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懷 陰謀 結局篇(六)
    夕陽的余暉橘黃染就了整個天宇,風過樹搖葉落,斑斕的紅影如同那滿室大紅的喜服、聘禮,繚亂得,花了人的眼。

    “不要嫁,不要嫁給他。”上官若風緩步向我走來,明亮的目光凝在我面上,一點不移開。

    一時間,我有些恍惚,迷失在他的眼裡。直愣愣地呆立在那裡,看著他一步步向我過來。夕陽的余暉輝光溫潤,透過樹葉斑駁,灑了他一身。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撫上我的臉,他的手指微顫著,擦掉我眼睛邊上的淚,一句句,一聲聲,說得懇切,“不要嫁給別人。”

    我倏然胸口一窒,倒退了一步,盯著他,不由冷笑,“不要嫁給別人?上官堡主拿什麼身份同汐月說這句話?前夫?還是表哥?”我倘然看他,“若是前夫,這話就免了。若是表兄,汐月的婚事,怕也輪不到表兄做主。”

    他目裡眸光瀲澈,濃密長睫掩下,稍帶了一絲我難看分清的晦澀落寞,“月兒。”

    我偏頭錯開他的目光,“別這樣叫我,誰知道你喊的是誰。”

    泧兒、月兒,讀音都同月,他神色微滯,忽然沉默下來,沉默了許久。周遭復又剩下沙沙的樹葉搖晃輕響,平白無故的擾人心煩。  

    我站了一瞬,見他沒有再要開口的意思,眼底一黯,方才重新燃起的些微喜悅瞬間消失殆盡,在腦海徘徊許久要說的話,凝結於心,只余無盡悲涼。

    “快落幕了,汐月沒有掌燈,上官堡主既然沒什麼話,汐月要就走了。”我垂目,繞過他往前走。

    風飛葉落,打碎了一地的斑駁光影。漫天舞著的紅色,看得人心裡發酸。

    “沒有休書。”

    他淡淡一句,我止了步,“白紙黑字,堡主當汐月是瞎子看不清上頭寫了什麼嗎?”

    他語氣勃然激烈,“那是假的,沒有印鑒,沒有按章,做不得數!”

    我挺直著背脊,不回頭,冷淡著的口吻,“那時候你不是這麼說的。”

    “那時候我只是想逼著你自己留著印中——”

    我截住他的話,陡然的怒意自心底湧起,“休書你想寫就寫,人你想休就休,三年前隨便發生點事情你就想一紙休書擺脫我,誰知道今後再發生些什麼你又會——”

    話到了一半我忍不住想回頭去看,回眸的剎那那白衣猛地貼至身前,一只手有力地卡住我的腰,一只手繞過我的肩按住我的後腦,被迫得抬起頭的那瞬,他俯面下來,狠狠吻住了我的唇。

    他就像是在深山老林裡被困久了蒼狼猛獸,唇在我唇上壓著,牙齒毫不憐惜的在我唇上一咬,趁吃痛嘴巴微張的功夫,火熱的舌尖用力抵開我的牙關,舌頭纏繞席卷進去,霸道得讓人連呼吸都緩不過勁來。

    任我奮力推他、錘他、打他,他都將我摟得死死地,一點兒也不松手。

    這一吻吻到暮色熹微,周遭慢慢暗下來,天空染就一片瑰麗玫紅色。

    我大力推開他,揚手就朝他臉上掌摑過去,卻在中途被他一手抓住手腕制住。他盯著我,目色冰涼駭人,森寒的語氣,用我的話回了我:“四小姐拿什麼身份落下這一把掌,若是在下的前妻,這一巴掌小姐打不起;若是在下的表妹,這一巴掌在下受不得;若是……上官堡的堡主夫人,隨你如何怎樣。”

    腕上一松,我想也不想揮力打下去。

    寂靜的空氣裡清脆的一聲大響,伴著那聲大響,還有從他口裡大聲蹦出的一個字:

    “爽!”

    我怔住。

    他側臉偏回來,目裡滿是璀璨笑意,拉過我的手,掌心握著貼到他被打的側臉上,語聲輕柔,“夫人打的妙。”

    我手一抖,從沒見過這麼死不要臉的。

    想要把手抽回來,他握得更緊。

    頭頂樹葉搖晃,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下,他的面上被陰影斑駁蓋去了一半,視線停頓的瞬間,恰瞥見男子稜角分明的側臉,下巴的弧度精致,以及那眷眷深情的目光,所有的一切,看得我微微失了神。

    “你放開!再不放開我便叫人——”話才說道一半,嘴唇被他飛快用手指點住,止住了後面的話語。

    他的手指撫過我的唇,“再不會放開,再不會離你,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我定定看著,剎那間,鋪天蓋地的辛酸、喜悅將我重重湮沒。

    紅葉漫天飛舞,迷了人的眼,我雙目中慢慢朦朧,我從不知道,有一些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是這麼讓人控制不住……

    “怎麼突然就哭了。”他慌了,用手擦拭著我的淚,怎麼擦也擦不完,慢慢的目裡盡是愧然之色。

    看著他的窘態,我含淚笑出了聲,一拳軟軟打在了他的胸口,“死木頭。”

    他含笑擁我入懷,下巴抵在我肩上,嗓音沉在我耳旁,“多叫幾聲?”

    我偏頭看他,手指輕輕撫過他的側頰,“臭木頭,呆木頭,傻木頭,蠢木頭……”

    撫過臉頰往上,斜斜插進他的鬢發仔細理順,亦如往日裡,他總會細心將我耳畔繚亂的發絲溫柔攏到耳後。

    柔軟而又溫暖的唇在我頸邊慢慢磨蹭,撲在肌膚上的呼吸撩起全身的酥麻陣陣,輕輕的吻,在耳畔、在側頰、在下巴,順著脖頸往下,密密麻麻一路細細吻了下去,每一次溫暖落下,化作燎人的炙火,燙著我的肌膚,深深的滾燙了我的血脈,即而又暖熱了我的心,一次一次,印下深深淺淺的各個烙印,再抹不滅。

    氣息交纏愈發親密。

    他環著我,陡然騰起躍直樹梢高處,我震驚之下,衣帶裙角,翻飛如蝶。

    我驚出出聲,“你——”

    他的唇溫柔堵住我的嘴,暖暖含住,聲音含糊在嘴裡,“夜黑風高,正是良辰美景時……”

    似化開了的一池春水,我陷在他的聲音裡,不知不覺,腰間一松,腰帶不知何時被解開,身上的衣服已經開了大半。

    樹對邊的拐角處,出現一盞亮燈。

    稚嫩的嗓音響起,“舅舅,這裡這麼多條路,我爹爹會去哪呀?”

    光潔的後背抵上樹枝,我渾身一凜。溫暖的身軀貼上,滾燙的大掌在我腿側游移,我忍不住輕吟一聲。

    聲音很小,被風吹樹動的聲音蓋住。

    那邊昏黃的燈前,男子紅衣,挑了眉往這樹上一瞥,朗聲唏噓:“嘖嘖嘖,這青天白日的,某些人吶,某些人……”說著,牽著孩子隨便尋了個方向離開,女孩的聲音帶著困惑,“漆黑漆黑的,哪來的青天白日?”

    “小泧兒說得對,這昏天暗地,才更好做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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