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妃本紅妝 妃本紅妝 VIP37 色狼
    夕陽西下,萬丈霞光普射,一輛載著厚實草垛的馬車快速行駛在鄉間小道上,駕馬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農夫和他那七八歲的兒子,兩人唱著不知名的山歌,一路歡歌笑語,朝著宜州往西的方向駛去。

    他們載的是上好的草,要送到城裡的有錢人家,那家的小姐喜歡餵養動物,這些草便是給那些動物做窩的。

    忽然,那個小男孩扒著農夫的肩站起來,朝那一丈來高的草垛上叫道,「姐姐,你要不要喝水?」

    不待答應,小男孩便將腰上掛的水壺往上丟去。

    『磅』的一聲,青歌仰面躺在草垛上,伸手穩穩接過,大聲對那小男孩道,「謝謝。」

    卻並沒有喝,只抓在手裡把玩著,她的左側,放著一柄被黑布包裹著的劍,正是洛陵王韓家的流光。

    而她懷裡,韓家的總令牌也藏身在內。

    沒錯,依現在的結果看,景曄不僅放走她,還將東西一一歸還。

    只不過,她揚起左手看了看,正戴著一個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晶瑩碧綠的玉鐲,那碧透的綠色裡還纏繞著絲絲縷縷的嫣紅細線,看起來普通卻也特別。

    她再次嘗試著想把它取下,卻依然無可奈何,鐲子太小,戴上去的時候還疼了一會,更別說是取出來了,但好在還有一點空間,否則非被勒出印子來不可。

    時間回到今天凌晨。

    為她戴上這個玉鐲的男人一邊讓她感受他幾乎快要跳將出來的心跳,一邊對她輕吻慢撫繼續之前未完成的事業。

    春風幾度,癡狂成癲,不知為何她著了魔,一陣抵死纏綿之後,他為她戴上玉鐲,告訴她女子的三從四德。

    說得好像癡男怨女之間的山盟海誓一樣,說得好像跟真的一樣。

    無論他說什麼,她都甜甜的傻笑,無論他做什麼,她都羞澀的回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演戲,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只要順著他的心思,她一定可以重獲自由。

    所以,她最後主動吻了他,還鬼使神差的說,你也要為我守身如玉,不然我就到處水性楊花。

    這句話果然受用,他欣喜若狂,不停的親她、吻她,高興的像個小孩子。

    那親密的一幕又一幕冉冉從腦海裡飄過,彷彿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想著想著,小臉便一寸一寸的漲得通紅,她不得不承認,無論怎樣,她都無法拒絕他。

    心裡隱隱的,有一種莫名的欣喜。但,越是欣喜便越是會伴著一股不安。

    「在想什麼?」一隻大手從身側抱了過來,睡了一下午,躺在她右側的景曄終於悠悠轉醒,只怪那會他太過賣力,又加上受了傷寒在身,此時連說話的聲音也是無比沙啞。

    真不知道他在床上還像個沒事人一樣,怎麼現在反倒像怏了的茄子,她推開他的手,從裝著藥物的包袱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據景曄自己說是可以抑制病情的,她將水壺遞給他,道,「該吃藥了。」

    天色已不早,希望能在天黑之前進城。

    今日不知明日事,在有限的日子裡,得過且過吧。

    宜州往西八百里的慕州,是開朝元老有著西白虎之稱的慕容世家的地盤,但是其在南朝建國一百多年以後就已經開始沒落,到了近代便只是一個稍有名氣的從商家族,僅僅只是在慕州有著一定的影響力。

    但是,一向安於現狀的慕容家族卻在琅琊族的暗中鼓動下妄圖東山再起,並在八年四藩之亂時幫助戰敗的西藩琅琊族王室遁逃回西域。

    因為慕州是通往西域的唯一要道,不然便是茫茫戈壁,滾滾沙漠的死地。

    此事是在戰事結束之後才被景曄查出來的,但是,他與慕容家尚有一些淵源,便只提出警告。沒想到戰亂安定不過兩年,不久前就接到衛墨的密報,琅琊族又開始秘密的集結隊伍,而慕容家則提供金錢資助,並在近幾個月開始哄抬西南的物價,還暗地裡花重金招兵買賣。

    更甚者,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王妃鳳笙綁架至慕州,那天的加急快報是從盛京傳來的,但現在估計鳳笙已經被綁來了慕州。

    青歌和景曄此去的目的地便是慕州。

    天黑了個把時辰之後,馬車才駛進城裡。兩人找了一家較偏的客棧,吃過晚飯後,景曄先上樓休息,青歌則借客棧的廚房替他熬藥。

    最終,景曄決定營救鳳笙,政治婚姻就必定有著政治婚姻的用途。

    他留書一封,一方面命令衛墨回來後組織營救鳳笙,一方面不允許任何人追查他的行蹤。

    就這樣,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悄然離去。

    至於她為何要跟他來,一是她早在得知鳳笙被綁架時就已經有了要藉機報仇的盤算,二是正好乘此機會離開晉王府。

    但是,她沒想到景曄居然會單槍匹馬獨自行動,這讓她多少生了很多猶豫。

    「夫人,您的藥好像煎好了。」店老闆來拿東西,見青歌坐在藥爐前發呆,好心提醒道。

    青歌這才回過神,趕忙說了聲謝謝,便將藥端回房間。

    景曄已經靠在床上昏昏睡了過去,她將藥放在床頭上,伸手拍拍他的臉,輕聲道,「起來喝藥了。」

    一連叫了三聲都不醒,她也懶得理他,喜歡裝就儘管裝吧。

    出門在外最重要的就是警惕心,他此前作為一個南征北戰的將軍,自然更是深有體會。

    「你去哪兒?」她站起身正要走開時,景曄不裝了,一隻手拉住她的衣角。

    青歌揮開他的手,大步邁了出去,「把藥喝了。」

    遠遠的,他聽見她讓小二準備洗澡水的聲音,頓時神情興奮起來,起身將藥一口而盡,喝完後,卻皺出了一張苦瓜臉,這藥,真難喝。

    青歌轉身回來看見他這副模樣就慌了,藥材是從府裡帶出來的,藥也是她剛才親自熬的,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景曄,你怎麼了?」

    看她眉目間隱隱的焦急,這藥再苦便也不苦了,只不過,他心生惡作劇,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好讓她嘗嘗所謂的同甘共苦。

    小二提水進來時,青歌正皺著眉猛喝水,景曄則在一旁偷笑。

    「公子,您讓我打聽的事我都打聽好了。」小二將水倒滿後,走到景曄跟前堆笑說道。

    景曄從包裡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他,他笑嘻嘻的接住了,才道,「明天午後南面的市集裡有個販鹽的商隊要去慕州,正好有輛帶客的馬車裡有空位,不過每人要一百兩銀子,說是此去要經過一條山路,裡面盜匪橫行,每次過去都得要孝敬好幾百兩銀子。」

    景曄頷首,「銀子不是問題,主要是安全,我這夫人剛懷上月子,怕顛簸怕受驚。」

    小二連忙道,「公子還請放心,這商隊來往慕州十幾年了,在這一帶都是很有名聲的,就是裡邊的人貪錢了點。」

    景曄也不多說,只讓小二明早帶他們去,說完又給了小二一錠銀子。

    「上次吃飯時說府內拮据,怎麼現在打發銀子這麼大方?」青歌拿了套單衣往屏風後走去,一連又要奔波四五天的路程,怕是沒有機會洗澡了。

    景曄也隨後跟了過去,「有錢能使鬼推磨,出門在外,有銀子才有忠心。」

    青歌見他自顧自的脫起衣服來,柳眉一瞪,「你幹嘛?」

    「洗澡!」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青歌看清他的意圖,便又拿著衣服走了回去,「那好,你先洗。」

    「一起洗!」他一把將她抱了回來。

    她指著他的鼻子,語氣堅決,「不——行!」

    怕他用強,她隨後解釋道,「這客棧人來人往的,也不知道是些什麼人住過,所以,你洗的時間不要太久了。還有,這幾天請你規規矩矩的,不要動什麼歪腦筋。」

    「好。」他聽話的答應了,隨即放開她,乖乖的一個人洗澡。

    青歌很納悶他怎麼突然間轉性了,但見他規規矩矩的便也不再留意,只又麻煩小二準備一盆洗澡水,簡單洗完,她一邊系單衣的腰帶一邊走了出來,卻見景曄筆直站在前方,含笑看著她,「我抱你上床吧。」

    青歌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逕自朝床邊走去,「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景曄不依不饒,快步堵在前方,眼神執著。

    如此堵了幾回,青歌只好伸手讓他抱,不然兩人非要僵持到天亮不可。

    他將她摟在懷裡,揮一揮衣袖,便將桌上的蠟燭熄滅了,屋裡頓時漆黑一片。

    「你幹什麼?」青歌用力拍了下他的胸膛,對於他來說卻是小貓撓癢一般。

    他低頭附在她耳邊,悄悄道,「我想要你。」

    「不行!」她生氣的想要推開他,卻抵不過他的力道,「剛才你都答應了,怎麼說話不算話!你還是不是君子!」

    他笑了,一隻手已經開始了行動,「君子是做給別人看的,在你面前我就要做小人!」

    以他現在的一言一行來看,簡直就跟以前的景曄判若兩人,真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剛才說過,這客棧裡不乾淨,會有很多細菌,會感染疾病。」她也堅持,他的病還沒好,還要趕幾天路,這一路還不知道有機會熬藥喝沒有,萬一病情嚴重了,又或是暴露身份,她可沒有把握能保護好他。

    雖然不知道細菌是什麼東西,不過,如果是擔心清潔問題的話,他倒是知道怎麼解決。

    他啟唇咬住她敏感的耳垂道,「又不是只有在床上才可以要你。」

    說完後連他自己也納悶自己為何在遇上她之後就變成了色狼!

    第二天一早,小二準時來敲門,青歌一早就整理好行裝,只等著景曄醒來。

    「怎麼不叫我?」景曄快速利落的穿好衣服,一邊埋怨道,他的氣色比昨天要好了一些,並沒有因為昨夜的『運動』而加重病情。

    早知道今天就早點起來給他熬藥了,看來這一日一頓的藥還是不能少。想到此,她花了幾兩銀子將客棧裡的藥爐子買下,景曄則含情脈脈盯著她,目光都能掐出水來。

    小二帶著他們找到那個商隊,交付了銀子之後安排他們坐在倒數第二輛馬車裡,這時裡面已經坐了四個人,雖然馬車夠寬,但景曄高大的身影一進去還是給馬車裡造成一種明顯的壓迫感,青歌從包袱裡拿了披風出來,讓他披著靠外邊坐下,馬車裡的氣氛這才稍有好轉。

    馬車裡的四人,其中三名女子一看就是小姐和丫鬟,另一名則是個長相顯老的公子,看起來文縐縐的,不過他的手裡也拿了一本書。

    沒坐一會,商隊便開始啟程了,車輪轟隆隆的聲音一響起,那公子便乘機打破馬車裡的尷尬,自我介紹道,「在下柳三,歸寧人氏,以教書為生,今日有幸與各位一起乘車,真是幸會幸會。」

    那小姐只是禮貌性的笑了笑,丫鬟們見小姐不說也自是不會說話。

    柳三看向青歌和景曄,兩人的手自上了馬車後便再沒分開過,而且,兩人皆是俊男美女,便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景曄並沒有順著他的話題,只淡淡看了兩眼他手中的書,緩聲道,「柳兄喜歡看兵書?」

    柳三立馬兩眼放光,「在下一直都在研究孫子兵法,日念夜念,此當真是一本奇書,百看不厭哪。」

    景曄道,「柳兄不妨說說,也讓我等長長見識。」

    柳三見他似乎很感興趣,便連忙坐來了景曄對面,滔滔不絕的說起來,「那在下就小小的獻醜一番,說說這其中我最為贊同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不知兄台聽過這句話沒有?」

    卻不待景曄回答,又滔滔不絕起來,「孫子的開篇便是『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軍事關乎國家存亡,關乎百姓生死,所以是一個國家最大的大事。無論小戰、大戰,都會勞民傷財,所以,孫子提出『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全勝思想,攻城克隘、血流漂杵、把敵軍殺得片甲不留,這只是兩方的百姓、人民在自相殘殺而已,而真正的勝利卻是不發動戰爭便能夠使敵人降服……」

    『哈!』青歌聽得腦袋昏沉,終於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欠,景曄則饒有興趣的聽著柳三講長篇大論,一邊細心的察覺到青歌的睡意,便用披風將她裹進懷裡睡覺,沒過一會就見她睡得香甜,臉上,似乎很安心。

    青歌醒來時,已是中午時分,柳三還在講,景曄竟也聽了這麼久。

    商隊在途中一家飯莊裡停下來,道是中午休息一個時辰,有乾糧的便吃乾糧,沒乾糧的可以去飯莊裡吃飯。

    「柳兄,不介意就跟我們一起吃飯吧!」景曄主動邀請道。

    柳三搖手道,「多謝,不過在下帶了乾糧,兄台和夫人請便。」

    景曄也不再說,只牽著青歌下了馬車,青歌道,「看不出你還挺熱情。」

    景曄目露欣賞卻又遺憾道,「這柳三倒是個人才,可惜流於形式,多半紙上談兵罷了。」

    飯莊裡吃飯的人多,景曄和青歌正好和馬車裡的那位小姐三人拼坐在一起。

    景曄自從上了馬車一直到現在,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那三人一眼。

    青歌奇怪,乘那三人點菜時附耳悄悄問他,他卻邪邪一笑,「我的眼裡只有你,裝不下別的人了。」

    她不相信的白了他一眼,話裡挑刺道,「那柳公子你可是看了一上午!」

    「你怎麼連男人的醋也吃?」他忍不住伸手掐了下她水嫩的臉蛋,這張臉,怎麼越看越看不厭。

    『咳咳』對面的丫鬟故意提醒,她們家小姐可是未出閣的姑娘,看到他們這般親暱自是不好意思。

    「對不起。」青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順便把景曄的手給送回去。

    那小姐說話了,臉低低的有些紅,「不,是我家下人唐突了,該道歉的是我。」

    吃罷飯,幾人又一起上了馬車,這下算是有些熟絡了,那小姐也逐漸的開始說起話來。

    柳三依舊滔滔不絕,景曄也不厭煩的聽著,時不時請教一些問題,柳三倒是一一對答如流。

    晚上,商隊落在一個小鎮的客棧裡。

    他們熟悉地形,便一路控制著時間,保證有飯吃有店住,當然了,他們也會向店家抽取一些佣金。

    走到第三天,真走上了一條山路,領隊的老闆一早就打好了招呼,讓大家遇到劫匪後不要驚慌,他們到時候按規矩交點銀子就行了。

    走到中午時,四周都是叢林,只有中間一條泥土路,一路上,眾人都屏氣凝神的,沉默至極。

    聽那老闆的話,這條路肯定是有山賊了。

    「嗓子好些了嗎?」這幾天都住了客棧,景曄便每晚都按時喝了藥,據他自己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嗓子還有點疼。

    青歌遞過水壺給他,一邊有些擔心的問道。

    「你都問了幾遍了?」景曄表情無語,心裡卻樂開了花。

    她臉一紅,低了頭不說話,仔細一想,好像已經問過好幾遍了。

    忽而,商隊停了下來,柳三下車瞄了瞄情況之後便急急跑回來,「這…這真有打劫啊!」

    他還沒登上馬車,便有人馬將車隊後面的四輛馬車都包圍起來,這四兩馬車都是載客的。

    那商隊老闆哭喪著臉被兩個劫匪押過來,領頭的劫匪對著馬車裡的乘客道,「爺最近手氣有點背,只要各位將身上的銀兩捐獻出來,咱們便大路朝天各走兩邊,不然的話,要不爺去黃泉,要不各位去黃泉。」

    柳三神情激憤道,「這什麼世道?動不動就打劫,在下這一路已經遇了兩次了!幸好路上有親戚,才能勉強湊了點車費。」

    景曄面色淡然問道,「這馬車,柳兄花了多少銀子?」

    柳三豎起一根手指頭,「十兩啊!都夠我吃半個月米飯了!」

    十兩?景曄和青歌對視一眼,心裡頓時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現在這跑出來打劫的,估計也跟商隊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

    行商十幾年,來來去去,應該早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快下車!快下車!」馬車外的劫匪粗魯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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