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春色壓不住 歸去來 被逼引誘
    最終,她還是回到了曾經的德清宮,偌大的空曠宮殿中,陰森,幽冷,恐怖,一齊湧上了她,壓得她喘不過氣。一眾太監丫鬟瞧著自家主子回了宮,皆興奮圍了上來,貼身服侍她的小桃更是笑意吟吟,恭敬道:「娘娘,您可回來了,這幾日出宮,玩得可開心?」

    葉歡想笑,卻發現自己的表情已經僵硬,對他們而言,她確實是相當於只出宮了幾天,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然整整離開了三個月。

    迷迷糊糊得躺在了大床上,她只覺渾身泛軟,頭疼欲裂,胃部總有嘔意泛出,眼前似乎總瀰漫著狐狸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和他的青草味混雜在一起,互相交織。

    不知不覺又沉沉睡去,一不小心,便從上午,睡到了黃昏後。

    「狐狸,你去拔些野菜來……」她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間便嘟囔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眼前似乎立著一個人影。

    她瞇著眼,睡眼朦朧得看著對方,片刻,視線變得清晰,卻見斐子笑面容陰鬱,眼中蕩著陰冷。

    這幾日的記憶瞬間重新爬滿她心頭,是了,是了,狐狸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她竟還等著吃他拔來的脆嫩野菜,當真是笑話。

    「你若想吃野菜,朕讓御膳房做給你吃。」斐子笑坐在床沿,然後伸出手來,輕輕攀上她的臉頰,「夫人,如今你已回了宮,過往那幾日,我亦可當做未曾發生過。你且安心在宮中住下,我曾向你保證,定不會納一妃一嬪,至於毒花,你且再給我些許時日,如今的她還有些用處,等時機一到……」話說及此,他的眼中飛速掠過一抹殺意。

    葉歡捕捉到那絲殺機,明白那才是一個帝王的本質。卻不知道,此時他對她輕柔言語,又是出於何種目的?

    斐子笑放在她臉頰上的手緩緩向下滑去,輕觸她的脖頸,她的鎖骨。他的眼中夾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看著葉歡的紅唇,喉中一緊,聲音暗啞,修長手指又重新移到葉歡的唇上輕輕摩挲著。

    葉歡將頭撇開,似無意得躲開他的手:「我有些累。」

    他慢慢收回手來,面色陰晴不定,許是有些生氣了吧。可葉歡身體確實不舒服,胸悶氣短,渾身無力,加上幾日一直車馬勞頓,她當真有些受不了,身體噁心得厲害。

    她的心猛地一頓,噁心想吐?

    斐子笑靜默無言得在她身邊呆坐了許久,靜靜打量著她,終究還是起身,走了。

    等到斐子笑慢慢走遠,葉歡才瞬間坐起身來,顫抖地撫上自己的小腹,——懷孕了?當真是懷孕了不成?

    她慢慢站了起來,看著清冷的宮殿,雙眼慢慢瞇緊,不論如何,都應該先找御醫號號脈。可如果直接叫御醫,只怕斐子笑半個時辰後就能知道她懷了孕,只怕迎接她的,只會是一碗墮胎藥。

    想及此,葉歡徑直走出了宮殿外去,身邊的丫鬟們想跟著她,她揮退他們,然後才向著先前第一次無意中遇到小醫僕的那間偏院而去。

    彼時,她不過是無意中在宮中四處走動,可宮殿太大,很快就不小心迷失了方向,等她無意闖進一個稍顯破舊的偏院時,一眼便望見了那小醫僕正在埋首在曬乾的藥材間,神情專注。亦正是由此,她結識了他,他幫了她許多,儘管不明白為什麼幫她,也不管他究竟是為的什麼目的,她終歸要對他心存感激。

    此時她又照著原路,向著那偏殿而去。遠遠的,便望見那偏殿門半掩著,院中的大長桌子上仍舊擺著無數曬乾的藥材,可她卻望不見小醫僕的人影。她慢慢推開門去,輕聲叫喚了幾聲:「小醫僕,小醫僕,你在麼?」

    她正叫著他,內院房間的門,刷的一下,便打開了。

    葉歡聞聲望去,便看到那小醫僕揉著睡眼,打著哈欠,望見葉歡也不吃驚,只是頗有微詞得抱怨道:「娘娘,這麼久未尋我玩兒,你如今到是想起我來了。」

    看到熟人,葉歡的心情總算恢復了一絲明亮,她笑道:「小醫僕,你怎的不吃驚我又來了宮裡。」

    哪知小醫僕愣了愣,反問道:「娘娘一直在宮裡,不過是前幾天才剛剛出門了一趟,如今皇上回宮了,你自然也會跟著他回宮,這有什麼好吃驚的。」

    好半晌,葉歡才反應過來,過去那三個月冷淺一直易容成她的樣貌在宮裡,對小醫僕來說,她自然是從未離開。

    「那你就不好奇,當初你送我出宮後,我是被怎麼抓回來的麼?」葉歡繼續問。

    小醫僕嘟了嘟嘴:「整個國土都是皇上的,他要抓回你,還不是易容反掌的麼。」

    也是。葉歡苦笑,確實是易如反掌。

    「小醫僕,你過來。」葉歡的聲音輕了下去,衝他揮了揮手。

    小醫僕眨了眨眼:「做什麼。」口說雖這般說,可還是亦步亦趨得衝她而去。

    葉歡衝他伸出手,面上表情閃爍:「我這幾日身子似乎不大舒服,你且幫我把把脈,瞧瞧我究竟得了什麼病。」

    小醫僕好奇得看著她:「您是娘娘,您身子不好,讓御醫給你開個藥方也就是了,做什麼要我這個小醫僕來把脈。」

    葉歡不耐煩,催促了起來:「讓你把你就把,囉囉嗦嗦的,小心我向你師傅告密說你偷懶!」

    「好好好,我把我把,你莫要去尋我師傅嚼舌根……」小醫僕將手搭在了她的右手上,然後,說不出話來了。

    「你說說,我究竟是什麼病?」

    「喜,喜脈!是喜脈!」小醫僕雙眼亮晶晶,「娘娘,您有喜了!」

    「小聲些!」葉歡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小醫僕,你……莫要同你師傅說,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

    「因為,因為……」葉歡想了半天,想不出理由來,終於怒了,「哪來這麼多為什麼,總之你需幫我保密!」

    小醫僕趕緊摀住嘴唇,猛得點了點頭。

    葉歡臉色緩和了下來:「幾個月了?」

    「四十天光景……」小醫僕答話。

    皺了皺眉,葉歡應下,又再次跟小醫僕強調不要洩露,這才憂心忡忡得轉身離去。

    只是,葉歡卻沒有看到,這小醫僕看著葉歡的背影時,眸中色彩越來越亮。許久,才輕輕一笑,轉身衝進了房中去。

    只見房中床上,赫然躺著一道修長身影,風流不羈,桃花眼略瞇,瀟灑俊逸。

    「她懷孕了。」那小醫僕氣質冷冷的,嘴中說出的話,赫然成了女子聲調。

    倜儻男子微微睜開眼來:「意料之中。」

    「師傅,下一步該怎麼做?」小醫僕問。

    「下一步?」倜儻男子劍眉微挑,唇角掛上一抹笑意,「——下一步,靜等為師出場。」

    ————

    而此時的葉歡,已回到了宮殿之中。

    她護住自己的小腹,巨大的欣喜衝擊上了她,她呵呵傻笑著,腦中劃過玉九白的妖孽鳳眼,——狐狸,你要做父親了,我要做母親了……

    她如是想著心中那越想越開心,忍不住衝到床上,反反覆覆得打著滾,直到累了,她才停了下來,開始仔細思量,應該怎麼樣才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

    良久,她閉上眼,輕輕歎了口氣。很多時候,人總是要做很多逼不得已的事,明明不願做,卻不得不做。

    斐子笑的作息自然非常準時,每個點,做什麼,一向非常明確。譬如說,在傍晚戌時來瞧她。除非有急事走不開,否則,他皆會日日來瞧她。

    因著懷孕初期,她當真是非常嗜睡,所以等從晚上入睡到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她卻不急著叫宮女,而是一直等到了酉時,才懶洋洋得起身,交換了侍女,吩咐道:「方纔睡覺出了身汗,扶我去浴房,我想洗個澡。」

    侍女急忙應下,下去準備去了。葉歡這才慢吞吞站起身來,走到衣櫃前,從衣櫃中抽出一件略透薄的長衫,而後,才向著旁邊的浴房移去。

    浴房蒸騰霧氣裊裊,溫暖舒適。侍女想留下幫她沐浴,葉歡自然不肯,將她揮退了下去,而後,才站在了浴池邊上,看著池中溫泉失神。

    想要保住孩子,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一次歡好,和自己的孩子,孰輕孰重,她心中自然有數。

    只是,她緩緩撫摸上自己的心臟,忽略那裡傳來的鈍鈍痛意,在心底輕聲對狐狸說:狐狸,你看,我為了你的娃娃,這般奉獻自己,你該拿什麼回報我?

    她幻想著玉九白得知自己懷孕後會產生的模樣,一邊伸手,慢慢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裳。然後果著身子,慢慢滑進了水中。

    水溫適中,溫暖的水包裹著她的身體,讓她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她本是計算好時間的,可奈何水汽蒸騰得她有些發暈,且本身溫水便及舒服,不知不覺之間,她竟背靠著池壁,歪著頭又睡了過去。

    這一睡,睡得頗深,就連斐子笑敲擊浴室的門都未曾聽到,最後,斐子笑不耐得直接推開門去,走向了池邊。

    卻見此時葉歡,面色潮紅,長髮微亂,紅唇妖嬈。飽滿的身體在溫泉之下若隱若現,水波蕩漾在她的胸溝前,一下一下,更蕩進了斐子笑的心底。

    他雙手緊緊握起,身體已經有了變化,他的喉結動了動,身體緊繃得厲害。

    身後浴室的門,早已經被懂事的丫鬟給關上。他雙眼幽暗看著她,情意湧動。

    許是感受到有人在看著自己,葉歡終是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了眼來。

    瞬時之間,四眼相對。

    他靜靜看著她,眸色越加幽深,半晌,沙啞著聲線,道:「你在引誘我。」

    ——是。我在引誘你。葉歡在心底輕輕應道。

    她衝他淡淡一笑:「我總歸是要和你在一起的,既然避不開,我……何必要要去避。」

    斐子笑眼中一柔:「你當真……想通了?」

    葉歡的手在手中緊握成拳,面前卻依舊笑著,乾脆不遮不避,光著身子,直接就從水中站了起來,站在他面前,努力克制聲音中的顫抖:「夫君,我錯了,你原諒我。」

    這句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對斐子笑的逢場作戲,還是對玉九白的悲哀道歉。

    斐子笑定力再好,亦是忍不住了的,他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身體,用地上的衣裳包裹住她,便衝回了寢宮中。

    第一次吧,斐子笑任性得拖延了本該在夜晚解決的國事,在葉歡的德清宮留宿了一夜。

    第二日,天色晴好。

    等葉歡拖著渾身紅紫的身子,在酸澀中勉強睜開眼時,已是晌午。她呆呆得躺在床上,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事都不想做,亦不覺得餓,可就在她發愣的間口,斐子笑已然大步闖入,瞧他的面容,應當心情不錯。

    他重新坐到葉歡窗前,伸手順了順她的長髮,輕聲歎氣:「昨夜,我定弄疼你了。」

    葉歡笑著搖了搖頭,笑道:「啟稟皇上,疼倒不覺得,餓了,倒是真的。」

    斐子笑大笑,雙眼中也染上了點點亮:「我這便讓下人準備。你想吃什麼,讓御膳房去做。」

    「吃雞。」葉歡下意識說出口,說完,心裡大囧,狐狸愛吃雞是天性,如今她懷著小狐狸,難道也改了口味,想要吃雞不成。

    斐子笑面容上的笑意頓了頓,撫過她的臉頰:「除了雞,什麼都可以。」

    葉歡:「……= =」

    最後,斐子笑為她準備了滿滿的一桌蔬菜,美其言曰「淡素,美容」。

    儘管分外不願意,可葉歡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吃了幾口,然後,好不容易哄走了斐子笑,她才趕忙讓下人給她準備葷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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