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浮生總曖昧 因為居高臨下 所以口若懸河
    一碗餛飩下肚,剛剛墊了個底,郎釋桓從背包的外兜兒裡掏出一疊零錢,神色諂媚地誘惑道,「親愛的,請你吃夜宵吧?」

    卓芙蓉輕蔑地掃過七大八小的一疊毛毛錢,將一肚子怨氣嚥回了肚子裡。

    「去不去呀?」誠懇地邀請,純屬沒事找抽型。

    「那點錢夠吃什麼呀?」連盤土豆絲都買不了。打發討吃的?

    揚起手裡的票票,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想哪兒去了?這是買口香糖的!抓著這麼一落兒站飯店門口,多半得被門童轟走,邊推邊罵:去去去,甭擋著車位,一邊兒要去!」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緊咬著嘴唇艱難地收起笑臉,「少逗我笑,跟你絕交了!」

    伸手一指,一副無賴地架勢,「這可是你說的啊,絕交了!萬一大了肚子,那一千五你自己想辦法吧。」

    「你是不是人啊?」照著對方肩頭,狠狠推了一把。

    「哎呀——」郎釋桓一個踉蹌掉下了馬路牙子,冷不防撞上了剛巧經過的街坊大媽。趕忙轉身賠禮,滿心緊張地詢問道,「阿姨,您沒事兒吧?不好意思啊,我倆光顧著吵架了,沒留神您什麼時候飄過來的。」

    老太太揉了揉軟痛的胳膊,瞄了眼肇事的卓芙蓉,目光陰鬱,臉拉得跟長白山似的,「算了算了,下次注意點,年輕人打打鬧鬧總得分個場合。」

    「是是是,您教訓的是,我們年輕不懂事,往後再不敢冒冒失失的了。」郎釋桓一邊說,一邊給拙嘴笨腮的小女人使了個眼色:好歹說句『對不起』呀,敷衍幾句就過去了。

    卓芙蓉轉身跨上身邊的運動器械,側目掃過趾高氣昂的「老妖婆」,一句話沒說,彷彿誰該了她八百塊錢似的。

    郎釋桓好說歹說總算把老太太送走了,揚手握住女人的肩膀無奈地嘲諷道,「您老人家金口玉牙,就不能認個錯啊?」

    神情冷漠,嘴上憤憤地叫囂著,「撞死活該,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沒事兒吧?人家老太太招你惹你了?」這脾氣簡直像瘋狗一樣——逮誰咬誰。

    「沒招惹我,我人品有問題。」事實上,她跟剛剛被撞的那個老太太很早以前就認識,那是歐陽堇他媽,她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拜對方所賜。

    「夠坦率的,我想不鄙視你都不行了。」背靠著健身器的立柱點燃一支煙,吞吐著肺部充斥的郁氣,「你一大學生,遇事怎麼跟農村老太太似的?書都念狗肚子裡去了,連這點是非觀念都沒有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農村老太太」的貼切比喻砰然觸動了脆弱神經,杏眼一瞪,對著誇誇其談的男人大嚷道,「我就是一村姑——就算念到博士也還是個村姑!」淚水奪眶而出,轟然起身衝出了小區大門。

    思緒亂作一團,莫名想起北台朝聖時議論的那個話題:人和花有什麼不一樣呢?

    花兒不能選擇扎根的地方,人還不是一樣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否則,花兒不會開在寂寞的山巔,而她也不會是個生來就被人瞧不起的鄉下人!

    嚓——

    一個急撒車,車胎摩擦地面的噪音衝擊著耳膜,刺眼的車燈引起短暫的失明,小丫頭連續向後退了幾步,腳下一滑,重重跌倒在小區門前的馬路上。

    「卓芙蓉——」現場目擊的郎釋桓心頭詫然一緊,臉色煞白,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沒事兒吧?」跪地扶起齜牙咧嘴的小丫頭,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阿彌陀佛,斷胳膊瘸腿兒都不礙事,沒斷氣就好。

    車門砰然推開,大驚失色的女司機戰戰兢兢地探出了腦袋……

    郎釋桓忍不住大發雷霆,扯開嗓門大吼道,「看什麼看?下來!傷了人,說說怎麼解決吧?」

    女人舉步下了車,拖著一襲飄逸的真絲長裙迎上前來,猶豫片刻,滿懷歉意地說道,「怎麼辦——你們說吧。現在送她上醫院,醫藥費我來付。要不然就經公,打電話等著交警來處理。」

    郎釋桓沉默了幾秒,掏出電話冷冷給出了決定,「報警。」

    「哎——」女人一時心虛,趕忙阻止,「私了不行嗎?需要多少錢,你說吧。」

    郎某人心裡暗暗得意:又被他蒙對了!看對方駕車那點水平,就知道常常被扣分。出了這樣的事故,多半怕被人銷駕駛本。光付醫藥費怎麼行啊?還有精神損失費,營養費,誤工費……算下來少說也得一兩捆兒。

    卓芙蓉用力推開伺機訛詐的「財迷鬼」,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淡淡掃了眼焦慮不安的女人,一瘸一拐地挪向不遠處的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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