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戀妝淚  第4卷 二百八十一  過去
    「都說讓你先包紮好,現在好了,躲在這種地方。」白磬磬歎了一口氣,因為跑得太累,她坐下來喘息,雨還在不停地下著,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他們兩個被追著到處跑,好不容易甩掉了官兵,卻發現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白磬磬根本不知道這是哪裡。看樣子這是一個門洞,已經荒廢了很久了。

    夜煞突然一下子靠在牆邊,額頭上因為疼痛已經出現了汗水。流失過多的鮮血使他筋疲力竭。白磬磬連忙站起來上前扶住他,按照他的話,她幫他準備好止血的材料,這才鬆了一口氣。

    「如果青蜓在就好了,她更加瞭解怎麼才能幫你治傷,」白磬磬背對著夜煞,因為他現在正赤—裸著上身為他自己止血,畢竟男女有別,彼此再熟悉也要有個限度,「不過還好,我能夠幫上點忙。」

    夜煞給他自己包紮的動作很熟練,看來他以前沒少為自己療過傷。待他處理好傷勢,穿上衣服之後,白磬磬才敢轉過來。

    「看來我們今天要在這裡躲一個晚上了,明早再出去,大小姐不介意吧?」夜煞偏頭瞧了瞧外邊,黑壓壓的一片,他轉過頭來看向白磬磬。

    白磬磬四處找了些可以燃燒的東西,點上了火,她怕火,怕那種熊熊燃燒的大火,但對於這種小火苗……她還是沒有那麼嬌貴的。

    「沒事,先這樣湊合湊合吧。」她倒是不介意什麼,現在唯一怕的是青蜓會擔心。

    夜煞笑了一笑,緩緩地坐到地上。

    火焰隨著風勢旋轉,在黑暗中跳著只屬於它自己的舞蹈,燃燒在它之中的物品發出『茲茲』的聲音,似乎在埋怨它太過於熱情,太過於熾熱。

    夜煞低下眸望著火焰,紅色的光暈映照在他安靜的臉上,給他的蒼白增添了溫和的色彩,他的睫毛很黑,在光潔的面龐上顯得更加濃密。他靜下來的模樣,就像是用白淨的美玉雕刻出來的人物。白磬磬一直觀察著他,沒想到這些年不見,當初那個愣頭小子竟然變得讓現在的她不敢認了。

    「方玄,這些個年不見,你的確讓我刮目相待了。」白磬磬先行打破了這安靜的氣氛,開口道。

    夜煞聽後,緩緩地抬起眸,輕笑一聲,

    「我一個朝廷要犯,有什麼好值得讓大小姐刮目相待的?」

    白磬磬環抱住自己的雙腿,把頭靠在身後的牆上,

    「這不是身份的問題,是你的性格,你所擁有的技能,真的都讓我佩服。」她仰起頭望著上方,好像在想著什麼,「我雖然不知道在你的身上都發生了什麼,但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在江湖上經歷了很多。醫術,武功,做菜,你都很擅長,我覺得,你是個出類拔萃的人才。又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姑娘,豪爽,大方,不拘小節。我也真的是,為你感到欣慰。」

    夜煞看著她,一直平靜地聽著她說完,

    「在江湖上闖蕩,總是要有一技之長,不然,靠什麼吃飯?」他從旁邊拿了些白磬磬撿來的樹枝,隨手扔進了火裡,「我不是什麼人才,學這些東西,都是為了活下去,為了生存而學。」

    「呵呵,」白磬磬微微一笑,「為了生存而學?」

    「如果,你看到了我以前的樣子,說不定會嚇你一跳。」火焰的光影在夜煞的臉上跳躍不停,他今天的眼神,比以往都要認真。

    白磬磬看著他,似乎想要聽他說下去。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讓人佩服,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以前為了活下去,我可是什麼都願意做,」他輕輕一笑,瞬間即逝,「我曾做過男寵,把自己的尊嚴人格全部踩在腳底,去取悅那些所謂的貴婦人。我也當過乞丐,討過飯,每天髒兮兮的乞求著別人吃不了的一口乾糧,然而飯碗裡換來的不是那些鄙夷的白眼,就是嗤之以鼻的唾棄。第一次當小偷,只是為了給快要餓死的討飯同伴偷一個包子,結果被老闆發現,打斷了我兩條腿。結果,那個乞丐沒能活下來,那一段時間,我也都是用手在地上拖著身子往前爬。我挨過罵,受過打,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我都幹過,人心的醜惡我更是看的比誰都透徹。所以在那時我明白,在這個自私的世界,只有把自己變強才能夠活下去。」

    夜煞經歷的事情超出了她的想像之外,聽過他的經歷之後,確實震撼了她的心。她曾經一度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人,但如果她和夜煞調換,她根本沒有勇氣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繼續活下去,而夜煞不一樣,他有勇氣,有求生的志氣,如果不是他告訴她,她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會有這麼多悲慘的事情。看來,她真的把自己當成大小姐當習慣了。

    是啊,永遠不要自憐自哀,因為還存在著比你可憐的人,比你堅強的人,更存在著比你可憐卻靠著堅強活的有資有色的人。可憐自己,就相當於在這個世界上一敗塗地!勝利者,永遠是咬著牙奔向前方的人!

    「那麼你的腿是怎麼好的?」白磬磬望著他,心裡真的對逆境中堅強的他產生了更多的敬佩。

    夜煞望著火堆,

    「那時候,我遇見了一個江湖郎中,他性格古怪,別人都說他是瘋子。然而,他卻治好了我的腿,當我想跟他學醫的時候,他卻瘋言瘋語的把我趕走。我一直在他身後跟著他,他治病的時候,我就躲起來偷偷的學,時間一長,我發現他不再拒絕我跟他學醫,有時候還經常特地來教我。」他地下眼眸,似乎在回憶,「後來,我跟著他到一家大戶人家治病的時候,那家的主人害死了自己的夫人,嫁禍到了他的身上,收買了官員,我也跟著受到了官兵的追趕,被壓到牢裡吃了鞭子,他身子骨老了,受不了嚴刑拷打,在第五天的時候去世了。那便是我第一次看清那些所謂『清正廉潔』的嘴臉。我跟著同牢的一個犯人逃了出去,被掛上『逃犯』的稱號。那個犯人便是我學武的第一個師父,他是一個流浪漢,因為血洗了一個欺壓百姓的官僚之家而被定位死罪。我們逃出來後,他幫我把陷害郎中的那個人給殺了,帶著我流浪四方,身上時刻帶著棍子,就是用在我習武偷懶的時候。我們四處躲避追兵的日子,過的卻很消遣。」

    「你和青蜓呢?是怎麼遇見的?」白磬磬咬了咬唇,她知道夜煞一路走來的確不易,不過正是因為這些經歷,才造就了他一身的俠氣。

    夜煞聽到這裡,好像想到了什麼,失聲一笑,他抬頭看向白磬磬,

    「青蜓,其實原本是一個千金小姐,像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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