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風流  第8卷 兩個女人的的暗箱操作
    辦事處林主任聽了他的介紹,疑惑地瞧著他問:「你有把握嗎?是不是陪標啊?」

    他說:「絕對有把握的。」但具體的操作方法他不說,他要替地下黨保密。

    於是,他拿了老家這家建築公司的資料,闖進了這個工程的籌建處。

    籌建處一個工程師抬頭看著他問:「你找誰?」

    李錦軒說:「我是來報名的。」

    工程師問:「你是哪個單位的?」李錦軒就報了單位的名稱。他完全按照兩名女地下黨教給他的說法,鸚鵡學舌般一字不差,唯恐有什麼閃失。

    報了名,就按照規定程序一步步走下去。可他只走了幾步,就沒錢走下去了,只得找合作夥伴。

    找誰合作呢?這是他成敗的關鍵。經過反覆考慮和洽談,他在上海找了一個年輕的老鄉,感覺很好。

    可是,到了無錫辦事處一說,林主任馬上搖頭否定:「他沒有實力,我給你推薦一個大老闆吧。他叫周兵,他們阿弟兄倆,都有幾千萬的身價,又在無錫做過工程。「

    李錦軒很猶豫,他在上海跑工程時認識周兵,但關係不深。他怕再次遇到象尤興寶一樣的黑心人。

    林主任勸他說:「你找有實力的人合作,辦事就順當, 也氣派,成功的希望就大。」

    李錦軒耳朵一軟,同意了,就將具體的操作權,交給了林主任和周兵,把小劉也介紹給了他們。

    於是,表面上的公開招投標工作緊鑼密鼓地開始了,從幾十家企業中篩選出來的六家一級企業,在那裡激烈而無聲地競爭著。

    而暗中,兩個女特務也在秘密地活動著。就像寫文章一樣,一條明線,一條暗線,都在悄悄地往前推進。

    李錦軒也在緊張地做著準備工作,作為另一條線索懸在那裡。他要跟林主任周兵他們簽訂合作協議,他們卻都說,還不知中不中標呢,等中了標再說。

    至此,這個心地善良,毫無防範的讀書人,還沒有發現有什麼不正常。

    開標那天,他知道一切都由兩個女特務安排好了,就胸有成竹,鎮靜自若。但走進會場,見他一會場的人都在緊張地等待著,便也禁不住有些激動,心一下子提都嗓子口。

    唱好標,評標組的人到裡面評標去了。他和周兵坐在一張椅子上,周兵偷偷問他:「這次到底怎麼樣?」

    李錦軒輕聲告訴:「你就放心吧,肯定是我們中標。」

    過了一個多小時,評標組的人出來宣佈結果。

    李錦軒的心緊張得快要停跳了。當評標組長宣佈,中標單位為他們單位時,他禁不住從座位上跳起來,大喊一聲:「好——」然後伸高手臂,鼓起掌來。

    一會場的人都驚訝地望著他。

    是的,他太激動了。他跑了這麼多年的工程,終於名正言順地中了一個五千萬的大標。真是長期積累,偶爾得之啊,他能不激動嗎?

    接下來,周兵高興地跳進跳出,招待大家吃中飯。

    那個學校的校長說:「我不吃飯了,你們明天就進場吧。」

    李錦軒對這兩個女特務充滿了感激,馬上打電話向她們報喜。她們卻一點也不驚喜,平靜地說:「你現在相信了吧?我們老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

    真不簡單哪,連飯也沒請校長吃一頓,她們就把一切搞定了。

    吃了中飯,李錦軒馬上去找周兵談合作施工的事宜。周兵卻往自己的白色豐田車裡一鑽:「我要去開會,改日吧。」就開了車一溜煙地走了。

    李錦軒趕緊打林主任的手機,卻是關機。他忙去辦事處找他,卻都說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只得先回上海,身上沒錢了,他住不起旅館啊。

    到了上海,他說他中了一個大標,才問人借到五百元錢,第二天就又趕到無錫來。

    來到那個工地的時候,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鐘。

    李錦軒走到工地門口,見裡面已經有很多人在忙了。他的心一下了抽緊,連忙走進門房。

    門房問他找誰,他說找周兵。門房告訴他,周兵不在,只他阿弟周標在。他就去項目部找周標。

    走進項目部辦公室,他理直氣壯地問:「周標在不在?」

    一個矮墩墩的中年男人瞧著他反問:「你是誰?」

    李錦軒說:「我是李錦軒,這個工程,就是我接下來的?」

    周標瞪著他說:「你開什麼玩笑?這是我們公司憑實力中的標,跟你搭什麼架?」

    「你說什麼?」李錦軒心裡一陣刺痛。下海後,他受到這種出其不意的打擊太多,就慢慢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的心病。只要一說到騙子和黑心人,他的心就禁不住要刺痛。

    要是再被人欺負,他就更加受不了了。他強忍著心頭的絞痛,急切地爭辯說:「這是我,跟蹤了將近一年,才跟蹤到的,你怎麼……」

    周標不耐煩地說:「什麼跟蹤不跟蹤?亂七八糟的,我們是通過正常的招投標程序中的標,你不要瞎說好不好?我不認識你,對不起,請你出去!」

    又一個弱肉強食的故事發生了!

    李錦軒氣得要暈倒,真想對準面前這個肥胖而無情的臉來上一拳。可他現在是個什麼也沒有的窮光蛋,怎麼鬥得過這個有錢有勢的大老闆呢?

    他氣得大喊:「這事,你問一問林主任,問一問你哥,就知道了。我們說好是合作搞的。」

    周標說:「誰答應你的,你就找誰去。我正在忙,請你不要影響我們工作,走吧。」

    李錦軒僵在那裡,眼前漸漸模糊起來。他面前忙碌著的人影,慢慢都變成了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動物,猙獰可怖。

    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心絞痛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這會兒,他手裡要是有手槍,就一槍斃了這個得意忘形的強盜,這個吃了落地桃子,卻又翻臉不認人的混蛋,然後再去擊斃周兵和林主任這兩個有權有勢的人。

    他們串通一氣,不聲不響地把他吃了。可是他哪有槍啊?他手無寸鐵,身無分文,也沒有一個人出來幫他。

    我恨你十八代祖宗,他只能在心裡無助地咒罵,你們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強盜,跟尤興寶一樣壞啊。什麼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是老鄉欺老鄉,頭頂生毒瘡啊!

    現在的人怎麼都變得這麼缺德,這麼無情,這麼殘酷了呢?

    於是,這個只想跟人講理的讀書人,開始了沒完沒了的無錫之旅。一次次地去找他們,求他們,跟他們說理。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他每次碰到林主任,都要這樣耐著性子跟他說理,「這是我跟蹤了……」

    可他們跟尤興寶的方式不同,尤興寶是明搶,他們則是暗奪。他們先是互相推諉,將他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他一再讓步,不談與他們合作了,而只求周兵將水電分包給他做。周兵卻在電話裡對他說:「我現在也要採用招投標的形式,決定給誰做。」

    其實,他早已安排給了自己的親信做,哪裡還輪得到他做啊?

    實在不行,他又退一步說:「那你們就給我中介費吧。」

    他們則說:「這個工程現在是周標承包的,你要中介費,就去問周標要。」

    周標見了他,不高興地說:「你怎麼又來了?我不認識你,你來要錢,有什麼證據嗎?」

    李錦軒被噎住了,當初他要跟他們簽訂合作協議,他們推說等中了標再說,實際就是為了吃人而埋伏筆的。現在,他又成了一個吃了黃連的啞巴。

    最後,他退到牆根說:「那你們總得,把我跑掉的路費貼給我吧?」

    林主任嘴上答應貼他一兩萬元的路費,可他先後追了二十多次,卻一分錢也沒要到。每次去,林主任都是兩手一攤:「周標不肯給,我有什麼辦法?」

    而周兵周標一直避在外地,把工地托給一個施工員負責,再也不跟他見面了。

    開始,小劉對這種局面深感意外和震驚,氣得哇哇直叫。

    這個具有男人性格的女特務,可比他厲害多了。她多次揚言,他們再不上路子,她就要派黑道去跟他們算賬。

    可是後來,她突然平靜下來,再也不給他打電話了。李錦軒請求她幫忙,跟林主任周兵他們說說情,她不僅不幫,還反而罵他:「你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窩囊?啊?這個工程,我們是介紹給你做的,你怎麼就被人吃掉了呢?你說你怪誰呀?只能怪你自己。」

    李錦軒知道是自己不對,因為他沒有錢操作下去,否則就用不著他們插手,就不會引狼入室了。

    到後來,他想去那個工地大吵大鬧,弄它個天翻地覆,索性大家做不成。兩個女特務竟嚇得什麼似的,趕緊跟他見面,勸他看在她們的面子上,不要再吵了,否則要出事……

    他就知道她們已經拿到了回扣。後來,他從林主任嘴裡得到了證實,周標已經用錢買通了業主,策反了兩個女特務,所以不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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