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活色暗生香 你也只配愛照片上那副輕浮的軀殼
    卓芙蓉心頭發悶,不斷提醒自己保持理智,「跟什麼人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充其量只是我的異性朋友,我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

    「呵呵——」歐陽笑得邪門,「沒有男女之情,他會為了幾張照片砸了我的電腦?沒有男女之情,他會成天屁顛屁顛地往這兒跑?可那不妨礙他跟別的女人鬼混!」

    「你真的偷拍過我?」話鋒一轉,抓住了更關鍵的問題。

    「愛過,不能留個紀念嗎?」彷彿對方會因此而感激他似的。

    「愛——你懂嗎?」死命掙脫他的鉗制,「你也只配愛照片上那副輕浮的軀殼!」

    「呵,女人,還有別的可愛之處嗎?」輕輕搖了搖頭,露出一臉輕蔑的神色,「不要聽什麼『內在美』的傳說,男人愛一個女人,愛的就是一副軀殼。所以,女人年老色衰的時候,男人就變心了。男人就是這樣的,遠沒有你們想得那麼深沉。」

    杏眼圓睜,「那是你!不是所以的男人。我今天才知道,自己曾經有多麼瞎眼,居然喜歡上一隻畜生!」

    「你嘴巴放乾淨點!」強壓火氣,揚手指著她的鼻尖。

    轉身望向唐卡上的六道輪迴圖,「你這種男人也就在畜生道裡混混了。街上的貓兒狗兒該發晴的時候就發晴,你見過哪只懂得談情說愛的?執著一副軀殼,沉迷身體的享受,跟畜生有什麼不同?為了一點食物就卑躬屈膝,稍不如意就放肆亂咬,畜生就是畜生,從來不會顧及他人的感受。情與愛,是三善道眾生才具備的福報,你這種人享受不到。」淡然回眸,「呵,枉披了一張人皮。」

    「我是唯物主義者,不信什麼來世今生。你的什麼福報善報哄哄三歲的小孩子還行。」

    「正因為你不信,才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道不同不相為謀——」抬眼看了看大門,「請吧。」

    「走?說得到輕巧。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陰鷙,微微瞇起雙眼望著她。

    「你想怎麼樣?」無奈地搖了搖頭,「期望我怎麼補償你?」

    「憑你,能補償我什麼?」淡淡嗤笑,打量著似曾相識的女子,「我來,只是想提醒那個姓郎的,砸電腦那事兒——沒完。」

    忍不住了,火氣騰得躥上頭頂,「錯在你——那台電腦該砸!派出所也去了,你咋還沒完沒了的?」

    雙眼暴睜,幾乎碰到她的鼻尖,「那些照片礙著誰的事兒了?我拿它敲詐了,還是勒索了?隱私你懂嗎?不可複製的,你知道嗎?」梗著脖子,憤憤地喘著粗氣,眼中憂傷閃過,霎時癱軟了下來,「那些記憶,埋在他人無從觸及的地方,卻一天比一天模糊。每當翻起它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一點溫暖。你無法理解我的感受,不是你想得那麼猥褻。她們真心愛過我,我珍惜著,珍藏著……」

    「你愛過她們嗎?你想過你片刻的溫暖,可能給她們造成傷害嗎?你想過,身體也是她們的個人隱私嗎?如果你真的替她們著想過,就不會留著那些照片了!」

    淚水驟然漾滿了眼眶,「或許,是我自私吧……活在回憶裡,我才能感覺到一絲慰藉。不知道為什麼,每喜歡上一個女人都是以分別告終。一場夢醒了,再次落回了現實,像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一樣跟一個讓我忍無可忍的女主人生活在一起。」

    「困惑——只是因為太貪心了。當初,為了優越的條件拋棄了愛情;富貴之後,忽然發現自己還是缺了點什麼,貪心又慫恿著你去尋找失去的愛情。愛情回來了,你還是捨不得富貴,所以再次落回了現實。你被衣食無憂的生活困住了,一次離異讓你更加清醒,愛情都是夢幻泡影,你是離不開那個讓你忍無可忍的女人的。做一隻哈巴狗又有什麼呢?比落魄失業還可怕嗎?對於一個自以為是的唯物者而言,愛情是遠沒有麵包重要的。還能怎麼樣呢?繼續搖尾乞憐的生活。」

    閉目輕笑,「呵,想不到啊,你居然把人生看得這麼透徹。雖然有點幼稚,但還是可圈可點的。有錢的愛情未必幸福,但沒錢的愛情是一定不會幸福的。蓉兒,現實點吧,記住我的話,麵包永遠是第一位的。」

    「幼稚的人是你,眼看三十歲了,還沒有獨立的人格。我自己有手有腳,有創造的能力。麵包會有的,幹嘛非得等著愛人施捨?你們偉大的導師恩格斯不是也說了麼,『製造工具』使人類從動物界徹底分別開來。人是富有創造性的;不善於創造,等靠別人餵養,這不符合『人』的基本定義。說來說去,還是畜生道的。」瞄了眼陳列櫃裡高舉般若劍的文殊菩薩,忍不住感慨:太有才了!啥時候開智慧了?她卓芙蓉今非昔比,不但會罵人家畜生,還有本事證明他就是畜生。

    「呵,創造?傻丫頭,生活不是你想得那麼容易。」

    「那你以為我現在在幹什麼?我不是活得好好的麼?有工作,有朋友——」

    不以為然,搖了搖手,不屑地打斷了她的話,「你這也算工作麼?說不准哪天就失業了。一個小小的店舖,隨時都可能面臨倒閉。老闆自顧不暇,哪有心情管你的死活?」

    「你能預料到幾年之後的事兒嗎?你在娶陸雲佳的時候,想得到今天還要離婚?你在獲得正式編製的時候,想得到可能因為離婚而下崗?你什麼都考慮到了,結果呢?」

    店門再次被推開,蔣茗梵錯愕地瞄了與她四目相望的帥哥一眼,尷尬地擠出一抹笑容,「阿芙,在跟朋友聊天啊。我來得不是時候,要不要……」每每遇到這樣的場合都克制不住地想當逃兵,習慣了跳脫世外,美其名曰:涵養。

    「不要不要。」卓芙蓉連忙喊住對方,迎上一步,「我同學正要告辭呢,我送他一下。」側目掃過歐陽堇麻木不仁的側臉,輕聲說道,「不好意思,回頭再聊,我男朋友接我下班了。」

    歐陽匆匆瞥了眼斯文俊逸的蔣大帥哥,果然比那個姓郎的順眼,淡淡一笑,「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迎著呼嘯的寒風,莫名哼唱著不知誰唱的歌:你把我的女人帶走,你也不會好過多久……

    淡淡釋懷,彷彿丟棄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袱,笑看著拾起來的人負重喘息的滑稽模樣。

    只他貪心嗎?只他沉迷色相麼?她自己又如何——還不是喜歡好看的!

    卓芙蓉熄滅了油燈,跟在蔣茗梵身後上了停在路邊的蓮花轎車。隔著車窗眺望著忽明忽暗的車燈,奔波忙碌的眾生——

    心如死灰……

    「阿芙,我已經兩次扮演你的男朋友了。」蔣茗梵敏感於車內的沉悶,隨口找了個話題。

    淺笑,神情有些疏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說那話的時候,我當真了。」

    「你是說真的嗎?」他好像,得到了應允。

    「真的,只是一瞬間。一回神,發現是假的。」

    試探著攥緊冰涼的小手,終於鼓起勇氣,「我希望做你真正的男朋友。阿芙,請你答應跟我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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