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活色暗生香 來生 記得早點來娶我
    卓芙蓉舉步進了門,敏感地嗅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味。來不及坐下身就開口詢問道,「怎麼了?丟了魂似的。出了什麼要緊事兒?」

    郎釋桓心裡亂作一團,直挺挺地靠在濕冷掉皮兒的牆壁上,愣了半晌,迷迷糊糊地應承道,「『了緣堂』出事了,我擔心——」

    等不到對方說完,心裡就咯登一下,開口質問道,「出什麼事兒了?是顏姐還是店裡?」最擔心的還是自己坐鎮的那間小店,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讓她怎麼跟顏姐交代?

    「對不起……」眉心緊鎖,焦慮地抬起眼簾,「蓉蓉,我擔心……我擔心這次可能會連累你失去工作……」聶琛都打算和他斷交了,還能指望顏如玉留著她嗎?

    赫然一愣,「為什麼?」

    沉默半晌,吭吭唧唧地坦白道,「萌萌她……懷孕了……」

    話音未落,卓芙蓉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坐在炕沿上,胸口陣陣憋悶,已然丟了魂。射入窗口的陽光旋轉著迷亂的光暈,耀眼的鋒芒狠狠灼燒著她的心。鎮定了片刻,盡可能冷靜地詢問道,「那和我的工作有什麼關係?」

    「她媽去了『了緣堂』……」

    「找我?」

    「不,找顏如玉。」後腦勺光光地撞著後牆,緊閉著雙眼說道,「誰知道怎麼回事,老太太好像誤會了我和顏如玉的關係。指著窗戶罵人家背著老公養小白臉。唉,偏偏聶琛又是個死愛面子的火爆脾氣,這下可好——要和我斷交。」

    坐立不安,嘩啦一聲站了起來,在巴掌大的小屋裡連走了幾個來回,看了看箱蓋上足有七八十年的爛座鐘,伸手抓起堆在床頭的棉衣,「不行!我得趕緊回去……大不了我去跟那護士解釋,這事兒跟顏姐沒關係!」

    「夠亂的了,你能不能不添亂?」出於一片好心,擔心對方吃虧,長歎一聲,抑制住惡劣的口氣,「你甭急,從北京一回來我就去找胡苡萌問個究竟……」

    下巴一揚,情緒驟然失控,憤憤地叫囂道,「還問什麼問?人家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還能逼著人家流產?」忽然想起老媽方纔那副市儈的嘴臉,索性將心一橫,「桓子,算了吧……可能,可能咱們倆真的是有緣無分……」挑起食指,抹去漾出眼角的淚珠兒,「好歹是你的骨肉,你怎麼能不認?我知道你不捨得,只是,只是怕負了我。」

    「這事兒先放放不行嗎?」眉心一緊,忍不住唧唧歪歪的,「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這孩子是怎麼來的?我TM比竇娥還冤枉呢!」

    「你啥時候種的自己還不知道嗎?別告訴我兩人處了那麼長時間還守身如玉來著!」

    「問題是,戴套了……難道那零點零幾的失敗率,就被我趕上了?」

    「不少人一不高興就拿針去超市扎避孕套……也或者,你就是受害者。」

    「算了吧你,除非她能證明那孩子就是我的!」

    「如果人家拿出證據了呢?」幻想,跟著是焦慮。

    「分手——」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結婚,安安穩穩當個好爹。」

    失望,情緒化地埋怨,「說了半天,還不是一樣!」頂著光環的天使告訴她君子成人之美;長著犄角的魔鬼卻說,愛情原本就是自私的。

    「那要怎麼樣?我把孩子抱回來,你養?」 歇斯底里地大吼,無意間暴露了心底的沮喪。年年打鷹一朝被鷹啄了眼,自作孽的惡果,花裡胡哨半輩子,愛情看似唾手可得,報應也跟著到了……

    「憑什麼?」杏眼一瞪,憤憤地嚷嚷道,「我又不是不會生?就你目前掙的那點錢,養得起兩個孩子嗎?」

    「如果——」他養得起呢?突然說出來,對方心裡會怎麼想?

    「不用如果!我這人認吃獨食。我當不了繼母,隔層肚皮隔層山,我做不到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別人的孩子!」

    「那就算了。話說道這個份兒上,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披上外套下了床,強忍著想要放聲大哭的情緒疾步衝向門口,「你說的對,咱倆沒緣分,往後——各走各的!」

    淒然一聲輕歎,如釋重負,唇角忽然挑起一抹慘淡的笑,望著闊步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呵,來生,記得早點來娶我……」

    在家人面前裝作沒事人一樣跨上了鄰居大爺的摩托,匆匆趕到車站登上了開往D城的末班車。嘴唇咬得慘白,眼淚還是辟里啪啦地落了下來,望著空曠而寂寥的田野神經兮兮地笑著唱著:「聽那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此時,獨自驅車趕往北京的男人與她有著同樣的沮喪和失落。覺得自己像一隻不知不覺墮入黑暗的飛蛾,被自己精心編織的華麗繭子包裹著,無力掙脫……

    能怪誰呢?

    不知何時,車窗外落下了零星的雪花,來往呼嘯的車聲彷彿在為他無力挽留的愛情唱著喪歌。滾燙的淚水模糊了傍晚時昏暗的視線,迎面而來的車燈幻化為一片晃動的鏡花水月……

    行色匆匆,獨來獨往,恰似三途一夢,不知身在何處,亦不知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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