抱歉,是我們的疏忽。我再去叫廚房做一份新的餐點,算是補償,可以嗎?」

    「重新做一份?那要多久的時間?」男生不滿,「再說我已經吃飽了,吃了一半才發現這個鋼絲,也不知道是洗什麼東西掉進去的,萬一是什麼不乾淨的……咦,想想我都要將飯吐出來了。」

    「真的很抱歉。」如笙好脾氣地說,「請您放心,我們餐廳在這一帶口碑都很好,因為今天的人太多了,大廚在做的時候粗心了一點,希望您能夠原諒……不然今天的餐點免費招待,可以嗎?」

    那男生不知道唧唧歪歪地說了些什麼,一旁的女生好像發現了大陸新聞一般叫道:「哎……你不是那個我們學校的名人,范如笙嗎?」

    一聲叫把身邊另一個和自己男友說話的女生也吸引了過來。

    「哎……真的是耶。」兩個女生擠擠眼,早就聽說醫學系的范如笙帥得過分,以前只看過照片,現在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叫她們那個心動。

    如笙朝他們點點頭,沒說什麼轉身就要離開。

    感覺身後的人還在發愣,他停住腳步皺著眉,丟下一句,「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逕自離開。

    輕晚回過神,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剛才……剛才他是在幫她嗎?大概只有像她這種菜鳥才會客人說要叫老闆來,她就真的去叫老闆來吧。

    抬頭,雖然他留給她的依舊是那清瘦的背影,但是暖暖的感覺充滿了心間,她眸心泛起柔光。如笙,如笙,謝謝你。我保證一定會把事情做好的!

    好不容易過了中午吃飯的高峰期,下午兩點多的時候餐廳裡的客人基本上都走光了。輕晚累得幾乎連拿托盤的力氣都沒有了,將最後的一桌整理完,轉過身,蘇藝捧了一杯奶茶走了過來:「辛苦辛苦,喝一杯吧,我剛出去買的。」

    「謝謝。」輕晚接過來,吸了一口,熱熱的奶茶讓胃舒服了不少。

    輕晚從小胃不好,超過時間吃飯就會微微地疼。今天早上因為起得早所以吃得也早,忙到了現在還沒有吃飯,她的胃又在抗議了。

    不過這個小毛病除了老爸老媽知道,身邊的朋友都不知道,自然也沒有人提醒她。

    蘇藝拉著她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道:「原本我打算買三杯的,可是想想范如笙那傢伙鐵定不會領情,就算了。輕晚,你真的打算就這樣做下去嗎?好累啊,看你一上午忙的,真讓人心疼。」

    輕晚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小時候都享福慣了,我們都長這麼大了,吃點這樣的苦算不了什麼的。」

    「可是也犯不著吃這樣的苦啊。」蘇藝歎氣,「要你是爸爸媽媽知道了,還不知道那心怎麼一個疼的……我們家的寶貝啊,可是從來沒吃過苦,如今怎麼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呢。」蘇藝壓低著聲音故意學著宋爸爸的聲音,逗得輕晚咯咯直笑。

    「才不會,我爸雖然寵我,但是也很支持我獨立。他常常說年輕人就是要吃點苦,要不是我媽不讓,也許我高中暑假的時候就可以去當別人的家教了。」

    「高中就當家教?好學生就是好學生,恐怕像我這樣的人當也只能教教別人怎麼玩遊戲,怎麼逃出父母的降龍十八鎖。想當年高中的時候我還像個男生一樣,每次出去都要翻窗戶,我爸爸就拿著棍子在後面扯著嗓子叫,小藝子,你又出去,出去了就別跟我回來,回來我就打斷你的腿。我就朝他做鬼臉,他才不捨得打我。記得有一次我實在惹他生氣,他生氣地用皮帶打我,那個狠的,我哭得撕心裂肺的,可是打完我之後他自個兒又心疼,還被我媽罵,哈哈。」

    輕晚看著蘇藝笑得爽朗,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你現在也很像是男孩子啊,我真羨慕你,可以放聲大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小我爸爸就教育我說女孩子要有禮儀,笑不露齒。」

    「該不會還要你三從四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吧?」蘇藝摸摸下巴,「看來宋叔叔是老古董啊。宋輕晚,宋輕晚,難怪他會給你起這麼優雅的名字,你真適合生在古代……不過女孩子這樣也好,以後可以找到好老公。看我,就是被湯包子帶壞的,小的時候我的性格像男生大大咧咧的,沒女生喜歡跟我玩,那個時候他是我的鄰居,他家大人跟我家大人經常串門,我們就熟悉了。」

    「這麼說你跟湯……嗯,湯芃是從小就認識的嗎?」

    「是啊。所以那傢伙從來不把我當女的看,可惡!」

    「呵呵,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一定有很多故事發生吧?」

    「故事是沒有,搞笑的事情是多得很,大部分都是那傢伙欺負我的事。」蘇藝說完,憤憤不平地喝了一大口奶茶,想像那是湯芃的血,她要將它喝光。

    輕晚笑得詭異:「小藝,上次湯芃說的什麼騙你坐到火盆裡面的事情是怎麼回事?肯定很好玩吧?講來聽聽唄?」

    「不要!」蘇藝瞪她,「臭輕晚!你也跟著學壞了是不是,虧我對你這麼好,還買奶茶給你喝,你還敢笑我。」

    「我哪有笑你,只是覺得很新奇,說說都不行啊!小氣!」

    「哼,小氣就小氣,往事不堪回首,我才不要說。」

    蘇藝不理她,專心喝奶茶去。

    輕晚在心裡偷偷地笑,心情好很多了。

    「吃飯了,吃飯了。」

    這時大廳裡傳來一陣吆喝,餐廳的員工都聚到了同一張桌子上。

    這家餐廳是包午餐的,午餐都是在下午大家一起吃,飯菜很豐富,青菜魚肉樣樣不缺,因為大多數的員工都是在附近上大學的學生,所以餐廳有優待,彼此之間都相處得很好。

    一聽到吃飯,蘇藝立刻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拉起輕晚:「終於有飯吃了啊,我都快餓死了。」

    來到餐桌前,大家都坐齊了,還留了兩個空位,很顯然是她們的。

    蘇藝拉著輕晚剛要坐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走到經理的位置朝他嘿嘿地笑:「彌哥,彌哥,往旁邊挪兩個位置,我和輕晚坐這裡好不好?」

    彌勒佛依舊呵呵地笑,很好說話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謝謝了哈!」蘇藝笑著道謝,將輕晚拉到了自己左邊的位置:「輕晚,坐這裡!」

    感覺到所有人都帶著似笑非笑的眼睛看著她們倆,輕晚低著頭直想找地洞,「小藝,這樣不好吧?」她當然知道她什麼意思,她位置的旁邊坐的就是范如笙,這麼明顯的舉動,恐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喜歡范如笙了吧?

    雖然真的是很喜歡,但是從小臉皮薄的她怎麼受得了別人曖昧的眼神,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立刻就浮現了兩朵紅雲飄啊飄。

    「有什麼不好的,這裡靠近窗戶,好透氣啊,哈哈。」蘇藝擠眉弄眼地說道,將輕晚硬是推到了位置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大家都各懷心思地拿起筷子吃飯,只有輕晚身邊的范如笙依舊一臉淡然的神色,彷彿一切都不關他的事情。

    輕晚的心跳得好快,范如笙就坐在她的身邊和她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那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洋溢在心裡暖洋洋的。

    很多年後她依舊會記得第一次跟范如笙吃飯的時候自己心跳的秒數,還有他乾淨的指尖拿著筷子夾菜的動作。

    白色的襯衫袖子微微地挽起,他的皮膚不黑,白白的,那雙修長的手上每個指尖都被剪得短短的,從她這個方向剛好對著他右手的手掌,她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面厚厚的趼子,和手背上嫩嫩的肉一點都不搭配。

    范如笙他一定吃過很多苦吧?輕晚在心裡想,同齡人當中手上有那麼厚的趼子的人實在很少。他夾菜的動作很有禮貌,而且只夾在眼前的菜,一頓飯吃下來都沒有逾越。別人吃飯的時候都會說話,他卻是安安靜靜的,彷彿不是在吃飯,是在認真地完成一項功課。

    一頓飯吃下來之後,他的桌沿邊永遠是乾乾淨淨的,並且他的碗裡從來都不會有一粒剩飯。

    細心觀察的輕晚自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裡竟然會浮現出微微的疼痛。

    吃完飯收拾完了之後就沒什麼事情了,大家休息的休息,聊天的聊天。

    輕晚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范如笙身上,聽說待會兒他就會請假下班了,那不是意味到晚上這段時間她都看不見他了嗎?

    心裡滿滿的失落感,眼睛盯著那個背影,像是要看夠了才罷休。

    下班之前,范如笙做完最後的整理工作,身邊的曹州就推推他的肩膀,笑得曖昧:「如笙,那個美女盯了你好久呢!她就是上次來這裡用餐還你兩塊錢的人吧。」

    范如笙淡挑了下眉:「跟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沒關係,可是跟你就有關係了,「聽說她可是我們學校的頂級美女,低我們一屆的,長得真的夠漂亮,怎樣?你有沒有興趣?」

    「沒興趣!」

    「……我說如笙,再怎麼說人家美女為你吃苦受累,無怨無悔。你倒是也理一下人家,幹什麼對每個女生都那麼冷淡,難怪外面會傳聞你是同性戀。」

    如笙動作一頓,擦了擦雙手,沒有說什麼。

    曹州主動打嘴巴:「好吧,算我說錯話了,但是如笙,以我多年對女生的觀察,這個女生絕對是質量保證,優良品種……錯過了你可千萬不要後悔。」

    「我不後悔。」如笙轉眸,沒有表情地看他,「我只後悔為什麼會認識你這樣的朋友。」

    曹州心痛地捂胸:「范如笙你真沒良心,我還不是為你著想嗎?想想看,你一個人總是這樣一天忙到晚,也沒有人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就算身體再壯的人也吃不消。前幾天你胃病犯的時候痛得多慘你忘記了嗎?我勸你早點找個女朋友好,不至於這麼糟蹋自己。」

    如笙口氣生硬,淡哼:「如果我有那麼多時間交女朋友,還不如再打一份工。難不成有了女朋友我的胃就不會痛?」

    「范如笙,你真沒感情!」曹州挫敗地歎氣,好歹他也是為了他好,他這樣每天像個陀螺一樣地忙個不停,英年早逝是遲早的事。

    「我本來就沒感情,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如笙面無表情淡漠地說完,逕自往櫃檯外走去。

    拿了自己的東西,他正準備離開,

    「喂……」身後一個膽怯的蒼蠅聲叫住了他。

    他轉過身,挑眉看著眼前的輕晚:「有事?」

    「呃……」輕晚臉微微的紅,其實她只是看見他就要走了,本能地想叫住他而已,「那個,那個,謝謝你上午,幫,幫我……」

    「我沒有幫你,那是每個服務員都應該會的應對手段。」

    「噢……」笑意,僵硬在嘴角,看吧,宋輕晚,就說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了,「那……那你現在是要下班了嗎?」

    如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下不下班要向你報告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到最後,她的頭越來越低,「我只是問問而已……」

    上面良久沒有反應,抬起頭時,遠遠的,留給她的只是一個白色的清瘦的背影。

    唉……輕晚在心裡歎息,真不曉得,要到什麼時候他留給她的才不會只是一個背影而已……

    失落地轉過身,剛好撞上朝這邊走來的曹州。

    「師妹很喜歡如笙?」他笑嘻嘻地看著她問。

    輕晚的臉紅了紅,有那麼明顯嗎?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樣。

    「雖然追如笙的女生多得簡直可以去排長城了,但是我看好宋師妹!」曹州笑笑說,「如笙對每個人都是這樣,所以你不用灰心,他的話本來就不多,以前來找過他的女生他甚至理都不會理,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很討厭你,所以師妹你有機會的。如笙是一個很有理想的人,可能跟他的家境有關,所以師妹如果你是真的喜歡他的話就要有耐心,加把油。切不可以輕易放棄,如笙最討厭的就是半途而廢的人了。」

    「你……」輕晚抿著唇瓣,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他跟范如笙有仇嗎?

    看穿她的心思,曹州啞然失笑:「不要想太多,如笙是我的好兄弟,我只不過不想看見他英年早逝而已。」

    丟下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曹州轉身跑進WC,這泡尿,他可是憋好久了。

    第五章俘虜行動很艱難

    累了一天,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晚上還沒吃東西,上樓之前,她在食堂隨便買了一點吃的,這麼晚了,食堂也沒什麼吃的了。端著一碗米線提了一瓶水,輕晚艱難地從背包裡拿出鑰匙,剛要插進鑰匙孔的時候,門自動開了。

    「啊!」蘇藝拍拍胸口,誇張地叫,「你站在門口幹什麼?嚇死我了!」

    「我才被你的叫聲嚇死了。」輕晚瞥見她手上的垃圾袋,「丟垃圾噢?」

    「不然提著垃圾去玩啊!」蘇藝繞過她屁顛屁顛地跑到垃圾桶邊,宿舍的每一層樓都有兩個垃圾桶,其中一個放在水房門口離她們的寢室最近。

    很快地丟完垃圾,她幫著輕晚將水瓶提了進去。

    瞄瞄她盒子裡的「糧食」,蘇藝撇撇嘴巴:「累了一天就吃這個?一點營養都沒有,不然我陪你出去吃點東西,反正也還早。」

    「不用了。」輕晚將碗放在桌子上,坐下,「好累,我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是你活該,放著好的生活不過,硬要去吃苦。」蘇藝撇撇嘴巴說得不以為然。一旁正在化妝的陳嬌嬌聽見轉過頭,大嗓門開始發炮:

    「哎……輕晚,聽說你去打工了耶。你家庭狀況很不好嗎?」

    「……」

    輕晚吸了一口米線沒說話。

    蘇藝在一旁翻白眼:「誰說一定要家庭狀況不好才可以去打工啊……你啊,又化得像只花蝴蝶一樣,要出去啊?」

    陳嬌嬌轉過頭對著鏡子美美地照照:「是啊,好不好看?今天我男朋友會來學校看我。」

    「從江蘇過來看你?」

    「賓果!」

    「真是有心人。我說你這是故意要我們嫉妒嗎?明知道我們都沒有男朋友。」

    「嘿嘿……不然我幫你介紹一個?研究生哦!」

    陳嬌嬌的男朋友就是個研究生,經常在她們面前提,好像研究生有多了不起似的,蘇藝除了看不慣她的大嗓門之外,還不喜歡她喜歡炫耀的態度,所以每次說話的時候語氣裡都有諷刺的意思,也不知道陳嬌嬌腦袋有問題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還侃侃而談的有興致極了。

    「謝謝了,我對研究生敏感。」蘇藝一個旋轉坐回了椅子上,辟里啪啦地敲起鍵盤來。

    跟朋友QQ了一會兒,她習慣性地點開了學校的貼吧,最新發的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H大頂級美女倒追冰山高才生」。

    為什麼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標題很眼熟?鼠標點進去,蘇藝的瞳孔漸漸變大:「啊……輕晚,過來,快過來!」

    一句大吼嚇得輕晚一個不小心把米線吃到鼻子裡。

    她放下筷子走到她身邊,問:「什麼事啊?」

    「快看這個!」蘇藝指著電腦屏幕,嘴巴你還念叨著,「H大大一新生美女輕晚倒追H大才子范如笙追蹤報道,竟然還帶圖片的!」蘇藝瞪大了眼睛一頁頁地翻,全部都是他們兩個人在餐廳的時候少得可憐的對話的抓拍。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帖子就已經不下千條留言了。

    大蝦的老婆說——「俺中午去了趟步行街,買了魚來煮著吃,看了這帖子被魚刺卡住了,現在還疼著,偶老公給我買了兩袋簡易包裝的醋……」

    絕望的魚說——「我剛才看完差點沒把我嚇岔氣……我的如笙,我的夢中情人,居然有人比我還勇敢,想當年我追他的時候他正眼都沒看我一眼,從此我對男人絕望了……」

    鬼才說——「我才不相信范如笙會跟女生說話,八成是PS的吧,那隻大冰山……」

    「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明天睜開眼睛,母豬都能爬樹了!」蘇藝將網頁一關,「不就是個范如笙嘛,怎麼搞的跟周傑倫要同性戀一樣八卦,還專門開一個帖子來討論,以後讓你怎麼見人啊!」

    輕晚咬著唇,她根本就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子,要是被范如笙知道了,八成會拿把掃帚把她從餐廳趕出去吧,再怎麼說也是她擅自打擾了別人平靜的生活,她如坐針氈,心輾轉著糾結起來。

    「小藝,怎麼辦?」她攪著手,一臉蒼白,「我怎麼會這麼笨,現在搞得全校的人都知道了,范如笙肯定討厭死我了。」

    「哎,你先別急,也別難過,這也不能全怪你不是,再說這都什麼世紀了,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倒追男生,我就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好八卦的。」蘇藝憤憤不平,思忖片刻,「這樣吧,我知道青春痘對電腦很在行,不如叫他把這帖子fire好了,對他來講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情。范如笙你就不用擔心了,他除非有急事,否則不可能上網,何況聽經理說今天他回家了,在他來學校之前把帖子處理掉,就當一切事情都沒發生過好了。」

    輕晚點頭:「謝謝你了小藝,要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傻瓜,跟我說什麼謝謝。」蘇藝將外套一拎,「我現在就去找青春痘。」說完就要走,輕晚急忙拉住她,

    「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還沒吃完飯嗎?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沒關係的,反正現在我也吃不下了,小藝,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蘇藝想想,點了點頭:「好吧,你再穿件衣服,晚上外面很冷的。」

    「嗯。」輕晚點點頭,在櫥子裡拿了件外套,兩人正要離開,身後的陳嬌嬌急忙叫道:

    「哎……你們兩個要出去嗎?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了,我男朋友在樓下等我呢!」

    蘇藝翻翻白眼,這丫的整天到晚就只知道弄她那張臉,根本就不會關心身邊的人,剛才她們對話的聲音那麼大,她也是左耳進右耳出,現在她們要走了她倒是反應了過來。

    「你男朋友在下面等你就一個人慢慢下去吧,我這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沒時間磨蹭。」說完也不顧她的反應,拉著輕晚砰的一聲將門關起來。

    「哼!不等就不等!有什麼了不起的。」陳嬌嬌撇撇嘴巴,哼著歌收拾起桌子上的化妝品來。

    最後美美地打扮了一番,陳嬌嬌對著身後坐著一聲不吭的徐分道:「阿分,我要出去約會了,你一個人,慢慢在這裡玩哈,不用給我留門。」

    「……哦……」戴著耳機的徐分在她甩門而出的時候回給她一個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

    屏幕上顯示的是百度貼吧——「H大頂級美女倒追冰山高才生」的字樣。

    和所有的大學一樣,男生寢室管得比女生寢室要鬆得多。再加上蘇藝能說會道,早在開學的時候就跟管理員阿姨打得火熱,所以只要跟阿姨說一聲,兩個人就可以上去了。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男生宿舍的管理員居然會是女的,要是管理員上樓查房的時候剛好誰在換內褲,那樣不是很尷尬?」邊上樓,蘇藝邊鬱悶地說。

    輕晚給了她一個無奈的眼光:「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樣有不純潔的思想,阿姨都五十歲了,誰會介意這些呢!」

    「說得有些道理,但是我還是很納悶……哎……到了,輕晚,就是這裡。」蘇藝走到222號門敲了敲門,在等人開門的時候盯著他們的門牌號看了一下,「不公平,怎麼他們的門牌號這麼好,我們的門牌號就是什麼514,我要死的……」

    喃喃地自言自語,門被打開了——「誰啊……」上半身赤裸的青春痘打開門看見外面的她們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竟尖叫了一聲,「砰」的一聲把門關了起來。

    「……」蘇藝、輕晚面面相覷。

    一分鐘後,門再次被打開,湯芃的臉湊了出來:「怎麼是你們?怪不得大勇被你們嚇死。」大勇是青春痘的本名,全名叫張大勇。

    蘇藝笑得賊兮兮:「該不會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說說看,你們在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嘖!一個女生滿腦子都想些什麼!」湯芃噁心地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對輕晚微笑道,「稀客,進來吧!寢室比較亂不要介意。」

    輕晚微微一笑:「不會的。」

    兩人跟著進去,和所有的男生寢室一樣,你永遠不用期盼他們的寢室會有多乾淨,但是也不至於……「你們在寢室養臭蟲嗎?怎麼這麼臭。」蘇藝捂著鼻子,空氣裡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怪怪的,臭臭的。

    「罪魁禍首在那裡……」湯芃指著角落上一個鐵籠子道,「大勇養的,幾天沒有換了,熏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老鼠?」蘇藝瞪著大眼睛。

    「那不是老鼠,是倉鼠。」一個聲音從廁所傳來糾正,已經穿好衣服的大勇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抬頭道,「它這麼臭是因為鋪沙用光了,一直沒有時間去買就沒跟它換,實際上倉鼠是很乾淨的,一天自己要洗十多次澡。」

    「是嗎?」蘇藝撇撇嘴巴,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走到角落的籠子前,蹲下,一手將籠子裡的老鼠給拎了起來,小老鼠還沒她的拳頭大,可是夠肥,此時正瞪大了兩隻無辜的眼睛盯著她,「小傢伙眼睛還真大。不過就是太可憐了一點,跟著一個長青春痘的主人,不怕青春痘會傳染嗎?」

    小倉鼠似乎聽見了她在說自己主人的壞話,四肢突然不停地掙扎了起來,然後毫不留情地在她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啊!」蘇藝驚叫了一聲,嚇得將小傢伙丟進了籠子裡,「天哪,它居然咬我!」

    湯芃不以為然:「誰叫你平時太囂張了,連老鼠都看不過你,咬你一口算是見面禮。」

    蘇藝丟給他幾個衛生眼,委屈道:「那我要不要去打針啊,萬一得了什麼病怎麼辦啊?」

    「完啦,快留下遺書吧,你已經活不長了……」

    「……」

    「幹嗎瞪我!」

    「我死了也會在遺書上說是你害死的!」

    「切,老鼠又不是我的!」

    「你這個人真是討厭!尤其是今天特討厭,人家女生每個月都有那幾天你也有是不是?還是內分泌失調?老跟我作對?」

    湯芃哼一聲扭過頭去不理她。

    大勇走上來心疼地把摔翻了肚皮的小老鼠捧在手心裡,輕輕地摸了摸,回道:「被倉鼠咬了沒事的,清洗好傷口就行了,不會有大礙。」

    「真的假的啊!」蘇藝看看自己的手,懷疑地說道,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染上了什麼鼠疫,急忙跑到水池邊用肥皂將手洗乾淨。

    「小藝你放心吧。」輕晚走上前,遞給她一張面巾紙安慰道,「我以前也養過倉鼠的,也被咬過很多次,沒事的。」

    「真的?」

    「嗯,不騙你,你就安心啦!」

    「我說你們特意來該不會就是來參觀大勇的倉鼠的吧?」湯芃難得勤快地倒了兩杯水,分別遞給她們倆問:「有什麼事嗎?」

    「不說我還真忘記了。我們是來找大勇的。」於是蘇藝簡單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自然也看見了湯芃的那張臭臉有多臭,不過人家輕晚就是不喜歡他,光她一個紅娘在那自作多情牽紅線也沒用啊。

    聽完之後,大勇速度地打開了百度,很快地就搜索出了那一則帖子,「是這個嗎?」

    「對,就是這個,你是計算機高手,幫個忙把這個帖子黑了吧。」只是她們從寢室來到這裡的時間,帖子的訪問量和留言就又上了一個檔次,蘇藝翻翻白眼,「這些人真是夠無聊的。」

    輕晚在一旁絞手指:「這個能不能刪掉?要是再放這上面,明天被范如笙知道的話……」後果是什麼她都想像不出來。

    湯芃瞅了她一眼,於心不忍,走上前拍拍大勇的肩膀:「哥們,黑這樣的帖子對你來說不是問題,你就幫幫人家吧。」

    「嗯,沒問題。」大勇點點頭,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了起來。不一會兒,重重地敲了幾下之後,「OK了!」三人俯身看去,刷新一下,果然頁面就變成了,「該網頁無法顯示」。

    「我的上帝,青春痘你真的太厲害了。」蘇藝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謝了哈,下次來你們寢室的話,我會記得給你家倉鼠帶好吃的。」

    「得了吧。」大勇彈彈自己肩膀上的灰塵,「你帶的東西我可不敢給我寶貝吃,它剛才可是咬過你,依我對你的瞭解,你應該不會那麼好心,說不定會在裡面加砒霜。」

    蘇藝十指頭絞啊絞,臉上頗為委屈:「原來我在你眼底居然這麼惡毒。」

    「何止惡毒,簡直是沒義氣。」

    這話是湯芃說的,蘇藝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是在怪自己幫著輕晚追范如笙沒有告訴他的事情。

    哎……一個大男生有必要跟她計較嗎?不過話說回來,她的確是有點對不起他,看見他那哀怨的眼神,蘇藝的罪惡感很快就浮現在心頭,乘著還沒有氾濫的時候連忙找個理由拉著輕晚逃離現場。

    在蘇藝眼裡一直都不認為湯芃喜歡輕晚會喜歡得有多深刻,畢竟他們才認識沒多久。湯芃是典型的花花公子,雖然濫情但是不會像小說裡的那些闊少爺把錢不當是錢,濫用揮霍。在他的觀念裡這些錢都是父母的,不管他家有沒有錢,他也不可以用父母的錢去泡妞。這一點是蘇藝很欣賞的,可是對於他從來都不把自己當女生看,她心底還是很慪氣的。

    第二天依舊是六點,輕晚準時地起床,昨天晚上蘇藝就非常堅定地說今天打死她都不去打工了,所以輕晚並沒有叫醒她,輕手輕腳的洗漱了一番後,背著背包就走了。

    關門的時候蘇藝的眼睛是睜開的,聽著「卡嚓」一聲關門的聲音,她又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今天輕晚的狀態不是很好,老是犯錯誤。昨天累了一天,還被那帖子的事整得擔心了半天,生怕范如笙會知道什麼,一整晚上都沒怎麼睡好,好不容易睡著了,夢裡卻是范如笙拿著一個鍵盤追了她大半夜。

    今天范如笙除了還是那冰冷冷的表情之外並沒有表現出很憤怒,更沒有來找她算賬,所以輕晚猜想他大概不知道帖子的事情吧,不然大冰山沒道理不爆發。

    但是看著他臭臭的臉,輕晚就覺得自己很沒用,今天她已經犯了不下三次錯誤了,比昨天的表現還令人髮指。每次都是他幫她善後。千萬不要以為那是他心甘情願的,要不是經理指名讓他帶她的話,她敢保證,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將她丟到角落讓她自生自滅,修養差點的可能會先拿把刀把她砍死,然後棄屍荒野。

    她不知道的是,這年頭的人都熱衷於八卦,何況范如笙還是八卦首席名人,即便是不上網,帖子的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好在他天生異能,在這些八卦裡每天照常早起,照常上課,照常自習,照常打工,從不刻意躲閃別人的眼神,也不刻意澄清,只是淡漠地,彷彿他們說著的是別人的故事。

    「發什麼呆?還不過來,這麼多客人,你很閒嗎?」

    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來,還未等輕晚回神,一個盤子就被塞在了她手上:「十六號桌的餐點,不要再給我出錯!」

    直接地下達完命令之後,待到輕晚回神,看見的只有他白色的背影。

    說沒委屈是假的,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苦,偏偏第一次為了別人還不領情,送完餐的輕晚不自覺地又瞟了幾眼正在幫客人點餐的范如笙,吐吐舌頭,幹嗎對客人就可以微笑得那麼好看,對她就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樣子。突然,心裡冒出了以前人家講的一個冷笑話:從前有一個冷大俠,他的劍很冷,手很冷,心也很冷,最後他冷死了……

    低歎一口氣,輕晚拿著盤子走進廚房,沒注意正好端著托盤出來的徐小凡,兩人直直地撞上,輕晚本能地拿手擋著,後果就是托盤上一碗剛起鍋的湯灑滿了她的兩隻手。

    「啊!」輕晚本能地叫出聲,手上傳來刺刺的疼痛讓眼淚不停在眼眶裡打轉。

    「輕晚,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你過來……」小凡嚇死了,眼淚比受傷的人流得還快,「對不起對不起……」她一個勁地道歉,慌亂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沒……沒事,小凡你別哭啊。」輕晚一邊要忍受劇痛還要安慰她,頭都大了。

    「快!打一盆冷水來!」

    頭上傳來一個冷寂的聲音,兩人抬起頭,如笙緊繃的臉出現在眼前。

    「是……我馬上就去。」小凡把手中的托盤放下,急急忙忙地去打了盆冷水來。

    如笙利落地將水盆接了過來,將輕晚的兩隻手放在裡面浸泡。

    兩隻手柔軟的觸覺讓如笙的動作有些僵硬,原本白皙的手因為被燙傷的關係迅速地變紅,腫脹得像是紅色發脹的饅頭。

    輕晚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放在冷水裡,明明水那麼冷,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火燒一樣?是因為覆蓋在她手上的那隻大手吧?他的手掌心有種安定的力量,紅腫的傷口都變得沒那麼疼了。

    輕晚紅著一張臉,心跳得飛快,週身的一切都聽不見,只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她呆呆地看著他低垂的腦袋,黑色的髮絲柔柔地搭在他的耳邊,有幾根淘氣的垂在他的額頭,幾次衝動地想將那屢頭髮輕輕地拂到後面去,要不是兩手被他抓著,她一定那樣做了。

    想起那天曹州跟她說過的話,他應該不是那麼討厭她的吧?想到這裡,她不禁微微一笑,「謝謝……」她說。

    如笙手一頓,抬起頭,出乎意料地吐出了幾個字:「玩夠了嗎?」

    冷漠的聲音讓她的笑意僵硬在嘴角。她愣了愣,對他的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勉強的地看著他笑著問:「你……你在說什麼啊?」

    「我在說什麼你很清楚不是嗎?看看你這雙手,大概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麼粗重的活吧?何必為了我這樣一個人到這裡來吃苦?」如笙諷刺一笑,「是不是有錢的人都這麼有閒情,我是因為缺錢打工,你呢?因為想要一個男朋友?」

    輕晚被他炮轟的語氣說得竟不知道如何開口,腦袋裡面空白一片,竟找不到任何一個替自己解釋的詞。

    原來在他的眼裡,她是有錢人,在他的眼裡,她是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嬌嬌女。她以為自己的付出他是能看見的,她以為就算工作很累她也可以挺下去直到做順手為止,她以為只要她努力,他遲早都會接受她的,卻沒想到一切都只是她以為的而已,才不過兩天的時間,她就讓他那麼厭煩了,剩下的時間她該怎麼繼續下去?

    如笙對著她那張委屈的臉心底又浮出一股不耐煩的情緒,他從來都不會這樣失去分寸地罵人,何況是她這種自願留在這裡吃苦的人,他根本就不需要同情……但是,他不想她成為第二個遺憾。

    一抹痛苦的神色閃現在他深邃的眼底,僅有一秒鐘的時間,任何人都捕捉不到地匆匆掠過。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原本就不應該有交集。」他冷漠地說,「如果你的時間多,大可以去找那些和你一樣有閒情的人……」

    「我不是那樣的人!」輕晚衝動地叫喊出聲,看見如笙眼底的訝異,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我承認我來這裡是有目的的,但是你不喜歡我就不代表我不能喜歡你啊,我用自己的行動去追我喜歡的人,這樣有什麼不對嗎?我沒有用不正當的手段,誰也沒有規定只有你可以來這裡工作我就不可以。如果……如果你到最後還是不能接受我……我……我會放棄的……」

    如笙看著她的眼睛裡依舊是一片清冷,輕晚在那裡找不到任何一絲清冷之外的情緒。

    「隨便你!」

    最後他留下的只有這三個字,大手掌離開了水盆,轉身離去。

    輕晚望著他無情的背影,低下頭看著水盆中依舊紅腫的雙手,怎麼突然覺得盆裡的水原來是那麼的冷,冰涼到刺骨,就像她現在的心破碎的疼,不是冬天,溫度陡然降至零攝氏度。

    ……

    做完手上最後一件事情,輕晚拿著背包低著頭準備走人。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撞上衰神了,先是被水燙了,然後又被范如笙罵。她的心情差極了,低著頭沒發現前面莽莽撞撞衝進來的人,「砰」的一聲兩人相撞。

    「啊!怎麼走路的啊!沒長眼睛是不是?」

    熟悉的聲音,蘇藝大小姐屬於那種最喜歡惡人先告狀的人。

    「小藝……」輕晚看著她,眼裡更委屈了,她今天已經很倒霉了,連小藝都要看她不順眼了嗎?

    「啊……輕晚,怎麼會是你。」

    蘇藝吃了一驚,尤其是在看見她淚水就要委屈地掉下來的時候,更是著急了,「我撞到你了嗎?傷到了哪裡?你怎麼了?別哭啊!」

    輕晚搖著頭,將地上被撞落的背包給撿了起來,「沒事,你是來接我的嗎?」

    「是啊,我聽說你手受傷了,沒事吧?」

    「沒事。」雖然有些紅腫但是她一點都不希望某人把她看成柔弱的嬌嬌女,連這點痛都承受不了。所以下午經理讓她提早回去她都拒絕了,後果只是讓手腫得跟豬蹄一樣。

    「沒事?」蘇藝瞪著她的手,火一下子躥起來了,好像受傷的人是她一樣,「你老實告訴我,是范如笙欺負了你是不是?」

    輕晚急忙搖頭:「沒……不關他的事。」

    「哼,有人明明告訴我是他把你惹哭了的!」蘇藝憤憤不平道,「你不就是喜歡他嘛,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嗎,現在就傷了兩隻手,以後還指不定傷哪呢!」

    輕晚心知蘇藝是那種遇事打抱不平,為好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心裡萬分的感激,但是弄傷她手的不是范如笙,現在這樣的情況蘇藝也聽不進解釋,只有拉著她:「小藝,我們先回去,我跟你解釋啊!」

    蘇藝撇撇嘴巴一副我就知道你會幫他說話的眼神看她。

    倆人剛要轉身出門,剛好碰到了忘記了東西返回來拿的范如笙,尤其是當他的眼神根本就沒有一秒鐘放在她們身上而是直直掠過的時候,蘇藝噌地一下轉過身,「姓范的,你給我站住!」

    范如笙的腳步僅僅只停頓了一秒鐘,隨之依舊腳步如飛。

    蘇藝瞪大了眼睛,敏捷地躥到他身前,「范如笙我叫你站住沒聽見嗎?」

    她雙手叉腰,瞪著他,蘇藝的個子在女生堆裡已經算高的了,但是在范如笙面前還是要仰著頭。

    如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問:「有事?」

    「你還敢問我有沒有事,你說你為什麼要那樣對輕晚,她不過就是喜歡你嘛,又沒殺你搶劫你,你愛理不理也就算了,幹嗎對她說那些傷害她的話?」

    如笙挑眉,現在是什麼情況?當事人沒有開口,什麼時候輪到她這個局外人來罵他了?

    「我喜歡說,關你什麼事?」

    ……蘇藝氣到吐血,「我,我是她的好朋友,好朋友有委屈,你說關不關我事?」

    范如笙淡瞥了一旁的輕晚一眼,嘴角諷刺地勾起:「還真是珍貴的友誼,但是你們要表現你們之間的友誼可以,別擋著我的路?!」

    「你……你……」蘇藝指著他,雙手顫抖「你」了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旁的輕晚走過來拉住她,小聲說:「小藝,算了,真的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好。」

    「什麼叫是你,明明就是他……」

    任由她在那裡呱呱叫,如笙自動繞過障礙物,向裡面走。

    「啊你還走!」蘇藝又一次追了上去擋住了他的路,「我說你是趕去投胎嗎?如果你的時間真的那麼寶貴,好!我不妨礙你,只要你道聲歉!」

    道歉?范如笙的眼神彷彿看見了外星人,好吧,他承認他跟外星人沒有共同語言,正打算繞路走。

    蘇藝乾脆兩手一伸,將他的路擋了個徹底。

    如笙的臉上終於顯現出清冷之外的不耐和厭煩:「你有完沒完?」

    蘇藝昂首挺胸地看著他:「有!當然有完了,只要你道歉,就有完。」

    「我跟你們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而且我沒錯,不會道歉!」

    「什麼叫『你們這種人』!我還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呢!」

    「那正好,謝謝,請讓路!」

    「你……」蘇藝被自己的話憋著了。可是卻死都不讓路,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兩人交鋒摩擦太過於激烈,終於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經理大人從餐桌那邊走了過來,笑瞇瞇地問:「如笙、小藝,你們怎麼了?」

    「沒怎麼。」如笙沒好氣地說,「碰到一個神經病。」

    丟下一句話,他繞過沒反應過來的蘇藝走開。

    蘇藝的臉色嘩地一下子白了,該死的范如笙居然敢說她是神經病!好啊!這下他們的梁子結大了!

    回去的時候蘇藝的臉上滿是憤憤不平,一路上都在說范如笙的壞話,「哼!這個人肯定有自閉症,越是這種看起來冷漠的人心裡越是扭曲,看他一副對女生很不感冒的樣子,說不定實際上是他以前被女人甩過,所以仇視所有的女人!不就是H大的高才生嘛,不就是有很多女生追嗎!至於那麼不把人放在眼底嗎?居然還敢說我是神經病,我看他才是神經病。我真搞不懂,你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們一大幫人的眼光有問題。還說什麼品學兼優,學就算了,那個品簡直就是不入流的。」

    輕晚無奈地看著她:「算了,小藝,不要氣壞了自己,再說他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啊。何況這次真的是你誤會他了,我的手被燙傷了還是他幫我擦藥的。」

    「真的?」蘇藝懷疑地看著她,「我可告訴你,不要因為你喜歡他就老幫著他講好話!」

    「真的,騙你我是小狗好不好。」輕晚笑了,「所以啊,你不要生氣了,我知道小藝對我最好了,我不捨得小藝氣壞了身子。」

    被她這麼一哄,蘇藝的壞心情來得快走得也快,她大方地拍拍她的肩膀:「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暫時不生氣。可是總有一天我要把今天失去的面子給要回來的,哼!」

    輕晚擔憂地看著她,小藝的火暴性格有時候真的很讓人替她捏一把汗。

    ……

    上完一天的課,輕晚習慣性地去圖書館自習,相對於蘇藝來說,這種考驗耐心甚至不可以大聲講話的地方實在是沉悶得讓她不能呼吸,所以有過一次經驗之後她再也沒有來過這裡。

    說也奇怪,在大學裡輕晚認識的人不多,因為她從來都不參加什麼社團活動,所以除了蘇藝之外,玩得好的幾乎沒有。從週一到週五都要上課,不上課的時候就自習,在沒上大學之前她就給自己定制了考研的目標。雖然高中的時候她的成績就很好,但是離考研還差一大截。

    走到了圖書館,習慣的安靜和暖氣撲面而來,G市的十月中旬天氣就開始轉涼。上了二樓,很多位置都已經坐滿了人,輕晚四處張望了一下,終於在靠窗的那裡看見了空座。

    也許是因為天氣的緣故,不似夏天,同學們都不願意找靠窗的位置坐。

    在空座的旁邊也是一個空位置,只是位置上已經放了幾本書,很多同學一放學就習慣來圖書館佔位置,中途吃飯什麼的就不需要那麼趕。

    輕晚在空座上坐了下來,窗子是關著的,可以看見有一絲月光從窗子上打下來,灑下一片銀光。

    將書包放在桌子上,從裡面抽出了大學六級英語試卷以及一支鉛筆和橡皮。

    上了大學的她依然習慣用鉛筆。蘇藝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就誇張地叫,說她小孩子,拿鉛筆寫字是小學生才會做的事情,她從小學三年級就已經用圓珠筆了。

    輕晚望著擱在右手上的鉛筆,她習慣用鉛筆的原因是因為在做錯了題的時候可以用橡皮擦掉,這樣可以保持頁面乾淨。輕晚喜歡乾淨的東西,並不是說她有潔癖。就像她乾淨的人生一樣,從出生開始就按著父親為自己鋪好的路一直走著,沒有經過什麼大風大浪,連挫折都很少有,這樣的乾淨就像是書櫃裡永遠擺放著的一本心愛的書,每當有灰塵侵襲的時候,你都會用抹布輕輕地擦拭。

    當初在大槐樹下看見那抹孤獨的身影的時候,她就淪陷了吧?尤其是當她聽說他的事情之後,心裡隱隱地覺得,范如笙就像是她的另一個反面的人生,不斷地在渾濁充滿挫折的環境中成長,卻有著她喜歡的乾淨氣質。她很欣賞他的個性,其實她或許有一點懂他,在那種條件下成長,冷漠也許就成了他保護自己的武器。

    呆想間,已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五分鐘,輕晚無奈地笑笑。怎麼她好像走火入魔了,每時每刻都在想著范如笙這個人和這個名字。

    打起精神,她強迫自己把思緒放在習題上,這個學期考不過六級,她可不會放過自己。

    「輕晚?」

    正打算做題的輕晚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轉過頭去,才看見了捧了一杯熱茶在她身邊坐下的湯芃。

    「嘿!好巧啊,原來這個位置是你的。」

    輕晚還真是有點驚訝,從蘇藝的口中她大致對這位大少爺有了些瞭解。沒有想到像他這種人居然會上圖書館自習。這句話裡面並沒有什麼貶義,對於他這一種人,輕晚把他認為是和小藝一樣的坐不住的類型。

    湯芃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熱茶遞給她:「這個,你喝。」

    「不用……」輕晚連連擺手,小聲說,「你喝吧,我不渴。」

    湯芃也不作強迫,將茶杯捧在手心裡,瞄了一眼擺在她桌子上的書:「要考六級啊?」

    「是啊。英語是我的弱項,哎……」

    「沒關係,英語高手在這裡!」湯芃拍拍自己的胸膛,低笑道,「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問我就可以了。」

    輕晚也就當他是在打哈哈,點了點頭,兩人便不再多說什麼。畢竟這裡是圖書館,說多了會被其他同學警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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