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案子
    鄭州趕羊也開始了。

    在臨行前,家裡來了兩個客人。崔家小娘子的貼身丫環環兒與崔家另一個老家客,從蔡州風塵樸樸的趕到了鄭家。

    環兒帶來了幾份禮物,一份是崔嫻親手做的一件裘皮大衣,還用針線在上面繡了幾朵盛開的牡丹花,送給鄭朗的。牡丹寓意富貴嘛,是在祝福鄭朗省試高中。

    女紅活也如外界傳言,做得很好,幾朵牡丹花在皮衣上活靈活現,十分生動。同時還送來幾件首飾,給江杏兒與四兒的。

    環兒又對大娘說:「我家小娘子本來也想給幾位娘娘備一份禮物,可有些害羞,不知如訶是好,最後沒有敢。」

    「這孩乎,我已經很歡喜哪。」大娘高興的說。

    兩家小骸子在背下裡搞的小動作,雙方家長沒有一個人知道。甚至連宋伯也不知,還以為應崔家幾位小郎之約,到蔡州遊玩了一趟。

    環兒再次施禮。

    她是崔嫻的貼身丫環,若好,以後說不定也會隨小娘子一道陪嫁到鄭家。當然,這是宋代,不是唐朝,能陪嫁,也能不陪嫁。作為婢女,有一定的人身自由。

    可多半會陪嫁到鄭家中來,所以說話帶著小心。

    大娘誇讚道:「好伶俐的小鬼。」

    「不敢當,大娘,」環兒再次甜甜的叫了一聲。

    鄭朗很無語,再喊下去,馬上大娘的hun都讓你喊掉了,對她說:「你過來。」

    「喏,」跟著鄭朗來到後面,與幾位舅哥一樣,好奇的往房間瞅,只是不敢進去。

    「想看,你進來看,我們正好到房裡說說話。」

    「謝大郎,奴也要替小娘子帶一些話給你。」

    「那麼進來吧。」

    進了書房,好奇的看著角落裡厚厚的字畫稿,又看著書桌上的筆筒與幾把茶壺。鄭朗從中間挑出了一把,道:「這一把你帶回去,給崔知州。」

    心的拿在手中,細細的觀看。

    「你先說,你家小娘子帶了什麼口信?」

    「我家小娘子說,四兒與杏兒是自己人,聽說她們對你很忠心,這個不怪。可外面的人不一樣,知人面易,知人心難。你兩次進京,第一次進了開封府的大牢,第二次讓人打了一拳,雖然揚了一些名,未免讓人有些擔心。有的場合少去為妙。」

    對江杏兒與四兒,左思右想之下,崔嫻也就認了。就怕他繼續與其他行首來往,如今自己這個小丈夫非是往日,不要說行首,恐怕有的良家子,都甘心做小丈的小妾。

    大丈夫可以三妻四妾的什麼,但不能弄到最後,弄一大屋子的妾。並且有的士大夫已經這麼做了,有的一養能養幾百個家妓,在家裡面把玩。若那樣,自己怎麼辦?

    也不是崔嫻有小心眼,真有。就連不會經營的蘇東坡有錢時,一買就買十幾個家妓回來作樂。韓琦更不用說了。許多士大夫家裡面有那麼多花都來不及采,十晚還有五晚要留宿在青樓裡不回來。

    所以多有士大夫家中出了悍妻,發生了許多讓人感到好笑的事。正是逼得無奈,這才出現一個個河東獅吼的。

    但晉鄭朗擔心也是真的。

    兩次京城之行,先後發生了許多事,聽到他又要去京城,崔嫻開始是祝福,但不知為什麼,心中忽然七上八下起來。

    鄭朗這時也清醒過來。當時是讓她唬住了,不過隨後將前後發生的事理了一遍,終於想清楚了一些經過與原因。本來不想說的,以後慢慢教誨吧。以她的聰明,一定能聽得進去。若再不聽,最好無奈,只好出之!

    但環兒來了,正好將一些話也帶傳給崔家的小娘子。首先說道:「先謝過你家小娘子。」

    環兒點點頭。

    「另外我也有些話要說,你家小娘子與我談過一會兒,她很聰明。我xing子散漫,不喜歡多作辨解。況且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一味辨解,昭顯自己的清名,反落了下乘,不是君子所為。可是她應當從幾位大郎處,聽到事情的真相。真正青樓,我僅去過三次,一次是五年多前出事,第二次是贖杏兒回來。第三次是到柳玉娘哪裡觀琴。是不是很過份?」

    環兒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坊間的謠傳,能不能聽,你家小娘子心中是清楚的。比如坊間說我會連中三元,可不可能?自宋代立國以來,有沒有像我這樣小的狀元?更不要說連中三元。」

    「也不一定。」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休說三元,省試我都有點擔心。你也不要辨,我僅是舉一例。我xing格散漫,並且也不想改正它。以後說不定還會有誤會傳出來,若是這一點容忍不了,有的事還早散肼為妙。並且再帶一句話給你家小娘子,我家有七個娘娘,但我最敬重的不是四娘,不是六娘七娘,而是大娘,不是因為她是家中的主母,而是她美好的品xing。至於其他,你到外面問一問杏兒與四兒,我至今有沒有與她們圓房?」

    隔簾試才,鄭朗並不反對。有時候使一些小xing子,那是小女兒的jiāo想之態,四兒與杏兒偶爾同樣使一些小xing子,可不能過份,過份那就是潑辣與霸道。宋朝是出了許多悍妻,比如河東獅吼這些成語正是出自宋朝的。

    但自已絕對不想做房玄齡與夏婊。

    崔家小娘子才情有了,智慧有了,相貌更是有了。但相夫教子,就得學習大娘,需要的是品德!

    環兒嚇傻了眼,怎麼好心好意的送東西來,居然連散了的話都說出來。

    然而沒有完,鄭朗拿起另一件裘皮大衣,說道:「這件外氅是杏兒與四兒替我縫製的,她們出身很低,可我很喜歡。」

    「是,是,」環兒嚅嚅地說,然後臉se蒼白的告辭。

    崔嫻擔心,幾個娘娘更擔心。因此,從附近請了兩個退伍的士卒陪同鄭朗一道進入京城,保護鄭朗的安聖。

    鄭朗笑了一笑。

    這幾十年間,宋朝內治平和,再加上重文輕武的風氣,拋去外交不談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誇張了些,治安環境還是可以的。上次出事,是惹著了一位大神。

    可現在他還敢不敢動?

    上次自已是布衣,這一次中瞭解元,那是無心之喜,卻隱隱地使自己風頭更上了一層樓。麻煩多了,但反過來說也是一種保護。若他再派人來揍自己到時候就是老太太與小皇帝想袒護也要給諸位舉子一個交待。

    不過是幾個娘娘的好意,也沒有回絕。

    還是宋伯趕著車,這是老宋的榮光,若大的鄭州,有誰將牛車趕到皇宮門口的?況且車是太后送的車,馬是太后送的馬。那叫御車御馬!

    還有這兩個退伍的士卒,以及江杏兒與四兒。

    與崔有節一樣,不屑馮拯的做法沒有必要去刻意奢侈,更沒有必要刻意做偽。

    一行人到了鄭州,登記後與龐大的舉子隊伍向京城出發。也不是所有舉子一道的,只要在元旦之前,趕到京城,寫好家狀、年齡、籍貫以及參加科舉的次數,拿著這份資料向禮部報到,拿到考試資格就可以了。後面科舉的次數,對老舉人很有利的,不存在復讀生難考這個問題,相反,有的歲數大,考了。次都沒有考成功的舉子,朝廷能發善心,破例錄用。到了省試前,禮部張貼考生的座次,很煩瑣的,隨著承平日久,每次參加省試的舉子都超過了萬人,甚至達到了幾萬人之多。規模不知道盛過鄭州解試考多少倍。考生再依據座次進入貢院參加省試。省試合格後,還有一關,參加殿試,殿試錄取了,那麼可以做宋朝快樂的文官了。

    因此,不是所有鄭州舉子皆在同一時間向京城出發。

    剛準備離開鄭州,忽然一個舉手閃了出來。正是柴克明。伏在車前,深施了一禮,說道:「多謝鄭家小郎。」

    鄭朗只好從馬車上跳下來,道:「勿謝。」

    「鄭家小郎,一定要謝的,但我也不知道如何謝這個恩。」

    「不用謝,是同座之緣,舉手之勞而已。考中解試,主要還是你的真實功底。

    「我那敢說功底,」柴克明老臉紅了起來。

    「我們一道進京吧。」

    「榮幸之至。」

    鄭朗沒有立即上馬車,一邊走一邊問:「不知柴兄台此次省試過後,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柴克明又茫然起來,自家貧困,一邊讀書一邊與妻子靠租人家的十幾畝地度日,也不是佃農就活不下去,可自己要讀書,妻子一人忙不過來,收成就差了,要交稅,要交租子,家中還有一個孩子嗷嗷待哺,日子過得無比清苦。不過考中了舉子之後,免了丁稅與納身丁錢米,壓力要松一點,可日子依然不大好過。

    至於到京城省試,不用鄭朗提醒,他也知道自己是去打醬油的。可怎麼辦呢?必須要去,好在朝廷給了補貼,用費不愁。可省試考後,自己又怎麼辦?

    「這樣吧,」鄭朗將自己用意說了一遍。馬上刻絲作坊就要開始動工,有了女工不行的,還缺少一個管事。宋伯與肖伯他們忠心,可沒那能力,就是家裡的租子,宋伯管得都有些吃力。

    看到了柴克明,想起他那天的搞笑,雖然考呆了,在那一刻來是閃現出一絲靈光的。不過要看柴克明自已願不願意,如果他說我一定會考中省試,甚至殿試,鄭朗也沒有辦法。

    「多謝鄭小郎,」柴克明又伏了下來,滿是菜se的臉上綻放出一絲開心的笑容。

    日子過得太苦逼了,若是落到慈善的鄭家做管事,不亞於解試中榜之喜。

    一道往京城走。還未到京城,遠遠的看到老程琳帶著幾個衙役迎了上來,認了一下,走過來,問:「可是鄭家小郎?」

    鄭朗跳下馬車,唱了一個喏:「見過程府尹。」

    「某等了你好久。」

    柴克明身體哆嗦了一下,開封府尹,對他來說好遙遠,為什麼親自迎到了城外?這也不合利制啊?但鄭朗不會這樣想,問:「程府尹,發生了什麼事?」

    程琳投過讚賞的一瞥,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事情與鄭朗有關,他摘出那些字一直掛在嚴家客棧原來的客堂裡,每天觀摩的學子絡繹不絕。確實,各種各樣的書法,多少給了一些機靈的學子一些靈感。於是傳得玄,觀摩的人更多。

    前些時日,有一位揚州的大鹽商來到京城,風聞此事後,開價一千五百金,要求嚴掌櫃將這些字出售給他,嚴掌櫃沒有答應。又加到兩千金,嚴掌櫃還是沒有答應。

    宋朝家產萬貫的大商人很多,可兩千金已經非是一個小數字,整整兩萬緡錢!

    這個大商人見嚴掌櫃不肯,退卻了。

    字畫無是無價的,價是人開出來的。這基本給了鄭朗那摘出來的一百多幅字一個價位,兩千金以上!

    然後沒有幾天,一夜之間,所有的字全部被偷走。

    若沒有人開價,僅是一件小案子,偷了一些字走了,然而開了價的,兩千金!整成了一個特大的盜竊案。程琳只好帶人查,但是查了數天,一點頭緒也沒有。就想到了鄭朗,派人騎快馬到鄭州求救,可聽說他已經離開鄭州,正在赴京的路上。算算時間,差不多該到了,於是迎到城外。

    這一回鄭朗卻暈了,說道:「程府尹,讓我寫寫字可以,但對破案子,晚生不懂啊。」

    四兒卻尖叫起來,道:「大郎,崔家兄弟搬走多少金子!」

    僅一百多幅字就值兩千金,崔家三兄弟至少搬走了近千幅字稿,那得多少金子!雖是三個大舅哥,四兒也肉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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