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紅塵擺渡者 蒙蔽我們的不是謊言 而是那些非分之想
    人這一輩子最要命的事,就是一個人,無處可去。一肚子煩心事,連個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聶琛在醫院裡碰了一鼻子灰,像只蝸牛一樣縮進了辦公室,悶得長毛就折騰員工開會,然而,天總是要黑的,孤獨總是要面對。醒著發夢的時候,那個慰藉淒涼的人兒就出現了。

    「聶總,還不走嗎?」趙美菱叩響了門,自門外探進了半個身子。

    猛一抬頭,「啊,忙你的去吧,我這兒還有點事兒沒完,還得一會兒。」

    推開門,款款走了進來,「那我等你吧。坐在一邊看看書,替你打個下手。」

    「呵……」感覺忽然有些異樣,臉頰發燙,努力克服著心裡的不適感,「你坐,喝水自己倒,看什麼書自己拿,我把這圖弄完。」

    「晚上一起吃飯?」滿懷期待的注視。

    別開目光,「呃……啊。去那兒你定。」

    斂眉想了想,「狗肉鍋怎麼樣?上次單位聚餐,看你吃了不少。」

    「行,天涼了,正好進補。唉……」落寞地長歎,他現在最想吃的是家常便飯,重歸單身,有段時間沒開火了。

    「那就買點去你家做。」

    輕佻濃眉,壞壞一笑,「那我得先問問你手藝怎麼樣,我這人吃飯特挑。碰上可口的誰都顧不上,碰上不感冒的不動筷子。」

    「小看人!哪個女人還沒幾個拿手菜?我手藝還行,只是沒什麼機會下廚。通常我進門的時候,我家那口子都給做好了。做不好還愛做,該放不該放的調料都往裡面和,做個蛋湯給你倒一股子醬油,氣得我成天跟他打架。挨了罵還不改,下次還那樣。」

    「呵呵,我挺佩服你老公的。我要是累得一頭臭汗再被你臭罵一頓,以後再甭指望我進廚房了。」

    「你就不是幹那些粗活兒的人!他要是有你這點才華,我啥都不用他,家裡的活我全包了。」

    扔下鉛筆,拍了拍發懵的前額,「我求你,往後甭再跟我說才華這事兒了。我真沒覺得自己有才華,寫幾個字、做個圖,畫個畫,這就是個混飯的手藝,跟你老公在工廠裡干鉗工,干電焊一樣。」

    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白眼一翻,「唉,也就某人總這麼打擊你,閒得沒事給你潑幾盆冷水。怕你一覺得自己有能耐就不安分了,你要是哪天想起換人,她老大不小的找誰去?」

    「人家不愁找,我才是老大難。」仰在椅子上,滿心悵然。

    掩口輕笑,「呵,不是這麼沒自信吧?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女人滿街都是!」

    赫然坐起身,「沒碰上喜歡的。」

    心口一沉,隱隱有些失落,強撐起一抹假笑,「說說,想找個啥樣的?我也好幫你物色物色。」

    「長相得過得去,年齡無所謂,幹什麼工作無所謂,最低標準得知書達理。」

    「你看我怎麼樣?」假意開了個玩笑,「我要是單身,第一個報名!」

    都是過來人,誰人不解曖昧。笑嘻嘻地說道,「你甭嚇我,咱倆太熟了,對著你,我就找不著那種感覺。」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感覺。不過單憑「理解和寬慰」這一方面,不足以讓他產生執手相伴的念頭。

    下意識地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台階,以便受傷的心靈安全著陸,「呵,我要是再年輕個五歲,死纏上你了。現在不行了,唉,老了……」

    點了支煙,忍不住長吁短歎,「不是年齡的問題——你不懂,感情這事兒不是靠理智就能解決的,有時候,我情願相信那是命。」明明知道被某個人愛慕著,你卻始終站在心門之外冷冷的看著。明明覺得被某個人傷害了,你卻始終站在路口傻傻地望著無情的背影。

    「你是不肯給自己機會——」她固執的這樣認為,「你得敞開門,別人才能走進來。」

    「門一直開著……」

    「你卻不能平等的看待。她是你兒子的媽,這或許就是原因吧。」

    搖了搖頭,「兒子可能是一方面原因。但沒有兒子,可能還是接受不了。人走了,影子留在了心裡,忘記是不可能的。」

    「你不相信有比她更好的。」

    「我相信——」皺起濃眉,肯定地點了點頭,「可惜我至今還沒碰到。顏如玉是那種,那種,很要命的女人。大街上的三姑六婆是沒法跟她相比的。她太精緻了!精緻到你幾乎挑不出她的毛病。識文斷字,能寫會畫,感情細膩,八面玲瓏——你叫我上哪兒去找第二個?呵,這樣的女人一輩子碰上一個,人就廢了。」

    不以為然,急切地爭辯道,「愛一個人應該是無條件的。你說的那些優點根本無足重輕,衡量感情最重要的是真心待你。」

    半死不活地晃了晃腦袋,「這TM就像個神話!也或者我是個俗人,體會不到愛的真諦。兩人在一起,你總得讓我圖你點什麼吧?一個女的啥優點都沒有,她縱使捧著真心,也得問問別人願不願意接受。我現在開夏利,換寶馬我肯定願意。可現在開的是寶馬,這個檔次往下的,我壓根兒就不感興趣。」

    「那你還總埋怨她不好?」以她尋常的經歷,很難理解。既然愛著,為什麼還要離婚?

    「心,暫時還借她住著。我只是累了……」揉了揉眼睛,挫敗地伏在桌上,「打個比方,我廢了牛勁兒得到了一件稀世之寶,從此我就開始提心吊膽,天天擔心有人來搶。過了幾年,我終於熬不下去了,我發現那根本就不是寶貝,而是個大麻煩。於是,我就幻想著把它扔了。可當我真的這麼做了,卻又有點捨不得,扔了它,我還剩下什麼?」

    「這就是你離婚的理由?」簡直是兒戲!而她從始到終就像個自以為是的小丑,站在台上表演獨角戲。不由有些傷感,「我以為,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說的就是真的——直到還在,我還是覺得壓力很大,終日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呵呵,」笑得淒涼,隱隱有些怨恨,「那是我理解錯了……」她一直幻想著,他的妻子像電影裡的那些「悍婦」一樣想著法的打整他,變著法的壓迫他。而事實上,那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或者,她希望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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