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愛情走失  第1卷 卅四
    卅四

    教師節,學校把今年調出和退休的教師請到學校,給我們一起舉行了「送舊迎新」晚餐。晚餐很隨意,主要是喝酒。作為新教師,我同梅在一桌,同桌的還有學校的其他領導。學校的其他教師輪番來敬酒,我不停地喝,不一會兒臉就紅得嚇人起來。梅本來不喝酒,看我實在頂不住了,也端起酒杯喝起來。

    晚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結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寢室裡來。醒來的時候,我躺在自己寢室的床上,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寢室也出奇地乾淨,一點沒有打過牌的痕跡。我口渴得厲害,起來找溫水瓶,卻一滴水也倒不出來。我走出寢室,想看看樓上還有沒有人沒睡。

    梅的門縫裡透出光亮,我欣喜起來,她寢室裡一定有水。我敲著梅的門,好一會兒,屋裡才發出有人走動的聲音,接著是開門。我真懷疑自己走錯了門,開門的竟然是華。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邊開門邊揉著雙眼。屋裡是濃濃的一股酒味。我晃晃手裡的水杯,示意要水,華側身讓我進屋。屋裡一片狼藉,地上是一灘吐出的穢物,散發出難聞的酸臭味和酒味。梅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床單,只一個腦袋露在外面,發出輕微的鼾聲。

    這屋子裡的味道刺得我難受,更難受的是心中的感覺。似乎是突然從山巔跌倒谷底的驚恐,又似被剜掉一塊肉的生疼,還有火山岩漿欲噴湧而出的震怒。一切複雜的情感,都在華不斷的呵欠聲中讓我硬生生地如吞掉一顆帶血的牙齒般嚥下。我慌亂地從溫水瓶裡倒出水,搖晃著水杯逃也似的離開。

    再次醒來,我似乎聽到一陣輕輕的吵鬧聲,然後是開門關門的聲音。我以為自己做夢,但睡意全消,起床開燈,仔細聽一陣,又什麼聲音也沒有。窗外,是露出魚肚白的天空。我破天荒地走到學校操場,跑步晨練起來。跑著跑著,腦子就讓愈來愈沉重的疲憊充斥,不再有一絲雜念,僅剩不斷向前衝的意識。

    直到有學生進學校來,我才停止跑步,這時,我已經累得癱軟,嘴裡大口大口呼著氣。回寢室,打一桶冷水淋一遍全身,頭腦冷靜下來,望著窗外遠處的高山,暗暗下決心重新做人。出門,鎖上寢室的門,我第一次按時去食堂吃早餐。

    食堂的劉姨覺著奇怪,問我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我勉強從嘴角擠出點笑,說:「昨晚酒喝多了,餓得慌!」第一次在早讀的時候走進教室,學生們異常認真,就連平時最調皮的學生都拿出書裝模作樣地大聲讀書。第一次一上課就坐到辦公室備課、批改作業,讓到辦公室拿書上課的老師們吃驚不少,紛紛小聲嘀咕著什麼。

    梅一臉倦容來到辦公室,兩隻眼皮腫得老高,大概是為了遮掩,額前一綹頭髮直蓋到眉梢。看到我,梅微微一怔,接著又平靜地走到她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梅進辦公室起,我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她,然而她似乎並沒注意到或不在乎。梅整理一下自己的桌面埋頭批改起作業來,我站起身,想走過去對她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克制住自己,一個人默默地走出辦公室。

    沒上課的老師在操場上圍成一圈閒聊,看到我,忙問:「今天你怎麼把門鎖了呢?」我淡淡一笑,回答說:「我女朋友來了,在睡覺呢。」他們一頭霧水:「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看到呢?你小子破屋藏嬌哈。」我應付般笑笑,在一旁聽他們閒聊。

    吃過晚飯,我直接回寢室,關好門,一個人坐在窗前,望著天空出神。不時有人敲門,我一律不予理會。漸漸地,天黑下來,我沒有開燈,也不再有人敲門。藉著透過窗口的淡淡月光,我寫下這樣的詩句:我期望建一座墳墓用堅硬的石頭築起堡壘不怕風吹雨打不怕電閃雷劈即使是螻蟻也無隙可進不僅要埋掉我的軀體更要埋葬我的愛情因為所謂的愛情比起軀體更易於朽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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