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天涯 第4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許飛瓊望著江雲風仰天而觀的樣子,眼神中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他究竟在這天昏地暗的天地間尋找什麼?

    「天目煌煌耀幽冥,陰神邪魄匿魔蹤。太無本是生發體,一點前因復今生。」天際中的黑暗忽然傳來了一陣嗡嗡而震的語聲,這語聲就像是一道劍光,攸然間刺入了江雲風的心神之間。江雲風陡然一震,忽然間仰天而嘯,將長劍遙遙指向了遠方。

    遠方是山,山有稜,山有角。但當江雲風的太阿神劍一指之間,山體已經陡然間崩塌而倒。山已倒,倒下的山石之間忽然冒出了一股魔氣,這魔氣就像是忽然間從九幽之地噴薄而出,瞬息間充塞於天地之間。

    正在柳珍娘瞠目結舌,望著眼前陡然間發生的一切時,天際中又傳來了聲音,這聲音很怪,既像是在念一種古怪的符咒,又像是一種歌聲。

    柳珍娘聽不懂,她很快的望向了江雲風。江雲風正在如癡如醉的聽著,似乎這些古怪的聲音就像是一道甘泉,正在潔淨著他週身百骸中的一切。

    時間過的很慢,柳珍娘的耳邊已經沒有任何打鬥的聲音。她沒有去看不遠處許飛瓊和牡丹仙子和梅花仙子的打鬥,她只是靜靜的望著江雲風。因為他現在忽然又坐倒了下來,五心朝天,瞑目而觀。

    正當柳珍娘靜靜而觀的時候,遠方的忽然又出現了一聲巨震。她急忙循聲而望,就在剛剛江雲風虛劍而斬的地方,魔氣已經緩緩停止了噴發。天地雖然一片昏暗,但那個地方卻已經充滿了光亮。這光亮就像是九天之上忽然有人用一盞很亮的燈燭,定定的照在那個地方。

    柳珍娘又向天際望去,她的眼睛很快的瞪了起來。那裡竟然真的有一盞燈燭。燈燭很大,上面貼著一張又寬又大的符菉,符菉上面不但閃耀著一片玄光,而且不時的散發出一種清氣,使得天際瀰漫未散的魔氣紛紛消失不見。

    「這是什麼法器。」當柳珍娘這麼想的時候,她的耳邊忽然傳來了江雲風的話:「這是九天寶燈,是天師教初祖張天師的隨身之物。」

    「你醒了。」柳珍娘回過了頭,江雲風正笑吟吟的望著他。

    他的眼神很奇怪,一點也沒有了剛才那種莊嚴肅穆的樣子。

    「我回來了。」江雲風笑吟吟的望著她。

    「回來了?」柳珍娘默默咀嚼著他的話,這句話豈非就是不久前梅花仙子和魔君的話?

    她很想問問江雲風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她的口還沒有張開之際,江雲風已經振衣而起,向九天燈照耀的地方飛去。

    「出來吧。」江雲風緩緩落在了地上,淡淡道。

    似乎是為了回答江雲風的話,倒塌的山石忽然在他的話落地之際,紛紛向周圍飛起。片時之間,山石已經紛紛而去,只餘下一片平坦的道路。

    道路中有人,一個週身都散發著魔氣的人。當他望著江雲風緩緩走來的時候,忽然笑了起來。他笑的很暢懷,似乎從江雲風身上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江雲風淡淡一笑之間,緩緩的望向了他的眼睛。他們靜靜的對望著,似乎想要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什麼。

    「你就是他們口中的魔主?」江雲風笑道。

    「是。」魔主笑吟吟的問道:「是誰教你找到這個地方的?」

    江雲風淡淡道:「老天。」

    「老天?」魔主還在笑,他頷首道:「不錯,除了它,還有誰會想盡辦法來破壞我的計劃。」

    江雲風又笑了:「這只能說明天底下根本沒有什麼事,可以瞞得過老天的眼睛。」

    魔主忽然仰天而望,問道:「是嗎?」

    江雲風點頭道:「你現在豈非已經明白了?」

    魔主道:「看來你知道的事不少。」

    「我只知道,從前有一個魔頭,他本來的名字雖然已不可稽考,但因為他縱橫於天地三界之中,手下弟子成千逾萬,就連玉帝和佛祖也對他禮敬有加,所以識得他的人,都將他稱作混沌老祖,是嗎?」江雲風緩緩問道。

    混沌老祖望著江雲風的眼睛,緩緩道:「你既然知道了這些事,想必也知道,我在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麼。」

    江雲風頷首道:「我雖然是剛剛知道,但卻實在替你可惜。」

    「可惜?」混沌老祖問道。

    「不錯。」江雲風歎道:「因為我實在想不通,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混沌老祖淡淡一笑,緩緩望向了天際。

    「一個人若是能夠達到天人共仰,逍遙三界的境地,他本已該感到知足。因為這本是三界之中所有生靈都夢寐以求的境界。」江雲風緩緩道:「到了這種境地之後,不但不用為了生死之事而煩惱,而且更不用去受仙、佛兩界的轄制。普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

    「你覺得這是一種很享受的生活,是嗎?」混沌老祖忽然望著江雲風的眼睛,笑道:「你覺得若是你能像我這樣,就再也沒有別的事可以打動你,是嗎?」

    江雲風點頭道:「至少我現在還想不出。」

    「不錯,我在最初得道之時,也和你一樣,以為從此之後,再也不用為生死之事憂慮。當我歷經萬載,道法愈加高深時,仙、佛兩界的人更是對我禮敬有加。到了這個時候,我就已經開始覺得,人生若此,還有什麼可求的?」混沌老祖淡淡道:「所以我就這樣一直隱遁於天外之境,以為可以永遠這麼逍遙下去。」

    「只可惜到了後來,你又碰上了一件事,令得你不得不捨去了這種逍遙的日子。」江雲風接著道。

    混沌老祖望了江雲風一眼,緩緩道:「看來你已經聽過了這件事。」

    江雲風頷首道:「但我現在卻忽然發現這件事,根本不是真的。」

    混沌老祖笑道:「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因為像你這種人天共仰的神祇,縱然是座下弟子違逆了天規戒律,也根本不會為了這個弟子而和天庭鬧翻。」江雲風淡淡道:「所以,這一切只不過是個借口而已,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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