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血戰士   地獄 第204章 沙粒
    聶星雙手高舉著槍支,從臭水塘裡站起來,頭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流下來,經過鼻尖和下頜,滴落在水面上,濺起一朵朵小水花。他盡量把自己的頭降低,不被水珠流進嘴裡,然後張開嘴,呼出一口渾蝕的氣體,再吸進一口新鮮的空氣。臭水塘裡面的水散發出一股腥臭的味道,聞了讓人作嘔,而且現在正值春末,裡面還時不時地游過一條螞蟥,看了讓人心裡發怵。

    聶星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雖然水珠從衣服裡面流過,感覺怪不舒服的,但這為次要問題。主要問題就是如何確保自己的呼吸節奏跟上羅教官嘴裡的數字,然後就是不讓臭水流進嘴裡。陽光普照,但絲毫沒有提高臭水塘裡水的溫度,冰冷的寒氣刺入肌膚,麻木著皮膚下面的神經系統。

    聶星已經感覺不到水的溫度了,只希望羅教官嘴裡的那些數字快點,再快點,做完早點上岸,然後洗個澡,把身上臭水和臭氣洗掉。

    士兵們一個個機械性地隨著羅教官的口號站起來,然後又沒入水中。他們的臉上和身上都是黑色的泥水,幾乎被整個包圍,沒有一絲乾淨的地方。他們的槍必須得高高的舉著,不能沒入水中,否則中午被罰不能吃飯。朱發傑原先講過,槍是人的第二生命,沒有了槍等於失去了眼睛,所以必須保護好。

    長久的保持同一個姿勢,而且槍不能沒入水中,甚至不能沾水,這讓士兵們非常難受。有些人的雙臂已然發酸,他們恨不得立刻把槍甩進臭水塘裡,好活動活動一下雙臂。真不知道羅教官要把這種訓練進行到幾點,離吃飯好像還有兩個多小時,這兩個多小時如果一直在這個可惡的臭水塘裡進行蹲站的話,比死更讓人難受。

    讓人氣憤的是,羅教官根本就不按節奏進行訓練,他口中數字的快慢完全隨他心情,他想快就快,要慢就慢,有時候一口氣把節奏提高幾倍,有時候卻把節奏放的很緩。士兵們隨時都要把耳朵伸直,聽清羅教官的聲音,做好換氣的準備,否則節奏跟不上,呼吸會非常困難。

    朱發傑帶著他的小強慢悠悠晃了過來,他走到羅教官的身邊,接過羅教官遞過來的一支煙,放進嘴裡,然後又降低身子,把嘴中的煙對準羅教官遞過來的火,狠狠地吸上一口。小強也想走近湊一湊熱鬧,沒想到被朱發傑瞪了一眼,只好原地站住,把目光射向了臭水塘裡的士兵們。

    見半天沒有動靜,士兵們有些奇怪,甩了甩頭,偷偷地看了一下岸邊。這一看真氣死個人,羅教官正和朱發傑兩人吸煙呢,而且吸的興致勃勃,完全忘了臭水塘裡面還有幾百個士兵等著他發號施令。

    小強見有人望著它,甩了甩尾巴,然後伸長脖子,對著臭水塘里長嘯幾聲,算是轉移了一下朱發傑對自己的不滿。在它眼裡,臭水塘裡面的士兵永遠都是它管理和叫喚的對象。

    朱發傑吸完整支煙後,手指一彈,把煙頭彈進臭水塘裡,落在一個士兵的面前。那煙頭「哧」地一聲,被水浸沒,然後冒出一絲長長的煙尾,升入空中,漸漸地飄散。朱發傑則是一轉身,對著小強叫道:「走,我們找個地方曬太陽去!」

    小強伸了伸舌頭,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跟著就走,臨走時還不忘對著臭水塘狗叫一聲,然後滿意地走了。

    聶星心裡非常冒火,朱發傑的舉動簡直在蔑視士兵們的尊嚴,根本就沒有把士兵們當人看。他心裡大罵著朱發傑,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當然,這種想法只能在心裡想想,不能說出來,否則被朱發傑知道了,不被罰個半死才怪。

    「咳」地一聲,羅教官從嘴裡吐出一口濃痰,飛落在塘岸邊,差點就掉進臭水塘裡。靠近岸邊的士兵暗暗慶幸著,如果濃痰落入水中,相信自己今天中午和晚上肯定會做惡夢。

    「三百一十一,三百一十二,三百……」羅教官終於想起他的訓練來了,繼續喊著口號。他躺在椅子上極度舒服,有幾次喊著喊著竟然還打著哈欠,如果不是有訓練,他可能已經睡的一踏糊塗了。

    這樣的訓練每天堅持著,只不過後來把時間縮短了,而且把訓練時間移到下午吃飯前一個小時。

    日子緩慢地流逝著,士兵們每天除了訓練就是睡覺,訓練是主體,睡覺倒成了一個奢侈的願望,晚上睡的越來越晚,早上起的越來越早。有時候連睡覺都得豎起耳朵,因為朱發傑隨時都有吹響口哨的可能,起的及時的話可以接著睡,如果有一個人遲到了,那全體人員必須圍著訓練營跑上二十圈。

    九個星期就在這樣的訓練中度過了,七九六十三天,整整過去了六十三天。半年一百八十天,還剩下一百一十七天,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要熬。聶星痛苦地想著,這樣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將近四個月的時間真不知如何度過。

    這些天,聶星和李蒙,劉子俊,還有侯飛幾乎都沒有交流過。訓練太過繁重,一訓練完,吃完飯,哪怕是晚上睡覺,都沒有心思說話,每天超負荷訓練,讓人疲憊不堪,早點睡覺休息是最為現實的做法。

    第九個星期的最後一天,士兵們竟然罕見地被放了一個下午的假,而且食堂裡提供的伙食非常精美,有雞腿,有鮮魚,還有豬肉。士兵們像過節一樣,大口大口地吃著,唯恐對不起自己的肚子。

    聶星一口氣吃了三碗米飯,五個包子,一碗肉湯,還一大碗菜,而且連一滴湯都沒有剩下。這是他進入訓練營以來,吃的最飽的一頓了。吃完後,他不停地摸著肚皮,打著飽嗝,其實幸福的日子挺簡單的,能吃飽就行。

    侯飛吃的最多,竟然吃了四碗米飯,七個包子,兩碗肉湯,一大碗菜。這或許讓社會上的人聽了感覺不可思議,然而在這樣的部隊裡面,是真真切切存在著,當一個人餓的不成樣子的時候,這麼大的飯量是非常正常的。

    李蒙和劉子俊也被撐飽了,他們倆相互望著,只顧傻笑,一句話也不說。

    聶星罵道:「神經了吧,撐傻了吧,在家也沒有吃過這麼多飯菜吧?」

    李蒙摸摸肚皮,打著飽嗝道:「要是天天吃這麼飽就好了!」

    劉子俊咬著牙道:「媽的,等我退伍回家後,我買它一百個包子,一百雞腿,然後一頓吃完,把自己撐死!」

    侯飛哈哈大笑:「格老子,劉老漢,你餓傻了吧!」

    劉子俊哼了一聲:「騙你做什麼,以我現在食量,一百個包子和雞腿不算什麼,要不我們兩個打賭,我如果沒有吃完,我劉子俊三個字倒著寫。還不信是不是,我如果沒有吃完,我是你孫子!」

    侯飛罵道:「格老子,你現在做我孫子算了,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哪個人一口氣吃下一百個包子,更甭提一百個雞腿了,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劉子俊有些臉紅,爭辯道:「你沒看過沒聽過,那是你的事情,我能做到,你信不信?

    聶星見他越說越離譜,連忙解圍道:「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劉子俊和侯飛兩人不再說話,非常及時地跟在聶星後面,向一塊空地走去。李蒙心裡暗想,一百個包子,一口氣能吃完嗎?額,這種事情不能想,想想都流口水。

    四個人依次坐下,然後仰躺在地上,望著天空。今天下午晚飯吃的特早,現在也不過四點半鐘,真搞不懂食堂裡的人把晚飯提早那麼早做什麼。夕陽已經懸掛在天空中的一側,已有漸漸落下去的勢頭。春末的夕陽也是紅色的,但沒有秋天的夕陽那麼明顯。聶星猜測春天是綠色的,秋天是紅色的緣故吧。

    一輛軍用皮卡緩緩地從山路上駛過來,皮卡車身沉重,上面不知道裝載著什麼東西。兩個憲兵一左一右緊貼在軍用皮卡車頭的兩側,身子隨著皮卡的震動一震一震的,非常滑稽。更為滑稽的是,皮卡後面竟然還跟著六個憲兵,這六個憲兵一路小跑著,緊緊地跟在皮卡車的後面。

    額,皮卡車上倒底裝著什麼東西,竟然讓不可一世的憲兵們跟在後面小跑?

    皮卡車駛進訓練營裡面,在訓練場上停了下來。貼在車頭上的兩個憲兵跳了下來,然後嚷嚷叫開了:「媽的,挖個沙子還要跑那麼遠,累死老子了,害的老子腰酸背痛!」

    後面趕過來的憲兵們則沒有那麼多話,也沒有在訓練場上停留,腳峰一轉,向食堂裡跑了過去。

    他們吃飯去了!

    士兵們都被這輛皮卡車吸引住了,紛紛圍了上來,對著車廂內不停地張望著。開車的憲兵跳下車,看了一眼周圍的士兵,叫道:「看什麼看,都是些沙子!」然後車門一關,向食堂走去。

    沙子?

    聶星四個人也感覺非常奇怪,站起來朝著皮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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