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寒堂 第1卷 6刀劍合一(上)
    6刀劍合一

    霸刀堂內,堂主凌萬鵬吩咐手下大弟子道「離三月十七就差兩天,叫所有人都準備好。這次咱們一定要打垮他們。」「是。」弟子答。

    繁盛的江州城是武林人士經常出入的地方,城內的各個家酒肆時常群居著江湖中人。所以很多門派會派出眼線潛伏在這樣熱鬧的地點搜集情報,掌握最新消息,以求與時俱進。就在一家叫作「四海軒閣」的酒樓,一群江湖草莽紛紛議論著

    甲「三月十七要到了,要不要到風陵山看熱鬧?」

    乙「風陵山?有什麼熱鬧可看?」

    丙「看絕劍門和霸刀堂啊!每年三月十七他們都會打一架。」

    乙「為什麼打架?」

    甲「阿乙啊,你還真是孤陋寡聞。當然是為了切磋武藝。」

    丙「老甲,別胡說八道了,他們分明是想爭地盤。」

    甲「是麼,呵呵,那就是我記錯,對對,是想爭地盤來著!」

    乙「原來如此。」

    這時,鄰桌一年過五旬的人微微苦笑了出來,「還爭地盤,呵呵。」此人髮鬢泛白,面容蒼悴,破衫襤褸,似乎飽經了滄桑。零散的發間藏著幽邃的雙眸,在眼眸最深處彷彿埋藏著一言難盡的苦楚。於是這種苦楚被他的神色翻譯成了昏昏欲睡的潦倒姿態。

    甲乙丙丁注意到了此人的嘲笑,頓時惱怒,甲走到了他的面前,說「喂!你笑什麼?我們兄弟說得不對麼?」甲的發怒也招來了旁邊戊己庚辛等人的圍觀,這人不急不慢的回答「據我所知,三月十七不是什麼談刀論劍的日子,更不是什麼爭地盤的時間。」說完這一句,呷了一口杯中的酒。

    「那你說三月十七是什麼日子?」乙追問。「對啊,是什麼日子啊?」旁邊的人也瞎起哄。

    「忌日。」那人答。

    「忌日?你老娘的忌日吧。」甲嘲諷道。「哈哈……」旁邊人齊笑。

    「是刀劍藏鋒的。九泉之下,他也萬萬想不到他的後輩門生會在他每年的忌日上大打出手。」那人說。

    其實道理很簡單,刀劍藏鋒是絕劍門的開派師祖。他死後的靈位就在風陵山絕劍門總堂,他兩位徒兒應在他每年的忌日上為他上香,而且在師傅的忌日上,是一定要親臨牌位的,否則就是不肖之徒,不能立足武林。於是霸刀堂的堂主就要在此日帶人來風陵山,可是霸刀堂和絕劍門的人一見面就針鋒相對,最後大打出手。兩種必然結果混在了一起,就沿襲成今日的論劍,爭地盤什麼的了。

    「可惜絕劍門這代通曉事理的掌門遇到了一個只知道打殺的莽夫了。如果兩派掌門都能豁達處事。兩派又怎會爭鬥至今。」那人繼續說。

    甲聽到這兒不耐煩了吼道「什麼刀劍藏鋒,什麼忌日,你這人簡直是胡說。一聽就知道是在編。」

    「你是不是傻。」丙邊朝那人說,邊把一碗酒潑向那人。酒水潑在他的零亂的發上,濺濕了他破舊的衣衫,但那人卻沒什麼抱怨,提著一壺酒離開了酒樓,他邊走邊歎著「眾人皆醉我獨醒,眾人皆醉我獨醒啊。早知今日,當初真該像他老人家一樣。嗨……」然後喝光了壺中的酒,踉蹌地走遠了。

    酒樓內的圍觀者嘩然散去,小二一旁說道「哪來的瘋子,到江州城造謠撞騙」

    甲乙丙丁繼續回桌喝酒,甲說「那個老東西,真掃興。」

    「是啊」其他人附和。

    風陵山徑,玉堂和易明一行人還在不停趕路,鄭濤在前邊帶領著。之前在通往風陵山的途中碰見了不少魚龍混雜的武林中人,不過離風陵山越近,這樣的人越少。大概對絕劍門心存忌憚。風陵山路並不長,沒有峰回百轉,就是沿著一條筆直的石階走上去。

    「從天沒亮就開始走,一直走到現在,都快晌午了,還沒到啊?」一名弟子牢騷道。

    鄭濤聽見了,轉身說「馬上就到了,大家堅持一下。」

    於是眾人一股勁來到了絕劍門,這兒跟山下的分堂不同,光是正門就有十二名弟子分列兩邊把守,門匾也掛得高高的,醒目的「絕劍門」三字,用剛勁的正楷書寫在上面。正門兩邊是望不見頭的圍牆,而在視野最遠處,是青青綠蔭,樹木盤虯的枝條越牆延伸進了絕劍門內。不少沒見過世面的弟子見了不禁歎道「好大的門面!不愧是絕劍門!」

    玉堂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小時候也算是飽讀詩書,所以曾神遊過那些金碧輝煌的樓閣殿宇,什麼驪山阿房宮「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蜂房水渦;或者「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廟宇林立。這絕劍門倒是相形見絀了。

    易明見此景也是不以為意。

    鄭濤帶領玉堂一行人走進絕劍門,映入眼中的首先是一把石塑的劍,巨大無比,有二十幾尺長,在通往正殿的石階前巍然佇立,劍鋒插入地下,劍柄由四根粗鐵鏈一端連接,鐵鏈另一端固定在地上。石階上方是厚重的獸形四足青銅鼎,裡邊點燃著香紙,並不斷湧出薄薄煙霧,緩慢升起,直至正殿的重簷屋頂才消散殆盡。

    進入了絕劍門正殿,有三人前來為新弟子接風洗塵,一個是二師兄,一個是師姐,還有一人站在兩人中間,服飾與另外兩人相差不多,不過在俊潔的衣裝裡顯得格外氣宇軒昂,深色目光也透著凜然正義。

    鄭濤先走上前去,畢恭畢敬地問好「拜見大師兄,二師兄,師姐。」

    二師兄問道「人都帶來了麼?」

    鄭濤答「都帶來了,師弟後面的就是精選弟子十五人。」

    「精選弟子?我來檢驗一下他們的功力吧!」二師兄傲慢地說。

    「雲天,算了吧,師弟們趕了半天的路,想必也累了,先讓他們到後面弟子房裡歇一會兒,然後用午膳吧。」大師兄說。溫聲細語裡卻有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大師兄說得對,二師兄,先讓師弟們休息去吧。」師姐說。

    「那好吧。」二師兄道,嘴上服帖,心裡卻對這個大師兄憤憤不平。

    易明對玉堂嘀咕道「這個二師兄真不是東西。大師兄和這個師姐倒還可以。」

    玉堂說「二師兄和師姐都不是東西。」

    易明說「師姐挺好啊,怎麼不是東西了?」

    玉堂說「你看著吧,肯定不是東西。」

    易明說「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她不是東西。」

    玉堂說「我以前見過她。」

    易明說「這樣啊。」

    玉堂說「說不好師姐看上大師兄了,才表現得這麼善良。」

    易明說「那真不是東西!」

    接著,鄭濤又帶領他們從大殿後走出,大約百來米,走到弟子的寢房。然後吩咐道「你們先休息會兒,一會兒去大殿東面的食堂用膳,下午去大殿西面的練武場集合。」

    「是,師兄」弟子們紛紛答道。除了易明和林玉堂。

    鄭濤剛才在他師兄面前的那種拘謹已蕩然無存了,撣了撣衣袖,然後神氣地離開。

    午飯後,易明玉堂隨眾弟子來到練武場,練武場十分寬闊,給人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四周立著兵器架,陳放著弟子們的用劍。大師兄吩咐所有弟子排列在習武場中間,鄭濤這樣的二等弟子也不例外,這樣就只剩大師兄,二師兄還有那個師姐站在所有弟子前面。這時,一鶴發白髯的老者走來,此人模樣頗有仙風道骨,一塵不染的白袍拖在身後,兩眼炯炯有神。

    易明小聲對玉堂說「這就是掌門莫百溪,據說他是絕劍門劍術造詣最高的一代掌門,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

    「這麼厲害。」玉堂說。

    莫百溪來到眾弟子面前,大師兄二師兄和師姐先向師父打問號,接著是新弟子問好,新來的幾人不瞭解情況,旁邊的舊人就攘了攘新來人的衣襟,新來的人也一下子反應過來。

    師父開口說道「今天一些新弟子到來,本來你們奔波得很勞累,應當在弟子房中休息,但是想必很多弟子都聽說了,本派過兩天可能會與霸道堂有場惡鬥。當然,為師會盡力平息這場戰鬥。不過現在為師要安排一下接下來兩天的日程。」

    這時不少新來的不知情的弟子開始慌亂了,說「過兩天有惡鬥?之前怎麼不早說?要我們來當炮灰啊。」

    玉堂對易明說「為什麼過兩天會有惡鬥?」

    「過兩天是刀劍藏鋒的忌日,霸刀堂來拜祭,藉機尋釁唄!」易明答。

    「你怎麼不早告我?」玉堂問。

    「我是想告訴你,你不給我這個機會啊,還說我是什麼阿癡。」易明答。

    師父也察覺了下面的小騷動,說「之前沒通知大家,那是絕劍門考慮不周。如果誰不想與絕劍門共同進退,可以自行離開,跟隨本派多年的老弟子想走為師也絕不強留。」

    下面又是一片嘩然,玉堂對易明說「這師父挺夠意思,咱不能臨危退縮。」

    「不退不退。」易明說。

    此刻二師兄和師姐神情緊張,生怕有弟子離開。莫百溪卻很坦然,看來並不是那種信口雌黃的偽君子,是真正的一派宗師。

    過了不短的時間,議論聲漸漸消散,習武場平靜如初,但無人提出要離開絕劍門,連剛才發出抱怨的弟子都堅定下來。二師兄見了很興奮,說「不愧是絕劍門的英雄豪傑,從今日起我們就是同舟共濟,同仇敵愾的弟兄了。」

    「說的比唱的好聽。」玉堂心想。

    師父臉上有種欣慰和安詳,說「大家能在危難時刻與絕劍門共存亡,為師很感激。既然如此,為師就安排一下接下來兩天的日程,明日,讓你們的大師兄親自指點你們武功。」              

    說到這兒,底下又是議論紛紛。「大師兄親自點撥我們?」「太好了,終於有機會見大師兄露兩手了。」舊弟子們興奮不已。二師兄橫眉冷對。師姐想入菲菲。

    「後天,和平常一樣,只是要注意聽好本門的劍鐘。」師父接著說道。「新弟子由鄭濤照看……」

    「是,師父!」鄭濤積極地回應。

    「倒霉!」玉堂心想。

    「今天就到這兒吧,弟子可以回房休息了。」師父說。然後師父就離開了。

    弟子們也陸續散去,這時玉堂追回一個舊弟子問「師兄啊,為什麼師父說到有大師兄教你們武功時,你們那麼興奮。師父平常不親自教你們麼?」

    「師弟有所不知阿,師父一般不會親自授我們武功,他老人家的武功就是教給咱們咱們也學不會啊,平常都是二師兄或者師姐教,他們是師父的親授的。」舊弟子答。

    「那大師兄呢?」玉堂問。

    「不知道,我七年前來絕劍門的時候大師兄就已經在師父身邊了,而且這麼多年大師兄一直都沒出過手,不過師父一直說大師兄是眾弟子裡最有潛力的一個,不久就會超過他老人家。」舊弟子答。

    「哦,知道了,謝謝師兄哈。」玉堂禮貌地說。

    這時易明趕過來問「說什麼呢?讓我也聽聽!」

    玉堂拍了拍易明的肩膀,說「師弟啊!這是你兩位師兄之間的事,你先一邊兒去,別打擾師兄談話。」

    易明下頜向下二十五度,眼珠向上十五度呆滯地瞪著玉堂,想「這小子絕不是初涉江湖。」

    回了弟子寢房,剛準備睡個下午覺,鄭濤來了,說「各位師弟,通知你們件事,本派有個規矩,就是新來弟子要輪番打掃藏劍閣一個月,從明天開始,就先由玉堂…………你們三人先來。」

    「公報私仇吧。」玉堂心想。

    「什麼是藏劍閣啊?」另外的弟子問。

    鄭濤答「藏劍閣在後山,是本派禁地。沒有本派掌門的允許不得進入。」

    「那我們怎麼打掃啊?」玉堂立刻發問。

    「不是掃藏劍閣裡面,是打掃它周圍的環境。」鄭濤答。

    「遵命」另兩弟子答。幾乎同一時間,玉堂說道「閒的。」不過沒被鄭濤聽見。

    大殿內,師父對大師兄說「子輝,師傅有種不祥的預感啊。」

    「師父指的不是霸刀堂的事吧。」朱子輝答。

    「你跟了師父十幾年,還是你最懂師父的心思。唉。剛入門那時你才二十幾歲。一晃十多年就過去了。」莫百溪不禁感慨道,也不由地岔開了話題。

    「師父,這次的確不比往常,以前絕劍門與霸刀堂在每年三月十七都會大打出手,不過好在以前他們的堂主脾氣還算溫和,而近幾年的現任堂主凌萬鵬卻行事魯莽,經常不分青紅皂白。況且……」朱子輝說到這兒沒有繼續。

    「況且什麼?」師父問。

    「修羅殿的復出。」朱子輝說,「近幾年江湖太平靜了,平靜的反常,正派與邪派互相制約的同時卻沒有進行激烈的爭鬥,這很像暴風雨的前奏。」

    「為師也擔心這一點,而且正派之間還在明爭暗鬥,這樣只會使邪派坐候漁利」師父道。

    「這次要麼與霸刀堂和解,平息戰鬥。要麼打敗凌萬鵬,把本派損失降到最低。這樣才能保證絕劍門在江湖上的地位。」朱子輝答。

    「以凌萬鵬的脾氣,和解是不太可能了。如果要硬拚的話,損失不可能小。凌萬鵬雖行事魯莽但是論刀法,他卻是江湖頂尖的高手。」師父道。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師父。」朱子輝安慰道。

    「只能這樣了,子輝,明天你去教弟子幾招防禦自保的劍術吧。」師父道。

    「是,師父,弟子先回去準備。」朱子輝答。

    「去吧。」師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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