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草木本無心 雖然我名花有主 盼望你能來松土
    出租車沿著敞亮的公路勻速行駛,沒有確切的目的地,林晚生將二百塊人民幣遞給司機的時候,只道是欣賞一下城市的夜景。

    「玉,想哭就哭出來。這樣異乎尋常的冷靜會讓男人很有壓力。」眼前的女人與他的妻子屬於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魏楠鳳柔弱得宛如凋零在水中的花朵,讓人擔心隨時會隨水流去。而她太深沉太自信了,讓人無從揣測她的情感世界。

    「沒錯。聶琛很不幸,娶了我跟本是在折磨自己。」顏如玉緊閉著雙眼,很清楚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出在哪裡,「他是那種很男人的男人,有超強的保護欲,很有尿性,而我偏偏是只母狼,不需要男人的保護。」

    「幹嘛那麼強?」飽覽沿途風景,看似漫不經心。

    「呵,我沒覺得自己有多強,是他覺得自己弱。強和弱只是一種主觀感覺,我頭頂的小光圈遮住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了。」身體向後一仰,像根煮爛了的麵條一樣癱軟在椅背上,「我一直以為自己獨具慧根,虔誠精進,一言一行都很慈悲,很如法。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個傻瓜!」

    「一個女人能修煉到你今天這個樣子,很不容易啦!」掌心覆上微涼的小手,不遺餘力的讚美。

    女人扯開一抹燦爛的笑容,暗淡的眸子霎時生動起來,「呵呵,給你講個故事吧。」攏起頰邊的亂髮,與他十指交握,「之前因為聶琛憋了一肚子鬱悶,今天一大早約了好朋友去縣城洗溫泉。」

    「哎,外面還藏著藍顏知己?」隱約憶起一段陳年往事,他曾經帶著一票馬仔跑到忻州的某溫泉療養院捉姦。時過境遷,當初的「姦夫」已成了她的丈夫。而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前夫」只能時不時藉著互聯網上的「馬甲」問詢一下她的近況。

    「別把你老人家的齷齪行徑往我身上安。不論多帥的男人從我身邊走過,我都看不見。」坐直了身體,忽然間神采飛揚,「女朋友——一個極要好的閨蜜。認識她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人的命運可以如此相似。如果人生可以抄襲的話,我們倆之中必有一個是盜版。難得,一見如故。」

    林晚生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點評道,「呵,女人,沒有友情。所謂的閨蜜都是女人互相安慰打發無聊時間互相八卦的東西。不管多好的朋友,一點小利益就會吵個天翻地覆翻臉不認人。無論多好的朋友,在錢上百分之九十九鬧翻,在男人身上百分之百撕破臉。如果是很吸引男人眼球的女人,就一定沒有什麼女性朋友;如果一個女人有很多女性朋友,她一定不怎麼迷人。」

    「我們倆不太一樣,說是朋友,不如說是同修。難過的時候可以互相傾聽,平日裡的來往卻並不怎麼密切。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有毫不相干的圈子。大家都是過來人,都明白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

    「這聽起來有點像男人之間的關係。」推了推眼鏡,覺得很麻煩,索性摘了下來,「藥師佛曾發願: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若有女人為婦人百惡所逼惱故。厭離女身願捨女形。聞我名已轉女人身成丈夫相,乃至究竟無上菩提。由此可知,虔心修佛的女子得受菩提果時,身心清淨,佛智圓融,巾幗不讓鬚眉。」

    顏如玉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滿心落寞地哀歎道,「我變性了。可我那個朋友一點都不『鬚眉』,而且是那種很女人的女人,我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對人生比她看得透徹。呵,之前我甚至覺得她丈夫很變態,她一直忍受著精神虐待。」

    林晚生揚手攬過珠圓玉潤的香肩,瞬間看穿了她的心思,「『戀』是個很強悍的字。它的上半部取自『變態』的『變』,下半部取自『變態』的『態』。就像我當初勒令你待在鳥籠裡,你跟別的男人多說一句話我就會神經過敏。」藉著昏黃的街燈端詳著柔情氾濫的眸子,「玉,小哥向來坦白:你在嫉妒——嫉妒你女朋友受到的『精神虐待』。」

    辛酸充盈了淚腺,往事猶在眼前:交織著孤獨與等待的閣樓,午夜時劃過窗簾的車燈,一人一半的糖果和零食,被子下瀰散的甜蜜的黑暗……

    蓮藕似的玉臂如柔軟的籐蔓妖嬈地攀上男人的脖子,放肆得枕著溫暖的肩窩呼吸著久違的「風之戀」……半晌,輕聲懺念道,「女人多生餓鬼道中,何以故?女人之性,心多妒嫉。愛而未隨,便起妒意。口似相親,心如冤家。願盡未來際,不受女兒身。」

    迷醉於久違的髮香,吻上她的眉心,熾熱的臉頰緊貼著沁香的耳際,「玉,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婚姻一紙空文,愛情一片死寂,越混越孤獨,越嫖越空虛,如今他連剃度當喇嘛的心都有了,還有什麼不可以?

    女人輕輕搖了搖頭,將關閉了鈴聲的手機塞進他手裡,「聶琛發了十幾條信息,我沒看。想你,給自己一個靠著你抱抱的機會。晚生,我這輩子注定孤單,路是自己走成這樣的,我在乎你,也在乎聶琛,無從取捨,不如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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