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春色壓不住 尚懷春 奄奄一息
    聞言,守城門的侍衛卻互相一笑,譏諷得看著她,道:「就你這樣的也能嫁的出去?你那相公莫不是瞎了眼?」

    葉歡亦勉強勾了勾唇角,虛弱得賠笑:「官爺,麻煩您幫個忙,我家相公若是見不到我,只怕會著……」

    一個站得離葉歡稍近一些的侍衛,不等葉歡說完,便伸出腳去,重重得踢在了葉歡的肚子上,嘴中罵著:「要死也給我滾遠些,爺今兒個心情不好,再惹爺不高興,小心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重重的一腳下來,葉歡只覺眼前變得更黑了些,腦袋更沉了,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就連眼前之人的長相,就變成了重重倒影,嘴中卻仍在下意思得囁囁著:「湯圓……」

    頭頂的陽光這般炙熱,可葉歡的額頭卻佈滿了冷汗,胳膊上凝固的血液已經變作了黑色,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這般沉重的眼皮,她放棄般得閉上眼去,陷入一片荒蕪的黑暗之中。

    那幾個侍衛握緊腰間的配劍,對著來往的三兩行人大聲呵斥著,面容猙獰又可怖,又過了片刻,許是覺得葉歡倒在自己腳下,瞧著也晦氣,為首那個侍衛乾脆走到葉歡身邊來,伸出腳去將葉歡朝著城門口的方向踢去,昏迷中的葉歡受痛,嘴中發出了一聲破碎的低呼聲,雙眉緊緊皺起。

    那侍衛哼哼一聲,惡言惡語道:「臭娘們兒,竟敢死在老子腳下,真他媽晦氣!」語畢,又是一腳,將葉歡踢得離城門口又近了幾分。

    只是猛然間,艷陽高照的四周卻莫名得泛起了一道又一道淒厲的風聲,狂勁得朝著那侍衛呼嘯而來,竟刮得那侍衛的臉都有些泛疼,就連頭頂的頭盔都被吹得歪了。他正了正頭頂的頭盔,走到城門外四處望了望,直接大罵道:「這青天白日的,刮的什麼陰風!」

    旁邊那幾個侍衛都指著這侍衛哈哈大笑起來,紛紛取笑道:「老天定是看不過你這副熊樣,所以颳風玩兒你……」

    說話之間,陰風驟猛,好似大軍過境,百鬼夜行!高大的城牆前,慢慢出現了一個陰影,不等他們將話說完,便亮起了一簇幽暗的冥火,隨著那妖風的力道,愈加刺目,爆發出的深藍光芒中,一個孩童面目冷清得站在那裡,銀髮翻飛,尖耳狐尾。在風中翻飛的瀑布銀髮,就像是盛開在寒霧中的水蓮,若隱若現,妖冶叢生,好似神明。

    那幾個侍衛皆被眼前突然現身的孩童,給驚嚇得說不出話來,這,這孩童不是人,不是人啊……

    湯圓漂浮在空中,看著倒在地上的葉歡,這般脆弱,奄奄一息,儘管,儘管此時她臉上帶著一層易容皮,可是那又如何呢,她身上的氣息不曾改變,她的靈魂不曾改變,除了那張臉相,她就是他的葉歡啊……湯圓盯著葉歡胳膊上的泛黑血液,心中抑制不住得顫抖,雙眼竟猛然間泛起了詭譎的紅色,周圍的妖風凌冽又刺骨,他瞇起眼,長髮翻轉,一字一頓冷聲道:「這世間,除了我,誰敢傷她——」

    那幾個侍衛聽罷,轉身想跑,可雙腿卻都發了軟,只聽撲通得幾聲,那幾個侍衛就朝著湯圓跪了下來,急忙求饒:「別,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湯圓紅潤的唇角慢慢揚起一個弧度,血紅雙眸冰冷得好似修羅地獄,揚起手衝他們揮出了幾道刃氣,瞬間,那幾個侍衛的脖頸皆流出了血液,不甘心得倒在了地上。

    他閉上眼,慢慢站穩在了地上,頭頂的小尖耳朵和身後的大毛卷尾巴都縮回了身體之中,方纔的妖化又散去了他的大半力氣,此時的湯圓亦是臉色泛白,嘴唇乾裂。他蹲在葉歡的身邊,仔細檢查湯圓的傷勢,瞧著瞧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便慢慢泛起了淚珠。

    他咬緊牙,將葉歡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頭,將葉歡整個身體都托在自己的身上來,眼中噙著淚光,用自己的小身板一步一步馱著她,朝著前方慢慢移去。

    方纔他在之前跟葉歡約定好的地址等著她,明明鼻間葉歡的氣息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可他等了許久,卻也不見葉歡出現在他面前,等他實在按捺不住走到城牆邊瞧瞧狀況時,卻見到了這般一幕,他心中著急,再控制不住身體內的獸性,就連是何時變的身都不自知……

    他移著葉歡終於成功出了城門,等好不容易走到都城前方的那片小樹林中,這才鬆了口氣,將葉歡倚靠著一棵大樹的樹幹做好,伸手去探葉歡胳膊上的傷口,但見此時胳膊上的傷口已經化了膿,膿血污血混在一起,分外觸目驚心。

    湯圓咬緊牙,嬰兒肥的臉蛋此時盛滿了悲傷,他即快速得伸手擦了擦眼睛裡的淚花,不想讓它們流出來。他一邊擦,一邊對葉歡哽咽道:「阿歡,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回到寒幽林……」

    葉歡緊閉著雙眼,沒有回應,自顧沉睡。

    他想幫她治療傷口,就像當初在寒幽林內那樣,幫她療傷,可他嘗試了幾次,手中的狐光一次比一次弱,最後卻是無論如何都發不了了,湯圓愣愣得看著自己的手,面無表情得愣了許久,最終只有閉了閉眼,將葉歡抱在懷中,發呆得看著遠方,第一次感到自己這般無助。他似乎……什麼都給不了阿歡呢……這樣的身體,這樣的力量,他究竟能給阿歡帶來什麼呢……

    時間過得飛快,天空的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去,酉時轉瞬而至,整片樹林越來越幽靜,唯一的聲響便是不知是躲在林中哪一處呱呱亂叫的昆蟲們。

    湯圓看著自己的小身體,看著自己胖嘟嘟的小手,第一次對這樣的自己產生了厭惡感,這樣的弱小的他,什麼都做不了的他,又該如何才能給懷中的女子幸福?

    「駕,駕——」遠處,想起了一道轱轆的驅馬聲,但湯圓並沒有轉過頭去,鼻尖充斥著的是斐子笑的氣味,定是斐子笑接來了。

    果然,只聽一聲『吁——』,那馬車停在了湯圓的面前。此馬車甚是豪華,面積甚大。為首趕車的是斐子笑的年輕侍衛,他跳下了馬車來,一眼望見湯圓懷中昏迷著的葉歡,一愣,馬車內的斐子笑亦拉開了馬車簾子,朝著湯圓看去,目光在接觸到他懷中的葉歡之後,平日裡習慣性帶著笑的面容瞬間冷了下來。——果然,果然下午時分被毒花打傷的女子就是葉歡!

    雖然他不明白為何葉歡的臉變作了這般模樣,可這世間能讓湯圓這般乖巧守護著的女子,除了葉歡便再找不出其他了!

    他跳下馬車,彎下腰去抱她,目光在觸及葉歡胳膊上泛黑的傷口後,眸中神色更冷了三分,抿著唇將葉歡報上了馬車內,又讓侍衛抱湯圓到車內來,馬車方才重新向前而去。

    「呀!子笑哥哥,這,這不是下午時見到的那個賤婢麼!子笑哥哥,我就知道你對我好……」毒花指著昏迷著的葉歡,笑得得意,哪知不等她笑著說完,湯圓尚來不及反駁,斐子笑已率先發出了一聲輕笑打斷了她的話。

    這聲笑,帶著諷刺,更夾雜著寒氣。

    只見斐子笑一雙美目慢慢瞇了起來,側頭衝著做在馬車內笑靨貌美的毒花挑起唇角,冷笑道:「毒花,你那匈奴父王將你送給本宮做妃子,不過是拿你做人質罷了。」

    毒花前一刻尚歡快笑著的臉蛋,聞言瞬間呆滯,愣愣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斐子笑的臉色,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及大,顫抖道:「子笑哥哥……?」

    斐子笑臉上的神色更冷了,可嘴唇卻依舊在笑,這樣的他怎麼看怎麼害怕:「你若乖巧些,本宮的太子府自然會賞你一口飯吃,你若不聽話……呵,你說本宮該如何處置一個異國來的奸細,嗯?」

    話說及此,斐子笑臉上的笑意終於全都消失,緊盯著毒花惶恐的神情,也不知在觀察什麼。

    「子笑哥哥,你,你是為了醜八怪才生毒花的氣麼?」毒花猛地伸手指著斐子笑懷中沉睡的葉歡,雙眼慢慢變得濕潤起來,小臉嬌柔又美艷。

    「醜八怪?」斐子笑低沉著嗓音笑了笑,伸出青蔥長指,在葉歡的臉蛋周圍輕柔得探了探,果然,在他摸到一層及薄的突起後,他慢慢沿著那突起,輕輕得從葉歡的臉上撥下了一層薄如蟬翼的……易容人皮。瞬間,葉歡真正的長相暴露在了空氣之中,杏眼挺鼻紅唇,這般漂亮,遺世獨立般的女子,比起毒花的長相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惜此時的她,卻緊閉著雙眼,脆弱得好似要羽化登仙而去。

    毒花一窒,臉色瞬間變差,咬緊了下唇,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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