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誰與共妖嬈 什麼都有了 也有了空虛
    暑氣逼人,一離開空調房就像進了烤箱一樣。白天很長,臨近下班的時候,太陽依舊高高的掛在天上,依稀看到店門外的磚石路面上蒸騰起伏的熱浪。

    卓芙蓉熄滅了佛堂裡的燭火,站在空調邊向人流熙攘的馬路上張望。心中總像積壓著什麼,久久不能釋懷。隔壁時裝小店的生意淡得不能再淡了,『了緣堂』清淨依舊,淡季不淡,旺季不旺。

    姍姍來遲的「海馬」終於駛入了視線,停在店門前的馬路上。

    關閉空調,放下卷閘,背起剛剛添置的尼泊爾手繡包包,舉步下了台階。簡單的白T恤,翠綠的瑜伽大襠褲,手編草鞋,腰間纏著印度的珠繡腰帶,腕上纏著幾串古樸的紫檀佛珠。

    一上車便將齊腰的長髮用羊毛球發圈鬆鬆挽了起來,沉著小臉,微微有些埋怨,「安頓我下班等著,你自己卻遲到了一個多小時。早知道我就跟顏姐吃飯去了。」

    彥虎諂媚一笑,不溫不火,從手包裡掏出一捆百元大票,隨便抽出一摞塞進她手裡,「剛剛收回點帳,耽擱了一會兒。等會兒請你吃飯,賠個不是。」揚手攬過美人的香肩,在臉頰上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一下,「乖,想吃什麼?海鮮?」

    「你說。」輕抬美睫,與他四目相接。

    邪氣一笑,嗓音低啞,「吃你!」或者是因為夏季的燥熱,荷爾蒙分泌大幅上升。再加之一時頭昏輸了生意本,開飯店的計劃不知要擱淺多久。再這樣耗下去沒什麼意義了,對方是他的女朋友,有什麼理由拒絕他呢?

    將貼上來的臉推到了半尺之外,微微攢起眉心,「之前說過的話,打算反悔嗎?」

    「說過的我一定辦到,明年。」大掌撫著她的後頸,「一年的時間,你就捨得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挨著。還是不相信我,怕我不肯負責?」

    「不是因為這個……我就是缺乏一點安全感。沒個實體,我跟我媽都不好開口。」攏了攏頰邊的碎發,「我媽問你是幹什麼的,讓我怎麼說?說你是開賭局,放高利貸的?」

    注視了她半晌,呵呵一笑,迅速轉移了話題,「行了,這事兒先放放,先說吃什麼?把賓賓和二毛他們都叫上。」

    呃……小臉憋得通紅,吭哧了半天,還是說出了口,「就不能只咱們倆個人嗎?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是一桌子人,連個單獨說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我都快鬱悶死了。」

    「都是自家兄弟,全憑人家跑前跑後給咱出力。跟著咱弄不上大錢,好歹混口吃的。」

    「我明白這個理,但也用不著每次……」無比渴望一對一的交流,在她看來,那才稱得上真正的「約會」。而之前的幾個月,兩個人幾乎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動不動就是一幫兄弟朋友,三五成群,前呼後擁。總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覺得自己就是個配角,一個點綴,給他撐面子的一個物件。

    「吃過晚飯,我還有點事兒。乖,辦完了事兒再二人世界。」懇切地眨了眨眼,渴望她的理解。

    「又有什麼事兒?」心裡有譜,八成又是牌局。老早前,他總是帶著她一起去,讓她在身邊陪著。自從輸掉生意本之後,就時常莫名其妙的「有事兒」。

    「去個朋友家說點事兒,聽聽有沒有什麼好項目。」對於說謊有點厭倦了,事實上,他很討厭撒謊。生活本來很自在,玩玩兒牌不是很正常嗎?別的女孩子都能容忍,她為什麼那麼反感呢?

    問也問不出實話,即便問出了實話,她也攔不住他。長長呼出一口郁氣,半真半假地說道,「那麼忙還來接我,真是過意不去。先忙你的事兒去吧,別管我了,我想轉轉夜市,一直沒機會。」話音未落,人已推門下了車。

    「也行。」彥虎有些無奈,落下車窗囑咐道,「別太晚了,回了家給我電話。」

    微微轉回身,一臉木然地點了點頭,迎著灼熱地熏風獨自向中心廣場走去。

    背著一包鈔票,偏偏想不出該買什麼。街邊攤的處理時裝,塑料首飾,再也勾不起她的興趣,對擦肩而過的帥哥視若不見,雙眼淡漠地略過來來往往的高級轎車。

    隔著朱紅的側門向還在修繕中的華嚴寺裡張望,心裡空蕩蕩的,忽然想起當日的香辣串和那個被她活埋在記憶裡的男人……

    什麼都有了,也有了空虛。有了大把大把的零花錢,快樂卻越來越少。

    曾經以為,衣食無憂她這輩子就滿足了,如今,卻陷入了更深的惆悵。

    不知道與她相伴的是不是一生的歸宿?與她天真的初衷南轅北轍,她卻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打車回家,在家門口的菜市場買了二斤桃子。抬眼看了看馬路對面的啤斯糕點屋,猶豫了幾秒,突然被提著生日蛋糕走出店門的人影嚇了一跳。

    郎釋桓同時注意到了馬路對面那張撞鬼似的小臉,心裡暗暗咒罵:冤家路窄啊!還真有這樣的傻兔子,愣往槍口上撞。正愁逮不著她呢,她到自己冒出來了。

    卓芙蓉半張著嘴巴,望著迎面而來的男人愣了半晌,猛然轉身,撒腿就跑。疾步穿過喧鬧的菜市場,卻始終甩不掉緊跟在身後的腳步聲。

    「卓芙蓉,你給我站住!」一把扯住汗涔涔地胳膊,橫眉怒目地盤問道,「還敢跑!跑什麼跑,為什麼跑?你手機多少號?」

    狠狠甩開鉗制著她的死人手,小臉別向一邊,堅持一言不發。她發過誓:這輩子再不跟他說一句話。

    飛揚跋扈地搶過她肩頭的背包,在對方懷著嚴重抗議的注視下,翻出電話撥打了自己的號碼,得意洋洋地將手機塞回包裡,往她肩膀上一搭,「行了,回吧。今兒我媽過壽,回頭再找你算賬!」

    恨得咬牙切齒,強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頭也不回地衝進單元樓。歇斯底里的怪叫,在樓梯轉角處的牆壁上狠狠踹了幾腳,一路罵罵咧咧進了家門。

    郎釋桓,你個王八蛋!

    關機,拔電池,摳出手機卡抽風似地丟進馬桶。一頭杵在床上,抱著繡花枕頭鎮定了幾分鐘,身體克制不住地瑟瑟發抖,暗自盤算道:

    閃吧——

    等下打不通電話,搞不好又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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