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都市夜歸人 都是水何必裝純 都是狼何必裝羊
    午夜的寒風簌簌地擦過車身,縣城的中央街道上空無一人。斯巴魯減速開進了醫院附近的一所三流小旅館,郎釋桓倚著車門簡單交代了幾句,久久望著女人獨自遠去的背影……

    即有了「陪練」,又無需負責。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結果麼?見鬼!可他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管他呢,總算給「憤怒的小鳥」找了個窩,整天這麼鬥志昂揚的,實在太難受了!

    猜測卓老太太是不願意看見他的。還記得她出事兒之後,他去醫院找她,被老人兒擋在了門口,從三樓一直唾到一樓。商量之後,她還是一個人去了醫院,而他在附近的旅店留守。

    卓芙蓉給老媽打了個電話,東東已經結束了搶救,被護士從急診病區送到了病房。一路小跑上了樓,吱扭一聲推開了病房的大門。

    環視四下,病房裡的六張床,老媽就坐在最遠處靠窗的一把圓凳上。房間裡溫度很低,玻璃上有個紙糊的破洞,懷疑病房裡曾經生過爐子,從破洞裡伸出一根細長的煙囪。

    「媽,咋樣,沒出啥大事吧?」步上前去,望著腦袋纏得像木乃伊似的東東。

    卓老太太猛一抬頭,抹去眼角的淚花,擤了把鼻涕,唉聲歎氣地說道,「總算是救過來了,胳膊斷了,腦袋也砸開了花……我這心裡頭亂得像麻似的,咱咋就尋了這麼個人家?那王八蛋真不是個東西!一個兒的男人咋下得了手呢?」

    「你兒子還是惹著人家了。不是傷透了心不會這麼狠。」

    「咋?還打得有理了?」橫眉怒目地看向女兒,恨她胳膊肘往外拐,不替自家人說話。

    「哼,我要是那女的早就不跟他過了!」怎麼想就怎麼說,成心找彆扭似的,「一點都指望不上,還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換一百個女人也沒法跟他過,我是他親姐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她當初為啥找咱們?我兒找她之前啥樣,找她之後啥樣?你弟弟以前是這樣輸耍不成器的?」

    「呃……」老媽說的不錯,之前在桓子公司上班的時候,她家東東好像還挺上進的。

    「女人結婚換個家,男人結婚換個媽。媳婦沒尋對,男人就越學越灰!我沒給我兒找好,有今天全是媽的責任。」

    「話是怎麼說,可總有他自己的原因。您不能老這麼護著他!」

    「行了行了。你這一天做啥去了,賣貨賣了一黑夜?」警覺地打量著女兒臉上殘留的脂粉和一身珠光寶氣的衣裳首飾,壓低嗓音問到,「實話實說,誰接的電話?去哪兒耍去了?不為你,東東倆口子也不會吵架。」

    「參加個同學會。」隨便搪塞了一句。

    「你甭價拿媽當傻子!你是不是又跟那貨到一起了?媽可跟你說好,那男人咱說啥也不要了。大軍那孩子正正氣氣的,看你有沒有那享福的命。」

    「我沒那命!」將視線移向窗外,下意識地搜尋著小旅館樓頂壞了一半的霓虹燈招牌,「人品再好也沒用,他不是我喜歡類型。」

    「那是正經過日子男人——老老實實,勤勤快快,一門心思掙錢養家。你喜歡個啥——就那沾花惹草,花裡胡哨的?」

    「您甭拿掙錢養家忽悠我,我免疫了。我從沒懷疑過對方的人品,可惜我跟他沒話說。」

    「為啥?」眉心挽起個大疙瘩,「念個大學就了不得了?」

    「呵,書念得多了,人就越來越2了。這事兒得怨您,非供我念什麼大學?女子無才便是德——我要是文盲早嫁了。」

    「你甭跟我叫喚!年後訂婚,五一就把婚事兒辦了。大軍他爹答應出八萬塊的彩禮,媽一分錢不要,都給你。結了婚倆人去市裡奔去,願做啥做啥,媽不攔你。」

    陰陽怪氣地自嘲,「呦,想不到我還挺值錢啊,二手貨還八萬塊呢!」

    老太太心眼實誠,聽不出話裡的意思,「那還咋,人家是真心喜歡你,願意把你當大姑娘娶。」

    「這男人好得跟神話似的。我這輩子還真沒遇見過這麼完美的人呢。」忽然想起顏姐在做珠子的時候常常念叨的一段話:人和珠寶都一樣,完美不可信!奔著完美去的,買到的八成是贗品,天然的東西是一定會有缺陷的。要懂得欣賞缺陷,那正式真品的特性……

    一個人把所有的缺陷都掩蓋了起來,怎麼能稱作「老老實實」呢?

    那姓郎的才是真『老實』呢!

    懶豬,好色,愛佔小便宜,屁話比屎都多——自打認識就是一副小人嘴臉。他要是肯收斂一下,早就把她騙到手了。

    水至清則無魚——他要是能找上老婆那才邪了!

    跟老媽閒扯了幾句,試圖說服母親回家,把看護東東的工作交給她就行了。無奈老太太一不放心兒子,二不想走夜路,卓芙蓉只好跑去醫務室找護士租了一架折疊床,順便補交了住院押金,將上下的錢全數交給了老媽。

    「蓉蓉,你回哇。明兒早上你大姐過來換我,你在家替我搭照著你爸,就甭過來了。我安頓跟你姐姐姐夫,東東出了事兒,我顧不上家裡,今年都甭回了,就在自個兒家過哇。」

    「行,那我這就回呀。您兒睡哇。」眼看著老媽進了被窩,轉身出了病房。

    一處醫院大門就撥通了郎某人的電話,只響了一聲對方就接了起來,「喂?你在哪兒呢?東東沒事兒吧?」

    釋然長歎一聲,「唉——錢都給了我媽,勝利逃亡了。」

    「我過去接你。」

    「接啥,我都進院兒了。幾樓幾號,開門吧。」

    郎釋桓站在門口等了一小會兒,終於看見了迎上前來的小女人,「什麼情況?明兒還能按正常計劃出發嗎?」

    「肯定不行唄。家裡就這麼幾頭人,我得在家伺候我爸。」

    「得,退票吧。你說這事兒怎麼趕得這麼寸啊!」跟在女人身後關閉了房門。

    「退了幹嘛,找別人去唄。」隱隱有些失望,老天爺好像不願意他們在一起。

    「這不扯呢麼!」雙臂自身後環住她的身子,一臉諂媚地陪著笑臉,「不為你,我才懶得瞎轉悠呢。一年去外地出多少次差?我還用得著自費旅遊嘛!」

    「沒辦法,事發突然,不能陪你過年了。就這一晚上時間,抱著睡還是各睡各的隨你便,反正『大姨媽』沒完。明兒一早把我送到家,你就早早回哇。大年三十,甭讓你老媽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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