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春色壓不住 尚懷春 斐國旅途
    斐子笑也不理她,從暗格之中拿出金瘡藥就要為葉歡整理傷口,因著天色昏暗,先前斐子笑並未看清葉歡的傷勢,如今仔細一瞧,才看清此時葉歡的整隻手臂都變成了青紫色,斐子笑渾身一震,伸手就緊緊扼住了毒花的脖頸,手中力氣不斷加大,寒氣凜冽,陰沉至極:「鞭子有毒?」

    毒花渾身微微顫抖著,喉嚨傳來的壓迫感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看向斐子笑的眼神從先前的愛戀變作了驚懼,說話的嗓音斷斷續續:「是,是木桃粉……」

    「解藥給我。」斐子笑沒有放開手,手中力道反而更大了些。

    「解,咳,咳咳……」因為缺氧,毒花不斷得咳嗽,一張俏臉憋得通紅,哪裡還說得出一句完整的話。

    斐子笑這才微微鬆開了手,毒花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眼中淚水不斷向下滑落,哽咽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來,拔下紅色的瓶蓋塞子,從瓶子中倒出了一顆暗色的圓形藥丸,遞給他。

    斐子笑伸手接過藥丸,將葉歡的身體微微扶起,然後將手中的藥丸放進了葉歡的唇中。然後才重新拿起暗格中的金瘡藥,一點一點慢慢得敷在葉歡的胳膊上。

    毒花呆呆得看著他,看著車內的燭光灑在斐子笑的側臉上,這般溫暖人心,氣質如玉,彷彿前一刻緊握住自己脖頸寒氣逼人的男子並不是眼前這個清雅公子,可方纔那種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隔的感受,彷彿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可怖感覺……她又如何忘得了?

    總算幫葉歡包紮好了手臂,他才輕輕呼出一口氣,重新做回了位置上。湯圓移到葉歡身側,伸出小手輕輕握住葉歡的掌心,讓葉歡重新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時之間,靜默無言,只聽得耳邊清晰傳來陣陣馬車轱轆之聲。

    好半晌,斐子笑才溫聲開口,道:「毒花,將鞭子給我。」

    毒花躲在角落裡,雙眼還留著哭泣之後的余紅,眨了眨狹長的睫毛,委屈道:「這鞭子,是母后贈於我的……」

    斐子笑側過頭,看著她,臉頰依舊笑著,可雙眼神色卻宛若冰霜:「莫忘了,如今你已是我斐國之人,你若是乖巧,本宮自會對你好,莫非還會虧待了你不成。」

    毒花垂下了頭,沉默不語,可雙眼卻偷偷看向了沉睡中的葉歡,一閃而過一絲冷意,許久後,才重新抬起頭來,默不作聲得從身後拿過了那蛇皮鞭,頓了一頓,才慢慢遞給了斐子笑。

    斐子笑接過鞭子,面容總算緩和了下來,看向毒花的神情又恢復了平日的溫和:「毒花可是餓了,待到了下個鎮就可好好歇息一晚,你且再忍忍。」

    毒花臉上的表情依舊委屈,衝他點了點頭,繼續蜷縮成一團,沉默。

    等馬車好不容易到了下一個小鎮,斐子笑又讓客棧小二叫了大夫來,按照醫囑熬了藥,喂葉歡喝下,這才回到自己房間,疲憊入睡。湯圓則如往常那樣陪在葉歡身側,趴在她的床頭睡了過去。

    等第二天陽光掃進房間內,葉歡總算慢慢睜開了眼,一眼便望見床頭趴著睡覺湯圓,看著這處陌生的環境,她便知如今自己已是在斐子笑的身側了,想起先前湯圓滿身傷口的可憐模樣,葉歡心中更覺對不起他,伸手輕輕撫了撫湯圓的柔軟長髮,心下一片柔軟。

    又過了片刻,湯圓亦轉醒了過來,二人一番洗漱之後,便出門,向著樓下大廳而去。葉歡一眼看去,便望見大廳之內坐著斐子笑,和……昨日打傷自己的毒花。她面不改色得走近他們身邊,拉著湯圓的手一起坐下,毫不客氣得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斐子笑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好笑,戲謔道:「我瞧你的胃口倒是不錯。」

    葉歡面無表情得白了他一眼:「承蒙王爺賞口飯吃。」

    斐太子但笑不語。

    用膳之後,一行人再次上了馬車,向著斐國的國都行進。

    馬車空間甚大,葉歡摟著湯圓,百無聊賴得側著頭看著呼嘯而過的沿路景致,正值昏昏欲睡間,卻聽耳邊響起了斐太子的話來:「千歲臨,死了。」

    聞言,葉歡登時轉回了身來,定定看著他。

    「整個千歲府被燒燬了大半,等大火被熄滅之時,下人們在一處院落裡找到了兩具相擁的屍體,因著那處院落是千歲臨的寵姬葉歡所居住的,因此眾人判定死去的二人正是千歲王爺與葉歡。」斐子笑微挑著眉,將話說得波瀾不驚。

    葉歡卻聽得心中一頓,皺起眉:「當真……死了兩個人?」——莫非是……

    因著葉歡並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後,冷淺的師傅將靈舒掠了去,進行了偷天換日。所以擔心死去的會是冷淺也情有可原。

    「讓下人奇怪的倒是王爺平日裡最寵愛的靈舒,卻在那一日離開了王府,亦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斐子笑淡淡補充。

    ——靈舒?靈舒怎會出現在那裡?

    葉歡皺緊眉,反覆想了好幾遍,思來想去,唯一可行的解釋便是,——既然靈舒都出現了,那麼留在原處被燒死的應該是靈舒,而下人們目擊的『靈舒』應該才是冷淺才對。

    冷淺那樣的奇女子,又怎可能會讓自己白白送了性命,想來此時她也應該是逃出升天了……念及此,葉歡的心思總算放了下來,千歲臨死了,靈舒也死了,冷淺的仇總算是報了個徹底。如今,她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自己的爹爹。

    彷彿是看出了冷淺的心思,斐子笑的聲音再次不疾不徐得傳來:「本宮已掌握了千歲臨與雲楚勾結證據,已派人通知了葉丞相,他不會再被千歲臨所控制,你且放心。」

    聞言,葉歡一喜,正要好好感謝一番,卻又聽斐子笑道:「如今我已如約完成,接下去便是你的諾言兌換時間了。」

    葉歡一愣:「誒?」

    斐子笑面不改色:「當初曾言,你做本宮的太子妃,本宮幫你救出葉丞相,怎麼,莫非你忘了不成?」

    「什麼太子妃?」斐子笑此言一出,不等葉歡先說話,湯圓與毒花已異口同聲得喊了出來。

    前一刻尚喜上心頭的葉歡,此時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怎麼忘了,她當初為了救出爹爹,曾口不擇言得答應斐子笑這個條件來著……她慢慢垂下了頭,別說去看湯圓一眼,就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你若忘了,本宮便幫你憶起來。」斐子笑斜眸,面容有些泛冷。

    葉歡伸手指了指一旁嬌俏的毒花,提議道:「斐太子,我瞧著毒花長得這般好看,瞧著應該比我更適合做太子妃一些……」

    末尾的聲音在斐子笑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慢慢噤了聲。

    「做本宮的太子妃,難道還委屈了你?」斐子笑伸手輕輕敲擊馬車內的小四方桌,一下一下,似是漫不經心,可一下下全都敲打進了葉歡的心口。

    「阿歡,你要同他成親?」湯圓漂亮的大眼睛直直注視著葉歡,問的聲音有些冷。

    葉歡內心都糾結了,伸手摟過湯圓的小脊背,在心中默默分析著權勢利弊。她同斐子笑不過接觸了短短幾日,她決計不相信這樣一個男子會真心愛上她,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從葉歡身上圖謀的,或許也不過是葉歡身後的葉丞相府罷了……

    呵,葉歡諷刺笑了笑,道:「斐太子,或者您有所不知,家父曾同我說過,他已老年遲暮,早已在做辭了丞相之位,衣錦還鄉的打算,你若是不信,我明日便休家信一封,讓爹爹親手告訴你,如何?」

    「是麼?」斐子笑慢慢瞇起眼,笑得像及一隻腹黑狼,「可據本宮所知,令尊卻並沒有這般想法,反而分外同意這門婚事,早早得將你的生辰八字告知於了本宮,讓本宮好早日挑選個黃道吉日,促成百年之好……」

    葉歡呆愣,難道她被自家爹給賣了?且被賣了還幫老爹數錢,還擔心他會身陷險境?

    一種背叛的感覺猛地襲擊上了葉歡,只覺心中莫名得感到異常的苦澀,放在湯圓背上的手緊了又緊。

    湯圓側過頭,擔憂得看著她。

    「另外,本宮倒是特意說明葉歡之弟湯圓在自己身邊很安全,讓他莫要擔心,可令尊的反應倒是實在出乎我的意料,竟說葉家只葉歡一個獨女,並無其他子嗣……呵,葉歡,你倒是像本宮解釋解釋,」斐子笑伸出長指,指向了湯圓,「他究竟是誰?」

    一股無形得壓迫猛地襲擊上了葉歡,她看著斐子笑仿若掌握一切的眼神,嘴唇動了動,卻始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本宮卻是不急,你且好生考慮一下,再給本宮答覆。」語畢,他又習慣性瞇起眼,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葉歡早已渾身冷汗,聽斐子笑的口吻,是要拿湯圓相要挾啊!

    =至此,第一卷《尚懷春》完畢,明日開始第二卷《歸去來》。=

    歸去來線路介紹:湯圓妖孽化,葉歡有孕,斐子笑滅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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