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屍王的寵妃  第7卷 番外 水火相融02
    「乾娘,我爹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莫紋道出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心事,「是莊逾臣嗎?」

    繡兒心痛一陣絞痛,半晌才穩住心神道:「你爹本事高強,世間沒有任何人能殺死他。」

    「可外界一直傳言是天庭跟茅山派的道士聯手殺死了他。」莫紋有些難解的怨言,「乾娘,是不是因為昕昕喜歡姓莊的,你怕我對付茅山派,才這麼說的?」

    繡兒搖頭,有些擔憂的望著莫紋,「你爹是上古天神,只是後來受濁氣染體,被邪念控制最終走火入魔了,墮落成魔並成為一代魔尊。莫紋,你不曾為神為仙,自是無法體會到神與魔之間的鬥爭,你爹身懷仁念卻因受到濁氣的控制做出了許多血腥之事,生不如死的他在與魔念對抗中選擇了跟濁氣同歸於盡。」

    「不可能。」莫紋搖頭,不敢置信道:「我不相信。我娘一直告訴我,爹是被天庭跟莊逾臣聯手殺死的。恨只恨我沒有能耐,不能找莊逾臣報仇。」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你爹是自殺而死,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忍著沒告訴你。可是對你爹而言,並非痛苦而是解脫。」

    「他解脫了,那我娘呢?」

    「你爹跟你娘之間的往事,不能用對與錯來評判。」

    「是女魃嗎?」莫紋心有不甘的問道:「乾娘你想說爹跟女魃才是天生一對,我娘有今天的下場都是自找的?那我呢,我也是個多餘的嗎?」

    繡兒悄然歎氣,拉住莫紋的手,「我不知道你娘對你說了什麼,但以我而言你是三哥賜給我的寶貝。我一直視你為己出,對你並不比昕昕和饅頭差。你爹跟你娘在錯誤的時候相遇,便注定了此生無緣,況且你娘懷你的時候,你爹已墮落成魔,神魔大戰迫在眉睫,你爹他亦是無法兼顧。莫紋,有些錯已經鑄成了,我希望你不要去懷恨你爹,他已夠苦的了……」想到三哥轉世的悲慘,眼淚奪眶出。

    「乾娘。」莫紋抱住繡兒,內疚道:「我不恨他,只是替我娘不甘心。」

    「你娘跟你爹,就像你跟昕昕一樣,有些瓜強扭的不甜,我希望你能體諒你爹一些。」

    從黃泉海回來,繡兒再三思慮,對著粽子道:「楚尋,這幾天我想了很久,我真的放不下三哥,與其讓他在人間受苦,不如我們將他帶回來撫養長大。」

    「繡兒,我們現在在人間,人類的生死是由天庭掌控的,你帶他在身邊亦是沒有用的。你阻止他受苦,便是與天神作對,一旦他們發現應龍沒有被打入畜生道,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你自己一清二楚。」粽子只覺得頭痛欲裂,她一碰到應龍的事,做事便不顧後果。

    「那我們帶他回屍界或是魔界,那不是天界的管轄範圍……」繡兒哀求的望著粽子,「三哥脫鬧了天界的控制,自然可以活下來了。」

    「你怎麼忘了人類是不可能在屍界跟魔界生存下來的。」粽子崩潰了,心有不滿道:「你想他將變成殭屍還是魔鬼,然後重蹈黃泉海的生死離別?那你有沒有問過他,他是願意做殭屍,還是做魔鬼……或許你幫忙修煉成仙,親手送他上天界?」

    繡兒起身站在窗邊,心亂如麻。

    為什麼她幫不了三哥?

    放不下應龍,繡兒瞞著粽子悄然去了人間,她隱身站在破爛的茅草屋前,足足站了一個晚上,冰冷的雨水打了一身濕,寒意刺骨。

    凌晨剛破曉,許子謙拖著病重的身體打開房間,拿著一隻破敗的碗離開了茅草屋。繡兒悄然跟在他身邊,見他衣衫破爛單薄,赤腳凍的開裂出血,哆嗦的小身體縮成一團,一雙烏黑髮腫的手不斷磨擦著取暖。

    看著五六歲的許子謙掙扎在生死線上,繡兒痛如刀絞,屢屢伸手想扶住跌在泥濘路上的他,腦海中卻不禁想到粽子的話。如果可以,她願意替他受這份罪。

    一身泥濘的許子謙拖著病重的身體來到集市,他選了個角落坐下,將破碗擺在跟前。

    繡兒恍然大悟,他在行乞。

    他跪在地上,向著過往的行人乞討,卻是受盡白眼。

    討了一個上午,許子謙非但沒有討到一個銅板,反而受盡各種奚落怒罵,心急的他抱住一個路人的腳,「大叔,請你行行好,我娘生病了好幾天沒吃東西……」

    「滾滾滾,小叫化子。」男人一腳踹在許子謙的身上,「弄髒大爺的衣服。」

    繡兒不忍心再看下去,轉身去裁縫鋪買了幾套棉衣跟鞋子,再到包子鋪買了幾個剛出籠的熱包子,鼓起一勇氣走向許子謙,念淚激動的望著他。

    「姑娘……」許子謙跪在地上朝繡兒重重磕頭,「求你行行好,施捨點錢給救救我娘吧。」

    眼淚,滑下眼眶滴落在許子謙的頭上,泣不成聲的繡兒蹲在地上,心痛的呼吸不過來。

    許子謙抬頭,愕然望著滿臉淚痕的繡兒,不解她為何哭痛流涕。

    「三……」繡兒唇齒發顫,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孩子,給你的。」

    她將衣服鞋子還有吃的,塞到許子謙的手上,「拿著。」

    「謝謝,謝謝你。」許子謙一愣,激動的磕頭,「菩薩會保佑你的。」

    「你起來。」繡兒將他扶了起來,掏出手絹擦著他磕腫的額頭,「你肯定餓壞了,快點吃東西吧。」救苦救難的菩薩是永遠都不會保護需要保護的人。

    許子謙的容顏,與安越澤長得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繡兒似乎看到了三哥兒時的樣子。生活給予他太多的苦難,可是他的眼眸卻依舊清澈,笑容依舊溫和像冬日的陽光。

    見他將包子放進口袋裡,繡兒擦乾眼淚不解地問道:「你怎麼不吃呢?」

    「娘幾天沒吃東西了,我想留給她吃。」

    「你自己吃,我一會再給你買。」繡兒摸著許子謙的臉,心痛道:「你可真是懂事的孩子,但是只有吃飽了肚子,你才有力氣照顧你娘啊。」

    餓了幾天的許子謙拿出一個包子,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謝謝你的好心,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吃完一個包子,許子謙將棉衣棉鞋還給繡兒,猶豫道:「恩人,我可不可以不要這些,你給我點錢買藥吧。」

    「衣服你留著,藥我給你買。」繡兒緊緊抱抱住許子謙,無聲的哭泣,「我給你娘買藥。」

    掏出一錠金子,繡兒塞到許子謙手上,「這錢你留著,等你娘的病好了,你就帶著她遠走高飛吧。」

    許子謙又是磕頭道歉,繡兒給他穿上衣服鞋子,起身去藥鋪捉藥,誰知剛從藥鋪回來只見一大群乞丐圍著許子謙打了起來。

    手中的藥掉在地上,繡兒剛想衝過去誰知卻被拉住手,轉身一看居然是冷著臉的粽子,不由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粽子不悅道:「你說我怎麼來了?」

    「你放開我,三哥被人打呢。」繡兒著急的推粽子的手。

    粽子拉住她不放,「他被人打,都是被你害的。」

    繡兒愕然,「什麼意思?」

    粽子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上前解救被圍毆的許子謙,「命中注定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滿升。」

    「啊……」許子謙的腳,掙扎打鬥中生生被乞丐打斷,可是他卻死死抱住一個乞丐的腳不肯鬆手,「我的錢,我娘的救命錢……」

    繡兒身體一軟跌倒在地上,她終於理解到了粽子的話,卻已經太遲了。

    「他是乞丐命,縱然你給了他金山銀山,都不會屬於他的。如果不是你因為一時心軟,他今天就不會被眼紅的乞丐們欺負,更不會被打斷腳。」

    「我……我沒想要改變他的命運,只是想讓他吃飽穿暖而已……」為什麼上天連如此微薄的願望都要剝奪。

    「你若是無法控制自己,只會將他害的更慘。」

    粽子將繡兒拉了起來,憑平消失在街角,數包藥材散落在地……

    「啊……」鮮血自許子謙嘴裡湧出,意識模糊的他死死箍住一成年乞丐的褲管,「我……我的錢……」

    成年乞丐提腳踹向許子謙,「呸,老子搶到的就是老子的。」

    「臭不要臉!」不知何時,一名十來歲的少女站在人群之中,朝著成年乞丐露出一絲嘲諷。

    少女神色冷峻,身著狐裘小棉襖,想來是富貴人家的千金,乞丐倒也不敢惹她,箍著搶來的金子低頭便走。

    「站住。」少女伸出攔住乞丐,冷哼道:「人可以走,錢留下。」

    「我搶來的,便是我的。」金比命貴,乞丐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金子,自是不敢給。

    少女一揮手,鞭子自衣袖中揮出,乞丐被長鞭卷在半空中,像摔鹹魚般重重摔在地上。少女走向前,一腳重重中踩在乞丐的手上。

    「啊……」乞丐一聲慘叫,手掌生生被少女踩碎,鮮血滲了出來。

    少女抬腳踢開乞丐的碎手掌,將沾血的金子踢到許子謙腳下,許子謙滋味百生的握住金子,「謝謝姑娘出手相救。」

    「哼。」少女收起鞭子嘲諷道:「窩囊廢!」

    許子謙低頭,掙扎著站了起來,不再說話。渾身鮮血的他除了一塊金子,什麼都沒有了。

    他掙扎著走向藥鋪,卻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哄搶的乞丐被少女的武功嚇得一哄而散,圍觀者見少女殺氣騰騰的倒也不敢再評頭論足,紛紛掉頭離去。

    「少主,我可找到你了。」一個中年男子匆匆尋了過來,見少女的身影不禁鬆了口氣,「教主四處找你,我們快走吧。」

    少女轉身跟著男子離去,可走到一半卻莫名其妙的停下腳步,她折身走回許子謙身邊,打量著那張渾身是血的臉。

    「少主。」男子驚訝不已,「一個無關緊要的乞丐,我們不能誤了大事,走吧。」

    「你先走吧。」少女揮鞭捲住許子謙昏厥的身體,躍上房頂消失在視野中。

    「少主。」男子忙運起輕功追了上去,卻沒了少女的蹤影。

    少女來到河邊,將許子謙扔在草地上,她坐在地上打量著血人。

    她坐等了好一會,卻仍未見許子謙醒來,不覺有些惱怒,於是踹了他一腳。

    「啊……」一團黑色的影子,從許子謙身上強開,黑色的長高帽滾到一邊。

    「黑兄,怎麼了?」一旁的白面鬼見黑無常被一個少女從許子謙身上踹開,當即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怪事,我勾不了他的魂。」黑無常撿起自己的帽子,有些訝然的打量著少女,「她明明只是個普通的人類,竟然可以打中我……」

    白無常棘手道:「她身上煞氣重,非一般鬼神可以近身,可沒想到她居然阻止我們勾許子謙的魂魄。許子謙陽壽已盡,如果勾不了他的魂,我們如何向閻王交差?」

    「我們回去再從長計議吧。」少女輕輕一腳,竟然踢掉他半條鬼命,此人絕非池中之物,身為凡人必有隱情。

    「唔……」魂魄重新回到許子謙身上,他痛苦的睜開眼睛,傳入耳朵的是潺潺流水聲,渾身如車碾般難受,卻覺得有道凌厲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許子謙掙扎著坐了起來,下意識查看自己手中的金子,見金子仍在自己手中,不覺鬆了口氣。

    陌生的打量著四周,見冷顏少女盯著自己,他露出一絲笑容,「謝謝你救了我。」

    少女命令道:「把臉洗乾淨。」

    許子謙不解,但想著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於是爬到河邊洗乾淨自己的臉,感激的望著少女,「不知恩人叫什麼名字?」

    少女望著許子謙的臉,只覺得陌生而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心底湧出一股莫名的感覺,少女轉身離開河邊,瘸腿的許子謙跌跌撞撞追了上去,「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今日的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

    少女停下腳步,半晌才道:「為了一塊金子,連命都不要了,值得嗎?」

    許子謙苦澀道:「金子可以救我娘的命。」

    少女低頭,脫下自己的鳳血手鐲,掏出一瓶藥轉身扔給他,「傅瀾賞給你的。」

    許子謙彎腰去撿掉在草地上的手鐲,只覺得此物貴重,連忙抬頭道:「謝謝傅姐姐的好意,只是太貴重……」

    河邊空蕩蕩一片,沒有少女的影子。

    許子謙珍惜的握住手鐲,可一想到嗜賭如命的爹,他猶豫半晌在河邊挖了個坑將鳳血手鐲藏了起來,想著將來若是有緣再還給她。

    入夜,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然潛進閻王殿,越過重重機關翻出生死簿,機警的目光打量著四周,手快速地翻查著生死簿。

    半晌之後,目光停留在許子謙的字樣上,頓時震愕住了,伸手就要將生死簿給撕了……

    「豈有此理!」閻王發怒中的聲音傳來,腳步匆匆朝閻羅殿走來。

    黑影匆匆將生死簿放回原處,縮到屏風後躲了起來,將氣息隱蔽的悄然無蹤。

    閻王疾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黑白無常,生怒的他忍不住罵道:「廢物,連勾個魂都搞不定,幹什麼吃的!」

    「大人,我們本來能勾到許子謙的魂魄,但是那個女子實在是太厲害了。」

    「夠了,我查查她是什麼來歷。」閻王取出生死簿,逐頁翻看,良久才翻到傅瀾的前世今生,當即臉色慘白,「偶滴個乖乖,居然是她,難怪你們靠近不了她半分。」這次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知許子謙會遇上她,當初就不該接受屍界的威脅。如果勾不了許子謙的魂魄,便是亂了生死輪迴,此事若是被天界知道了,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時刻盯緊著許子謙,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勾了他的魂。」

    閻王放話,黑白無常領命而去。

    黑影悄然無息的返回人間,冒雨站在到茅草屋前。屋裡傳出濃濃的藥味,暈暗的煤油燈忽明忽暗。

    「娘,藥我熬好了,你喝幾口吧。」

    聽著屋裡熟悉的聲音,繡兒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懸了下來。她雙手起訣在茅草屋外面布了結界,阻擋黑白無常進入。

    命,原來是可以改的,只是給三哥改命的人,並非是她而已。

    生死簿上寫著三哥今日午時凍死在集市,而許順三天後因喝醉毆妻,許氏在反抗中失手用剪刀將丈夫刺死,失子的她懸樑自盡。

    可是,三哥並沒有死,而改變他命運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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