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王妃:花轎錯嫁 花轎錯嫁 悠若番外 大結局 4
    這幾天連連乏力,再加上經期不順利,她以為是天氣太熱,造成她身體失調,只不過看著首鋪的神色,怎麼會又興奮和激動呢?

    段曉城跪地,磕頭,聲音也是激動萬分,「微臣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什麼?」雪月和冰月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這……怎麼可能?」

    悠若腦子一片空白,臉上呈現出從未有過的呆滯,一時間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蒼白的唇微微張開了,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她就是說不出來。悠若混混沌沌間,竟內心酸澀起來,這股酸澀越來越濃,似乎把她一生的委屈和酸苦地凝聚在這一刻。眼淚就刷刷地落下,一滴一滴,比珍珠還要晶瑩……

    她有孩子了……

    他們有孩子了……

    她以為她並不會期待這個孩子,可那一刻,脹滿心尖的,都是感動。她要當娘了,悠若落淚,光想著就是眼圈發紅。

    鳳君蔚聽了會是高興還是……憤怒。

    朦朧的眼中閃過一絲明黃的顏色,混沌的腦子還來不及反應,悠若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很用力,緊緊地抱著,似乎要把她揉進骨頭裡,手臂的顫抖洩露了他的激動和興奮。

    熟悉而久違的味道讓悠若知道是鳳君蔚,她可以不必擔心鳳君蔚的反應了,因為通過他的懷抱,她已經知道他的感動和興奮了,這是他盼望了好久的孩子。

    明明不想哭的,可眼淚就是流不斷,也擦不干……

    「悠兒,我們有孩子了,你……高興嗎?」鳳君蔚嗓音暗啞……

    悠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緊緊地會抱著他清瘦的腰身,猛地點點頭,連忙道:「高興,很高興,君蔚,我很高興!」

    雪月和冰月相視一眼,雖還有疑惑,但,卻安靜地站著。

    而段曉城,從鳳君蔚進屋時那句,參見皇上之外,就沒有再說什麼。但他的神色很不對,眼角濕潤,眼神似乎心裡還有好多話沒有講,只是在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是鳳君蔚第一個孩子啊,作為一個老臣,當然會為了鳳君蔚高興,為鳳天高興,但是……

    愁色湧上,他靜靜地跪著,等著他們平復情緒。

    緊緊相抱的他們似乎沒有那之前的芥蒂,許久鳳君蔚才放開她,只有微紅的眼,證明了他的激動。

    悠若這才反應過來,看了他一眼,飛快地縮手,冷凝著秀雅的臉。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小皇子已經有三個月大了,只不過……」他欲言又止,卻把兩個准爹娘的心給提了起來,只是他們臉上誰也沒有表現出來。

    「段大人,只不過什麼?」鳳君蔚冷聲問,從剛剛的驚喜中恢復過來。

    「這……」他擰緊著眉,考慮著怎麼說才能讓皇上明白又不會讓他擔心。他的沉默卻換來了鳳君蔚的不耐,「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擔心得不得了,天知道剛剛在走在門口時聽到段大人想悠若賀喜,說是有了,他有多高興,他堂堂一國之君,高興得差點落淚。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孩子。

    可她的臉色差極了,麗妃還說她胖了不少,臉色紅潤。可他看到的只是一個風吹就倒的悠若,清瘦不說,臉色也蒼白的嚇人,臉頰一絲血氣也沒有,這就是她說的氣色好?

    悠若虛弱地笑了聲,溫言問道:「段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我的孩子……」

    段大人磕了一個頭,嚴肅問道:「請問皇后娘娘,之前是否有過出血的跡象?」

    「出血?」悠若一愣,她想了一下,點點頭,既然是懷孕三個月了,那這個月就不是來了葵水,估計就是他所說的出血吧。

    「段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段曉城嚴肅道:「皇后娘娘請恕微臣直言,皇后體質並不適合生產,即使是懷上了,也不能保證能夠平安地生下來……」

    「放肆!段曉城,你竟然詛咒皇后和朕未來的孩子,你好大的膽子!」鳳君蔚聽了這樣,臉色一白,不由得怒喝。

    段曉城慌忙磕頭,「皇上恕罪!微臣只是……微臣只是……」

    悠若身體也是震了震,苦笑了一下,拍拍鳳君蔚的手,示意他息怒,接而說道:「段大人,你繼續說吧!」

    段曉城瞄了一眼擔憂和憤怒交加的鳳君蔚,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無波的悠若,才放下心來,既然說:「皇后之所以會出現出血的跡象,就是因為體質虛弱,有滑胎的預兆!」

    房間一片死寂,悠若白的不能再白的臉色又白了一層,血色全沒,逼著自己把心中的酸苦給嚥下去,不在人前表現出來。

    滑胎……

    這就是說明,她可能保不住她的孩子了!悠若想到了之前的出血,本來以為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她的身體沒有調理好造成經期失常,原來是因為……滑胎。

    她肚子裡有一個小孩子了,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而且她還差點失去他,悠若想到著,撐著床頭的手一軟,跌在鳳君蔚的胸膛上。

    「悠兒……沒事,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朕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悠若睜著含淚的眼,咬唇,無言地點點頭。

    「段大人,那接下來皇后應該怎麼做,才會母子平安?」鳳君蔚急問。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背,給予她無言的安慰。

    「啟稟皇上,首先,皇后不能再住在冷宮裡,這個月的天氣悶熱,冷宮是熱中之最,這也是引起滑胎的一個原因。第二吧,皇后娘娘應該放寬心情,根據剛剛微臣的把脈,皇后娘娘憂鬱成疾,這種病是要靠自己心胸寬闊方可醫治,所以說,皇后娘娘應該凡事想開點。微臣這就回去,跟著皇后的體質,多研製一些安胎的補品和補藥。」

    「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安胎的事朕就交給你,你給朕好生伺候著,出了一點差錯,朕唯你是問!。」

    「遵旨!」

    鳳君蔚叫住欲退出的他,緊聲吩咐道:「不管是什麼樣的藥材,不管多貴,你們御醫院一定要全力以赴。」

    「微臣遵旨!」

    段曉城恭敬地退出房間,雪月和冰月對視了一眼,欠身行了一禮,接而退出了房間,在怡寧宮的宮門口,叫住了段曉城。

    「段大人,有些事想問問您。」冰月看了一眼周圍,確定空無一人之後,方才說道。

    段曉城禮貌地笑著,客氣的施禮,說道:「兩位姑娘有什麼事儘管問。」

    「段大人,老實說,皇后娘娘能保住孩子的幾率大不大?」雪月嚴肅地問道,從剛剛御醫的臉色,她知道悠若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這個孩子能保住的幾率也許並不是很大,只是怕沖了喜氣,他剛剛並沒有仔細地說出來而已。

    段曉城猶豫了一下,方說道:「不瞞兩位姑娘,皇后的體質……的確不適合生產,我並不能保證小皇子一定能平安出世。只能說是盡力,……兩位姑娘,之前皇后是不是一直在喝寒性的東西?」

    雪月和冰月點頭,雪月說道:「皇后娘娘就是因為這件事觸怒了皇上才進了冷宮的,怎麼了?那藥有什麼關係?」

    御醫神色緊繃,這事他是頭一回聽說,宮裡流傳是因為皇后喝了墮胎藥觸怒了皇上,原來是因為喝了避孕藥,不過性質差不多,都是極寒的東西,吃了對身體傷害極大。

    「這就對了,皇后身體陰氣極重,這就是對胎兒傷害最大的地方,是之前的那些藥在身子裡落下根,皇后娘娘能保住這個孩子就萬事大吉,否則……」他歎了口氣,並沒有講下去。只是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神色難辨息怒。

    「否則,以後……受孕的機會極小呀!」

    雪月和冰月都是一震動,不安地對視了眼,段曉城回過神,淡淡地施禮,「兩位姑娘,我還要給皇后擬定安胎的方子,藥熬好了,一會兒讓人送來給皇后。」

    冰月點頭,轉而一想,覺得不妥,就說道:「大人,皇后的藥一直都是我們親力親為,不假與人手的,不如這樣吧,等藥抓好了,你給我們吧,我們親自給皇后煎藥,就不麻煩御醫院了。」

    「冰月姑娘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雪月慌忙一笑,說道:「大人多心了,這宮中的事您也是知道了,用不著我們姐妹多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皇后的飲食向來是我們姐妹的事,這段時間更是要格外小心,希望段大人能體諒。」

    皇后有孕一事才不過片刻時間,像長了翅膀一樣,遍佈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為死氣沉沉的夏天添了一絲活氣。

    怡寧宮,再度成了宮中人人稱羨的宮殿。

    蝶貴妃仰天哈哈大笑,笑得陰狠萬分,初聞這個消息,手裡的玉杯跌在地上,碎了一地,她若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這回,連她暗中派人傳播的,有關於鳳君蔚不育一事,謠言也不攻自破。再則,悠若重掌鳳印,她這協理也該功成身退了,權利遠離。

    好不容易等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本來以為鳳君蔚會把悠若放在冷宮裡一輩子,以他的驕傲和自尊,是不會主動去冷宮找她的,悠若也不會有翻身的機會。卻沒有想到,悠若會有了孩子,一個孩子打破了這一切,也給皇上提供了一個台階。

    這回,悠若在後宮的地位算是堅不可摧,想要取而代之比登天還難。

    蝶貴妃恨恨地想著,暗自咬牙,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她生不下孩子。

    怡寧宮,悠若躺在床上,這裡的條件比上冷宮好了不知多少倍,不僅有了冰塊可以解暑,連吃喝用度也好了很多,才過兩天,悠若就覺得身體舒服了不少。

    可身體舒服了,心裡卻也矛盾加劇,不安和恐懼皆有,有對孩子的,有對自己未來的……遠遠比不上在冷宮的時候舒心。

    這兩天看著妃嬪們熱絡的臉,悠若恍如隔世,看著看著,不禁可憐起她們來,明明心裡恨得咬牙,明明心裡有疙瘩,卻看著她,笑著說恭喜,她仔細琢磨著她們,覺得可憐又可悲。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婦都會變得多愁善感,總覺得悶悶不樂。

    鳳君蔚這兩天一下朝就往怡寧宮裡來,盡量陪著悠若,可她卻經常是心不在焉,常常走神,或者是看著那堵高牆,心思起伏,好幾次,惹得鳳君蔚大發脾氣。

    也許是知道了自己這一生都要呆在皇宮裡,悠若的心情更顯得沉重。

    她和鳳君蔚,亦沒有了進冷宮之前那般的親近,對他可以的親近,悠若時常是視而不見。

    她是高興這個孩子的到來的,可同時,她也是矛盾了,在高興的同時,她有更多的矛盾和不捨。

    後宮一直都還是蝶貴妃協理,她是個有能力,有魄力的女人,把後宮治理得是井井有條,並沒有當初他以為沒有了悠若就會亂成一團的局面。他以皇后有孕,身體不便為理由,讓她繼續協理後宮。一直沒有收回她手中的權利。悠若明白,這是一種安撫手段,才短短幾個月,鳳君蔚的考量比之前成熟了很多,不再是悠若逼著他要平衡後宮,平衡權臣之間的你爭我奪。這是當初她所期望的,如今他做到了,她心裡卻又有點淡淡的,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初秋的一場雨,下了三天三夜,舉國沸騰,宣告著旱災結束了……

    傾盆大雨似乎要帶著人間所有的暑氣,迫不及待地想送上一絲涼爽,大雨過後,天氣清涼,院子裡的書煥然一新,朝氣蓬勃,雖然葉子有一點點的黃,卻讓人覺得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旱災是過去了,可這善後的工作更加加劇了,因為旱災,無數的難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鳳君蔚這幾天更忙得昏天黑地,大多時候都是直接在乾清殿就寢的,一天睡不到五個小時,審查和批閱各地送來的奏折,又要和朝政大臣商議鳳天的經濟發展,鳳君蔚一心一意撲在鳳天的經濟發展上。

    夜涼如水,初秋的天氣帶著一絲微微的涼意,霜影畫屏。

    「皇上,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就寢呢?」

    「這幾天太忙了,都沒有時間過來看看你,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時間,過來看看你,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嗎?」鳳君蔚牽著她坐到床頭,看著她,幾天緊繃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悠若笑笑,往後靠著墊好的軟墊,笑道:「臣妾在怡寧宮,有冰月雪月照顧,皇上還有什麼地方不放心的。」

    鳳君蔚撫著她的手,若有所思地擰起眉,看著她依然嫻靜的臉,歎了口氣,說道:「悠兒,是不是上次那件事你還沒有消氣,其實我……」

    「皇上!」鳳君蔚還沒有說完,悠若就打斷他的話,語氣平淡,她看著自己隆起的腹部,說道:「那件事過去了,就不要提了。是我有錯在先,皇上生氣是應該的。」

    「你這話言不由衷!」

    「皇上,這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悠若淡淡地笑道。

    鳳君蔚瞪了她一眼,無可奈何,生氣卻無處發洩,「當初既然已經停了藥,為什麼沒有說,要是說了就不會……」

    「沒什麼意義,皇上,沒有必要為這件事和臣妾爭論不休,臣妾已經差不多忘記了,何苦再提,讓我們兩個都不愉快呢?」

    「悠兒,進冷宮之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前後態度差這麼多,告訴我,為什麼?」鳳君蔚緊緊地盯著她的眼,不放過她眼中一絲一毫的變化。

    悠若只是笑著,搖搖頭,選擇了沉默。

    鳳君蔚無奈,換了一個問法,「我換個問法,什麼時候開始停藥的?」

    悠若擰眉,這孩子都有了,如今計較這些幹什麼?她實在是想不通鳳君蔚為何如此刨根究底地問這件事情。

    「皇上你為什麼非要知道這件事不可呢?」

    「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了。」

    「在你說你……」悠若頓住了,突然明白了過來,她是在他說想要孩子之後沒幾天就停了,原來如此,她撲哧一笑,一掃剛剛的沉悶,心情放鬆了起來,悠若看著他,一笑:「忘記了。」

    「悠兒……」

    要是告訴他,指不定怎麼得意呢!

    *

    轉眼之間秋天漸漸完了,黃葉飛墜如蝶,花園裡,大多的花都已經謝了。

    悠若的肚子漸漸的大了,身體臃腫,行動也多有不便,一日,天放暖,她讓雪月和冰月扶著她到院子裡轉轉,灑灑太陽。

    忽而間,一盆白色的花引起了她的注意,悠若喜歡白色的花,怡寧宮的院子裡,種的都是她喜歡的百花。有馬蹄蓮,有白玉蘭,有白牡丹……但是初冬這個季節,花兒幾乎都謝了。房間裡本來放著一盤馬蹄蓮的,她有事沒有就喜歡聞一聞,那股清香味,宜人心脾。

    「雪月,那是什麼花,我怎麼沒見過?」悠若好奇地問旁邊的雪月。

    「是皇貴妃前個月送來的,說是給娘娘的,叫茶蘭,這種花是冬天開花的,剛送那會兒還是花苞呢,這會兒已經全開了。我看是皇貴妃送的,也不好駁了她。而且就是一盆花,沒必要小題大做,我就讓宮女們擺在院子裡。」

    「仔細查過了?」悠若細心地問。

    冰月點點頭,說道:「我查過了,這種茶蘭是蘭花的一種,是冬季花,生長在苦寒之地,並沒有什麼危害人體的地方,茶蘭的花瓣灑干了還是一種養顏的花茶,性質溫和。是皇貴妃娘娘的表哥從北方給帶回來的兩盆,一盆在貴妃娘娘那兒,一盆她送給了皇后。」

    「這聽著倒像是個稀罕物!」悠若笑笑,扶著冰月的手站了起來,「扶我過去看看吧!」

    「皇后,你要看,我給你端過來就是了,何必走動呢。」雪月站了起來,等悠若一點頭,就跑了過去,把那盆茶蘭給端了過來,放在桌上。

    那是一盆很漂亮的花,筆直的花桿,幾片巴掌大的綠葉上開出一朵雪白的花朵。潔白六片花瓣緊緊地護著中間淡黃色的花蕊,悠若湊近一聞,久而裂開紅唇,「好清香的味道!」

    茶蘭和馬蹄蓮的香味極為相似,她之前就是天天聞著馬蹄蓮的味道,所以熟悉得不得了。悠若一眼看著就喜歡上了這盆美麗素淨的花。不管是皇貴妃為了討好她,還是別有目的,這的確是件好禮物。

    「這花和馬蹄蓮有點像,又沒有全像,是少見的一種花兒。皇后,馬蹄蓮也謝了,那窗台空著一大塊地方呢,要不把著茶蘭放在原先馬蹄蓮的位置吧。這樣一來,皇后每天都可以對著它,心情也會好了很多的。」

    悠若猶豫地看著那盆花,總覺得皇貴妃送來的,心裡有種疙瘩。但是,這盆花也放在院子裡一個多月了,也沒見怎麼著了,估計是她太過於多心的緣故。

    「行,你拿進去放著吧,小心點!」

    「是,娘娘!」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很早,一夜的功夫,大地已是素裹銀裝,淡淡的一層雪鋪在了怡寧宮的院子裡,一腳踩上去,柔軟冰涼。

    悠若的身子經過調理,明顯有了好轉,雪月和冰月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唯恐出現一點點的意外。她的臉色紅潤,因懷孕而笨重的身材透著一股難言的韻味。

    自入冬後,她開始變得嗜睡,鳳君蔚下旨把早安給取消了,也讓後宮的妃嬪們沒事少上怡寧宮打擾。沒有了虛禮的應付,沒有日日對著那些她不想見到的人,悠若心情自然也舒暢了許多。

    麗妃來過幾次,才入冬第二個月,她的走動就開始減少了,悠若見她臉色並不是很好,就讓她好好呆在宮中休息。對於麗妃和鳳君蔚之間的真真假假,她並不是心無芥蒂,只是難得碰上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她不想破壞她們之間的這種平衡。

    很意外的,一向身體健康的麗妃這一次病得很嚴重,悠若很擔心,一連幾天,差冰月和雪月到淑敏宮去看望。她的病一直毫無起色,悠若去看她的時候已經是彌留之際了,臉色蒼白如紙,氣如浮絲……她因為懷孕而無法久留,做了一會兒就被鳳君蔚送回了怡寧宮。

    才過半日的時間,麗妃毆,雖心裡有了準備,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悠若還是落淚了,她在宮中唯一的朋友離她而去了。

    麗妃毆了,皇上悲痛,剛好又卡在過年這個關卡上,今年的年,過得極為冷清,宮中不見絲竹,不見綵衣,所有的慶典活動都因為麗妃的仙逝而停止。這個年,跟著淑敏宮的顏色一樣,都是白色。

    「蝶姐姐,皇后的肚子都八個月大了,再這樣下去可就……」

    「紫玉,別嚷嚷,你還怕別人不知道我們的事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蝶貴妃呵斥著,擰著眉看著紫玉。

    玉嬪哦了一聲,小聲地說道:「這裡不是你的寢宮嘛!」

    「隔牆有耳你懂不懂,怎麼教都不會,這件事不用你管,少說話,不該你問的什麼也別多問,知道的多了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蝶貴妃冷冷地說道,語氣明顯的已經含有一絲輕蔑了。

    「蝶姐姐!」玉嬪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蝶貴妃最近對她的容忍似乎到了眸中極限,說話也不會像之前那般刻意維護著她的面子,兩個人也鬧了幾次不愉快。不過紫玉打小跟她是好友,心裡親近,都極快就忘記了她們之間的不愉快。

    「我不是看麗妃這個妖女已經死了,就剩下皇后了,蝶姐姐,我也是著急嘛,眼看著她就要生了,要是那盆茶蘭沒有效果,真讓她生下來,到時候姐姐手中的大權也會重回她手裡。我是替姐姐著急呀。」玉嬪繃著臉說道……

    蝶貴妃只是冷冷一哼,寒意掠過,沒有想到,紫玉和她說話也開始言不由衷了,是不是代表則她已經存有二心……

    「紫玉,這件事你別管,皇后性謹慎,飲食起居都有雪月和冰月打理,我們根本就沒有動手的地方。茶蘭的事,春桃不能做的太刻意,否則就功虧一簣了。」她冷冷地笑著,瞥了一眼也虛笑著的紫玉,有點恍惚,兩人相親相愛的童年似乎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從第一次,她把香料不動聲色地染著紫玉的衣服上,在蝶幸上勝出,她們的姐妹之情就開始越來越薄了。

    怡寧宮中,清晨,鳳君蔚輕輕地起身,昨天晚上她睡得極不安穩,小腿抽筋好多次,疼得她徹夜難眠,不管他是如何幫她按摩,如何幫她紓解疼痛。快拂曉了才睡了過去,鳳君蔚心疼地撫著她的臉頰,憐惜之情溢然。

    他吩咐雪月和冰月不要吵到她,鳳君蔚就上了早朝。

    他剛走不久,悠若也就醒了。雖然她昨天晚上幾乎一宿沒睡,精神卻還是不錯的,天寒地凍,又大著肚子,冰月勸她回床休息,不必下地走動了,悠若卻沒有聽。宮裡的嬤嬤說,懷孕的時候要多走動,這樣生產的時候就好生一點,孩子和大人都能夠順利一些。以前鳳君蔚只要有空就會陪著她在御花園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現在天氣冷了,他也不准她再出去受凍。她連今年的梅花都沒能仔細地瞧上一眼,悠若苦笑……

    孩子啊,孩子,你一定要平安啊!

    「這茶蘭開得真美啊!皇后娘娘真的是好有眼福呢,奴婢在宮裡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冬天有這樣好看的花。」春桃陪著悠若在屋裡渡步,雪月和冰月忙上忙下,在準備著她的早膳。

    「是啊,開得真好,清早一起,都是茶蘭淡淡的香味兒,人都舒心了不少。」悠若笑道,湊近了那盆茶蘭輕輕一嗅,似乎極為享受。唇邊含著一絲溫柔的笑意。

    突然,悠若臉色變得蒼白,冷汗淋漓,下腹一陣劇痛。悠若心慌,這熟悉的腹痛,是之前她差點滑胎之前的徵兆,雖有驚無險地渡過了,但這種感覺她卻刻骨銘心,因為這種痛讓她更加清醒,更加記住了她和腹中的胎兒是緊緊地連在一起的。她咬唇,忍住那一波的腹痛,讓春桃扶著她坐到一旁的軟席上,接而氣息不穩地命令,「去,把段大人給我叫過來,要快!」

    「皇后娘娘,你怎麼啦?」春桃驚呼,引來了剛進門的雪月和冰月,雪月只看了一眼就飛快地外奔去,冰月也變了臉色,怒問:「怎麼回事?」

    春桃搖搖頭,聲音顫抖,「冰月姐姐,奴婢不知道,皇后她突然就……」

    「下去,趕快就打一盆熱水上來!」她掃了一眼痛得咬牙的悠若,吩咐春桃,冰月扶著悠若走向內室,已經出現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她已經不像是以前那般驚慌失措了。

    拿著宮女遞過來的毛巾,冰月輕輕地擦拭著她額頭的汗水,悠若痛得呻吟,唇色蒼白,臉上血色盡褪,少許髮絲被汗水沾濕了,緊緊地貼著她的臉頰。

    「冰月……」

    「皇后娘娘,御醫馬上就到,一定會沒事的!」她緊緊地握著悠若的手,淺笑著安慰。

    悠若清澈的眸子混亂而微紅,忍著一股又一股的瘋狂湧上的劇痛,緊緊地回握著冰月的手似乎在尋找力量。

    離段曉城計算的生產日子還有一個月,悠若應該不是要生產,可越是這樣,冰月就越發不安,這種劇烈的腹痛在四五月的時候經常發生,後來也有幾次,御醫說這是皇后的體質虛弱,極容易滑胎。可前幾次都沒有這一次來得嚴重,悠若已經痛得在床上捲縮著自己的身子。一聲聲的呻吟也隨之而出。

    冰月著急地吩咐著宮女們做好一切準備,腹痛疼得悠若的牙齒地開始打顫了,她心疼的擔憂越來越濃……

    「孩子……」無數的擔心只是化成了兩個字,悠若痛苦地低吟著,腦海裡只有這兩個字。她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啊!

    「皇后娘娘,你吉人天相,福大命大,你和皇子都不會有事的,冰月保證,你們都會平安的!」冰月笑著安慰。

    悠若的痛得神智就開始混沌起來,迷迷糊糊之間看見冰月的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即使是她集中經歷,也聽不到。

    一陣吵雜的聲音由遠而近,冒著大雪匆匆地踏入了怡寧宮,是段曉城帶著何御醫,他們兩個是悠若最信任的御醫。

    一入屋子,段曉城就慌忙給悠若診脈,而何御醫,年輕俊秀的臉龐上浮上一絲疑惑,暗自瞇起了眼眸……

    麝香?

    皇后的宮殿中怎麼會有麝香的味道,她是孕婦,不宜久聞麝香,否則孩子不保,皇后不可能不知道,難道是……

    他暗自壓下心裡的懷疑,剛想上前就聽到段曉城一聲驚呼道:「不好了,皇后娘娘恐怕要早產了,來人,快點去請穩婆……」

    「什麼?」何御醫衝了過去,皇后即使是足月產恐怕都有生命危險,現在竟然早產……

    容不得他們多做他想,在段曉城的吩咐下,怡寧宮開始繁忙了起來,雪月也差一名太監趕緊去給鳳君蔚報信。

    一陣腹痛過去,感覺稍微緩了緩,悠若睜開眼睛,看著忙上忙下的宮女,又看了看床前的兩名御醫,虛弱地笑道:「羊水破了嗎?」

    段曉城沉重地搖頭,何御醫上前,問道:「皇后,請問,屋裡怎麼會有麝香的味道?」

    「醉文,你說什麼?麝香?」段曉城睜大了眼眸,仔細地聞著空氣中的味道,驀然大悟,怪不得無緣無故的,皇后會突然腹中絞痛,原來是麝香在作怪。

    「屋裡有麝香,怎麼可能,我和冰月牢記著御醫的交代,什麼該注意,什麼該忌諱,從未出過錯,像麝香這種對孕婦會造成毀滅性的東西我們怎麼讓它出現的怡寧宮!」雪月急道。

    「啊……」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這件事先不要著急,目前當務之急就是讓皇后娘娘平安地誕下龍子,其他的事,等完了之後再說。」段曉城亦緊聲道,他也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悠若痛了兩個時辰,鳳君蔚急沖沖地回來,一臉的恐懼,早前御醫就說了皇后體質不宜生產,恐怕熬不過生產這一關,足月產安全都成了問題,跟別說是早產。

    「段大人,何大人……請你們答應幫本宮一個忙。」悠若瞧著鳳君蔚閃身的那一霎,祈求地說道。

    段曉城和何醉文相視一眼,「娘娘請說!」

    「如果孩子和大人無法保全,求你們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切以孩子為先!」

    「皇后看娘娘,這個……」他們為難地了她一眼……

    剛剛在鳳君蔚才把他們叫去,說了,不管如何,先保住大人,一個皇上,一個是皇后,他們為難地相視一眼,何醉文說道:「皇后娘娘請放心,微臣和段大人一定會竭盡全力保娘娘和皇子平安!」

    模擬兩可的答案,悠若剛要呵斥,就被一陣劇痛奪去了心神。

    何醉文趁著眾人都忙著的時候環視房間,隨著清風的吹送,麝香的味道越發濃郁,他眼光專注而凜然,凝視著外堂窗台上的那盆茶蘭。俊秀的臉龐閃過懷疑,隨之走了過去,香味越發地重了起來。何醉文眼光緊緊地盯著那花蕊,伸手,用指甲把沾了一點花粉,湊近鼻尖……

    果真是麝香!

    茶蘭本身是沒有毒性的,只是它的花粉和麝香顏色極為相似,如果有人把麝香抹在上頭根本就瞧不出真假。但是,怡寧宮的冰月和雪月心思縝密,想要明目張膽是放麝香一定逃不過她們的雙眼,所以這個人一定是怡寧宮的人。而且屬於內房的宮女,熟知皇后對花的喜好和平時賞花的時間。她不可能每天都把麝香參到茶蘭的花粉上,因為這樣做雪月和冰月不會沒有警覺。且就他和段大人隔三岔五就來怡寧宮給皇后診脈,若是有麝香的味道,普通人聞不出來,但是,作為一名大夫,病人又是有孕的皇后,這種敏感的味道會第一時間察覺。之前全部都沒有聞到,何醉文更加肯定這個人一定是怡寧宮的宮女。這麝香本該就早就發生效用的,但是,扣除了他們診脈的時間,又要看準皇后賞花的時間,麝香就不會經常被參合在花粉中,起效就慢,不然……這個孩子早就不保了。

    何醉文命小林子把花端到庭院外,並且吩咐著:「你放在庭院中,不要刻意接近它,看看誰接近它,想要搬走,就待人上前抓住她,不管是誰,明白了嗎?」

    小林子看著他嚴肅的神色,鄭重地點點頭。

    段大人診脈之後,讓穩婆檢查,看見沒有異常就出來,穩婆幫悠若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手揉著她的肚子,說道:「娘娘是初產,這陣痛還得好一會兒,能忍就忍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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