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夢(上下) 第二卷 風飄單騎 第18章 波瀾再起
    寬敞明亮的通道兩旁立著兩排手握長槍的士兵,他們每一個都站得筆直,即便地面在一下又一下劇烈地搖晃,他們也無絲毫動容。

    一個人從通道盡頭趕來,玄天的腳步有些急,但神色卻還是鎮定萬分,在經過走道地時候,士兵們齊齊挺身向他行禮。

    他也沒顧得上回禮,走到其中一個小隊長面前,問道:「娘娘沒事吧?」

    船劇烈搖晃了下,那小隊長一個站立不穩,差點傾倒,忙用長槍定住自己,恭敬地回道:「回稟將軍,娘娘她……」他的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許久才有些尷尬地繼續說,「應該……算是沒事吧。」

    玄天的眉皺了起來,冷冷道:「什麼叫做應該沒事?我……」

    可惜他的話還沒訓完,就被房中傳出的熟悉聲音打斷。

    「無夜,你老實說,是不是趁著剛剛船搖晃不穩的時候作弊?」

    「……」

    「小姐,無夜他沒作弊,確實糊了。」一個細柔的女聲響起。

    當玄天抖著手掀開簾布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們祁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早卸去了鳳冠霞披和盛裝,正一臉不甘地與對面帶了面具的男子瞪視。

    只見她著一身湖水藍的普通絲綢衣衫,原本梳著宮髻的青絲也放了下來,只用一條白色的絹布隨意束起。

    她雖在瞪眼,姿勢卻懶懶閒閒地靠坐在軟綿墊子上,一張宜濃宜淡的清秀小臉更彷彿有著與生俱來的氣質,此刻看來竟說不出的生動和淡定。

    玄天不由有些發怔,皇上曾說過這個女孩有著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高貴和淡漠,是最適合皇后這個位置的人選。他當時聽了就很不屑,不就是一個瘋丫頭嗎,哪來的什麼氣質?

    可是直到昨天,親眼看著她在海邊,談琴吟唱,不知不覺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當真是:

    紅衣黑髮,清歌嘹亮。

    水光盈盈,恍然如夢。

    在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皇上畢竟是皇上,他的決定永遠是對的。

    「小姐。」手上拿著紙牌的心洛湊到我身邊,仔細往無夜面前的牌盯了許久,才問道,「無夜哥哥這樣就算糊了嗎?」

    我沒好氣地回道:「是啊!這小子還說沒玩過賭博,肯定是騙人的!」

    心洛開心地把牌往我面前一攤,拍手道:「那心洛也糊了。」

    「不是吧——!」我拿起他的牌看了半晌,驚叫道,「竟然還是清一色。心洛,你……你到底是不是十二歲啊?」

    心洛看著我認真地搖了搖頭,說:「小姐,心洛只有十歲啊。」

    我頹然癱倒,這都是群什麼智商的小鬼啊?

    「小姐……」心慧有些猶豫的靠近了我一點,訕笑一下,把手中牌一攤,「其實我剛剛就想說,我……我也糊了!」

    「MYGOD!」我抱頭痛苦地大叫,「竟然還是『一炮三響』,你……你們串通好的嗎?」

    心洛仰起漂亮的小臉問道:「小姐,『賣高的』是什麼意思?」

    我於絕望中抬頭看到臉色發青、幾欲心臟病發作暈倒的玄天,簡直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般,「噌」地一下躥到他身邊,笑意盈盈地道:「玄將軍,外面……(船身一下劇烈搖晃,我一個踉蹌又站定)外面的戰況怎麼樣了?」

    玄天在心裡強烈地懺悔了一下,剛剛怎麼會覺得這種人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呢?好半天才勉強恢復了正常的表情,垂手道:「回娘娘,那些只是宵小之輩,不足為慮。」

    我點點頭,登上船後才發現了,雖然這船外表看來華而不實,內裡的軍事裝備卻相當齊全,看來衛聆風是早就知道必會有人襲擊,並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吧?

    忽然,船身更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我一個沒注意差點栽倒。

    下一秒卻已經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我感激地朝無夜笑笑,他的表情自然看不到,只是望了我一眼,將我扶正。不過手仍虛托在我背後,可能是怕我再摔倒。

    屋子外面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看玄天臉色微變,眼中卻閃過一道精光,不由冷冷一笑道:「玄將軍至少可以告訴我,你們皇上釣的大魚到底是哪條吧?」

    玄天也沒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不過是有些悻悻地道:「皇上說肯定瞞不住你,果然沒錯。他奶奶的,尹國那老鬼現在忙於應付皇上的『天甲奇兵』哪裡會分得出神來這裡。」

    我一楞:「是鑰國的戰船?沒道理啊,你們和鑰國中間隔了個尹國,現在不是應該井水不犯河水才是嗎?」

    我一直以為衛聆風要釣的是尹國那條大魚,可以借口這次襲擊繼續名正言順地出兵討伐尹國。加上前次的使臣團遇害事件,世間的道理會站在哪邊便不言而喻了。

    可是如今他要等的竟是鑰國,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正思索間那小兵已經跑了進來,向我行了個半禮,才向玄天報告戰況。玄天一一做出了指揮,又打發他出去,完全沒有焦急的意思。

    見我還在納罕,玄天詭秘一笑道:「皇上說的時候,我也很奇怪。皇上只說:你以為傅君漠會蠢鈍到光明正大舉著『鑰國』的旗幟來突襲嗎?」

    好一個衛聆風!我忍不住在心內暗歎,這招「將計就計」可真是夠毒,可是他憑什麼認為傅君漠一定會派出船隊來截擊呢?

    正思索間,卻聽玄天續道:「皇上還說,這場仗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我一楞,隨即醒悟過來,冷笑了聲,搖頭道:「衛聆風那是妄想,傅君漠這廝就算再笨,也不會在這種……重要的當口親臨……」

    我的話音消失在玄天奇怪的注視中,我不由回首自我打量了下,問道:「怎麼這麼看著我?」

    「皇上說……」玄天搖了搖頭,也是一臉不置信的樣子,道,「這可說不定。」

    我懶得去深究他莫名其妙的話和眼神,思索了下,皺眉道:「玄將軍,你們為什麼會對這場戰鬥這麼有自信呢?說起來,論到海戰,你們應該遠不如鑰國吧?」

    玄天的神色一凜,眼內燃起好戰分子才會出現的紅光,興奮道:「他們雖是有備而來,我們卻是有心算他無心,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再說,老子就喜歡打這種沒把握的仗,越是驚險才越有意思……」

    見我一臉驚駭,他才忽然醒悟起自己的身份,尷尬地摸了摸頭,恭敬道:「娘娘莫擔心,皇上說就賭他們為了偽裝成尹國的船隊,絕不敢暴露自己的實力!」

    我抱著鬆軟地枕頭,任著身體在這船身中顛來晃去。本來倒是萬分慶幸自己沒有暈車暈船的毛病,現在慶幸還是慶幸的,卻分外感到無聊起來。

    打牌吧!太丟面子。他們三個剛剛學會,就比我打的好……

    「唉……」我長歎了一口氣,船身又一個搖晃,我忽然眼睛一亮跳起來拉著無夜,叫道,「不如我們出去看看海戰情況如何?」

    無夜皺了皺眉(——猜的)冷聲道:「太危險了。」

    「那也比在這裡悶死好啊!」我轉頭可憐巴巴地看向心慧和心洛,「你們難道不悶嗎?」

    果然,心洛一臉蠢蠢欲動,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慧也是一臉猶豫,果然女孩子就是容易哄。我最後再將「楚楚可憐」的面相繼續擺到無夜面前,嘿,還怕你不心軟?

    「好吧。」他終於妥協,「不過一定要跟在我身邊。你的內力雖強,武功卻不怎麼樣,千萬別逞強。」

    我乖巧地點點頭,心中卻在鄙視:什麼叫內力雖強,武功卻不怎麼樣?我在殺手訓練中學到的技巧可比你們古代花哨的劍法拳法有用多了。

    對了,說起來怎麼從來沒看無夜用過武器呢?改明兒去衛聆風宮殿裡偷件趁手的兵刃給他。

    不知不覺,人已經到了船頭.我怎麼也沒想到,無意中一抬眼間就看到對面不算太遠處的海面上有一艘大小與這艘不相上下的樓船,正不斷往翻滾的海面上放下小船(艨艟).

    可能由於內力的關係,我的視力變得比以前好了很多,尤其遠視能力更是連無夜也不及.

    所以,即便那艘樓船離我們至少有百米多遠,即便樓船上的人於從前的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個綽綽黑影.

    此刻的我卻清楚地看到,那站在樓船最高層,在眾人簇擁中凝視著這邊的人,正是鑰國的皇太子——傅君漠。

    這傢伙瘋了!這是我此時的第一個想法。

    我往海面上望了一眼,見玄天正身先士卒地站在艨艟上,一臉興奮激昂地指揮一眾將士與鑰國軍船對抗。我們在遠離戰線的船舷一頭,那些緊張戰鬥中的士兵倒也沒注意到我們。

    衛聆風果然猜的沒錯,鑰國的確沒有使用盜自藍家的航海技術,戰船上也沒有明顯標示國家的旗幟。

    至於傅君漠,雖說我一眼便認出了他來,但那實在是因為我跟「風尹莫」接觸過太多次,再加上目力所及之遠,才能輕易辨認的出來。

    否則,於我看來他是被眾人簇擁了保護在其中,於別人看來他也不過是擁擠在其中的普通一員。

    稍一愣神間,卻聽無夜沉聲道:「他們過來了。」

    我一驚,忙傾身望去,只見傅君漠與一眾隨從竟然繞開玄天他們戰鬥的海域,直直向我們這邊行進過來。傅君漠負手傲立在快速行進的船中,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身上。

    我微楞,傅君漠為什麼能看到我?據我所知,他的武功應該還不及無夜的……

    思索間,無夜已經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急速道:「那船上有我不能應付的高手,我們快回去。」

    這種時候當然沒什麼逞強的理由,我忙拉了一旁看得正起勁的心洛和有些驚駭的心慧匆匆往船艙中走去。

    忽然,一陣奇異的花香瀰漫。我正詫異間,耳中卻聽心洛忽然尖叫了一聲,扯著頭髮撲倒在地。

    「洛兒……」心慧的臉色從驚駭變成恐懼,一把上前抱住痛苦中的心洛,哽聲道,「小姐,是『洛芙』花香,它能引發洛兒體內的『千蟲萬花』……」

    我心頭猛地一顫,伸手點了心洛幾個穴道,阻止他自殘,中食指切上他的脈搏。

    心慧用袖子一遍遍擦去心洛額頭因劇痛而冒出的汗珠,哭泣道:「小姐,怎麼辦?千蟲萬花一旦被『洛芙』引發,沒有真正的解藥,洛兒必會疼足七天七夜才經脈盡斷而亡……」

    心洛的身體已經開始抽搐,白沫從他口中溢出,一張臉時紅時白。我收回手,心中一陣絞痛,的確他現在體內萬般氣流和血液奔騰衝撞,根本不是我仿照「鷹兒」帶來的藥引所配置的「解藥」可以壓制的。

    心亂如麻之際,神思卻慢慢清明了起來,傅君漠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與其說他是針對我不如說是針對心洛。難道,鑰國的天真的已無聲無息的變了?

    我猛地一震,忽然醒悟過來,傅君漠是為了心洛而來的?到底心洛是什麼身份,要讓每代的鑰王如此緊張?

    「若兒。」只是轉瞬的思索和猶豫,傅君漠的船已經到了我所乘的樓船不到十米處。那邊的戰場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傅君漠高居船頭,冷冷凝視著我,「跟我回去吧。」

    我無語,這傢伙不用每次見面都用這句當開場白吧?放開握住心洛的手,我走到船頭,深吸一口氣,凝聚了內力,聲音在這遼闊的海域上穩穩傳開。

    「風尹莫,『千蟲萬花』的解藥拿來!」

    果然,這一聲把戰鬥中玄天等將領的注意力生生吸引了過來。玄天一臉興奮變位緊張和驚駭,慌忙帶了一半士兵往我們這邊趕來。

    我倒不是不敢揭露他傅君漠的身份,只不過這場仗、利用與被利用都是他跟衛聆風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傅君漠的眉微微蹙起,向一旁的灰髮老者使了個眼色,那老者一個縱躍,竟穩穩躥到了我們船上。

    好恐怖的輕功啊!我還在感歎中,卻被無夜一把推到旁邊,再回頭只見他已與那老者纏鬥在一起。

    「若兒,別再鬧了。」傅君漠往那邊疾駛而來的玄天等人瞟了一眼,卻絲毫不以為意,「你也看到了,衛聆風娶你不過是為了利用你。乖乖跟我回鑰國,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我冷笑:「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討回心洛才來的呢!」

    至少衛聆風的利用還是光明正大的。

    傅君漠臉色一變,冷聲道:「若兒,你別不知好歹。當初你說在我還是太子的時候別跟你講條件,那現在……我可夠資格。」

    說著他手一揮,只見他身後幾個侍從忽然隨手往天空一灑,那股香氣愈發濃烈起來。心洛的驚叫聲傳來,他的穴道由於過激的氣息已經自行衝散。心慧緊緊地抱著他哭泣,臉上已經被抓了好幾道血痕。

    再看無夜,雖然此時看來斗的難解難分,但那老者一看就是內力精純綿長型的,久鬥之後無夜必然吃虧。

    玄天他們是即將趕到了,可是看傅君漠和他身旁十幾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恐怕各個都是高手。以一敵十絕不是問題。最糟糕的是,聽說鑰國三面環水,幾乎人人都從小不懼水,不像祁國的士兵大都是旱鴨子。

    衛聆風這個混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明明這麼沒把握的仗……我有些焦慮地抬頭朝遠方鑰國的樓船望了一眼,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

    「若兒,本太子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一是帶著心洛跟我回去鑰國等著做未來的皇后,若不然,就讓他活活疼足七天而死,不過你是看不到了……」

    也就是說,給我的路一是生的榮華富貴一是死的慘不忍睹,外帶賠上心洛一條命嘍?

    我掃了這紛亂的戰場一眼,拔出腰間的手槍,不由冷冷一笑,道:「可惜了,太子,我哪條……都不願選!」

    說話間,我已將沾膚即化,入體即散的劇毒,塗在子彈上,裝進手槍,上膛,瞄準。

    在子彈爆裂的一瞬間,只需還殘留一點點的毒性,便可致他於死地。

    在扳機扣動前的一秒,我望著有些詫異不解的傅君漠,沉聲道:「風尹莫,最後再給你一個忠告,永遠都別妄圖掌握他人的命運!……」

    「砰——」巨大的槍聲隨著我用內力激發的話語響徹在這空曠的海面上,震驚了所有激戰和非激戰中的人。

    我收回槍,有些顫抖的手垂在身體兩側,看著難以置信地捂著胸口倒下的傅君漠,面容淡淡地將剩餘的話講完:「否則,終有一天,你的命運也將不再是你自己的!」

    「臭丫頭!你對太子做了什麼?」灰髮老者發了狂似的要衝過來,卻被無夜勉力擋住。

    我將槍重新藏回腰間,肅容道:「傅君漠已經中了劇毒,如果不在半個時辰內服下解藥必然身亡。怎麼樣?拿他的命換心洛的命,夠划算了吧?」

    灰衣老者面色猛地一變,急躥回傅君漠身邊。那邊寂靜了半晌,老者忽然站到船頭,朗聲道:「太子說,解藥可以交換,不過請姑娘自己一人來取!」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點點頭。

    無夜一把拉住我,眼神是無聲的勸阻。玄天一行人此時也趕到,只聽到這最後一句不由大聲吼道:「娘娘千萬不能涉險,我們必會為娘娘把解藥取回來。」

    心慧抓住了我的袖子,哭道:「小姐……」

    拜託!我又不是去送死,甩開他們兩個,我衝到船舷邊,叫道:「老伯,我又沒你那麼好的輕功,飛不過去啦!」

    在眾人呆楞間,那灰髮老者已經面色凝重地將我帶到了他們那艘艨艟上。

    海面上的局勢立馬緊張到一觸即發的地步,玄天他們一個個緊緊握住手中兵刃,無夜更是傲立船頭,只待情勢不對就飛衝過來。

    我落到艨艟上的時候,只見傅君漠胸前多是鮮血,染紅了他素白的裡衣。一群人正手忙腳亂地在為他包紮。

    他卻對那些絲毫不顧,雙眼緊緊地盯著我,那神色中有恨有怨,還有更多我不願去深究的情素。

    其實仔細想想,他也沒對我做過什麼太過分的事。此時看他因子彈留在體內而疼的臉色蒼白,額頭因中毒而微微發青,卻絲毫不願在我面前示弱。不由歎了口氣,對忙碌中的眾人道,「你們讓開。」

    當然,他們不會因為我的話而退開,不過傅君漠的一個眼神卻讓他們乖乖退到一旁,只是一個個都戒備地看著我。

    我靠近他身前,拉開那些繃帶,然後用上內力撕開他胸前的衣服,只見在他右胸有一個小小的瘡口正不住往外冒血。不由心中暗道:QSG92式手槍可真是夠牛,這麼遠的射程竟然還能透體而入。

    「你射傷我的到底是什麼武器?」傅君漠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我卻不答,淡定地看著他,道:「千蟲萬花的解藥給我,我可以救你一命。」

    他怒視著我,胸口轉為暗紅的血越流越多,我也毫不退讓地看著他。終於,他眼中閃過一絲沉痛,皺眉道:「給他『洛芙根』。」

    那老者忙將解藥給我,斥道:「你的解藥還不拿來!」

    我笑笑,朝對面船頭的無夜招招手,他馬上便「飛」了過來。`

    從無夜手上接過解藥,正要遞給灰髮老者,卻聽傅君漠忽然沉聲道:「你來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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