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寒堂 第1卷 12江城一笑
    林玉堂與二人一一惜別。

    走到山下,林玉堂多愁善感地回過身,讓風陵山最後一次映在自己的眼眸。在人多愁善感的時候,平凡的事物也會變得很有詩韻,只是這詩暈並不完美。林玉堂的視野盡頭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一點點向林玉堂靠近,當身影清晰的時候,玉堂也聽到了氣喘吁吁的叫喊「等等我!」「怎麼是他?」玉堂心想。

    此時朝玉堂跑來的正是易明。

    「怎麼是你?」玉堂沉著臉說。

    「為什麼不能是我?」易明問。

    「昨天不是和你道過別了麼?今天怎麼又跟來了?他們怎麼放你出來了?」玉堂提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是偷跑出來的,準備和你一同下山。」易明答。

    「不愧是小偷兒……」玉堂低語,然後轉身繼續趕路,面頰卻掛了一絲微笑。

    易明緊隨其後。

    易明破壞了玉堂憂傷的詩暈,卻帶給他意外的驚喜,孤傲的人未必喜歡孤獨。

    朱子輝也該上路了,他拿著送往霸刀堂的信件準備出發,臨行時莫百溪對他說「子輝,聽說最近修羅殿把鳳仙鎮的白虎堂和青龍教滅門了,他們的動作越來越頻繁了。你此行要注意安全啊。」

    「嗯,沒想到修羅殿敢打到神隱峰的腳下,看來這場江湖紛爭在所難免。師父,徒兒此次下山要一併打探江湖各派的情況,恐怕要耽擱些時日。」朱子輝說。

    「好吧,不過一定要小心行事。」莫百溪囑咐道。

    「明白,師父保重。」朱子輝說完便離開了。

    玉堂跟易明在路上沉默地走了很久,易明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師兄,您打算去哪兒?」

    「去江州城,給個叫什麼歐陽洵的賀壽」玉堂答。

    「是去歐陽家啊,那你這路好像走錯了。」易明疑惑地說。

    林玉堂依舊淡定地回答「可能是吧,我不認得路。」

    「那你早說啊!!我認得路啊!!」易明頓時爆跳如蛙。

    不久,二人踏上了正途。

    江州城是離風陵鎮最近的城池,也是自古繁華的城。林玉堂與易明趕了兩天的路,終於到了江州。

    林玉堂第一次來到這樣熱鬧的街市:街上的人們有的錦繡羅衫,有的衣冠簡樸,街邊有形式單一的地攤商販,也有豐富多樣的固定店面。藥店兵器店進進出出的武林人士有出身名門的高手,也有裝腔作勢的流氓。富豪商賈也好,江湖遊俠也罷,每個人都神采奕奕,彷彿各類名門望族在互竟豪奢。玉堂見此景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

    林玉堂說「先找家客棧歇歇腳,然後吃點飯。」

    易明說「好,我記得城中心有個叫′庭輝閣′的客棧,我們就去那兒吧。」

    玉堂答允,二人便一同前往。 到了這家江城最大的客棧前,玉堂見出入這裡的都是些腦滿腸肥的顯貴,對易明說「你瘋了?我們哪住得起這樣的地方。」

    「別急,你儘管住進去,錢我來出。」易明說。

    玉堂稍帶驚訝地看著易明,易明沒理會,逕直走進了酒樓,玉堂只好跟在後面。

    開了房間,二人到樓下吃飯。旁邊桌的一夥人不時朝玉堂這邊瞟,玉堂注意到了這一點便問易明「他們看什麼呢?」

    易明指著玉堂的絕劍門的弟子服和背的那把風翼,說「作為絕劍門這樣的名門正派的首席大弟子,自然要遭到別人背後議論了,師兄。」

    「別開玩笑了,我們都離開絕劍門了,你以後也別叫我師兄了。」玉堂一臉正經地回答。

    「那叫你什麼?」易明問。

    「叫堂兄吧!」玉堂爽朗地說。

    「好吧,平白無故多一親戚。」易明嘀咕道。

    又過不久,易明叫上了一桌的珍饈美酒,玉堂看著酒菜一臉懷疑地看著易明說「沒想到你這麼闊啊,你果真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易明笑著反問道。

    「一個輕功高強,技藝精湛的一一小偷兒!」玉堂說。

    在玉堂和易明吃飯的過程中,已經有很多武林人士前來投宿。

    「江州城一直都有這麼多江湖中人麼?」玉堂問易明。

    「本來就有不少,再加上給歐陽洵過壽,就出現這樣的熱鬧場面了。」易明答。

    「歐陽洵到底是什麼人啊?請得起這麼多人。」玉堂問。

    「師父沒告訴過你麼?歐陽家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歐陽洵向來廣交朋友,並且禮賢下士。所以歐陽家在武林中有很高的地位和非凡的號召力。」易明說。

    「另外兩大世家呢?」玉堂繼續問道。

    「分別是成都的尹家,和桂林的程家。程家是武學世家。至於尹家,可以說是奇珍異寶,無所不有。」易明說,臉上帶有幾絲得意。

    「嗯,對了易明,給我講講關於絕世雙劍的事吧。」玉堂說。

    「好吧,難得你今天求知慾這麼強。」易明說,「話說當年,絕世雙劍的龍吟傅劍雲為人瀟灑,行事獨具一格;傲天陸羽豁達不羈……」

    易明講到這兒,旁邊桌一人突然低聲笑了出來,易明和玉堂便立刻把目光投向那個人,見那人蓬頭亂髮,笑了幾聲後就只顧低頭飲酒。依舊憔悴潦倒的神態,破舊的衣飾一一可清楚認出此人即是上次酒肆中被潑酒的人。玉堂易明對那人無故的笑音均感到詫異,不過見他只是獨自飲酒,便不與理會。易明壓低音量,繼續天馬行空的開講……故事冗長,玉堂不耐煩地打斷易明問道「那他們二人最後怎麼樣了?」

    「傅劍雲在十七年前的京城夜戰中死去,據說死前被眾多武林高手圍攻。最後被一個人殺了,而且沒人知道那人究竟是誰。」易明說。

    「陸羽呢?」玉堂問。

    「自那一天起就失蹤了,十幾年來沒有一點消息,估計也是遭人毒手了。」易明說。

    這時旁邊的那個人再次笑了出來,也再次吸引了玉堂和易明的注意。

    玉堂滿臉疑惑地問易明「他在笑我們麼?」

    「可能是吧?」易明答。

    「他笑什麼?是不是你講錯了?」玉堂問。

    「江湖就是這麼傳的啊!」易明說,一臉無辜。

    「你問問他。」玉堂慫恿道。

    易明起身向那人走去,旁邊的店小二見此歎息道「唉,這瘋子又要挨罵了。」沒想到易明走到他跟前恭敬地問「前輩,敢問您剛才笑什麼?」

    那人沒有回答,而是晃了晃自己壺中的酒,發現已經空了,於是「唉」地歎了一聲,然後向玉堂走去,易明尷尬地站在一旁。那人走到玉堂旁邊說「小兄弟,我的酒不多了,可否討杯酒喝?」

    「好啊,拿去。」玉堂說完,毫不猶豫地把整壺酒遞給那人。

    那人伸出手剛準備接過酒壺時,突然怔住了,渙散的目光集聚起來,盯著玉堂左手上帶的那串紫色佛珠,一時凝噎。玉堂見他楞在那裡,便叫道「給你酒?」那人一下子回過神來,於是接過酒,笑著說道「哈!多謝了,小兄弟。」然後轉身踉蹌地離開,邊走邊揚聲長吟「舉杯空自問,煮酒歎沉淪。一朝凡夢裡,千載笑風塵……哈哈。」

    那人已走遠,而那豪邁不羈的笑聲卻迴盪在玉堂耳邊,讓玉堂覺得那人並不平凡。易明回到桌邊對玉堂說「堂兄,你可真大方,一整壺酒都給他了。」卻也暗自心想「那人真的聽見我們的談話了?武林中幾人會有這樣深的內力。」

    這時門外聚了一群人,吵吵鬧鬧。客棧裡吃飯的人們忙跑出去一看究竟,玉堂和易明便也跟著眾人擠了出去,圍觀的人站在長街兩旁,中間站著兩幫人,不過這次看樣不像打架。旁邊有一人說道「不愧是武林世家啊,真有排場!」

    玉堂便問易明「你說這兩幫人哪一幫是歐陽家。」

    「右邊的是歐陽家。」易明答。

    右邊一群人中的一個先開口說道「聽聞程家少爺小姐今日光臨,家主特吩咐在下前來迎接。」另一邊,一個背劍男子大概在二十歲上下,眉清目秀,風度翩翩,看起來通曉禮數。他先行禮然後客套地回答道「勞煩肖管事出門迎接。」

    旁邊一女子背著張琴,很有大家女子的神采,她接著說「還要勞煩肖管事帶路了。」

    「這兒離府門還有幾步路,各位請隨我來。」那肖管事答。

    於是一群人向歐陽府開去,圍觀的人群立刻張開一條路。

    玉堂對易明說「剛才左邊的是程家?」

    「是啊,剛才講話的男子是瀟湘劍程謨臣,女的是七弦音程昕,兄妹倆,都能打。」易明答。

    玉堂問「不是和鄭濤雲天一樣金玉其外的人吧?」

    「雖然我對程家兄妹不怎麼有好感,但是他們的武功確實在二師兄雲天之上,去年的少年巔峰戰,程家兄妹分居第一和第三。」易明答。

    「癲瘋戰?是什麼?」玉堂問。

    「三年一次,為我們後生舉辦的比武大賽。唉,堂兄,你還真對江湖的事一無所知!」易明答。

    「巔峰戰就是這麼回事啊。他倆排第一第三,那誰是二,你知道麼?」玉堂問。

    「二啊?這……我就不知道了。」易明答,一副不自然的表情。

    「算了,回去吧。」玉堂說完,轉身走回客棧,沒把程家的那兩人放在心上。反倒是那討酒人的身影反覆出現在玉堂的腦海,還有那豪邁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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