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鳴坐在包間一隅,手裡搖晃著酒杯,笑看著這一群歡笑玩鬧的人。
鄭桐近來在各方面的表現都很不錯,人氣積累的很快,他才出差回來就又聽說了鄭桐那期專訪收視率飆升的消息。陳姐玩笑似的說,作為老闆的關鳴應該為這組人慶賀,關鳴便笑著允了。
鑒於鄭桐此時已經有了些知名度,他們便不能太過放肆,就來這間最相熟的店裡聚聚。不過是大家圖個高興罷了,也沒有人真正挑剔地點,況且關鳴親自定的,任何人都不會有異議。
鄭桐顯然是最興奮的一個,也許跟年紀有些關係,她也是這房間裡最活躍的一個。關鳴看著她哈哈大笑的樣子,腦子便又不自覺的想起另一個人,曾經她也是這樣神采飛揚的對他講起她遇到的趣事,她那明亮的笑臉就這麼印在他心上,多少年也沒能抹去。
關鳴輕歎口氣,悄悄的站起來走出去,他想去抽支煙或者應該找個地方獨自待一會兒,讓自己清醒一點。
吧檯邊上的一個身影直直撞進關鳴的視線,看清楚了,沒有猶豫的,關鳴朝吧檯走過去。
「美女,一個人喝酒不悶嗎?」
溫亭慢慢的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戳了下眼前人的肩膀,說:「怎麼是你呀。」
關鳴笑著在她旁邊坐下,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偏頭看著溫亭,調侃道:「怎麼,看到是我很失望?」
「可不是嘛。」溫亭撇撇嘴,做出一副遺憾的表情,說:「還以為是有人來搭訕的。」
「你這個丫頭。」關鳴揉了揉溫亭的發頂,有些無奈的語氣,笑意卻更深了,摻著幾分寵溺。
「都這個時間了還不回家,心情不好?」關鳴頓了頓,又說:「別告訴我是因為今天報紙上的那條消息,亭亭,你要真的在意,不是太笨就是太在乎以笙。」
溫亭聽著關鳴的話突然笑了,笑聲有點冷,讓關鳴不自覺的蹙起眉,「亭亭……」
「對呀,我就是太笨也太在乎……鳴子哥,你們都知道的對吧,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溫亭說著眼淚就湧了上來。
從在酒店看到那一幕溫亭就一直忍著,強迫自己忘記,強迫自己表現的無所謂。直到這一刻,耳邊躁動的音樂都像是在敲打著她的心臟,剛才嚥下去的酒瞬間開始翻湧。終於,眼眶再也鎖不住淚水,眼淚一滴一滴的滾落,連成一線。
「亭亭,你怎麼了?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別哭啊,亭亭……」溫亭這一哭讓關鳴慌了手腳,手忙腳亂的去擦溫亭臉上的淚水,卻是越擦越多,決堤的洪水一般,怎麼都止不住。
「這行裡炒作是很常見的,那照片一看就是選定了角度的,要是換個位置,他們倆可能都不在一條線上。亭亭,之前鄭桐的緋聞不也是這樣嗎……」
溫亭使勁搖著頭,哽咽這說:「不是,不是那麼簡單……鳴子哥……他騙我,他騙我的……我親眼看到,顧曼妮就在他房間裡,他們……」溫亭咬著唇,後面的話再說不出口。每一次想起來都像是在自己心上紮了一刀,在家裡不敢對任何人提起,半夜裡卻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回想,整整一夜,茫然的看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以為已經麻木了,現在卻還是能感覺到那種錐心的痛楚。
「你說什麼,亭亭?你去上海找他了?真的是你親眼看到的?這怎麼會……」
「是,我看到的。」溫亭點點頭,「不是誤會,不是假的……是真的,對我才是假的。」
溫亭從小有些嬌縱,卻是很少在別人面前掉眼淚的。她跟著一群男孩子玩鬧大的,摔了碰了,不是嚴重的傷口,她從不會像其他女孩子那樣痛哭流涕。她會流眼淚,大多都是因為為莫以笙。幾年前是,如今,依舊。
關鳴心疼的把溫亭攬在懷裡,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不知道她究竟是壓抑了多久,此時才會哭的像個孩子一樣,邊流眼淚邊打著嗝。
溫亭說的話令關鳴有些震驚,但平靜下來後就帶了些疑慮。
莫以笙對溫亭如何大家都看得出來,如果說他心裡仍惦著顧曼妮,他是不信的。可要說莫以笙會因為顧曼妮一時失控……他不敢斷言,這其中有多少的可能性,只是憑他對他的瞭解,莫以笙至少能經得起誘惑。曾經和顧曼妮在一起的那幾年裡,他身邊也不乏出眾的女子,但是都沒能取代顧曼妮的位置……
「亭亭,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家。」關鳴一把奪過溫亭手裡的酒杯,表情變得有些嚴肅。
情緒抑鬱的時候,酒精都變成了讓大腦失去功效的催化劑,而溫亭這時候已經有些神志不清,有些不高興的看著關鳴,被酒浸染的嘴唇益發的嬌嫩欲滴。關鳴扶著溫亭倚在自己身上,偏過頭不看她,重複道:「我送你回家。」
兩個人歪歪扭扭的走到門口,風一吹,溫亭的酒意更濃,微偏著腦袋,雙眼迷離的看著關鳴,突然耍賴起來,「我不走,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關鳴拽著溫亭一隻胳膊,愣了片刻,哄孩子一樣的說:「我們坐車回去,好不好?」
溫亭搖搖頭,嘟著嘴,不依不饒,「不,走回去,你背我。」
「亭亭,這裡離學院路很遠。」關鳴皺著眉說。
溫亭卻突然暴躁起來,「不去學院路,那不是我家!」不過幾秒鐘,她又變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帶著哭腔說:「小時候我的鞋丟了一隻,你都背著我回家的。」說著,溫亭甩掉腳上的高跟鞋, 光著一對腳丫站在路邊,執拗的對關鳴說:「你背我。」
關鳴按了按額角,呼口氣,脫掉風衣裹在溫亭身上,轉身背對著她,兩腿微彎,說:「上來吧,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