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劍幽月宮 神兵會當逢 第二十一回: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無雙
    誰也沒想到,沉寂了多年的江湖的再一次跌宕起伏,竟然源於一向與江湖少有爭鬥的江湖名家。而挑動江湖大亂的名家,這次出場的是兩位後生。一個是劉瀟逸,一個是龍玄應。

    下得山來,對於炎龍劍劉瀟逸捉摸著也沒什麼頭緒,暫時也無處落腳。想起了姨娘林紫鳳臨走時的交待,便帶著魅魂來到了洛陽城。

    胭脂樓,坐落於洛陽城最繁華的地帶,在亂世中、在江湖上,這是一座集貴族色彩與美學空間為一體的世外仙閣,是唯一一家江湖與朝廷都不會與之有任何衝突的避難場所。閒來無事,叫上一壺熱茶,聽上一段小曲,欣賞一段艷舞,,品位一份怡然自得,蕩漾一股生命活力,體會一種尊崇感受,忘卻世事紛擾,任他門外血雨腥風,樓內依然其樂融融。

    緩步走進胭脂樓,瀟逸和魅魂頓時覺得蠻香撲鼻,仙音繚繞。

    大廳內正對著樓門的地方有一座一尺見高的長檯。現在,台上正有多名妙齡女子或歌或舞或彈或吹。

    緩歌慢舞凝絲竹,台下的這些江湖老粗看不足。時聞有陣陣擊節叫好聲,間隔著侍女扶酒相勸的身影。饒是劉瀟逸沒見過什麼,也不禁一聲感歎:「真乃人間仙境也!」

    見到姨娘早些晚些其實也是無所謂的事情。從來沒有見過江湖中這些風花雪月的瀟逸乾脆找了個位置坐下,叫了一壺酒幾個小菜,怡然自得的一邊與魅魂小酌一邊欣賞著台上的歌舞。

    此時台上一青衣少女正在和樂吟唱,但見得衣袂緩動,朱唇輕叩,天籟般的歌聲送入耳畔:

    「歲月如流水,消磨盡自古豪傑。

    蓋世功名總是空,方信花開易謝,始知人生多別。

    憶故園,謾歎嗟,舊遊池館,翻做了狐蹤兔穴。

    休癡休呆,蝸角蠅頭,名親共利切。

    富貴似花上蝶,春宵夢說······」

    休癡休呆,劉瀟逸卻是聽得癡了。從沒離開過幽月宮的他不住的回味著「花開易謝」、「人生多別」,觸及了自己的心事,心下不住有些黯然。

    上官鳳在世的時候經常教給大家一些詩詞歌賦之類的,白樸的這首「對景」瀟逸以前也曾聽她唱過。只是那時的自己對此並不感冒,不過是每次看到她唱後滿腔心事的樣子感到詫異,問她,她又不肯說。

    今日重聞,方知娘親當年心境,和著樂聲,瀟逸不禁跟著吟唱:

    「少年枕上歡,杯中酒好天良夜,休辜負了錦堂風月。」

    聽到和聲,台上的少女微微頜首,看到台下的劉瀟逸已經完全沉浸在剛才的音樂中,不禁一聲輕歎。

    唱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沉醉的瀟逸聽到了那一聲輕歎,循聲望去正是那吟唱的少女。

    四目相對,似乎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些什麼。

    此女子,淡妝素雅,玉潔冰清,一身看似隨意的裝扮卻將其天然無奢的氣質展露無疑。娥眉微蹙,似有著數不盡的心事;巧目流轉,似已將人世間這些善惡看穿;玉齒輕歎,再一次將陌路人的憂愁重翻。

    看著台上的佳人,瀟逸感到心底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是那麼的奇妙,那麼的美好,那麼的讓人砰然心動,那麼的讓人面紅耳赤。

    佳人看著瀟逸,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的工作。停下了腳下的舞步,沉落了翩翩的衣袖,凝結了半開的櫻唇。

    怔怔的盯著台下的瀟逸,佳人心中也蕩起了一絲漣漪。

    佳人喚作清兒,本不是胭脂樓的歌者。她是林紫鳳的親戚。對,是親戚。到底怎麼扯上的親戚不得而知,但她在胭脂樓唱曲兒卻是很常見的。一來可以照顧親戚的買賣,二來她也可以趁機杼發一下自己心中的情感、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藝。

    唱則唱矣,心有千結豈能釋焉。清兒自在紅塵,她喜歡紅塵中的一些美好的事物,卻又對紅塵中那些憂傷的、哀怨的還有那些齷齪的、骯髒的晦之莫深。她唱的,多是一些感歎心中想法的東西,但在台下的這一幫粗魯的酒客看來,不過是一些嗨歌艷舞罷了。

    總有太多的人,對於一些自己所不知道、所不瞭解的東西每每都是以自己的心態相看。以己度人,自己心術不正,總以為別人都和自己一樣整天惦記著禍害他人。就這麼一種人,給他再多的好處,對他再怎麼寬容大方,他只會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而他對別人的傷害,他也只會自認為是你先傷害了他。

    看到一個女人,首先想到的是她在床上的表現;看到一個男人,最想知道的是他哪方面不如自己;看著優雅的舞蹈,他總會yy著人家身上的衣服在一件件減少;聽著幽怨的樂曲,他也能聽出市井葷調的味道。

    或許,這種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吧。或許他們,才真正體會出了人生的真諦也未可知。

    可惜的是,瀟逸還沒有進化到這種地步。更可惜的是,清兒也沒有體會到「人」的本質。所以,在這芸芸眾生之中,這麼一個天真的出奇的人被這麼一個看人獨到的女子遇上了。

    四目相對,心的悸動不過一念之間。

    神情款款的兩人正在旁若無人的對視著,樓內的酒客們也漸漸的開始有些鼓噪。突然,一聲破鑼嗓子打破了現場的氣氛,也靜止了樓內的諸多聲音。

    「喂!把好酒好菜都給大爺端上來!」

    聞聽此音,癡癡的瀟逸和幽幽的清兒同時從對方臉上看到一絲厭惡。

    瀟逸回頭望去,只見一大漢正從門外走進來。

    只見這個討厭的傢伙滿面虯鬚,濃眉倒豎,全身皮膚黑的放光,手提兩柄宣花板斧。體形很胖,一個人站在胭脂樓大門之內別人就擠不過來了。

    大漢走進樓內,侍者連忙迎了過去。還沒等侍者開口,大漢便瞪著他那不亞於七十五度電燈泡的環眼對跑堂呼喝著:「老幾樣!給你銀子!給爺快點!」

    一聲大喝,侍者唯唯諾諾接過銀子,不敢多停留一刻,霎時跑的沒影。

    樓內的客人不禁感歎:「尼瑪,練輕功的好苗子啊!」

    瀟逸看著,臉上的厭惡之色更加重了。決定不再理睬這討厭的傢伙,於是便回過頭來看著台上。

    此時,清兒已經走向台後了。

    此曲已終,瀟逸歎道。目送她離去,在消失在舞台的最後幾步,少女回頭看向這邊,又是四目相對,清兒嬌顏微紅,閃過身影。

    「大哥、二哥,來來來,快請坐。」

    黑大漢看了一下四周,又向門外吆喝著。順手又趕跑了一桌正在喝酒的客人,自己先坐了下來。

    聽到招呼這兩人,從門外面又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是青臉漢子,一個是白面書生。

    和黑大漢截然相反,青臉漢子個子高得離譜卻又瘦的稀罕,用皮包骨頭來形容絕不為過。臉上倒是有幾兩肉,不過這漢子的表情卻像是在座的每個人都欠他幾弔錢似的耷拉個老長,僅有的那麼點皮肉還不夠他做馬臉的。  青臉大個手提著狼牙棒環顧四周,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禁感到脊背涼颼颼的。這哪是活人的眼睛啊,眼神中一點表情都沒有,真個純寒冰打造。

    一同進來的白面書生就溫和多了,雖然算不上絕頂英俊,卻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舉手投足瀟灑俊逸,手執一柄寶劍,赫然是一條赤紅的龍形。

    「炎龍!」劉瀟逸心中暗驚。

    萬沒想到,自以為本來很難找的炎龍劍竟然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出現在了胭脂樓內。瀟逸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激動,靜靜地看著這彷彿染坊出來的三個人。

    三人坐下之後,那黑漢就一直喋喋不休,破鑼嗓子將整個胭脂樓變成了噪音的天堂。

    樓內的客人們承受著這非同尋常的音樂熏陶,個個都是滿臉的不悅之色,但一直也沒有人敢出一言。偶爾也有膽大的酒客向他們投去一絲厭惡的目光,往往又會與青臉漢子那殭屍般的眼神交匯纏綿,頓時如墜冰窖,難受異常。

    白面書生對周圍的一切仿若不知,只是自顧自的在那裡飲酒,時不時的對聒噪的黑漢子點點頭,微笑一下。

    在他們三人的幫助下,胭脂樓的生意空間轉眼間就寬敞了起來,人頭攢動的大廳內現在已經只剩下寥寥數人。

    在他們三人的幫助下,胭脂樓的生意空間轉眼間就寬敞了起來,人頭攢動的大廳內現在已經只剩下寥寥數人。

    黑大漢還在滿嘴唾沫星子亂噴。侍者無奈,只好回去稟報掌櫃的:有一個好消息,我們又來了三個客人;還有一個壞消息,我們失去了好幾十個客人······

    終於有人出頭了。這個人卻不是林紫鳳。

    卻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知出頭者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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